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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中国的新文学运动转眼百年,尤其在20世纪80年代, 经历了一段几乎“疯狂”的复苏和生长,反思、伤痕、寻 根、新写实,现实主义写作扛起文学复苏的大半山河;朦 胧诗、意识流、荒诞派、魔幻现实主义等现代、后现代先 锋写作揭竿而起。那是一个令写作者向往的文学时代,然 而它在文学史的长河里,终究是惊鸿一瞥。 时间推进到21世纪,网络传播和商业化操作,以摧枯 拉朽之势,大有欲将“纯文学”彻底淹没之势;玄幻、推 理、科幻、非虚构、跨文本,各种新的文题形式持续发酵 。然而万变不离其宗,不管哪条道路的探索,文学本体之 于人性、语言、技巧、当下的关系,始终是承载着这门艺 术向前流动的河床。南京市“青春文学人才计划”项目的 发起和实施,正是一次基于文学本体的创新之举。 2015年7月,为扶持优秀文学青年成长,由中共南京 市委宣传部牵头,宣传部干部处督导,南京市文联和南京 出版传媒集团共同主办,南京市作协、《青春》杂志社具 体承办的第一期“青春文学人才计划”项目正式启动,申 报范围面向全球华语文学圈。经过由著名评论家、作家、 文学翻译、影视等各领域专家组成的十人评审组公开讨论 、实名投票,2015年11月,南京市“青春文学人才计划” 签约仪式在古城金陵顺利举行,11位来自海内外的青年作 家、批评家、翻译家、影视编剧成为签约艺术家,签约期 为三年。 三年来,项目取得的成果,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期。 南京籍签约作家曹寇,生于1977年,是签约艺术家里 年龄最大的,也是资历和成果最丰富的一个。三年来,曹 寇除正常发表中、短篇小说二十余篇,期间出版的作品有 法语版小说集《挖下去就是美国》、瑞典版小说单行本《 小镇夜景》,中文版小说集有《风波》《金链汉子之歌》 《在县城》,随笔集《我的骷髅》等数部。其短篇《我们 发现了石油》获首届《大家》新浪潮先锋实力奖。祖籍南 京的作家葛亮,其中篇小说《海上》在《青春》发表后, 分别被《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转载,并入选多家年 度小说排行榜。这几年,他除了出版有《北鸢》《朱雀》 两部长篇,还有散文集《纸上》以及中短篇小说集《小山 河》《七声》《戏年》《谜鸦》《浣熊》五部,其长篇小 说《北鸢》,更为其斩获国内外二十余种重量级文学奖项 。 两人合报一个项目的翻译家安德凯、陶亦然,均是美 国人,三年里,他们合力完成了南京作家苏童《另一种妇 女生活》《三盏灯》,叶兆言《我们的心多么顽固》,鲁 敏《此情无法投递》共四部图书的英文翻译和海外出版工 作,成果瞩目。 另一位签约翻译家埃里克·亚伯哈姆森(Erlc Ahrahamsen),来自美国西雅图,是中国当代文学英语杂 志Pathlight(《路灯》,《人民文学》杂志主办)的编辑 总监,同时也是一位卓越的汉语文学翻译家,其签约翻译 的项目,主要是南京作家鲁羊的小说作品,其中短篇小说 《银色老虎》(Silver Tiger),已刊发于《纽约客》2018 年6月刊,使鲁羊成为继莫言、余华之后在《纽约客》发表 著作的第三位中国本土作者。随着《银色老虎》的发表, 美国包括New D1rectlons以及Farrar、Straus&Giroux 在内的数家商业出版社,也对埃里克翻译的鲁羊中篇《九 三年的后半夜》的出版,相继递出橄榄枝。 其他各位签约作家、评论家的创作成果,不在此一一 列举。在结项评审会上,范小青说,项目有效推动了签约 作家们的创作和个人在文学方面的发展和成长,这些成果 ,就是最好的证明。 鉴于此,项目组决定编辑出版两部签约作家作品集, 一部是这部《四重奏》,为曹寇、赵志明、郑朋、朱庆和 四位年轻作家的小说合集;另一部是埃里克·亚伯哈姆森 翻译过的鲁羊作品中文版合集《鲁羊三篇》,以更大程度 地回馈广大读者。 2018年8月22日于《青春》编辑部 目录 曹寇 母亲 分别少收和多给了卜块钱 夜深沉 赵志明 逃跑家 洞中男孩 三哥的旅行箱 我们的朋友小正 郑朋 可悲的第一人称 朱庆和 三个老同学 徐立在松城的短暂时光 明亮的河水,灿烂的庄稼 后记 精彩页 母亲 1 星期三的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当时我正在北京一 个酒局上喝得昏天黑地。这个电话虽然没有像影视桥段中夸张的那样让我立即从酒精中清醒过来,但确实叫我吃惊不小。为此我还暂且从酒局中脱身,找了一个所谓僻静的地方。而这个僻静之所无疑正是饭馆厕所里的蹲坑隔间。也就是说,对方不仅能在话筒中听到我的声音,也许也能听到如厕人士的说话声、呕吐声、排泄声,以及抽水箱那一声声巨吼。不过,诚如厕所蹲坑隔问发明者的初衷那样,这确实是一个私密空间,使我们看上去每个人郁有点隐私。 电话那头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的声音。这不表明她是一个年轻女人,恰恰相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自我介绍为“刘女士”的人,她应该五十多岁了。嗲声嗲气只是她的音色和说话方式,这在十年前就是这样。十年前,刘女士四十多岁,当时即已离异多年,但女儿蒋婷跟着她,当时蒋婷已经二十出头了,正在南京读大学。蒋婷和我巧遇于某张酒桌,然后我和她成了男女朋友。因为来自单亲家庭,蒋婷像很多同类女孩那样并不留恋自己的家庭和户口所在城市。据她自己说,我对她不错,她希望留在南京,毕业后找一份工作,也可以应我的要求与我结婚。要知道当年我正在婚龄的黄金阶段,无论从世俗舆论、个人愿望还是情感浓度上看,我都没有不想和蒋婷结婚的道理。