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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著的《秋之蝇库里洛夫事件/内米洛夫斯基作品集》收录了两部作品。 小说《秋之蝇》首次出版于一九三一年,是以内米洛夫斯基的亲身经历写就的。主人公塔季扬娜是一名忠诚、能干的仆人,也是卡林纳家好几个孩子的奶妈。俄国革命爆发后,卡林纳一家开始逃亡,她留下看家,埋葬了卡林纳家『参死的小儿子尤里,还不远万里为主人家送去缝在衣服里的珠宝。后来,她随他们一起定居巴黎。然而,就在卡林纳一家开始享受新生活的时候,塔季扬娜对旧时光念念不忘,愈发显得多余,如秋天的蝇虫般无力地挣扎…… 小说《库里洛夫事件》首次出版于一九三三年,讲述了暗杀前的漫长潜伏。杀手莱昂·M接到革命委员会的任务,肃清国民教育大臣库里洛夫。他必须耐心等待九个月,在普鲁士大帝来访时采取行动,以引发最大的反响。于是,杀手伪装成瑞士医生潜伏在库里洛夫身边。九个月里,他听库里洛夫倾诉衷肠,观察库里洛夫的家人、幕僚,甚至偷听他们的谈话。足够多的了解能够抵消仇恨吗?复杂的人性会妨碍任务吗?总之,九个月后,库洛里夫必须死。 作者简介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1903年出生于俄国基辅的一个乌克兰犹太银行家家庭,十月革命后,她随家人移居巴黎,入读索邦大学。1929年,她凭借处女作小说《大卫·格德尔》迎来了文学上的成功。内米洛夫斯基活跃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巴黎文坛。然而,由于她的犹太身份,尽管她于1939年皈依天主教,仍无法获得法国国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巴黎大逃亡之后,她躲在法国东部一个小镇里,后遭法国宪兵逮捕,于1942年8月17日死于奥斯维辛集中营。 2004年,内米洛夫斯基的长女德尼斯将母亲遗物中找到的未完成小说《法兰西组曲》整理出版,获得当年度法国雷诺多文学奖,这是该奖历史上第一次颁给一位去世作家。内米洛夫斯基和她的作品重新受到世界的关注。 除了《法兰西组曲》,内米洛夫斯基的代表作还包括短篇小说集《星期天》、中篇小说《大卫·格德尔》《库里洛夫事件》《舞会》《秋之蝇》《孤独之酒》《伊莎贝尔》、传记《契诃夫的一生》等。 目录 白夜(代译序) 秋之蝇 库里洛夫事件
序言 白夜 张璐 战争、革命、死亡、牢狱、流放、无边的梦境 …… 二十世纪初的俄国,正是这样一个永远得不到 安宁的地方。第一次世界大战激化了各种社会矛盾 ,让原本就满目疮痍的俄国雪上加霜,沙皇的专制 终于走到了尽头,俄国革命爆发了。年幼的伊莱娜 ·内米洛夫斯基经历了动乱年代,在俄国革命之后 开始不断地逃亡,最终在法国安定下来。就是在颠 沛流离之后,有了《秋之蝇》和《库里洛夫事件》 这两部小说。 《秋之蝇》出版于一九三一年,是以作者伊莱 娜·内米洛夫斯基的亲身经历写就的。塔季扬娜· 伊万诺夫娜,一名忠诚的仆人,为卡林纳一家几代 人奉献一生:作为奶妈,养大了几个孩子;俄国革 命期间,先是为卡林纳家看家,又埋葬了在自己面 前惨遭杀害的卡林纳家的儿子尤里;她不远万里, 步行给主人送去了缝在裙子里的珠宝。卡林纳一家 最终在巴黎定居下来,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也走到 了生命的尽头。她不断地回忆过去,回想着“我们 那个年代……”回忆,又何尝不是对现实的补偿, 麻痹自己的方法。然而,人的无力,就如秋天的蝇 虫,无法抵抗日渐逼近的严寒,只是做着临死前的 挣扎。 法文版序言中写道:“战争、革命、流亡把小 说分成了很多章节。然而痛苦只是一幅朦胧的背景 。不过是废弃的宫殿,隐约可以听见炮声的荒凉乡 野,不过是照亮了流亡者挤在敖德萨那个悲惨房间 的大火,人们丝毫无法猜到外面的动荡。伊莱娜. 内米洛夫斯基致力于描写悲剧最隐秘的面容,我们 只有通过灾难在少数幸存者灵魂的回响,才能隐约 看到一个正在倾覆的世界的悲剧。这些被历史抛弃 的人的惶恐,失却的卡里诺夫卡平静的岁月浮上心 头勾起的些许怀旧之情,都在轻柔的笔触、不着痕 迹的渲染中极其巧妙地被描绘出来。”《秋之蝇》 非常简短,语言平实,却着实在一口气读完的笔者 心中留下了一抹淡淡的伤痕。 《库里洛夫事件》出版于一九三三年。小说从 主人公莱昂·M留下的自传展开,为我们呈现出俄国 革命不同以往的图景:俄国革命党人莱昂·M接受革 命委员会的任务,必须在民众和外国要人面前以恐 怖袭击的形式处决国民教育大臣库里洛夫。被称为 “残忍贪婪的抹香鲸”的国民教育大臣自然是革命 者痛恨的对象,而且此时又发生了大学生在学校闹 事遭军队枪杀的事件,于是,莱昂·M更加坚定了处 决库里洛夫的决心。