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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繁尘过后/复旦大学中文系高山流水文丛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王琰 |
出版社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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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内容推荐 《繁尘过后》是旅美作家王琰女士所著的一部长篇年代小说。主人公常娥十二岁跟随“杨柳舞台”唱戏,二十岁因出演越剧《嫦娥》一举成名。女儿黎美辰从小耳濡目染对越剧情有独钟,五岁就上舞台。她们母女都是人们眼中天生的花旦胚子,似乎生来注定是要做花旦的。为在舞台上多停留一分钟,常娥躲过了真枪实弹,却没能逃脱一系列的人生厄运,自此,女儿黎美辰成了她梦想的延续和寄托。她以为自己没能过足的舞台瘾,会在女儿身上得以弥补。然而,美辰到底还是未能经受住时代发展带给个人的诱惑,从走穴唱歌到拍电影再到出国开时装店,她一路挣扎一路浮沉,理想和真心被世俗的各种潮流所遮蔽,繁尘过后才恍然大悟……小说采用时代变迁与人性混杂的复调写法,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到本世纪初的时代背景下,展开了母女三代曲折而复杂的人生经历,反映了她们对爱情和理想的不同追求。 作者简介 王琰,女,江苏常州市人。1994年出国留学,获美国纽约州立大学英美文学硕士学位。现旅居美国。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出版《落日天涯》等多部小说:另有影视剧本《迷恋温哥华》《寻梦》等。长篇小说《天才歧路》进入2014年路遥文学奖总评。 长篇小说《我们不善于告别》入选《世界华文文学经典欣赏》。 目录 上篇 天上人间 中篇 误入尘网 下篇 天涯浮萍 后记 序言 “五四”新文学运动一百年来的历史证明:新文学之 所以能够朝气蓬勃、所向披靡,为中国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作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始终与 青年的热烈情怀紧密连在一起,青年人的热情、纯洁、勇 敢、爱憎分明以及想象力,都为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厚的资 源——我说的文学创作资源,并非是指创作的材料或者生 活经验,而是指一种主体性因素,诸如创作热情、主观意 志、爱憎态度以及对人生不那么世故的认知方法。心灵不 单纯的人很难创造出真正感动人的艺术作品。青年学生在 清洁的校园里获得了人生的理想和勇往直前的战斗热情, 才能在走出校园以后,置身于举世滔滔的浑浊社会仍然保 持一个战士的敏感心态,敢于对污秽的生存环境进行不妥 协的批判和抗争。文学说到底是人类精神纯洁性的象征, 文学的理想是人类追求进步、战胜黑暗的无数人生理想中 最明亮的一部分。校园、青春、诗歌、梦以及笑与泪…… 都是新文学史构成的基石。 我这么说,并非认为文学可能在校园里呈现出最美好 的样态,如果从文学发生学的角度来看,校园可能是为文 学创作主体性的成长提供了最好的精神准备。在复旦大学 百余年的历史中,有两个时期对文学史的贡献是不可忽略 的:一个是在抗战时期的重庆北碚,大批青年诗人在胡风 主编的《七月》上发表个性鲜明的诗歌,绿原、曾卓、邹 荻帆、冀汸……形成了后来被称作“七月诗派”的核心力 量;这个学校给予青年诗人们精神人格力量的凝聚与另外 一个学校即西南联大对学生形成的现代诗歌风格的凝聚, 构成了战时诗坛一对闪闪发光的双子星座。还有一个时期 就是上世纪70年代后期,复旦大学中文系设立了文学创作 与文学评论两个专业,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依然 是以这两个专业方向来进行招生,吸引了一大批怀着文学 梦想的青年才俊进入复旦。当时校园里不仅产生了对文学 史留下深刻印痕的“伤痕文学”,而且在复旦诗社、校园 话剧以及学生文学社团的活动中培养了一批文学积极分子 ,他们离开校园后,都走上了极不平凡的人生道路,无论 是人海浮沉,还是漂泊他乡异国,他们对文学理想的追求 与实践,始终发挥着持久的正能量。