《人来人往》这本散文集主要收录了作者许娟莉自2008年至今约十年间的作品。全书分为城南旧事、时间累计爱、如何是好、生死之间、就是这样、小小旅行家和无处不在的你七部分，收录作品近百篇，内容主要是写自己生活中的亲情、友情与乡情，以及自己读书、观剧，对于人生、人情的思考与慨叹。这些题材与话题，呈现出的不仅是作者与别人同中有异的生活与生命样貌，而且也给我们展现了难得以眼观言传的作者内在心灵幽深、细腻的面相。

许娟莉，1963年5月生，陕西大荔人。1984年7月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先后任教于渭南师范学院、西安文理学院，现于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任教。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的教学和研究，业余时间喜欢爬山、旅行、观影，写随感。

城南旧事
麦子熟了
走读的日子
桐花
看戏
故乡的河
真假表弟
时间累积爱
老同学润莲
陌生的老朋友
慧兰之约
又见学兰
老同学雷宏
时间累积爱
四年同窗的印记
我的农民兄弟
我们的刘老师
赤子之眼
只吃白米饭
接丽丽回家
感恩我所拥有的一切
如何是好
母爱无边
母亲与表妹
女儿打工啦
平静的假日
守望
小小的心愿
写在女儿20岁生日
与母同行
可以这样快乐
生死之间
仲夏的感动
做个愚人又如何
都市里的乡下人
红薯花
菜市
“5·12”纪事
话说生日
生死之间
敬畏生命
你说吧，我不哭
秋天的心情
人生太匆忙
生活有时只求平常
生命朴素
舒服地活着
说着说着我们就变老了
心无挂碍
与女儿关于死亡的对话
瞻前顾后
就是这样
爱的极致
爱的反面是什么
疯癫与文明
关于爱的故事里，并不只有爱情
假令波伏娃遇见表妹
萨福的穿越
“三八”断想
肃然起敬
向死而生
像靖大爷那样活着
与纪伯伦对话之一
与纪伯伦对话之二
与纪伯伦对话之三
与纪伯伦对话之四
小小旅行家
给一一的第一封信
给一一的第二封信
给一一的第三封信
给一一的第四封信
给一一的第五封信
给一一的第六封信
一一百天感
一一的小鱼
一一和小鸟
一一养蚕记
童心不可欺
小小旅行家
天鹅与天使
四年相约
看见山，笑了
宝贝，等你长大，我将老去
无处不在的你
梦中外婆
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想起了父亲
大寒祭母
夏伤
夏怜
春逝
送花丽
不可以这样残忍
为无名英雄上香敬酒
天上人间
寒衣寄忧思
丽丽丢了
无处不在的你
后记

时间累积的爱
娟莉的文集要刊印行世了。她嘱我作序，我没有推辞
，就一口答应了。我和娟莉有着近三十年的交往，我俩又
都一直在高校教师这个行当，既是同事，又是情谊很深的
朋友，两家大人和孩子也都有密切的往来。这么一件要紧
事，娟莉开口，我没有理由不应承。
娟莉1984年从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分配到渭南师专
教书。我1987年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到西安师
专中文系任教。20世纪90年代初，她从渭南师专调到西安
大学。2000年，西安大学与西安师专合并成西安联合大学
（现更名为西安文理学院），我和娟莉也就成了同事。四
年后，我们又不约而同地一前一后调至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文学院，继续做同事，到现在也有十四五个年头了。我们
平常一道乘车上课，一同下课回家，有时俩人给同一个班
的学生上课。我讲完前两节，她接着讲后两节。期末考试
，也常在一个教室里监考，我坐在这头，她坐在那头。课
余或是节假日，我们两家人常和共同的朋友一起聚会、喝
茶聊天、外出郊游，甚至出国旅行。我一直以为，作为朋
友，我对娟莉有很深的了解。其实，我错了。读了娟莉的
这些文章，我才发现，一个情思更为丰富、深邃的娟莉的