因此,出于某种谈婚论嫁的秩序或规则,我和蒋婷去拜望过她的妈妈,也就是这位刘女士。当年年底,刘女士还曾应邀到南京我的家中和我们一起过了年,受到了我的亲友们的热烈欢迎?但是,过完年,刘女士离开南京不久之后,我就和蒋婷分了手。从此再无任何联系。一晃十年过去了。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自称“刘女士”,我也不懂。 刘女士说,她现在正在南京出差,待两天,希望能和我见一次,聊聊:我只好在说话声、呕吐声、排泄声,以及抽水箱那一声声巨吼的间歇中告诉她,我现在北京,要到后天才能回去。这不算谎言,虽然我还没预定好后天返回南京的高铁票,虽然我在北京并没有非得要挨熬到后天的非做不可的重要事情,但她既然说待两天,我选择后天回去,正好她也走丁。我确实想不出和她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南。我甚至想不出她的模样了,是那个穿着正式、烫着头的中年女人?包括她的女儿,我也陡然感到面目模糊了起来。真是遗感,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很少会想起这对母女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在电话中,刘女上有点为难的样子。不过,她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在南京多待一天。 “我马上就去酒店前台办一下,加一天。好吗?”她这话让我有点过意不去。尤其是我还想到了她之前说如何打探到我的手机号码的事。我们不可能会互相保留十年前的手机号码。这十年正是手机及号码不断更新换代的时代,就算保留,号码很容易失效不说,在技术上也很困难。把一个号码用到十年以上的人并不多。不过,这里我倒可以卖个乖,我的号码就用了十年以上。这说明,她的手机中早已没有了我的号码,相信她的女儿也是。 她是这样找到我的手机号码的:虽然她十年前来过我家,但后来我搬家了,所以没有直接上门。不过,十年前我在城北郊区一所地理位置很特别的中学教书,便于记忆,所以她赶往了那里。最近几年,那一带刚刚开发,到处都是工地,治安混乱,尘土飞扬。她锃亮的尖头小皮鞋一定踩着了当地的污水,她那身行头和打扮很容易被聚集在小卖部门口打牌下棋的老头注视一番。飘扬在空中的塑料袋还可能一个俯冲盖住了她勤于修刮的略显蜡黄的脸,让她非常愤怒地用两根指尖将它掀起、甩开。她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我工作过的那所学校,但因为我早已离开(八年前),教职员工花名册上不再有我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没有曾经的同事与我还保持联络,最要命的是看门大爷已非当年那位(年的说不定已经死了呢),后者并不愿意让这样一个操持着北方口音的中老年女人擅闯大门。另外,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向我的前同事仃】介绍我和她的关系的。朋友?前女友的妈妈?亲戚?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觉得足够幽默。神奇之处在于,正好我一个初中同学经过了校门。这位同学初中毕业就到社会上混了,结婚很早,他的孩子已经在这所学校就读了,幸运的是我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否则我的初中同学很可能会成为我的学生家长之一。按理说,初中毕业后我也不可能和这位初中同学会有什么来往。巧合在于,不久前曾有过同学聚会,也是我参加过的唯一次。我记得我的出现曾在同学聚会上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大家纷纷指责我“忘本”,居然那么多次聚会都没有出现过。但既然来了,就好。很快,这个涟漪就被波涛汹涌的敬酒和拼酒活动替代了。大概正是在觥筹交错之中,我们彼此礼节性地留下了对方的号码。然后像命中注定的那样落到了刘女士的手中。她不虚此行。她回到酒店,迅速换下被城北地段漫天灰尘污染的脏衣服,洗了个澡,还给自己贴了个面膜,这才在台灯橘黄色光线的照耀下拨通了我的电话。 所以,我从厕所返回酒桌之后,就和身边一位朋友说:“明 导语 《四重奏(精)》为曹寇、赵志明、郑朋、朱庆和四位年轻作家的小说合集。其中南京籍签约作家曹寇,生于1977年,是签约艺术家里年龄最大的,也是资历和成果最丰富的一个。三年来,曹寇除正常发表中、短篇小说二十余篇,期间出版的作品有法语版小说集《挖下去就是美国》、瑞典版小说单行本《小镇夜景》,中文版小说集有《风波》《金链汉子之歌》《在县城》,随笔集《我的骷髅》等数部。其短篇《我们发现了石油》获首届《大家》新浪潮先锋实力奖。 内容推荐 作品集汇集了当代中国文坛炙手可热的四位青年作家——曹寇、赵志明、郑朋、朱庆和的作品。四位作家挑选出了他们自2015年以来最满意的中、短篇作品,题材涵盖了都市、青春、爱情、乡村等。四位作家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生活,创作出了多个生动有趣的人物形象和耐人寻味的故事。 作品集中收录了曹寇创作的三篇短篇小说《母亲》《分别少收了和多收了十块钱》《夜深沉》,赵志明创作的四篇短篇小说《我们的朋友小正》《洞中男孩》《三哥的旅行箱》《逃跑家》,郑朋创作的小说《可悲的第一人称》以及朱庆和创作的小说《三个老同学》《徐立在松城的短暂时光》《没有缝隙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