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鸟》为“冰心青少年文库”散文卷第二部，收录了冰心20世纪20年代初至30年代初的经典美文，包括记录其生命历程中几个片段的《往事》、养病期间写给小朋友们的《山中杂记》，以及追忆母亲病故前后点点滴滴的《南归》等。冰心这一时期的作品，文字雅丽，意蕴幽深，大多透着一缕淡淡的哀愁，读之使人悄然心动，潸然泪下。阅读冰心，可以感悟到生命的丰盛与美好。

一只小鸟——偶记前天在庭树下看见的一件事
笑
图画
梦
往事(一)——生命历史中的几页图画
到青龙桥去
往事(二)
山中杂记——遥寄小朋友
南归——贡献给母亲在天之灵
编后记

永远的冰心，永恒的爱
冰心，一个温馨诗意而熠熠生辉的名字，一个
充满着爱的力量的名字。一代代的儿童文学作家，
有谁不曾是冰心的“小读者”？一代代的普通小读
者，又有谁的心灵不曾被那盏闪烁着橘红色光芒的
“小桔灯”温暖过、照耀过？谁的情感和文字，不
曾接受过那涓涓春水的无声的润泽？谁的童年记忆
里，不曾珍藏着那宝石般的繁星的光芒？
繁星永照，春水长流。冰心作为20世纪中国著
名的女作家，把真诚无私的爱给予了一代代的小读
者。关于母爱，关于真善美，关于大自然，关于文
学，冰心先生用晶莹剔透的文字、富有诗意的哲理
性语言，把这些种植在了孩子们的童稚世界，让它
们不断地在孩子们逐渐丰盈的心灵里发芽、开花、
结果。寒来暑往，柳色秋风。“在那些春水奔腾过
的地方，如今到处是鲜花的洪流。”普里什文这篇
只有一句话的散文，也许最能形象地表达对冰心先
生、对冰心的文学、对冰心爱的理念的深刻诠释了
。
1923年7月的一天，在北京中剪子巷一间书房里
，年仅23岁的冰心开始写《寄小读者》中的第一篇
。1923年7月24日，北京《晨报副刊》新设了“儿童
世界”专栏，她的创议人正是冰心。1923年7月25日
专栏即发表了冰心的《寄小读者：通讯一》。其中
写道：“我是你们天真队里的一个落伍者——然而
有一件事，是我常常用以自傲的：就是我从前也是
一个小孩子，现在还有时仍是一个小孩子。为着要
保守这一点天真，直到我转入另一世界时为止，我
恳切地希望你们帮助我、提携我，我自己也要永远
勉励着，做你们的一个最热情、最忠实的朋友！”
从此冰心一直是孩子们最忠实的朋友。后来《寄小
读者》结集出版，一个多世纪以来从未间断地再版
，各种各样的版本层出不穷，在国外更是产生了广
泛的影响。《寄小读者》是冰心自认为最自由表达
自己性灵的散文代表作，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儿童文
学的奠基之作，是中国新文学史中一颗晶莹闪光的
宝石，在现代散文史上有着重要地位。
九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冰心早已离开了我们，
但是她的名字、她的文学、她的博大的爱，却一直
温暖和沐浴着一代又一代大大小小的读者们。值此
《寄小读者》诞生95周年之际，上海采芹人文化传
播有限公司和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联合策划出版“
冰心青少年文库”这套丛书，既是对冰心先生这位
世纪文学大师最好的致敬，又是给冰心的新老“小
读者”一份厚重而美好的礼物。
“冰心青少年文库”的编选形式有了很大创新
，即从冰心所有作品中精心筛选适合8—15岁青少年
阅读的文学作品，以散文、诗歌、小说、随笔的分
类方式，分别编辑成10册：《寄小读者》《一只小
鸟》《一日的春光》《樱花赞》《我的童年》《文
学家的造就》《繁星·春水》《纸船》《冬儿姑娘
》《小桔灯》，其中《寄小读者》专门邀请著名画
家、冰心的老一代“小读者”张蔚昕来绘制插图，
另外9册选用了丰子恺先生的部分画作，作为封面和
内文的插图，使得该套丛书独具阅读欣赏和收藏价
值。
近一个世纪以来，冰心以她清丽典雅的文字、
真挚纯洁的思想、大海般博大深广的爱心，温暖着
一代又一代小读者的心灵，陪伴着一代又一代小读
者渐渐长大。昨天，今天，明天，这美好的传递将
一如既往。
永远的冰心，永远的文学，永恒的爱，这一切
，将永远同繁星相映，与日月同辉。
2018年1月1日于北京

“冰心青少年文库”的编选形式有了很大创新，即从冰心所有作品中精心筛选适合8-15岁青少年阅读的文学作品《一只小鸟》为“冰心青少年文库”散文卷第二部，收录冰心早期创作的经典散文作品，包含《往事》《南归》《图画》等名篇，以雅丽的文字、幽深的意蕴，叙述着对往昔的追忆、对母亲的怀恋。本书中的插图采用的是丰子恺先生的画作。

