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主要作品：
《圣哲老子》(长篇历史小说)获第二届柳青文学奖，《死囚车上的采访》(长篇纪实文学)获陕西省作家协会第五届文学奖，中短篇小说集《丢官》获九头鸟文学奖，《月儿圆了》(编剧)获西安市五个一工程奖。

在有关三国的各种史料和民间传说中，曹操和
他的儿子曹丕、曹植的逸闻趣事，长久不衰地传播
至今，可谓脍炙人口了。20多年前，我在一个艺术
家汇聚的场合，发现几个编剧和导演对三曹和甄妃
的故事津津乐道，后来不断看到这方面的文史资料
，觉得这个素材可以与建安文学萦系，“三曹、七
子、一蔡”和这个传奇的美妃可以交缠在一起，兴
趣徒增。过了几年又看到一篇文章，说曹操的业绩
对现代社会有切实的鉴示作用。曹操打击豪强，扶
助贫弱，厉行节俭，改革陋俗，尚通脱，重实际，
是个深受下层平民喜欢的革新家。“文章有神霸有
气”，这个角色写起来是一种挑战，虽不好拿捏，
弄好了却有意思，便跃跃欲试了。
曹操家族无疑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豪门，豪门
深深深几许，多以风雅在其中。三曹不仅是中国文
学史上的重量级人物，还一个个具有文人雅士重情
率性的心气，如果多写风雅——诸如声色诗酒、书
剑风月，便避开了习见的同类作品的窠臼。但是，
曹操作为一个政治谋略家、军事家，他面临的主要
矛盾，与王室、袁绍、孔融、崔琰，还有孙权、刘
备，更重要的是与强宗豪右的斗争，想回避，一方
面是不可能，另一方面就会失去宝贵的思想认知。
既要有政治斗争的风云，又要有诸多风雅的韵致，
如何揉搓得水乳交融，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思索清楚
的。不过，下笔时，确定从占领邺城切入，其时曹
操一生的目标发生了重要转折，他的种种改革与施
政方针都得到了充分展示。而且，在邺城，曹丕得
到了甄妃。以此开笔是毋庸置疑的。
可靠的历史观，是写好历史题材小说的关键所
在。当今对于曹操的评价，基本上不存在否定的声
音。“至少是一个英雄”，鲁迅当年的感慨不能说
不新潮大胆而十分重要，今天谈及曹操，就会对鲁
迅十分钦佩。“代汉”而不是“篡汉”，已经得到
普遍认同。这集中体现在和荀彧的关系上。于是，
打破史料局限，不但力挺了曹操，还在多次写到曹
操与荀或的相处中，注意了二人关系发展的层次。
应当说，曹操的意图明确坚定。毫不退让，但对荀
或又是仁至义尽的。曹操对不法豪强地主的打击，
对下层平头百姓的体恤扶助，以此构成矛盾的线索
，衍生了一系列故事。我觉得，这是时代赋予的一
种思想意识，也是作者应有的社会观。曹操意在彻
底改变东汉以来豪强愈强、贫民愈贫、两极分化严
重的局面，创造太平世界，推行一条庶族政治路线
，确实令人称道。王修，作为打击豪强的一线人物
，他的坚贞不贰，曹操与他的倾力配合，单耳人、
嫽人、兰蕙、刘桢、蔡文姬、曹植，他们心血凝汇
，构成正义的一派。可惜下民的得势只是昙花一现
，历史便在这儿沉思了。
三曹与建安文人，无疑是写作的重点，但在构
思中，却不能成为全书的主线。在这方面，稗官野
史较多，“刘桢平视”，路粹做奸细以刀笔杀人，
都是很生动的素材。建安文人及建安风骨，是激励
后人的重要一笔。文学的自觉，实际上是因曹氏父
子对文学的钟情、理解和重视起了作用。还要写不
少女人，卞氏、甄妃、郭妃、蔡琰、燎人、兰蕙、
崔姝、陈菲、尹夫人、易灿，一群形形色色的女性
。其中，曹门的女人八位。另有演艺的歌女、受虐
的民女、落难的才女，没有这么多女人，就不会有
斑驳绚烂的世道图景，也不会有风雅可谈。琴棋书
画，风花雪月，帷帐闺房，不可回避地要写。豪门
的种种女人，战乱年月的各色女人，本来大有展现
的空间，但我并没有写出她们的极端本相。
写长篇，我离开了电脑。案牍伏首，笔触稿纸
，好几次，在人物与故事的情感波澜中，心灵遭受