他作为家庭医生成功地进入了 大臣的宅邸,甚至在治疗和交谈中逐渐成为大臣中 意的“伙伴”。他冷静地望着患有肝癌的大臣坚强 地与痛苦抗争,大胆地在花园里尾随大臣,偷听大 臣与亲王、男爵的谈话,看着大臣和再婚的妻子— —一名年老色衰的法国女演员相依为命、互诉衷情 。渐渐地,莱昂·M心中的仇恨开始化解,取而代之 的是对库里洛夫的怜悯和无奈…… 就像自传里写的一样,作为革命者的后代,莱 昂·M“生来就属于党……”然而,不同于其他年轻 革命者,他没有革命的雄心壮志,缺乏革命的激情 ,单纯认为社会主义革命在所难免。在执行“库里 洛夫事件”中,他才真正开始思考,开始寻求袭击 、屠杀行为的正当理由:为什么要革命?为什么必 须杀掉库里洛夫?一个库里洛夫倒下了,可能还会 有更加残暴的大臣夺取这个职位。在与俄国皇室、 贵族、政要的接触中,他找到了答案:这一切都是 徒劳无谓的挣扎。 在库里洛夫身上,莱昂·M看到了人性的软弱和 虚荣。“残忍贪婪的抹香鲸”库里洛夫是专制统治 的实施者,也是政治的殉葬者。他只是凡夫俗子, 信奉上帝,妄图上帝宽恕他的种种错误。对权力的 渴求导致了他的悲剧:为了换回职位,他甚至牺牲 了女儿的婚姻。“权力,是压迫在人类命运上的幻 影,像烟酒一样容易上瘾,有百害而无一利。”被 权力所禁锢,这才是悲剧。再者,真正有魄力有胆 识的君王,史上能有几人?“掌握大权的都是些脆 弱的生灵。”这样的统治阶层,懦弱、无能,只能 将民众带向无尽的黑暗。革命真的是黑暗中的一线 光明吗?在牺牲了无数生命,经历了血雨腥风之后 ,莱昂·M明白了:“革命,就是一场杀戮!……其 实,没有什么是值得换取的,重要的只有生命。”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不属于保皇或革命的任 何一个阵营。小说中没有英雄,也没有十恶不赦的 坏人,有的只是渺小无助的百姓,被信仰冲昏了头 脑的棋子。也许亲王的话能够给我们最完整的概括 :“人人都有弱点,人性是难以捉摸的东西。我们 甚至不能肯定地说一个人是好是坏,是愚是智。好 人在一生中也有过残酷的言行,坏人自然也做过善 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行事,也未尝不会 有明智之举!正是因为如此,生活才丰富多彩,难 以预料……”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小说极具莫泊桑小说 的风范,成熟凝练。《库里洛夫事件》文字简单而 细腻,对人物的刻画细致突出,人物性格、人物语 言把握准确。她的小说中,平静的语言风格没有大 起大落,却隐藏着深深的悲凉,犹如圣彼得堡附近 特有的白夜一般,天空挂着不落的太阳,却如黑夜 一般压抑,灰暗的文字,令人窒息。 作为生活在上世纪初叶的俄国人、犹太人,伊 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一生经历了革命、流亡、战 争、对犹太人的迫害。和所有在激荡的历史河流中 挣扎的人一样,她就像水面的浮萍,在暴风的间隙 当中,优雅地漂浮在水面上;在雷声的轰鸣中,却 又被打散、撕裂、消逝无踪。她的小说像镜子般折 射着她短暂又充满起伏的一生。银行家家庭的出身 、优越的生活、良好的教育让她的文字清淡而优雅 。但在这份淡雅之下,却埋藏着那个激荡年代的惶 恐不安、她对那个时代的疑问和无奈以及对人的深 深的同情和怜悯。
导语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著的《秋之蝇库里洛夫事件/内米洛夫斯基作品集》收录了两部作品,是一部小说集,包含两个中篇小说。《秋之蝇》描写一位纯朴的老女佣在俄国革命来临之际看守空房并不远万里追随他们来到巴黎,最终投河自尽的故事。《库里洛夫事件》表现一位革命者改名易姓打入敌人内部,接近库里洛夫,但在了解了库里洛夫其人之后,刺客在革命与人性之间摇摆不定。 精彩页 她脸一红,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你疯了?我又不是年轻漂亮的小姐。走吧,尤罗奇卡,现在下楼吧……他们还在下面跳舞呢。” “再见,奶妈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他拖长了声调,带着戏谑和有些无精打采的口吻说,“再见,我会从柏林给你带一条真丝披肩回来的,如果我去那儿的话,去了那才叫怪呢,此前,我会从莫斯科给你寄一块布料过年。” 她勉强笑了笑,把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抿越发往里缩,仿佛被苍老的下颌吸了进去。那是位七十多岁的妇人,貌似孱弱,小小的个头,生动而微笑的脸庞;她的目光有时候依然是深邃的,有时候则慵懒而平静。她摇了摇头。 “你许诺了好些东西,你哥哥也和你一样。但到了那儿你们就会把我们忘记了。