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沃黑赫（Paul Verhaeghe），1955年生，根特大学（University of Ghent）心理学院精神分析与临床咨询系教授，世界知名临床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新拉康学派成员。拥有两个博士学位，研究方向分别为歇斯底里和心理诊断。自2000年以来，其兴趣主要在社会变迁对心理和精神障碍的影响。
主要著作有：《女人存在吗？》（Does the Woman Exist?: From Freud's Hysteric to Lacan’s Feminine, 1996）、《孤独时期的爱》（Love in a Time of Loneliness:Three Essays on Drives and Desires,1998）、《从主体到冲动》（Beyond Gender: From Subject to Drive,2001）、《论成为一般人与他人的障碍》（On Being Normal and Other Disorders: A Manual for Clinical Psychodiagnostics,2004）等。

前言
第一章 身份
我是谁？
那我呢？
身体与群体
自信、自尊与自我憎恨
我该是谁？（不该是谁？）
攻击与恐惧
身份即意识形态
第二章 伦理观：从自我实现到自我否定
古代伦理观——性本善
基督教伦理观——性本恶
上帝的自由思想商人
内心冲突、自我否定与超越
第三章 可完美的个体
乌托邦：一个构划的社会
进步
可完美性
科学和开明的社会
理性！
可完美的个体
第四章 身份的实质
伦理学和生物学
以德报德和以牙还牙
弗洛伊德：人为力场
快乐
间奏曲：社会与障碍
第五章 安然社会
新叙事：新自由主义
不过是自由名义下的沙漠
披着经济外衣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大学为知识企业
医院为医疗企业
对质量的影响
社会后果
第六章 身份：无力的可完美性
道德发展
含着奶嘴的孩子
不成功便成仁
愿新契约带来好运！
以生存周末形式出现的团队建设
新的人格特征
无力的可完美性
第七章 新的精神障碍：评级与封杀考核体系
两种诊断方法
范式信仰与批判科学
作为社会问题的精神障碍
太多不平等有害健康
作为道德障碍的精神障碍
作为疗法的管教
嗨，我叫凡妮莎，我怎样帮您？
第八章 美好生活
社会组织：同一性与差异性
劳动力组织
信息技术与关于测量的谬误
他人必须改变——我们即他人
改变价值观
自我关照与美好生活
个体与社群
致谢
参考文献
附录