74级的校友梁晓声, 77级的校友卢新华、张锐、张胜友(已故)、王兆军、胡 平、李辉等等,都是一时之选,直到新世纪还在孜孜履行 文学的责任。他们严肃的人生道路与文学道路,与他们的 前辈“七月诗派”的受难精神,正好构成不同历史背景的 文学呼应。 接下来就可以说到复旦作家班的创办和建设了。上世 纪八九十年代之交,复旦大学受教育部的委托,连续办了 三届作家班。最初是从北京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接手了第 一届作家班的学员,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高山流水” 文丛》策划书所说的,当时学员们见证了历史的伤痛,感 受了时代的沧桑,是在痛苦和反思的主体精神驱使下,步 入体制化的文学教育殿堂,传承“五四”文学的薪火。当 时骆玉明、梁永安和我都是青年教师,永安是作家班的具 体创办者,我和玉明只担任了若干课程,还有杨竟人等很 多老师都为作家班上过课。其实我觉得上什么课不太重要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讲课情况,学员们可能也忘了 课堂所学的内容,但是师生之间某种若隐若现的精神联系 始终存在着。永安、玉明他们与作家班学员的联系,可能 比我要多一些;我在其间,只是为他们个别学员的创作写 过一些推介文字。而学员们在以后的发展道路上,也多次 回报母校,给中文系学科建设以帮助。 三十年过去了。今年是第一届作家班入校三十周年 (1989—2019)。为了纪念,作家班学员与中文系一起策 划了这套《文丛》,向母校展示他们毕业以后的创作实绩 。虽然有煌煌十六册大书,仍然只是他们全部创作的一小 部分。因为时间关系,我来不及细读这些出版在即的精美 作品,但望着堆在书桌上一叠叠厚厚的清样,心中的感动 还是油然而生。三十年对一个人的生命历程而言,不是一 个短距离,他们用文字认真记录了自己的生命痕迹,脚印 里渗透了浓浓的复旦精神。我想就此谈两点感动。 其一,三十年过去了,作家们几乎都踏踏实实地站在 生活的前沿,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呼啸中,浮沉自有不同, 但是他们都没有离开实在的中国社会生活,很多作家坚持 在遥远的边远地区,有的在黑龙江、内蒙古和大西北写出 了丰富的作品,有的活跃在广西、湖南等南方地区,他们 的写作对当下文坛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即使出国在外的 作家们,也没有为了生活而沉沦,不忘文学与梦想,是他 们的基本生活态度。他们有些已经成为当代世界华文文学 领域的优秀代表。老杜有诗:“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 马自轻肥。”这句话本来是指人生事业的亨达,而我想改 其意而用之:我们所面对的复旦作家班高山流水般的文学 成就,足以证明作家们的精神世界是何等的“轻裘肥马” ,独特而饱满。 其二,三十年过去了,当代文学的生态也发生了沧桑 之变。上世纪90年代以来,文学已经从80年代的神坛上被 请了下来,迅速走向边缘;紧接着新世纪的中国很快进入 网络时代,各种新媒体文学应运而生,形式上更加靠拢通 俗市场上的流行读物。这种文学的大趋势对“五四”新文 学传统不能不构成严重挑战,对于文学如何保持足够的精 神力量,也是一个重大考验。然而这套《文丛》的创作, 无论是诗歌、散文还是小说,依然坚持了严肃的生活态度 和文学道路。我读了其中的几部作品,知音之感久久缠盘 在心间。我想引用已故的作家班学员东荡子(吴波)的一 段遗言,祭作我们共同的文学理想: 人类的文明保护着人类,使人类少受各种压迫和折磨 ,人类就要不断创造文明,维护并完整文明,健康人类精 神,不断消除人类的黑暗,寻求达到自身的完整性。它要 抵抗或要消除的是人类生存环境中可能有的各种不利因素 ——它包括自然的、人为的身体和精神中纠缠的各种痛苦 和灾难,他们都是人类的黑暗,人类必须与黑暗作斗争, 这是人类文明的要求,也是人类精神的愿望。 我曾把这位天才诗人的文章念给一个朋友听,朋友听 了以后发表感想,说这文章的意思有点重复,讲人类要消 除黑暗,讲一遍就可以了,用不着反复来讲。我不同意他 的观点,我说,讲一遍怎么够?