形象，隐藏在她那张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美丽的面孔的背
后。
这本名为《人来人往》的散文集，共收文章七卷近百
篇，是娟莉自2008年至今约十年间的作品。其内容无非是
写日常生活中的亲情、友情与乡情，及其读书、观剧，对
于人生、人情的思考与慨叹。问题是，这些题材、这些话
题，由她自其具体而微的生活经验与生命体验中，一笔笔
、一字字记叙下来，它呈现出的不仅是与别人同中有异的
生活与生命样貌，更重要的是，这些文字也给我们展现了
难得以眼观言传的娟莉内在心灵幽深、细腻的面相。我是
在这个暑热的假期里，一口气读完娟莉的这些文字，才对
这位几十年“熟悉”的老朋友颇为“陌生”的一面有了更
多的了解。
古人云，与人交，不读其书，不知其心，而谬托知己
，悲矣夫！几天来，我一边读娟莉的文字，一边时时遭受
这种“谬托知己”之悲情的打击与责难，难以自持。心中
多有愧意！
老实说，娟莉的这些文章原来在她的博客里断断续续
读过一些。但后来随着“博客”这种载体的过时与日常琐
事的乱杂，我也就很少去看谁的博客了。再说娟莉作文，
全是为生活记录与备忘，她从来不以“写作”为自己的志
业，更没有要成为作家的志愿，所以她也几乎不拿自己的
作品示人。加之这几年我们都到了多事之秋的年岁。娟莉
的女儿结婚、生子，父母生病住院，又相继过世，里里外
外，忙得不可开交。想着她早就搁笔不写了，谁知她一直
坚持着。多年来，分分钟没有停止过这种笔记“个人历史
”的琐细工作。单是这份耐性与情怀，就令我敬佩。
娟莉为人妻，堪称贤妻；为人母，足为良母。故而，
丈夫有担当，女儿有作为。做老师呢？她更是兢兢业业，
德业并彰，深受学生喜爱。娟莉是一个把里里外外分得很
清，又能兼顾而不违和的人。
自从做了外婆，娟莉把她大部分的心思与精力都倾注
在小外孙女一一身上。这些年与我们这伙老朋友都聚少了
。即使见面，谈得最多的也是外孙女一一。这一点，作为
朋友，我们大家都能理会。但让我觉着最可珍贵的是，娟
莉没有把对一一的爱止于风过水流的言行上，而是用文字
记录了这一爱的过程与细节。这样，爱作为一种精神性的
情感，获得了它的文字载体，成为一种可读可感的永恒存
在。我觉得娟莉做这份笔录工作，有一种自觉不自觉的意
念与持力。这对我们是一个生活的示范。
《小小旅行家》一卷共十六篇文字，全与一一有关。
其中有六篇是娟莉写给一一的信，一年一封，今年一一六
岁。我想，一个外婆写给小外孙女的信，如无意外，娟莉
会一直写下去的。等到一一再大一些，读这样的文字，那
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这些文字对一个幼小心灵产生的影响
难以估量。其他几篇记写一一的言行与奇思。《给一一的
第五封信》让人看到像一一这么小的孩子脑中偶发的诗一
般的奇思妙想——“我只对爱情过敏”。日常生活里，一
个四五岁的孩子，口中常出诸如此类的绮语，我们很多人
，说说笑笑，就轻易放过了，但在时光的河流里，娟莉用
竹篮打水，竟也时有所获。不能不说，她是个分外有心的
人。
娟莉这么爱孩子，大概缘于她童年的苦涩记忆。卷三
中的《母爱无边》与卷七中的《大寒祭母》两篇文字，写
娟莉自己童年的不幸遭际与内心痛楚。娟莉出生不久，就
被从县城过继给乡下她后来的养父母。这件事情她早先给
我们讲过，虽然养父母也尽心尽力给了娟莉跟同龄孩子一
样有饭吃、有学上的青少年生活，甚至供她上了大学，但
人因命运的抛转，造成性情的扭结，心灵的伤痛却难能抚
平与补救。这种感受，除非亲历，言语的表达终究有限。
恰如西语所说，可以描述的火，都不是猛烈的火。
几十年后，娟莉也相继为人母，为人祖母。她也试图
切身地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与情感。她从来都没停止过与
生母沟通，期盼情感融合的努力直到生母离世。读她用泪
渍浸透的文字，你分明感到，虽然在理性上她不是不能通
达，但身感心受的裂痕究竟无法磨灭。读过这两篇文字，
我愈加理解了娟莉敏感与包容、脆弱与执着的性格特征。
她尽量对人施于无私的爱，但也从来不惮放下因缘失却的