了打击，悲苦，窘惑，难以自拔。“我要效仿曹植
！”我内心的呼喊自不量力，狂妄异常。曹植，只
解风骚，不识风云，长于诗文，胸无韬略。他慈善
，敏感，奇才异质，而且有叱咤风云的《白马篇》
，有“勠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
之功”的雄心，在《七启》这篇意气风发的长文中
，表述了“君子乐奋节以显义，烈士甘危躯以成仁
”，说“雄俊之徒，交党结伦，重气轻命，感分遗
身”，主张向荆轲看齐。曹植其实可算是一介雄夫
，是够格的一代伟人。翻阅《曹植集校注》，惊异
于他著作的丰赡，才华的卓异，志向的邈远，后来
的惨剧，令人久久黯然。我分析，当今不少人对此
人只是皮毛了解。因而，我笔下的曹植，他不自雕
励，饮酒不节，尽管放浪形骸，也不至于耽误重大
的军机要事。他的懈惰、犯禁，完全出于成全兄长
的隐秘意图的自觉。
写历史小说，常常在虚构与史实之间徘徊，让
史实与虚构交错。构思完成，下笔顺畅时，已经分
不清哪些是史实，哪些是虚构了。很想在这个“戏
”中融入新的切实的思考，开掘更深的极致的人性
，拓展更广邈的文化空间，也许，这只是作者的一
厢情愿罢了。
想起写作中的一条花絮。我的同乡、年轻的文
学作者朱子，那年中秋节将一首抒怀诗以短信发给
我，其时我的心思正激扬在曹操横槊赋诗的高昂情
绪中，便针对曹操的诗歌特色回了即兴拼凑的短句
：

第一章 同一个夜晚
一、石枕上的预谋
二、玉枕上的初夜
三、绣枕上的思恋
第二章 邺城一日
一、议定方略
二、不同应对
三、《烈士壮心》
第三章 看看王修
一、只有十斛谷子
二、“我还要明令”
三、“我是大阳大刚的身胚”
第四章 格虎游侠
一、“我儿性大”
二、“阿瞒胆大”
三、“夫君心大”
四、“孟德命大”
第五章 孔融与诸士
一、婚庆弦歌
二、孔融游说
三、路粹告密
第六章 手足情深
一、喜生男婴
二、子建傅粉
三、兄弟乘骑
第七章 豪强与下民
一、街头偶遇
二、缉拿孟虎
三、谁在幕后
第八章 同一个夜晚
一、军营之夜
二、密谋之夜
三、荒野之夜
第九章 斩孔融，除恶霸
一、路粹暗访
二、二君受命
三、孔融弃市
四、智擒柴坤
第十章 短歌与长歌
一、长江短歌
二、二八歌女
三、悲愤长歌
第十一章 风生水起
一、再议方略
二、碾台边的测试
三、吴质荐妃
第十二章 铜雀台
一、喜得铜雀
二、松林风波
三、反叛的火光
四、兄弟争锋
第十三章 同一个夜晚
一、不欢而散
二、房中离合
三、尽兴之乐
第十四章 红粉丛中
一、不失阴德
二、房中秘诀
三、寿堂献艺
四、玄关一窍
第十五章 同一个夜晚
一、如此新婚
二、蕙兰，兰蕙
三、天子之剑
四、营中，帐中
第十六章 锦绣陷阱
一、佳人春游
二、佳人再游
三、佳人之死
第十七章 子建再婚
一、井台凝思
二、二妃争媒
三、天作之合
第十八章 “天命在我”
一、“天命”之说
二、“天命已在曹门”
三、复仇与建功
四、不谋而合
第十九章 同一个夜晚
一、星夜会王修
二、暗夜宠郭照
三、月夜祭嫽人
第二十章 雅士林里
一、又一次明示
二、刘桢放逸
三、蔡琰动气
第二十一章 明争暗斗
一、“老卒跪下了”
二、以信还信
三、谁占上风
第二十二章 厅堂内外
一、风雅之根
二、密室密议
三、二访王修
第二十三章 不同的夜晚
一、司马家训
二、“衮雪”与“火蛋”
三、假意真情
四、神秘的幻景
第二十四章 情乎？计乎？
一、对酒，《对酒》
二、文姬求情
第二十五章 急转直下
一、崔琰游说
二、兄弟结盟
三、懈惰与犯禁
第二十六章 雅士末日
一、王粲灵前
二、嫽人坟前
第二十七章 不同的夜晚
一、萧瑟之夜
二、和畅之夜
三、惊惑之夜
第二十八章 末路风雅
一、“终令”“遗令”与葬礼
二、权变、宫变与态变
三、深井、圈牢与梦境
后记

“袁绍是一只孬虎呵，他愧对了这片土地！”曹操回头望着荀彧，痛惜地说，“这方宝地更有先贤的光辉闪耀，齐桓公、魏文侯、西门豹，他们筑城戍国，除暴安民，兴修水利，听说现在邺城还在使用西门豹当年开凿的几条渠漕。”
