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文学之门”后记 文学的诸多领域都有各自的门径、藩篱和堂奥。门径 不对,则连藩篱都难以窥探,更别说登堂入室了。 “文学之门”收拙著五种,记录了我在若干领域门前 门后、域内域外的流连驻足、漫步徘徊。 下面分别就各书作些说明。 文学历来可分为抒情和叙事两大类,最具抒情性特征 的体裁是诗歌,《诗词曲联讲座》可以说是在传统诗歌门 前的一次导览。2003年,我受邀为武汉大学国学班开设诗 词写作课,那时只备有一份简略的教学提纲,没有写成完 整的讲义。后来我担任了几届黄鹤楼诗词大赛的评委,看 到诗词爱好者那样众多,而真正入门者又很稀少,便觉得 将自己的愚人一得整理出版,也许并非多余,于是便有了 这本类似讲义的小书。 学诗如同一切作业,有个程序。我从老辈获闻的教诲 是:一、从模仿开始,先学写一句,再学写整首的诗;二 、诗有各种体裁,学习的顺序应是先五古,次五律,次七 律,次七古,绝句与排律则在学律诗的过程中一并练习。 拙著的篇目基本依照这一顺序,只是在诗之后增加词、散 曲和楹联,还以两讲的篇幅分别介绍唱和、联句、诗钟及 诗话与词话。全书谈诗的部分最多,谈词的内容较少,谈 散曲和楹联更加简略。这是因为诗、词、曲、联具有共性 ,谈诗时已经述及的问题,后文无须再重复。 该书由时在北京大学中文系中国古代文学专业攻读博 士的王颖作序。当年我在珞珈山为国学班开课时,她是班 长,也是学校诗社的重要成员。序言引起我对一段教学经 历的美好回忆,文中的溢美之词则增添了我的愧怍之情。 最具叙事性特征的体裁是小说,而中国文学史上,白 话小说之外,另有历史更为悠长的文言小说。《志怪传奇 新说》是我在这片古老园地的一次探索。探索的重点包括 两个方面:一、从志怪到传奇再到《聊斋志异》,有一条 怎样的发展轨迹?二、志怪、传奇、《聊斋志异》的作者 ,各表现了怎样的幻想和寄托?由此折射出怎样的社会文 化心理? 该书曾先在我国台湾省出版,书名《幻想和寄托的国 度一一志怪传奇新论》。一年后由工人出版社出简体字本 时,请老诗人曾卓写序。我一直是曾老那些精湛的文艺随 笔的忠实读者,他对美有着真正的感悟,所以我愿首先向 他请教。不久我就读到了一篇既专业又富文采的序。曾卓 的随笔有一大特点,就是能用简省的笔墨复述所评作品的 主要内容,同时很自然地插入自己的议论。而拙著是一部 论题比较生僻的书,他竟然也能准确而简洁地复述要点, 并加以评析。这既说明他读书认真,也显示出他学养的深 厚。至于序中用含蓄的笔调暗示对某些鄙见不妨展开讨论 这一点,其实也正是我的心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 如磨。"有哪一种学术能离开驳难、争鸣的空气得到发展 呢? 在写《志怪传奇新说》的过程中必然接触大量文言笔 记,于是又受友人之邀,编了一本《幽默笔记选评》。笔 记是一种内涵驳杂而形式自由的文体,它与志人、志怪小 说有所重叠,又与掌故、野史、轶闻、趣谈乃至考据、鉴 定等皆有重合,数量之巨常使一般读者不知从何读起。拙 编从一个特殊的视角切入,从浩如烟海的笔记中精选了百 余则富于幽默感的作品,加以注释、翻译和点评,希望能 在这个领域与读者分享前人的所崇与所鄙、诙谐与机敏。 “文学之门”中的另外二种均曾先在《青年文学》专 栏连载,而后出书。 《小说之美初探》旨在探讨小说的审美形态,构架则 受到古典文论的启迪。1981年冬,当我准备为行将创刊的 《青年文学》承担“小说之美”专栏时,首先想到的是司 空图的《二十四诗品》。