无谓的情爱。娟莉有过生命坠到谷底的痛彻经验。她的人
生到底与众不同。这是不幸？也可是不幸中的有幸！让她
对人生与生命有了更多更深一层的体会与解悟。娟莉就是
这样的人。
读娟莉的文字，看生命中人来人往，体会人世间的爱
恨情怨，我深有两得：其一，如娟莉一篇文题所言——“
时间累积爱”。娟莉笔下无论记入写事，读书感言，观影
感怀，都不过一个“爱”字。娟莉对人世极少偏见，充满
了爱意。《真假表弟》中那个“表弟”，虽说老老实实地
骗了她，她还是对表弟表达了自己的同情与理解，这是娟
莉的豁达处。其二，文字储藏爱。娟莉著文，不用力经营
结构，不费心挑剔文字。她援笔为文，一定是情到笔到，
水到渠成。所以，读娟莉的文章，你不会遭遇文字的障碍
，只觉得文字如水如流，浮动着、洋溢着情感与爱意。娟
莉是这样一个天然自在人，她的文笔自有其天然自在处。
我爱娟莉的这种自在与豁达。
她的为人与为文，不做作，不计较，一派纯真与天然
。
拉拉杂杂写了这许多话，算是我读娟莉文章，对其人
其文的一点心得。我以为自得的，不知老友娟莉以为然否
？
是为序。
2018年9月1日

散文集《人来人往》主要记录了在作者许娟莉生命中留下印记的一些人，她的亲人、同学、朋友，还有一些不太熟悉的人，甚至陌生人，甚至电影中的人、书里的人，他们都曾带给作者温暖和感动。他们原本是什么样子，作者就写出什么样子。所以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有朴素的语言，没有刻意的构思，只是如实的表述。

十年前，过了不惑之年后，我仍有不少疑惑，觉得自
己在精神上处于失衡状态，把握不了自己的情绪，自卑敏
感，喜怒无常，悲观忧郁，孤独脆弱，内心常常挣扎和纠
结，没有自信，鲜有快乐。也觉得自己像浮萍，没有安全
感，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等待着自
己？似乎活得很憋屈，如同胆小的刺猬，把自己蜷缩在并
不能完全保护自己的壳里。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又苦于无
法改变。
突然有一天，我强烈地感到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我要
救我自己，把自己从壳里拉出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
于是我开始寻找答案，向上帝发问，向哲人请教，和
朋友探讨。
慢慢地，我的心结打开了。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好亦不坏；原来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遗憾；原来人最珍贵的财富不是金钱名利，而是自
己所经历的一切；原来命运的钥匙握在自己手里，不是任
何人可以赐予和掌控的……
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每有一点心得，我就老老实实
地记录下来，写完之后，感觉特别满足，因为心灵上又通
透了一些、饱满了一些、轻盈了一些。
日积月累，竞也有近三百篇了，《人来人往》收录的
是其中的一部分。
拙文能结集出版，我心怀感恩：首先要感谢西安建筑
科技大学文学院副院长韩蕊教授的鼓励与支持；还要感谢
西北大学出版社张萍总编辑的诚挚帮助；还有许欢妮编辑
，非常耐心认真地整理、审稿、编辑，付出了很多心血；
特别要感谢我的老朋友吕刚，冒着酷暑，身患腰疾，为我
作文写序，而且还提出了许多很好的建议。其实最应该感
谢的是我文中写到的，和我来来往往的人，我的亲人、朋
友、同学、邻居……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尤其是
我已经相继离世的父母亲，用全部的爱养育我的养父养母
，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生身父母，谢谢你们，是你们