总之,只希望上帝保佑这一切快点结束,你们俩都平安回来。这不幸会很快结束吗?” “肯定会的。快而不幸。” “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她生气地说,“一切都在上帝的手中。” 她离开他,在打开的行李箱前跪下。 “你可以让普拉托什卡和皮奥特在方便的时候上来搬行李。一切都准备好了。毛皮大衣在底下,还有花格子旅行毛毯。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是午夜。” “只要我们明早到达莫斯科就可以了。火车明天十一点出发。” 她叹了口气,习惯地点点头。 “啊,我主耶稣,多么忧伤的圣诞节啊……” 楼下,有人在钢琴上弹奏一支欢快轻盈的华尔兹舞曲;可以听到舞步踏在老地板上和鞋根碰撞的声响。 尤里做了一个手势。 “再见,我下楼了,奶妈。” “去吧,我的心肝宝贝。” 她一个人呆着。一边叠衣服一边嘟囔:“靴子……日常必需用品……在乡下还用得着……我没忘什么东西吧?皮袄都在楼下……” 也是这样,三十九年前,当亚历山大·基里洛维奇走的时候,她也为他收拾了军装,她记得很清楚,我的上帝……老女仆阿加菲娅那时还在世……她自己还年轻……她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笨拙地站起身。 “我真想知道那两个狗崽子普拉托什卡和彼得卡在哪儿,”她咕哝道,“上帝原谅我。他们今天都醉了。”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披肩,遮住头发和嘴巴,下了楼。孩子们的房间被安置在屋子最古老的那一部分。这是座美丽的府邸,典雅的建筑,巨大的希腊式三角楣,装饰了很多廊柱;花园一直延伸到邻村苏哈列沃。五十一年来,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只有她清楚所有的壁橱、地窖和底楼废弃的阴暗的房间,那些房间过去是些华丽的厅堂,曾经住过几代人…… 她快步穿过客厅。基里尔看到她,笑着喊道: “好啊,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他们要走了,你的心肝宝贝?” 她皱一皱眉,同时笑了笑。 “走吧,走吧,去受点苦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基里鲁什卡……” 这一位和他的妹妹露露一样有着卡林纳家族世袭的派头。长得俊美,亮晶晶的眼睛,幸福而冷酷的神情。露露被她表弟切尔尼舍夫、一个十五岁的中学生搂着跳华尔兹。昨天她刚满十六岁。她很迷人,本就红润的脸颊因舞蹈而绯红,黑色的粗辫子盘在她小小的头上,宛如深色的皇冠。 “时间,时间,”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心想,“啊,我的上帝,人们不知道它是怎么流逝的,忽然有一天,看到小孩子们都比你高出一头了……露里奇卡也是,现在她是个大姑娘了……我的上帝,仿佛还是昨天我对她父亲说:‘别哭了,科连卡,都会过去的,我的心肝。’而他现在已经是位老人了……” 他和叶连娜·瓦西里耶夫娜一起站在她面前。看到她,他颤抖了一下,低声说: “已经到点了?塔纽什卡?马备好了?” “是的,是时候了,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我让人把行李放到雪橇上。” 他低下头,轻轻地咬着他宽宽的、苍白的嘴唇。 “就到时间了,我的上帝?好吧……你想怎样?走吧,走吧……” 他转向妻子,微微一笑,用平时有些倦怠而平静的语气说: “孩子们总会长大,老人们总会消失……不是吗,叶连娜?来吧,我亲爱的,我想是真的到时间了。” 他们互相凝视着,一言不发。她神经质地把黑色的蕾丝围巾往细长柔软的脖子上一甩,只有脖子完好无损地保持了年轻时的美貌,还有她的绿眼睛,水汪汪的。 “我和你一起去,塔季扬娜。” “那又何必呢?”老妇人耸耸肩,“您只会着凉。” “没关系。”她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 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静静地跟着她。她们穿过无人的小走廊。以前,当叶连娜·瓦西里耶夫娜还是叶列茨卡娅伯爵夫人的时候,夏夜当她来花园尽头的亭子里和卡林纳幽会的时候,他们就是从这扇小门进入酣睡中的房子的……也就在那里,清晨,她有时会碰到老塔季扬娜……她仿佛还看到她在她经过的时候一让并在胸口画十字。这些好像都很久远了,仿佛一个奇怪的梦。当叶列茨基去世后,她就嫁给了卡林纳……一开始,塔季扬娜.伊万诺夫娜的敌意让她难受、懊恼,常常……她当时还年轻。现在,不一样了。有时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