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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贾平凹著的《浮躁》以农村青年金锁与小水之间的感情经历为主线,描写了改革开放初始阶段暴露出来的问题以及整个社会的浮躁状态和浮躁表面之下的空虚。 小说里的主人公金狗,历经了务农、参军、复员回乡、州报记者、辞职跑河上运输几个人生的大起落,小一号商州的芸芸具象便随着他的生活际遇而渐次展开。那是上个世纪最后10多年间一幅真实的社会画卷。当时改革作为一个关键词,无时不在牵动着中国政治高层和普通百姓的思维与心态。各种探索正处在起步期,各种机遇正在给人们带来希望。如同大河响起了冰凌碎裂的声音,人们敏感到新生活的浪潮已扑面而来。从金狗最初出发点的那个小村仙游川,到两岔乡,到白石寨县,乃至整个商州,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打破封闭后的亢奋与躁动。 作者简介 贾平凹,一九五二年出生于陕西丹凤县棣花镇,一九七四年开始发表作品,一九七五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现为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延河》《美文》杂志主编。出版作品有《贾平凹文集》二十四卷,代表作有《废都》《秦腔》《古炉》《高兴》《带灯》《老生》《极花》《山本》等长篇小说十六部,中短篇小说《黑氏》《美穴地》《五魁》及散文《丑石》《商州三录》《天气》等。作品曾获得国家级文学奖五次,即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全国优秀散文(集)奖。另获施耐庵文学奖、华语传媒文学大奖、冰心散文奖、朱自清散文奖、老舍文学奖、当代文学奖等五十余次。并获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法国“费米娜文学奖”、香港“红楼梦·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法兰西文学艺术骑士勋章。作品被翻译出版英、法、德、俄、日、韩、越文等三十余种。被改编电影、电视、话剧、戏剧二十余种。 目录 上卷 中卷 下卷
序言 这仍然是一本关于商州的书,但是我要特别声 明:在这里所写到的商州,它已经不是地图上所标 志的那一块行政区域划分的商州了,它是我虚构的 商州,是我作为一个载体的商州,是我心中的商州 。而我之所以还要沿用这两个字,那是我太爱我的 故乡的缘故罢了。 我是太不愿意再听到有关对号入座的闲话。 在这本书里,我仅写了一条河上的故事,这条 河我叫它州河。于我的设计中,商州是应该有这么 一条河的,且这河又是商州唯一的大河。商州人称 什么大的东西,总是喜欢以州来概括。他们说“走 州过县”,那就指闯荡了许多大的世界,大凡能直 接通往州里的公路,还一律称之为“官道”,一座 州城简直是满天下的最辉煌的中心圣地。 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到商州去旅行考察,他们所 带的指南是我以往的一些小说,却往往乘兴而去败 兴而归,责骂我的欺骗。这全是心之不同而目之色 异的原因,怨我是没有道理的。就说现在的州河虽 然也是不真实的,但商州的河流多却是任何来人皆 可体验的。这些河流几乎都发源于秦岭,后来都归 于长江,但它们明显地不类同于北方的河,亦不是 所谓南方的河,古怪得不可捉摸,清明而又性情暴 戾,四月五月冬月腊月枯时几乎断流,夏秋二季了 ,却满河满沿不可一世,流速极紧,非一般人之见 识和想象。