用不同的方式给了我你们所能够给予的所有。
恕不一一。
说来惭愧，这些小文全是我的日常絮叨，本应深藏于
陋室，耻于示人。因了某种机缘竟拿出来，肯定会贻笑大
方，还请会翻看到的诸位多多包涵，多提宝贵意见。
许娟莉
2018年11月

麦子熟了
17岁以前，我一直生活在渭北大荔县城的南边，也就是县城城南。城南离县城一两公里，从我们村向南，下一个两百米长的大坡，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城南村祖祖辈辈的人靠此生养。
这两天正是家乡麦子熟了的时节，我准备回家一趟，一是近两个月没有回去，心里不踏实，想看看母亲；二是也想看看家乡的麦收。
可当我一进村口，眼前看到的全是晾晒的麦子，新铺的水泥路面几乎被占满了。看来，我是回来晚了，没能赶上收割时的热闹景象。母亲说，现在的麦收，收割机直接就把麦粒装进袋子里了，再晾晒上一两天，夏收就结束了。我不由得感慨现代化的速度，但我还是很怀念小时候的麦收。
印象中，人们把夏收看成一年中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来过。早早地开始宣传，墙上刷着很大的字，诸如“争取三夏工作的全面胜利”，一部分劳力被抽出来做夏收的准备工作，磨镰刀、碾场、搭灶……碾麦子得有一个很大的场，场要光洁平整，一般碾场的人都是干活的把式，否则弄不好。夏收时以村为单位吃大锅饭，也是要挑拣几个干活麻利的妇女做饭。光是这夏收前的准备工作，气氛就很浓厚了，人人脸上都挂点笑，跟要过大年一样。经过秋播冬灌春长的麦子，终于可以在夏天收获了，谁能不高兴？小孩子们更是兴奋，经常会在新碾的场上先疯跑几圈，跑累了，就直挺挺地躺在上面休息。
当真正开镰，那就更热闹了。火辣辣的日头下，妇女在田里热火朝天地割麦，手快的一天能割两亩，她们还要比谁割的麦茬低，麦捆整齐；男人主要承担运输的工作，用架子车把割下的麦子拉到场上，路上到处是川流不息、你来我往的麦车；场上碾麦的活相对轻一些，一般老弱病残都留在了场上，那时候碾麦是用牛或者毛驴套着碌碡，转着圈一遍遍地碾。吃饭的时候最热闹了，把饭要送到田问地头，按男女定量分配，大家蹲着的、坐着的、站着的，说说笑笑，个个吃得香，饭后休息一会儿，队干部喊一声“干活了”，就又开始了。我那时最盼着夏收了，主要因为爱夏收时的热闹场景，爱吃夏收时的大锅饭，总觉得比自己家里的香。当然，孩子们在夏收时也不闲着，学校基本也不上课了，老师带着到收割完的地里捡麦穗，一个人提一个笼，弯着腰，不放过一个麦穗，捡完一块地，就到场里过秤，专门有人登记，等麦收完了，每个孩子都能领到一小笔钱，手快的竞比手慢的要高出1倍，常惹得大家眼红，我算是中游吧。麦收时的晚上也很有意思，到了活最紧张的那几天，白天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晚上还得在场里将白天碾不完的麦子在晚上碾了，否则第二天就没有地方放了。本来孩子晚上就不用去了，可我们就爱凑热闹，和大人们一起翻场、起场、扬场，人声鼎沸，尘土飞扬，等干完活，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中一洗就睡觉了，第二天照样早早起来干活。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半个月下来，麦子基本上就割、碾、晒完了，下来就是收尾工作，大部分麦子要交给国家，叫“交粮”，少部分留下按人头分给村民。最后一顿大锅饭，要做得比平常特殊一些，好一些，炸油饼、油条或者油糕，那年月油金贵，能吃上一顿油炸的东西，就很幸福了，这算是散伙饭。吃完这顿饭，意味着夏收这个事就算过完了，孩子们就该回学校上课了，大人们又该秋播了。
几十年没有过过这样的麦收了，但留在我脑中的印象还是那样的清晰，那种麦子熟了的芳香似乎还可以闻得到，儿时和小伙伴们在一堆堆麦垛间追逐嬉戏的画面也仿佛就在昨日……
我曾经有过的麦收记忆，年年都会随着麦子熟了而泛起。
2007年6月7日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