我希望借助传统的民族的形式, 写成一种现代“小说品”。它将从古今中外的小说实际出 发,归纳出十几二十种小说美的表现形态;它的语言也当 力求生动活泼而带有较多的形象性。 “小说之美”连载数年,发表的次序有点散乱,出书 时重新编排,大体可归为四类:第一类侧重于整体风格的 赏析;第二类化整体为局部,分别从性格、语言、气氛、 细节、结构等方面进行探讨;第三类侧重于技巧的品评; 第四类侧重于现代派风格的介绍。 专栏连载到将近三分之二时,美学家蒋孔阳教授阅读 了已发表的各篇。他认为我对一般风格谈得较多,而对小 说特性阐述不足。当时他的序已写好,上述意见便被作为 “希望”在序的末段提了出来。蒋先生严肃而诚恳的学者 风,使我受益,令我感动。在以后发表的各篇中,我有意 识地加强了对小说特性的介绍。恰好这时《青春》也约我 承担一个专栏,这就给了我机会,可以从更多方面去探讨 小说之美。该专栏文章后来取名《小说谈屑》,作为附录 收进了书中。 《形象心理试论》起笔于20世纪90年代初,其时正值 文艺心理学广为流行。我发现,研究者的兴趣大都集中于 以作家为对象的创作心理,而对以作品人物为对象的形象 心理和以读者为对象的接受心理则甚少问津;于是我又想 起鲁迅说过的话:除了特种学者,一般人读《红楼梦》, 见到的 目录 不通 已而已而 不求闻达科 先反后正 伯夷叔齐 怕那“溘然” 面貌册 班固不入《选》 哥哥你错了 甜 断不敢娶 锡茶壶 文趣 “山抹微云”之婿 从头不晓 君子不哭 作文写字之妙法 宪法比较论 祭鸡文 阑玻楼 叠床架屋 慰下狱 巧计 化羊 巧宦 阿丑 还叩头 围城 卖鬼 假八字 世态 三不要 大好 乞致仕 打是不打 古鉴与研 考语 鸡卵 驴鸣 极贫可贺 卖油翁 独步来 前倨后恭 俭啬 致富之道 海中投物 预作祭文 戏语 一字笑 三人为彝 干支戏语 认祖宗 汝亦堪为宰相 君是蜂腰 河豚赝本 诸公滚滚 僧惧内 吹嘘 大言 飞瓦 互送古物 边功 任邱边 作包子 何不出家 道士挨笞 妙答 子曰 小时了了 不由科甲出身 不如夷甫 奸邪 良知何色 杨梅与孔雀 怕后生笑 和尚 顶戴何处来 善哉 满朝皆忠臣 獐鹿 藏拙 拍马 一鸟 中丞婿 心与力 多子少子 自哭亡妾 老儒之谄 佞人 更向上 制古砖 真假《圣教序》 高帽子 略食便过 黄幡绰圆梦 笨官 犯夜 再打三斤 纪纲安在 告荒 逆风不得张帆 赵鼻涕 莫与钥匙 梁山泊 煤驼御史 谬误 不识镜 为猫加号 妄心 杀虎如之何 迂缓 相术 歪缠 康了 病忘 海棠有香 献苜蓿 糊涂又复无礼 嘲谑 一钱不值 姓族先后 前后 春秋笔法 捷辩 煮熟狗 锥与槌 鳖厮踢 “文学之门”后记
精彩页 已而已而① 昔闻一试卷,文多“而”字。房考批云②:“当‘而,而不‘而’,不当‘而’而‘而’,而今而后,已而已而。’’陈问樵见之,作谑语日:“‘而’字如钉钯然③。用之当,则为犁地,土松而秧插矣;用之不当,则为击人,迎头一钯,未有不致死者。”足称妙解。 ——《文苑滑稽谈》 注释: ①已而已而:罢了罢了。已,停止。 ②房考:乡试、会试在阅卷时分若干房,每房有一同考官,简称房考。试卷必须经过房考评定选荐,才能取中。 ③钯(pa):同“耙”,一种农具。 译文: 先前听说有一份试卷,文中用了许多“而”字。房考批道:“当用‘而’的地方不用‘而’,不当用‘而’的地方却用‘而’,从今以后,罢了罢了。”陈问樵见了这段批语,写了一段戏谑的话:“‘而’字如同钉耙一样。用得适当,就等于犁地,土也松了,秧也插了;用得不适当,就等于打人,迎头一耙,没有不把人打死的。”足以称为妙解。 点评: “而”字是个很有生命力的词,无论在文言语句还是白话语句中都很常用;但稍一不慎,也会用错。