若不枯不发之期,粗看似乎并无奇处, 但主流道从不蹈一,走十里滚靠北岸,走十里倒贴 南岸,故商州的河滩皆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 河西”的成语在这里已经简化为一个符号“S”代替 ,阴阳师这么用,村里野叟妇孺没齿小儿也这么用 。 因此,我的这条州河便是一条我认为全中国的 最浮躁不安的河。 浮躁当然不是州河的美德,但它是州河不同于 别河的特点,这如同它穿洞过峡吼声价天喜欢悲壮 声势一样,只说明它还太年轻,事实也正如此,州 河毕竟是这条河流经商州地面的一段上游,它还要 流过几个省,走上千里上万里的路往长江去,往大 海去。它的前途是越走越深沉,越走越有力量的。 对于州河,我们不需要作过分的赞美,同时亦 不需要作刻薄的指责,它经过了商州地面,是必由 之路,更看好的是它现在流得无拘无束,流得随心 所欲,以自己的存在流,以自己的经验流。 ××年前,孔子说:逝者如斯夫。我总疑心, 这先生是在作州河考。 1986年6月平凹识于五味什字巷
导语 《浮躁》是著名文学家贾平凹的一部著名长篇小说,是一本关于作者故乡商州的书,记述了一条河上的故事。小说以20世纪80年代左右中国农村在改革大潮中所发生的深刻变化为背景,通过主人公金狗和小水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金狗在人生经历中的大起大落,细腻描绘了历史转折期中国农村古老心灵所产生的亢奋与躁动,深刻展示了丰富的乡村世情。 本书是“商州系列”的第一部,奠定了贾平凹在文坛的实力派地位。正如后来的《废都》及《秦腔》一样,该书一经出版即引起轰动,并获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 书评(媒体评论) 贾平凹素有“鬼才”之称,他的小说看似平淡 自然,实则诡异奇崛,鬼斧神工。 《浮躁》在一定程度上写出了改革开放之初中 国农村发生的潜移默化的变化:体制的松动,旧秩 序的动摇,人心点燃的希望,不屈的挣扎与奋斗… …身陷于贫困中的人们,是如何渴望脱贫致富。 对现实的表现实际只是一个构架,小说在“改 革”的现实表象下,隐藏着贾平凹过去一直苦心经 营的“性情”。因为这些“性情”弥漫于其中,使 得小说的韵味依然十足。这些“性情”总是有正反 双重含义,它混合着圣洁/欲望、隐忍/放荡、合 理/非法等奇怪的对立面,贾平凹的小说也因此能 写出人性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因为贾平凹有能力透过现实看到文化和人性, 他的小说总是以超出现实、不被现实所囿而高人一 筹。 ——陈晓明
精彩页 2 小水的白鞋,是给小男人穿的。 爹娘死得早,小水就跟伯伯韩文举过活。韩文举能说会道,但性情敏感而胆怯,四十岁前浮浮浪浪错过了几次娶老婆的良机,四十岁后有机会娶老婆了,却没了收拾老婆的力气和心思,就光棍起了一辈子。他爱小水,爱酒,爱船,也爱在船上和来回搭渡的妇女取乐,说谑话。他是靠嘴受活的,这嘴里的话就常常说得出格,失了老年人的规矩,于别人,妇女早破口大骂了,但韩文举失规矩妇人还乐。小水有这样一个伯伯,什么都觉得好,就是嫌他浪荡惯了,心粗,一在船上喝酒说话便几天几夜不回家。因此小水从小成熟,像一匹马,没有调就驾辕拉车了。七岁上搭凳子在案上擀面,擀得薄纸一张,伯伯端着一窝丝一碗,高挑着在渡口上吸,没有人不企羡的。别人一夸小水,韩文举就张狂,邀了人家来喝酒,他又见酒便醉,反害得小水三更半夜打灯笼到酒场接扶他。金狗当兵那年,夜里穿着新军装到韩家话别,韩文举又拿了酒来喝,金狗没喝醉,他却先躺倒了。