那我呢？
后一种冲动，即对自主性的渴求，如今被认为是一个可取的，甚至是必要的特征。依赖是懦弱的，你必须出人头地，捍卫自己，做自己的事。每当我就身份和镜像话题举办讲座时，听众毫无例外会提出异议。我拥有一个自我，不是吗？我和我哥哥不同，虽然我们有相同的成长经历。我根本不喜欢我的同事，但我们在同一文化中成长。对此您作何解释？遗传有何影响呢？基因呢？您为什么不谈呢？我们的大脑决定了我们是谁肯定没错吧？
我暂且将“我是最初的我，我自己做选择”与“我是我的大脑和基因的产物”这两个悖论中的内在矛盾搁置一边，首先来审视一下当前我们确信的一点：基因和大脑事实上决定了我们所有的方面，包括我们是谁。毫无疑问，人脑是智人（homo s印iens）最典型的特征。其主要特点之一是神经可塑性（neuroplasticity），例如，对某些环境因素做出适应性改变的能力。这种特征极大地促进了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的成功：无论置身于何种环境，我们的适应能力都能让我们生存下去。研究表明，人在出生时其大脑远非“成品”，它还需要多方面发育，与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环境因素一道。
如果我们将此应用到心理认同上，这似乎合乎逻辑：出生时基本具有的大脑构造（硬件）决定了我们的身份（软件）得以构建的过程。没有镜像神经元，认同不会发生，但是镜像的内容取决于我们所处的环境。此外，该环境对大脑的物理发育有着显而易见的作用，而大脑的物理发育在人出生后多年一直在持续进行中。你的大脑对你的身份来说固然重要，但是脑子里的东西却是由外界提供的。
唯一正确的科学结论就是，我们是我们的大脑，或者更广义地说，我们基因的启动装置——神经元和荷尔蒙，与我们所处的环境不断交互的产物。从人出生开始，就很难区分哪些是天生的贡献，哪些是后天的培养。即便是大脑构造也可以被外部因素所改变。归根结底，像“我们是我们的大脑”之说与“我们是身体和环境相交互的产物”意思无异，但是对我们这个时代来说，这个信息有些太过微妙了。
在之前的一本著述中，我探究了将一切归因于生理原因的当前趋势问题，重点讨论了基因和大脑。如果我们行为古怪，这倒提供了一个方便的借口——它是继“不幸童年”的争论之后，为古怪行为所做的一种辩解。这样的借口实在是太容易找了，但这不应该妨碍我们提出一个不同的问题：为什么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显然更希望免于责备？换句话说，为什么一出现差池，我们就会不知怎地感到被指责？在本书稍后章节谈到可完美的个体的现代神话与其隐含的决定性责任时，我再回过头讨论这个问题。
因此，“我们是我们的大脑”并不完全排斥外部的影响，但我们的基因呢？我们的环境改变不了基因，除非在至少需要几个世纪的进化时间尺度（evolutionary timescale）上。关于基因的科学图片也比人们通常想象的要精细得多。外部因素可以影响基因表达（gene expression），即我们所知的表观遗传学（epigenetics）领域。此外，基因与行为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复杂的，虽然你从未想从报纸上去猜度二者之间的关系。报纸上几乎没有一天不发表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的（自闭症基因终于发现了！），这表明了基因与性状（trait）或情境（condition）之间的直接联系。某个基因给了你棕色的眼睛，另一个基因给了你金色的头发，再一个基因让你得了精神分裂症：它们就是一把决定了你运气的纸牌。在现实中，情况会不那么明确，当涉及复杂的现象，比如，以眼睛颜色来说，一个或多或少的直接因果关系（direct causality）就是完全缺失的。以研究得最多的精神分裂症为例。目前的观点认为，精神分裂症是一个涉及至少十个基因组合的遗传组合（hereditanr component）。出现这种组合就会使罹患这一严重精神障碍的风险增加15％至20％——其余的风险来自外部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外部因素之一就是生长在一个大城市。
将这一观点应用到我们的身份中，我认为基因可以被视作决定并限定了我们的软件功能的硬件，当然，软件的具体内容是另一个问题。就身份而言，在基因硬件中最重要的因素毫无疑问是语言，而语言是人类的典型特征。我们知道，获取语言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但交互和模仿也很重要：在孤立状态中长大的孩子不会学着说话。幼童学习的语言完全依赖于他所处的环境。另外，该语言的特质[每种语言都有其自身不可译的概念，无论是德语中的“Weltanschauung”（世界观），还是法语中的“joie de vivre”（生活之乐）]以及在孩子成长的家庭中使用的方式都会极大地影响这个孩子的思维，包括他思考自我的方式。我们不妨接受以下事实：对于英语中的“individual”（个体）或“personality”（人格）这个词，各种非西方语言中都没有一个对等的词，这就确保了孩子在成长和获取身份的过程中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语境。
P11-14

《身份》是心理学家保罗·沃黑赫的作品，探讨人在新自由主义之下的身份问题。各种社会变化是人们改变自我感觉的基础。作者深入分析了这些社会变化。核心主题是身份的形成、相关准则及价值观变化如何受到新自由主义后果的影响。目前的环境把成功作为常态标准推出来，这马上意味着失败成了缺陷或疾病的一个迹象。这种一味追求成功有其负面影响：它导致竞争、对他人的惧怕和以个人为中心。人类从未如此孤独，建立充满关爱的关系前所未有地步履维艰。如何在必须出成绩和消费的生活之外过有意义的生活？作者从他的作为心理治疗医生的临床经验出发，向我们解释社会改变如何强烈地影响现代人的心理问题。