人类面对那么多的黑暗现 象,老的黑暗还没有消除,新的黑暗又接踵而来,人类只 有不停地提醒自己,反复地记住要消除黑暗,与黑暗力量 做斗争,至少也不要与黑暗同流合污,尤其是来自人类自 身的黑暗,稍不小心,人类就会迷失理性,陷入自身的黑 暗与愚昧之中。东荡子因为看到黑暗现象太多了,他才要 反反复复地强调;只有心底如此透明的诗人,才会不甘同 流合污,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之所以要引用并且推荐东荡子的话,是因为我在这 段话里嗅出了我们的前辈校友“七月派”诗人中高贵的精 神脉搏,也感受到梁晓声等校友们始终坚持的文学创作态 度,由此我似乎看到了高山流水的精神渊源,希望这种源 流能够在曲折和反复中倔强、坚定地奔腾下去,作为复旦 校园对当今文坛的一种特殊的贡献。 复旦大学作家班的精神还在校园里蔓延。从2009年起 ,复旦大学中文系建立了全国第一个MFA的专业硕士学位点 。到今年也已经有整整十届了,培养了一大批年轻的优秀 写作人才。听说今年下半年,这个硕士点也要举办一系列 的纪念活动。我想说的是,作家们的年龄可以越来越轻, 我们所置身的时代生活也可以越来越新,但是作为新文学 的理想及其精神源流,作为弥漫在复旦校园中的文学精神 ,则是不会改变也不应该改变,它将一如既往地发出战士 的呐喊,为消除人类的黑暗作出自己的贡献。 写到这里,我的这篇序文似乎也可以结束了。但是我 的情绪还远远没有平息下来,我想再抄录一段东荡子的诗 ,作为我与亲爱的作家班学员的共勉: 如果人类,人类真的能够学习野地里的植物 守住贞操、道德和为人的品格,即便是守住 一生的孤独,犹如植物 在寂寞地生长、开花、舞蹈于风雨中 当它死去,也不离开它的根本 它的果实却被酿成美酒,得到很好的储存 它的芳香飘到了千里之外,永不散去 停留在一切美的中心 (引自《停留在一切美的中心》) 2019年7月12日写于海上鱼焦了斋 导语 本书为长篇小说,分上、中、下三篇。小说采用时代与人性混杂的写法,通过母女两代越剧花旦曲折而复杂的人生经历,反映了她们对爱情和理想的不同追求。主人公常娥十二岁跟随”杨柳舞台”唱戏,二十岁因演《嫦娥》一举成名。女儿黎美辰从小耳濡目染对越剧情有独钟,五岁就上舞台。她们母女都是人们眼中天生的花旦胚子,似乎生来是注定要做花旦的。为在舞台上多停留一分钟,常娥躲过造反派的真枪实弹,却没能逃脱一系列的人生厄运,自此,女儿黎美辰成了她梦想的延续和寄托。她以为自己没能过足的舞台瘾,会在女儿身上得以弥补。美辰到底还是未能经受住时代的诱惑:从走穴唱歌到拍电影再到出国开时装店,她一路挣扎一路浮沉,误把世俗的各种潮流当作理想…… 后记 那些爱与黑暗的日子 2017年3月的某个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做完一些简 单家务后泡了杯绿茶,坐书桌前随意浏览。家里很安静, 妈妈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诵经拜佛,香雾袅袅,从楼上飘到 楼下。我呼吸着熟悉的香味,心里蓦然打了个咯噔:昨晚 ,我竟然梦见下雪了。梦中,我独自站在雪地,到处是白 茫茫一片,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心头只回响着一个空 寂的声音:下雪了,好大的雪啊。然后,我深一脚浅一脚 地在雪地走,双腿却像被像被风雪羁绊,怎么也使不上劲 。雪越下越大,我一阵恐慌,眼看快要被无边的雪吞噬, 梦醒了。 梦见下雪意味着什么呢?记得某位作家在一本书里写 道:人们很少梦见下雪,一旦梦见,则预示家里老人病重 ,或有丧事发生。 我婆婆2016年去世;公公年迈体弱,每见我们一次就 要交代后事。除了为公公的身体担忧之外,我下意识抬头 朝楼上瞧一眼,但是很快打消了心里产生的隐隐不安:妈 妈身体硬朗,走路健步如飞,精神比我还好。再说,来之 前体检过,指标一切正常。所以,妈妈不会有事的。我如 此安慰自己,暂时抛开这个梦给我留下的不安。 那段时间,大儿子正准备申请大学,喜欢踢足球的他 ,希望能考入美国大学足球队,所以几乎每个周末,我们 都带他转辗各地参加足球选拔赛。那是4月中旬的一个周末 ,我们开车去费城,当天气温骤降,阴雨连绵,儿子全身 都淋湿了。比赛完,我们打算带他去中国城吃火锅驱寒, 谁知刚进城,映入我眼帘的竟是“殡仪馆”三个黑体大字 ,接着又因为找不到停车位,车子转来转去,好像被施了 魔咒,总是回到殡仪馆附近。 从梦见下雪到殡仪馆,是命运借此暗示我什么吗?接 下来的日子,我一直思绪不宁。