金狗也有些头重脚轻,让小水欣赏他的军装,说:“小水,叔要走了,一去几年不回来,你给叔再擀两碗长条面吃吧!” 小水说:“金狗叔去大世界,人参燕窝什么吃不得,还看得上面条子?” 金狗说:“吃了你的长条面,叔走到天尽头,就会想起你!” 小水说:“你还能想到小水呀,你一展翅膀怕再不回仙游川了!” 金狗说:“金狗不是没心狼!” 小水偏说:“我就不擀!” 话是这般说,却去舀面调和搓揉,搓揉了四四一十六遍,面“醒”得软软的,筋,却真的没给金狗吃长条子面,一颗一颗包了一罗底饺子,竞也在一颗饺子里包上一枚硬币。说:“出远门不能吃长面,长面拉魂,会走得心不宁哩。吃饺子,囫囵囵的保你出外周全,将来真干出事来也好和人家田家巩家的娃们子一样!” 金狗喜欢了,却说:“田家巩家……哼,我倒不在眼里搁!你瞧着吧,我要穿就穿皮袄,不穿就光身子!” 小水说:“金狗叔有志气。你要能吃到那枚硬币,这话便会灵验的!” 这一顿金狗吃了三碗饺子,但没吃出硬币来,夹了一个饺子让小水尝,没想小水就把硬币吃在嘴里了。 金狗一走,小水少了个说话的人,韩文举也没个跑小脚路买酒的人,日子寡了许多味。韩文举也就自那阵起,相好了不静岗寺里的和尚。这和尚学问深,熟知佛家经典,亦懂得人情世故,测字算卦,见韩文举有文墨,便教授了《六十四卦金钱课》观星座卜气象。韩文举掌握了此术,却越发与搭渡的妇女说浪话,察言观色,用六枚“宝通”铜钱推掐善恶凶吉、流年运气,嘻嘻哈哈打发自己的日子。这期间,小水在寂寞里悄悄发育,滚圆了肩膀,白皙了脖颈,胸部臀部显出曲线,人才十分地排场。 一日,小水提了饭罐到船上来,让伯伯于阴凉里用膳,自个便把船摆进白腊蒿丛下给老人搓洗衣裳。白腊草已经扬花,飘一种红红的粉,煞是好看,就听见岸头有人喊摆渡,声极尖锐。小水摇船过去,摆渡的是田中正的侄女,艳阳里,妖妖地笑出两排细碎白牙。 小水欢声大叫:“哎呀,是英英呀!收拾得好俊气!” 英英说:“真的俊气吗?怎不见路上男人家抢我?!抢去了也好,我是张口货,他得管我一天三顿好吃的,吃了人参想燕窝,还要吃他娘的心,看他肯不肯!” 小水就笑骂英英太“造孽”,拉着上船,伸手拧她那张薄薄的嘴,然后问:“是去白石寨吗?那里男人多,一见你真会把你吃!” 英英说:“吓,你还算是老同学哩,这么不关心人!我这是到镇上商店去上班呀!你不知道吗?” 小水真的不知道,当下就被激情所奋,说:“你有工作啦?!” 英英说:“农业社里再待下去,我真是要疯了呢!虽说在商店工作不算好工作,可好赖是坐到凉房下边了!你日后要扯什么紧俏布,你来找我,别人不行,你来还不走个后门吗?小水,你瞧瞧,我这件上衣怎么样?” 小水说:“有些艳乍了。” 英英说:“要艳乍,衣服就是给外人眼睛穿的嘛,要不谁注意呀?你也来一件吧!”说着就脱下上衣来让小水试。 小水试穿了,一切合适。站在船头往水里一看,却忙脱下来,说:“我可穿不出去,你是工作人了,我是农民呀。” 两人说着许多亲热话,船到了对岸,英英下来往镇子去了,小水直看着她走上河街小巷,忽然间眼皮低下来,心里觉得空空的慌。默默将船摆过来,伯伯已吃好了饭,上船问道:“英英成工作人了?” 小水说:“嗯。” 韩文举说:“这田家,老少都不种庄稼了!” 小水并没有接伯伯的话,太阳下觉得身子很懒,就坐在船头看远处的河面。河面上升一层蓝雾,像火焰一样,且由近渐渐及远,末了在虚无飘渺之际,水波光影,似乎潮一样向船头泛来,其景灿烂。但每一次泛来,每一次仍留在原处。 船那边长长的一声叹息,韩文举从舱里又取了酒来喝。突然说:“世事怎么说得清呢,我上学的那阵,田老七和我在一个班里,他学的什么?每一次考试都不及格,先生用板子打他手,都打肿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