人类的发展史也是人类在岁月长河中不断认知
自我和认知世界的过程。“我是谁”这一既基本又
深奥的经典哲学问题，在本书中通过作者故事性、
趣味性的叙述方式得到了更有深度的解读。
比利时根特大学心理学院精神分析与临床咨询
系教授、世界知名临床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保
罗·沃黑赫致力于研究社会变迁对心理和精神障碍
的影响，他将微观叙事与宏观叙事完美地融合在一
起，以一种轻松谐趣、娓娓道来的方式，向读者展
示了个人关于“身份”这一历史性哲学命题的独特
研究视角与成果，正如某书评所说，“这是一本了
不起的书，一本通过在明显不同的现象之间建立联
系，从而使我们猛然新锐洞察正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事情及其本原的自省之书”。
沃黑赫从他作为心理治疗师的临床经验出发，
追溯了当今各类精神障碍疾病高发背后的社会原因
。在市场经济时代，在一个追逐利润和利益的社会
里，个体心理被扭曲，其对自身身份的抗争与认同
亦被消极地引导。
在当今社会主流价值观体系下，“不成功便成
仁”，于是，老板对员工赋予重任，父母对孩子寄
予厚望，而自己也给自己加码——如果不混出点名
堂简直愧对江东父老；这个社会不接受“loser”，
这些人肯定自身有问题；贤能统治和精英政治青睬
某些性格特征，而惩罚另外一些性格特征。生活成
本高企，攀比心理泛滥，成功欲望难平，这一切导
致压力山大，而这种重压下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身份的迷失，自我的扭曲，人性的绝望。人们似乎
比以往任何时代都享有更多的自由，但人们比以往
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真爱难觅，单身人士比比皆
是。而当今的绩效工资制度也正把学校、医院这一
类机构演变成了企业，甚至个人也被强迫将自己视
为一个人的企业，我们又回到了挣“工分”的时代
，我们挣扎着过有意义的生活。
在《身份》一书中，沃黑赫系统阐述了社会变
革如何导致了这种精神危机并改变了我们对自身的
认知。他研究了三十年来新自由主义、自由市场力
量、私有化对我们身份认同的影响，以及我们所构
划的社会与个人身份之间的关系。事实证明，我们
是谁，一如既往，取决于我们所生活的环境。社会
变革对个体心理健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是各类精
神障碍疾病的主要病因、病原之一。
保罗·沃黑赫将哲学、精神分析这一类严肃话
题通俗化、娱乐化，淡化学术性的叙述风格更具可
读性，但又绝不失严谨的治学风范。通过阅读此书
，读者可以全景式地了解古往今来各路大家对“身
份”这一哲学命题的思考与研究，更能从作者本人
精神分析这一独特的视角，对个体身份、自身认知
等最基本而又十分深邃的问题进行自我叩问和反思
。
诚然，“我们从未如此自由。我们从未感到如
此无力”。我们既信心满满，我们又同时感觉彷徨
无助。那么，我们还能成为命运的主宰吗？
老子有语云：吾有大患，及吾有身；及吾无身
，吾有何患。
放下包袱，开动机器。
张朝霞
2018年5月于广州

《身份》作者保罗·沃黑赫指出，我们的心理身份建构在一个基础牢固的进化结构的顶层之上。
从进化论的角度看，人是社会的动物，在我们人身上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行为倾向：一是讲求集体与分享，二是醉心于个人主义与索取，究竟哪种行为倾向会占上风取决于社会模式。
在沃黑赫看来，新自由主义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一个新版本。新自由主义社会下的身份演进是非常消极的，因为它违背了人的社会性。作者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对“我是谁”这样的哲学问题进行了更深度的探究，指出“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孤独”“爱情难以企及”“有意义的生活原来是那么的难”这些都是新自由主义带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