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于而龙抗日时期是石湖游击队的队长,解放后是某大型军工动力厂厂长兼党委书记,他重返故乡是要为他的亡妻、游击队指导员芦花40年前不明的死因揭谜,找出打黑枪的凶手。于而龙和芦花当年都是石湖贫苦的渔民,为了还高门楼王家的债,于而龙喝了药酒到冰湖中捉鲤鱼险些丧命。他们在党的指引下毅然举起了革命的火把,与高门楼王家斗,与日寇、湖匪斗,像胶龙和旋风出生入死战斗不息。于而龙后来又作为骑兵团长,驰骋在解放战争的战场;又作为第一批创业者,在沼泽地里建起了大工厂。可是他的结发妻子早在40年前就不幸牺牲。芦花有着异常坚定和敏感的阶级感情,她与高门楼王家有着不共戴天的阶级仇恨。她像一尊威严的战神,把王家老大的头颅掷在老二王纬宇的面前。王纬宇则是混进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份子,几十年来一直隐藏在于而龙身边捣乱,表面上却假装“革命”,刨掉自己父亲的坟墓,用血写决裂书,开口闭口是“阶级斗争”,又利用游击队的求胜心理作出错误决定,险些使全队覆灭。在工厂又搞什么“红角”,凡事左三分,最后他刽子手的面目终于被揭露了。
李国文,当代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与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早期文学创作以小说为主,代表作有《月食》《冬天里的春天》《花园街五号》,近十几年来以散文为主,出版散文集《大雅村言》《中国文人的活法》《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等。
一九八一年三月十四日,病中的中国作家协会主席茅
盾致信作协书记处:“亲爱的同志们,为了繁荣长篇小说
的创作,我将我的稿费二十五万元捐献给作协,作为设立
一个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以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
小说。我自知病将不起,我衷心地祝愿我国社会主义文学
事业繁荣昌盛!”
茅盾文学奖遂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奖项,自一九
八二年起,基本为四年一届。获奖作品反映了一九七七年
以后长篇小说创作发展的轨迹和取得的成就,是卷帙浩繁
的当代长篇小说文库中的翘楚之作,在读者中产生了广泛
的、持续的影响。
人民文学出版社曾于一九九八年起出版“茅盾文学奖
获奖书系”,先后收人本社出版的获奖作品。二○○四年
,在读者、作者、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社的建议、推动与
大力支持下,我们编辑出版了“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
”,并一直努力保持全集的完整性,使其成为读者心目中
“茅奖”获奖作品的权威版本。现在,我们又推出不同装
帧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以满足广大读者和图
书爱好者阅读、收藏的需求。
获茅盾文学奖殊荣的长篇小说层出不穷,“茅盾文学
奖获奖作品全集”的规模也将不断扩大。感谢获奖作者、
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社,让我们共同努力,为当代长篇小
说创作和出版做出自己的贡献,为广大读者提供更多的优
秀作品。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这是一部最早在中国运用意识流技法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以某大型军工动力厂党委书记兼厂长于而龙重返阔别三十多年的故乡石湖,查找当年暗杀自己妻子芦花的凶手为线索,通过他三天两夜的经历、见闻和回忆,浓缩了他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后17年到“文革”和粉碎“四人帮”长达40年的斗争生活,着重描写了1937至1947年的游击队生活和十年动乱时期的斗争情景。
沉沉的大雾,似乎永远也不会消散地弥漫着,笼罩在石湖上空。迷迷蒙蒙,混混沌沌,任什么都看不出来,若不是咿咿呀呀的桨声,船头逆浪的水声,和远处湖村稀疏的、不甚响亮的鞭炮声,真会以为是一个死去的世界。那劈脸而来的浓雾,有时凝聚成团,有时飘洒如雨,有时稠得使人感到窒息难受,有时丝丝缕缕地游动着,似乎松散开了,眼前留出一点可以回旋的空际。但是,未容喘息工夫,顷刻问,更浓更密的雾团又将人紧紧裹住。
这石湖上冬末的晨雾,愈接近天亮时分,也愈浓烈,仿佛什么活生生的、有性格的东西,定要死乞白赖地缠住不松不放。这使得那位扶着船舱篷顶站立眺望的游击队女指导员,满脸恼怒,焦躁不安。她简直恨透了这密密麻麻不消不散的浓雾,那对明亮的眸子,无论怎样努力,也看不出三步以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她现在恨不能插翅飞上湖心的沙洲,因为情况突然间变得这样紧急,时间对她来讲,不但意味着亲人的生命,同时还攸关着整个游击支队的命运。然而,老天偏偏作对,在这大年初一的早晨,下起了没完没了的大雾,挡住了视线,辨别不清方向。而且芦苇丛中密如蛛网的河道,完全有可能搅昏了头,以致迷了路。
”老晚岢,路没错吧?”
“不能!”那个俯着身子吭哧吭哧划船的人回答着。他瞟了一眼她腰间挎着的匣枪,不由得心中一冷。那枪上的红缨,虽然已经陈旧,颜色不那样鲜艳了,但是却在提醒他,对待这样一个简直可以说是“杀星”的女人,还是以小心谨慎侍候为宜。所以压住他那爱唠叨的舌头,只拣最简单的字眼答复她的问题。
“那你加把劲,快点划!”
“打我出娘胎,也不曾这样卖过力气。”
“你早就该这样踏踏实实地做人啦!四姐,她够可怜的。你,一个当哥的,指着妹妹养活过日子,不成材啊!”
老晚沉重地叹了口气。
突然间,那对漆黑闪亮的瞳仁逼视着这个划船的人,尽管是雾天,朦朦胧胧,但那刺人的光芒,似乎穿透老晚的心:“是他划走了我的舢板,你实说!”
“嗯!”老晚艰难地点点头,显然,他不敢对她撒谎。
“他没告诉你去哪?”那声调听来十分严厉,只吓得这个划船人一连气地说了几个“没有”,矢口否认地晃着脑袋。
“他自然不会说给你听的。”这一点,她完全相信,如果他真的说出了他的去向,倒是值得认真考虑,没准可能是引入歧途的迷魂阵呢!她又凝视着密如屏障挡在眼前的雾,不由得思索那个被她斗败了的对手,趁着她暂时离开的工夫,竞驾着舢板先走一步,会到什么地方去呢?又有可能搞些什么名堂呢?如同这看不透的浓雾一样,难以揣摸得出他的意图。当然有可能投靠敌人,叛变支队,至少可以毫不费力地说出受伤的游击队长在沙洲上的什么地方躲藏着。那是很有价值的情报,敌人正撒出许多武装特务在遍地寻找呢!立刻,她仿佛在雾里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那个背叛了革命的家伙,带领着保安团朝沙洲密林的腹地行进,企图一下子捉个活的,好去领功请赏……想到这里,她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催着老晚:“快点,再快点!”无论如何要抢在他的前头。她明白,只要游击队长落到敌人手里,决无生还之理,而且那也表明,石湖支队这一下可就真的垮了。所以,她不得不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那珍藏的五块银元,放在老晚脸前的船舱板上,几乎是央告地对他说:“你不会白给革命尽力的,求求你,老晚哥,帮帮我们游击队的忙吧!”
老晚起小就在石湖上载客运货,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见到这么丰厚的脚钱,真是大年初一,发了个利市。虽然嘴上说“用不着”,但那闪亮的银元,给他增添了力气,小篷船像脱弦的箭那样,嗖嗖地在苇丛里的河道上穿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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