公公身体虽然虚弱,但还 算稳定;妈妈的精神也出奇的好,每天忙碌在后院,种菜 、施肥、浇花,拔野草、拣树枝、清扫枯叶等,浑身似乎 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们后院草地直通一条沟壑,里面杂草丛生,妈妈寻 思着在沟边种上一排松树,等松树长大既可当风景看又能 作篱笆用。都以为她随口说说,谁知是真上心。六月份回 国前,竟去一位老朋友家后院挖到六棵半米高左右的小针 松,然后用纸盒装好,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四十分钟才到 家;一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去沟边种植,等她将六棵小松树 联排种好,才叫我出来观赏。 至今,眼前仍不断闪回那张汗水淋淋的脸,汗水沾着 泥土,顺她额头的皱纹蜿蜒而下。一向爱美的她顾不上用 毛巾擦一擦脸,眼里交织着自豪和得意的光问:“怎么样 ?等过两年再来,它们跟我一样高了。今后你要有什么烦 恼就跑到这里来,闻一闻松树的清香,心情会顿觉开朗的 。” 那天的阳光真好,小松树一棵棵随风轻舞,相互摩挲 ,似乎向妈妈点头致意,妈妈在太阳中笑得更开心了。她 爱抚地用手挨个触摸,轻声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我 回来啊。”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我在她六 月份回国后便格外关注这几棵松树,似乎它们的成长跟妈 妈有着某种神秘联系。小松树刚开始好像也适应被移植的 生活,枝叶舒展,没有出现萎黄迹象。和松树的健康相比 ,我们八月份带孩子回国过暑假时,却看到妈妈突然消瘦 了,追究原因,她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夏天都这样”暂时 打消了我顾虑。 那两个星期,妈妈像以往一样亲自下厨做我们爱吃的 家乡菜;陪我逛书店买书;给大儿子寻找足球场地;还冒 着高温去我父亲老家,见了表哥和堂姐一家。席间,表哥 提起我父亲的往事,说到动情处,心里的伤感怎么也止不 住,大家都忍不住流下眼泪,一场欢宴变成追悼。这些, 是否都在冥冥中预演着我们即将来临的最后告别呢? 我到底不放心,催促妈妈看医生,查找消瘦原因。妈 妈说单位马上要体检,而她体检的日子就定在我回美国那 天。 那天,因为上海暴雨,很多航班被取消。我们困在浦 东机场,着急地等待航班更新,终于,可以先飞北京,等 到北京才知道,所有从北京直飞纽约的航班已取消。机场 到处是被迫滞留的旅客,地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满人。 两个儿子累到虚脱,我们在二楼看到一家按时收费的按摩 床还有空位,赶紧买下让儿子休息。忙完这一切,才想起 询问妈妈体检结果。 妈妈的电话一直占线,拨了很久才通,却是姐姐接的 。 姐姐告诉我妈妈病情时,候机厅外暴雨正肆虐地吹打 着玻璃窗,雷声隆隆,震得我心惊肉跳。我紧紧捏着电话 筒,心里的狂风暴雨已将我淹没,但仍抱一丝侥幸,是外 面的雷声干扰了听力,妈妈不会有事,不会的。姐姐抽泣 着问我:“要不要告诉妈妈实情?”“不能。我不回美国 了,我马上回来。”我昏乱地叫。我和姐姐相互在电话里 不知哭了多久,姐姐率先恢复理智说:既然暂时不告诉妈 妈,你突然返回必定让她起疑,还是按原计划回美国吧, 等妈妈手术好了再过来照顾,到时理由也充分。 …… 妈妈在我的哭泣声中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地问:“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会议结束了?”接着, 精彩页 何荷踩着青石板,从药铺东面的小巷子里袅袅婷婷出来,汪先生正在抓药的手微微一抖,他闻到了麦子的清香。他贪婪地吸一口气。何荷柔韧高挑的身材像即将成熟的小麦,给他送去清香的同时,悄悄在心头涂上一层光泽。 汪家是江县有名的大家族,祖祖辈辈不用为衣食发愁。汪先生作为长子因为热衷中医,曾把出国留洋的机会让给三弟,自己执意留在江县经营药铺并学点医道。据说他给人看病从不收钱,还不许人家叫他医生。叫先生,他总是一边给人搭脉一边和蔼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神说。 你不是江县人吧?这是他对何荷说的第一句话。他喜欢泥土和麦子的味道,并一直觉得乡土生活才是他身体脉络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原配夫人陈氏是他执意从乡下娶来的老婆。