“那就是一条！”荀或朝南边挥臂一指，果然，在一片收获过的黄褐色地面，蜿蜒的渠岸显露出来。苟或又朝正西的方向指去，说前面有一片逶迤起伏的高岗，那儿就有西门豹的坟墓，老百姓还为他修建了祠堂，至今香火不断。
“果真如此吗？”曹操向那边望去，黧黑的脸上现出惊喜：“倘若我在这儿有了建树，百年之后也在那儿安寝，与这位贤吏为邻，沾他一份瑞气；倘若没有什么功业，就将尸体埋在马厩化为粪土吧！”
“主公……莫说……”苟或将脸偏过，斜瞅西方，躲闪的目光又对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令他不解。
他专注西望，看见地平线正好托住夕阳，即将陷落的日头浑圆红亮，沉落的一霎正在来临。
“噢——”他似乎明白了荀彧的心思，不禁仰头嘿嘿笑了。只重人为，不信天命，是他一贯的主张，什么天象呀，图谶呀，符画呀，咒语呀，他全然不理。
三天以来，清灭城内残匪，维持秩序，安定人心，军务政事非常忙碌，却也因此深入了解了邺城。同时，碰到的几件事，玄之又玄，秘而不宣，只能在内心不断琢磨，在这城墙上面理清思绪了。
他和曹洪又踏着石阶登上城楼，很快走到原先观察的位置，恰好看到日落西山的一幕。那片高出平地的岗塬，在彤日的丽色彩光下更显清晰，虽表面不显起伏，但一抹高台尤其突出。落日！落日！我今后要落在这里，以落日一样耀眼的身份，与西门豹为邻。虽然无法看见西门豹祠庙，但庙前肯定有相应的建筑，有令他心颤的那个象征。
当然，这冥冥中的玄妙对于曹操来说只是一种思路的启迪。秘而不宣，但总希望秘密地宣示给另一个人，为这个人一吐心思。
曹操赶回府邸时，天色已晚。风还在吹，凉意更甚，膳房的门窗都已关闭了。
卞夫人与爱妾尹氏正在食案旁待坐，卞夫人拿着一顶淡青色夹布紧边帽，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便往他的头上戴，掩掩拉拉，乱竖的头发都压在帽中了。
两个女人是今天早晨赶到邺城的。五天前，即攻破邺城的前两日，曹操就派员去鄄城接卞氏，孰料她从众妾中独挑了尹氏，一同匆匆赶来。上午是儿子曹丕与甄氏的婚礼，备了三桌酒席。晚饭各自进餐，曹丕与甄氏早早食毕入了洞房，二儿曹彰三儿曹植及一应侍员也都吃过饭歇息去了。 三人围着小案，抬眼就可平视任何一人。咽下一口高粱米与红豆熬得黏黏糊糊的稀饭，他移眼一瞟，尹氏白里透红的脸孔急忙低下去，仓促收回的目光还没有完全躲开，眼波中分明有一缕带着羞赧的笑意。移眼再看卞氏，她的双目对着他与尹氏之间的空隙，目光镇定而又机警，看似旁观，却等待着他的发话。
“哈哈哈”曹操忽然高声笑了，笑这揣心摸意非常到位的妻子，真有过人的预知能力！今夜，儿子曹丕洞房花烛，为父之人当有一言难尽的感怀思绪。新娘甄氏，这倾国倾城的上蔡美女，被大将军袁绍的次子袁熙娶走以前就声被四海。卞氏知道他有夺城纳妃的嗜好，官渡之战刚一结束，就在他面前戏言说：“甄氏当为曹门中人了。”而曹丕这精明小子可能早早在他母亲面前表述过心志，虽然何言何语怎么对答不得而知，但十有八九她了解儿子的心思，曹丕捷足先登，她早有预感。要不，这酷似甄氏身份的当年大将军何进的儿媳，这善于在情事爱欲中给男人注满活力的女人，怎么来得恰是时候？
他此刻明白了，会意了，感动了，兴奋了，连续朗然笑了几声，用筷子指着一盘辣味胡瓜说：“你们辛苦了，多吃这个，它下饭开胃哩！”
卞氏望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夜饭少吃。多填一口，苦熬一宵！”
卞氏说罢，却把这个菜碟朝尹氏面前推了推：“你要多吃。正当芳龄，又要劳作，生克熟化都由得自己，紧吃慢吃生怕不够哩！”
说得尹氏脸庞又红了一层。她不敢抬头，只是哧哧笑着。
卞氏的镇定、通达，足以让她这个老妻料定丈夫的心事。但这一夜她错了。他选定了她。
“本夫今夜就是要你！”