本篇可惜未能举出原文,所以不知究竟错在何处。它倒使我想起另一则关于“而”字的掌故。听老人说,清末榜眼(科举考试中殿试一甲第二名称榜眼)文廷式考试时,文章中写到一个“楼”字,不经意地接着又写了一个“而”字,当即发现是多余的。由于试卷上不宜出现涂改的墨团,只得略添几笔,把“而”字改成“面"字。审卷时考官认为文章写得很好,但不知“楼面”一词有无出处。另一考官说,是有出处的,他在古人的文章中似乎读到过,且与“檐牙”一词成为对仗。文廷式考中后,一次与考官闲谈。后者谈起阅卷的情形并问他,“楼面”一词系出何典。文廷式慌忙跪下,说出当初误写一“而”字而不得不改成“面”字的经过。考官一听,也慌忙跪下,叮嘱对方万勿外传。因为在那个时代,科举从考试到阅卷是件很严肃的事。如果“楼面"一词并无出典,而考官居然看不出来,传出去将对双方都十分不利。——既然连榜眼都险乎栽在“而”字上,足见对“而"字乃至一切文言虚词的使用都不可掉以轻心。 不求闻达科 唐有德音①,搜访怀才抱器②、不求闻达者③。有人于昭应逢一书生④,奔驰入京。问求何事?答曰:“将应不求闻达科⑤。” ——《因话录》 注释: ①德音:善言。《汉书》:“陛下发德音,下明诏。” ②器:器识,才具。 ③不求闻达:隐退不求人知。诸葛亮《出师表》:“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④昭应:地名。 ⑤科:科第。古时分科取士,如“博学鸿词科"之类。 译文: 唐代朝廷发出善言,要搜访怀有真才实学却隐退不求闻达的人。有人在昭应遇见一位书生,正急急忙忙地赶往京城。问他赴京做什么,答道:“要去应‘不求闻达’科。” 点评: “科举”一词的原意是分科举人,它始于隋代。而在本篇所述的唐代,应试科目甚多。如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字科、明算科、制科等皆是。其中制科系由皇帝特诏举行,具体名目又甚多,如“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等等。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本篇中的书生误把“不求闻达"也当成了一种科目,急匆匆赶去应试。但他没有想一下:一个人既然“不求闻达”,也就没有必要去应试;既然急于应试,则说明自身并非“不求闻达"。 不过这书生仍有其可爱之处,就是比较诚实。在唐代另有一种人,如卢藏用,明明渴巴巴地想入朝做官,偏偏躲在京城附近的终南山中,装出“不求闻达”的样子,等着朝廷来访“隐”求“贤”,后来果然被召人仕。难怪别人称之为“随驾隐士”,而这种做官门径也被称之为“终南捷径"。 导语 笔记是一种内涵驳杂而形式自由的文体,它与志人、志怪小说有所重叠,又与掌故、野史、轶闻、趣谈乃至考据、鉴定等皆有重合,数量之巨常使一般读者不知从何读起。 本书从一个特殊的视角切入,从浩如烟海的笔记中精选了百余则富于幽默感的作品,加以注释、翻译和点评,可以让读者在笑声中感受到幽默和机智,同时又不知不觉地增添智慧和幽默感,进而对生活、人生充满乐观、豁达与睿智。 内容推荐 本书从浩如烟海的文言笔记中精选百余篇内容幽默、格调不俗、回味悠长的作品,经过分门别类的编排,配上简明的注释、流畅的译文和精彩独到的点评,让读者在会心一笑之际感受前人的诙谐与机智,所崇与所鄙,于识破世间假、恶、丑的同时,领悟作品真、善、美的寓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