十八年婚姻过去,陈氏腹部平坦,毫无生育迹象,夫妻俩领养了两个穷人家的婴儿。十二岁的何荷是被汪先生雇去抱孩子的。 面对老爷发问,何荷感觉自己十分渺小,不得不对这个神仙一样的男人表示顺从。当她报出籍贯,童年遭受的歧视又回来了,鼻子一酸,眼里滚出两颗泪。汪先生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怎么啦?你怎么啦?有什么委屈告诉我。 汪先生温文儒雅,一张白净的长脸上架副金丝边眼镜。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超越江县人的特点,何荷认为就是那双漂染药香的手。那双手整天与人参、卜芥、儿茶、八角、丁香、刀豆、三七等药材进行频繁的接触和交流,仿佛对于人世间的一切疾病和痛苦也了如指掌,在何荷心里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 何荷仰起一张泪脸,崇拜地望着他。 你怎么啦?汪先生再次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安抚和保护的暗示。何荷抹一把眼泪,这才意识失态,慌乱地抽回手,说:我不认字,怕做不好惹老爷太太心烦。 叫先生。汪先生纠正她,再次抓住她的一双小手,手掌朝上摊开,轻轻在她掌心画了个字,问:想不想学认字? 认字?何荷难以相信这样的好运会降临到她头上。她不是来做侍女的吗? 汪先生对她鼓励地点了点头,说:愿意的话,跟我去药铺做工,我顺带教你认字。 何荷后来之所以能成为半个家庭医生,完全得益于那段药房经历。药房后面是汪先生的书房兼休息室。汪先生大部分时间花在药铺,只周末回家住两天。夫人陈氏从不突击查岗,安心等待属于他们团聚的周末。汪先生的休息室据说也是和几个相好的私会场所。那些女人身上带一股特殊药味,经常被江县人指指点点,说她们白被汪先生玩弄了,连个小妾都没争到。 何荷那时还太小,无法明白“玩弄”两字的确切含义。但送她去药铺做工的第一天,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使她极不舒服,她知道母亲想说什么话,果然,母亲迟迟疑疑告诫:荷啊—— 何荷用一个孩子最充分的信任打消母亲的顾虑:我觉得汪先生是个好人。 母亲没再说话。穷人家的孩子连命都由不得她自己,还在乎身子么?多年后,何荷总在寻思,母亲送她去药铺,不会不知道羊人虎口这个危险。她一定是抱着汪先生不会对一个孩子动邪念的侥幸,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事实证明,任何抱侥幸的意念都有其潜在的危险性。 何荷本来进汪家为照料孩子,却被汪先生临时调进药铺。因为何荷才十二岁,没有引起江县人猜测。陈氏却一眼看穿汪先生用心。某晚,两人房事完毕,陈氏并不立即穿衣服。她没有生育过的身体风韵残存,对汪先生散发出一股即将毁灭的气息。陈氏将他的手按在胸口,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这个老色鬼。说完爬在汪先生身上悲号。 汪先生也流下眼泪,那是对一去不复返的青春的伤逝之痛。那晚的汪先生,对陈氏尽了他最后的努力,从此,陈氏一心抚养孩子,再不过问汪先生的风流韵事。 汪先生在等待何荷长大的五年间,突然无法忍受其他女人的粗俗和矫揉造作。他貌似清心寡欲,实则积聚激情。日长月久又因这激情无法排遣,无从发泄,有时会对何荷过于严厉,小题大做。他教何荷认字,专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诗经》讲解。以教写字为由,走到何荷身后,将她抱在怀里,抓住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然后指着“淑女”两字说这个指她,“君子”指他。 第一次被汪先生搂住的感觉对十二岁的女孩来说,带着半是父爱的娇宠,一下俘虏了她的情感。时间一长,她如果写不好字,会主动坐汪先生大腿上,搂他脖子,撒娇着要求重来。这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呢融融,让很多不知底细的人羡慕,以为他们是父女。 P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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