曹操在寝室里又说了一遍，黧黑的脸盘在烛光里闪着一层油光，黑豆似的眼仁泛着三分诡秘。他的右手“啪”地一下落在她的后脊梁，上下来回像刷子涂漆一般抹动，手劲由重到轻，慢慢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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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三曹建安骨》作者张兴海以诗家之笔、诗家之韵、当代理性眼光，以信史《三国志》为依据，杂以稗官野史，在诗文作品、父子家庭、妻妾床帏中，塑造了具有空前思想深度的曹操形象。
乱世中士大夫们的沉沦和坚守、背叛与忠诚，是对无限制权势的拷问，亦是对人性卑微与阴暗的拷问……

关于曹氏父子与建安文学的扛鼎之作
以诗家之笔、诗家之韵、当代理性眼光，以信
史《三国志》为依据，杂以稗官野史，在诗文作品
、父子家庭、妻妾床帏与士人关系中，塑造了一个
具有空前思想深度的曹操形象。《风雅三曹建安骨
》的文本价值不仅在于对《三国演义》的美学超越
，还在于对“建安文学”现象的历史演绎和全新透
视，揭示了在“王纲解纽”的社会时局动荡和军阀
权力高压之下士大夫们的沉沦和坚守、背叛与忠诚
，在对无限制的权势拷问的同时，也拷问了人性的
卑微与阴暗。应当说，作品的文化含量是非常可观
、值得称道的。
本书可能引起争议的，也是构成其最大叙事亮
点的，在三个方面：
一是虚构的“青州军”下层军官“单耳人”(田
艾)和艺伎出身的女艺人嫽人形象，从他们与曹操的
交往和命运中，将视野的笔触由上层伸向民间，在
大众生存和历史方向的意义上，审视了曹操的功与
过、正义与邪恶、伟大与卑微。也正是在对他们爱
恨情仇的表达中，小说的内容从文人的文学活动扩
展到民间鼓舞、演唱等大众娱乐活动，创造了可信
的历史文化及民俗风情，接通了地域文化和历史文
化的地气文脉。
二是继作者第一部历史人物小说《圣哲老子》
将性与色融入老子心理和著作之后，这部小说更加
淋漓尽致地展示了色与性在曹操权力意志中的重要
位置，在卞氏、甄妃、蔡琰、陈菲等杰出女性之外
，又塑造了正史有考的崔氏、郭妃和虚构的风尘女
子兰蕙等淫荡女性形象，表现了她们与权力的复杂
关系。虽然对性色与人的心理意识，作者有着独特
的理解与表现，但具体的性描写，却是有所克制，
并没有给人以淫秽之感，做到了色而不淫。
三是《风雅三曹建安骨》的语言面貌呈现出驳
杂而和谐的大雅大俗色彩。表现在：曹氏父子与众
文士对话的半文言，在私密空间和下层人士中的粗
言俗语，表达情绪心理时对《诗经》和当时一些诗
文的大量借用。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余秋雨
在《中国文脉》一文中对《诗经》与北方土地、与
当时生活的关系有着充分的肯定。因此以诗，包括
《诗经》，来传达自己的情感，应该说在秦汉两代
文人中间完全可能成为惯常之事。《风雅三曹建安
骨》这样的表达方式，应该是于史有据，并能有力
地实现多样的历史生活氛围和人物情感。
《风雅三曹建安骨》不仅写出了曹操自己的政
治野心和理解士、爱士、怜士，却又不得不恨士、
杀士的内心矛盾，而且写出了在评价历史人物时遇
到的历史主义和道德主义的冲突，其实这正是早已
为马克思所指出的永恒的“历史之谜”“人性之谜
”(如他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之后，又在后
来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文章中肯定了恶有时也是历史
的动力)。应该说本书对在统一北方，结束战乱，抑
制豪强，创造并推动“建安文学”辉煌方面的曹操
是肯定的，对他嗜性成癖，残忍屠杀反对者又是否
定的，批判也是深刻的，雄才大略与忌刻猜忌统一
在他身上，也是恰切的，这些构成了本书基本的历
史立场和评价准则。