2012年底，我接到巴金纪念馆负责人吕女士的
一个电话，说上海采芹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儿童
文学编辑王女士，策划了一个关于纪念冰心先生的
《寄小读者》诞生95周年的图书出版构想，要到我
们北京的家里来交流探讨此事。放下电话的刹那，
我才蓦然想起，从冰心先生在1923年7月25日给小读
者写第一篇通讯开始至今，的确已经整整95周年了
。想起95年来，《寄小读者》出版了无数个版本，
陪伴着一代代小读者健康成长，温暖和慰藉着孩子
们的心灵，我不禁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冰心先生用她“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的博大爱
心，即人类的普世价值观，用清丽雅致的文字、纯
洁美好的思想感情，赢得了一代代小读者的喜爱和
敬仰。王女士作为《寄小读者》曾经的一位读者，
以感恩之心，在《寄小读者》诞生95周年之际，用
心策划了这套“冰心青少年文库”，以此表示对冰
心先生的敬意，让更多的小读者阅读冰心的作品，
了解冰心。对此，我们深感欣慰和感激。
一直以来，虽然冰心先生的作品曾以各种形式
出版，但是把她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作品，以散文、
诗歌、小说、随笔的分类方式，并以文库的形式和
规模来编辑出版的，迄今还是第一次。在拟定书名
时，策划人展现出了她的用心、精心和细心，最终
确定以下列篇目冠名：《寄小读者》《一只小鸟》
《一日的春光》《樱花赞》《我的童年》《文学家
的造就》《繁星·春水》《纸船》《冬儿姑娘》《
小桔灯》。这既符合了小读者的理解和阅读特点，
又展示出冰心先生的代表性作品，更体现了冰心著
作或译作的审美意境，对此，我们深感敬意。
著名画师张蔚昕先生，恰逢春节休息时间接到
邀请，不辞辛苦，以当年《寄小读者》的忠实“小
读者”的特殊身份，重读《寄小读者》，精心绘制
了画面灵动、寓意深刻丰富的插画。同时，丰子恺
先生的女儿丰一吟女士和外孙杨子耘先生，为“冰
心青少年文库”提供了丰子恺先生意境隽永、风格
独特的作品，作为封面图画和内文插图。在此也对
他们表示深深的谢意。
感谢上海采芹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安徽少年
儿童出版社为“冰心青少年文库”的诞生付出的共
同努力，祝愿这套纪念《寄小读者》诞生95周年的
图书，受到越来越多的新老读者、大小读者的青睐
，而且历久弥新。
2018年1月1日元旦节

她回想起童年的生涯，真是如同一梦罢了！穿着黑色带金线的军服，佩着一柄短短的军刀，骑在很高大的白马上，在海岸边按辔徐行的时候，心里只充满了壮美的快感，几曾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静寂，只拿着一支笔儿，写她幻想中的情绪呢？
她男装到了十岁，十岁以前，她父亲常常带她去参与那军人娱乐的宴会。朋友们一见都夸奖说：“好英武的一个小军人！今年几岁了？”父亲先一面答应着，临走时才微笑说：“他是我的儿子，但也是我的女儿。”
她会打走队的鼓，会吹召集的喇叭，知道毛瑟枪里的机关，也会将很大的炮弹旋进炮腔里。五六年父亲身畔无意中的训练，真将她做成很矫健的小军人了。
别的方面呢？平常女孩子所喜好的事，她却一点都不爱。这也难怪，她的四围并没有别的女伴，偶然看见山下经过的几个村里的小姑娘，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裹着很小的脚。匆匆一面里，她无从知道她们平旦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把这些印象放在心上。一把刀，一匹马，便堪过尽一生了！女孩子的事，是何等的琐碎烦腻呵！当探海的电灯射在浩浩无边的大海上，发出一片一片的寒光，灯影下，旗影下，两排儿沉豪英毅的军官，在剑佩锵锵的声里，整齐严肃地一同举起杯来，祝中国万岁的时候，这光景，是怎样地使人涌出慷慨的快乐的眼泪呢？
她这梦也应当到了醒觉的时候了！人生就是一梦么？
十岁回到故乡去，换上了女孩子的衣服，在姊妹群中，学到了女儿情性：五色的丝线，是能做成好看的活计的；香的、美丽的花，是要插在头上的；镜子是装束完时要照一照的；在众人中间坐着，是要说些很细腻很温柔的话的；眼泪是时常要落下来的。女孩子是总有点脾气，带点娇贵的样子的。
这也是很新颖，很能造就她的环境——但她父亲送给她的一把佩刀，还长日挂在窗前。拔出鞘来，寒光射眼，她每每果住了。白马呵，海岸呵，荷枪的军人呵……模糊中有无穷的怅惘。姊妹们在窗外唤她，她也不出去了。站了半天，只掉下几点无聊的眼泪。
她后悔么？也许是，但有谁知道呢！军人的生活，是怎样地造就了她的性情呵！黄昏时营幕里吹出来的笳声，不更是抑扬凄婉么？世界上软款温柔的境地，难道只有女孩儿可以占有么？海上的月夜，星夜，眺台独立倚枪翘首的时候：沉沉的天幕下，人静了，海也浓睡了，“海天以外的家！”这时的情怀，是诗人的还是军人的呢？是两缕悲壮的丝交纠之点呵！
除了几点无聊的英雄泪，还有什么？她安于自己的境地了！生命如果是圈儿般的循环，或者便从“将来”，又走向“过去”的道上，但这也是无聊呵！
十年深刻的印象，遗留于她现在的生活中的，只是矫强的性质了——她依旧是喜欢看那整齐的步伐，听那悲壮的军笳。但与其说她是喜欢看，喜欢听，不如说她是怕看，怕听罢。
横刀跃马和执笔沉思的她，原都是一个人，然而时代将这些事隔开了……童年！只是一个深刻的梦么？
一九二一年十月一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燕大周刊》1923年3月10日第3期，后收入小说、散文集《往事》。)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