作者新的可靠的历史观，是历史小说品位的关
键所在。当今对于曹操的评价，基本上已经不存在
否定的声音。“至少是一个英雄”，鲁迅当年的感
慨不能说不新潮大胆且十分重要，今天谈及曹操，
就会对鲁迅十分敬佩。“代汉”而不是“篡汉”，
已经得到普遍认同。这集中体现在和荀或的关系上
。于是，小说多次写到曹操与荀或的相处，注意了
二人关系发展的层次。应当说，曹操是坚定的、毫
不留情的，但又是多情的。
崇尚节俭，这是曹门风气的重要内容。曹操的
俭啬，记载很多，除了日常用度的极为细致的规定
，还有他在铜雀台看见曹植妻子衣着华丽而下令赐
死的情节。这无疑是一个生动的用得上的情节。王
修其人，为主子高干收尸，忠贞之士，清贫廉洁，
家里只有十斛谷子，曹操将王修请到家里，让此人
成为曹家楷模，由此看出曹操在这方面的决心。
曹操对不法豪门地主的打击，对平头百姓的体
恤扶助，以此构成矛盾的线索，衍生了一系列故事
，这是一种历史观的体现。曹操意在彻底改变东汉
以来豪强愈强，贫民愈贫，两极分化严重的局面，
创造太平世界，推行一条庶族政治路线，确实令人
称道。王修，作为打击豪强的一线人物，他的坚定
，曹操与他的配合，单耳人、嫽人、兰蕙、刘桢，
以及吴质、曹丕、柴伦等裹挟其中，终使他们成为
正义的一派。
“三曹”与建安文人，无疑是书稿的重点。在
这方面，正史记载及稗官野史较多，“刘桢平视”
，路粹做奸细以刀笔杀人，既是很真实的素材，也
是很生动的情节。建安文人及建安文学，建安风骨
，是激励后人的重要一笔。“不为轩冕肆志，不为
穷约趋俗。”庄子的逸气，对士人影响很大。文学
的自觉，实际上是因曹氏父子对文学的爱好和重视
起了作用。这是中国文学史上一段重要的佳话，也
是此书文化含量加重的根由所在，也使此书成为写
建安文学的扛鼎之作。
那个年代对于民众来说是灾难深重的，对于有
些官宦士人家庭来说也一样天降横祸。单耳人、嫽
人、兰蕙、蔡琰，她们有了特殊的遭遇。和春秋末
年战乱不息的情形相似，那个年代有“易子而食”
“踊贵屦贱”(假足贵鞋子贱)的典故，但具体描写
战争的苦难，还是三国时期的诗文为多，也更详尽
。曹操的《蒿里行》，曹植的《送应氏》，建安文
士的诗歌，将他们所见的凄凉惨景一一道出，这些
诗作成了一个历史时代的文学代表作。下民如单耳
人、嫽人、兰蕙，名门淑女蔡文姬，都有不寻常的
遭遇，尤其是前三位女性，遭到惨绝人寰的蹂躏伤
害，这是唯有小说可以表现的精彩之笔。战乱让民
众受苦，作家却有了想象的依据。嫁人被董卓蹂躏
，她却将董卓点了“天灯”，后来被冀州土豪蹂躏
咬断舌头成了哑巴，最后惨遭“大卸八块”。这些
情节，为曹操这个杰出人物的历史进步意义做了强
有力的反衬。
作者张兴海因为写了《圣哲老子》，积累了处
理历史素材和写好历史人物的经验，在思想文化精
神的追求方面下了功夫，此书在构思和写法方面显
得更为老到。当今，表现曹操以及曹门的文学艺术
作品不少，但是有较高思想艺术品位的作品却不多
，以高雅之笔风雅之事表现曹操、曹门和建安文人
的作品更是凤毛麟角。此书填补了这个空白，是文
坛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李星
2012年12月22日

《风雅三曹建安骨》为作者张兴海继《圣哲老子》之后的又一长篇历史小说。曹氏父子，一门风流。声色诗酒，书剑风月。作者以此类生活中隐秘的风雅为重点，又兼政治斗争的风云激荡，艺术地展现了三曹及建安文士的心性风貌。以全新的观点，强烈的民本意识，重点叙写曹操抑豪强，助贫弱，兴文学，办教育，开一代风气，创帝王基业。小说以正史记载为构思骨架，杂以稗官野史，融汇了大胆的想象虚构，形成回环曲折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深入揭示了尖锐的社会矛盾，以巨大的真实感令众多人物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