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著的《野草》是其创作的一部散文诗集，收1924年至1926年间所作散文诗23篇。
20世纪20年代初期，鲁迅生活在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京，处于极度苦闷中的鲁迅当时心境很颓唐，但对理想的追求仍未幻灭，这部诗集真实地记述了作者在新文化统一战线分化以后，继续战斗，却又感到孤独、寂寞，在彷徨中探索前进的思想感情。
诗集内容形式多样、想象丰富、构思奇特、语言形象，富有抒情性和音乐性，成功地运用了象征手法，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诗集以独语式的抒情散文形式，诗性的想象与升华，深化了中国散文诗的艺术和思想意境。

鲁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中国文学家、思想家。姓周，幼名章寿，字豫山，后改豫才。1898年起，改名周树人。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时始用笔名鲁迅。生于浙江省绍兴县城，卒于上海。鲁迅从小阅读兴趣十分广泛，看过很多野史、杂记，对民间艺术也有深切爱好，这些都为他日后的文学创作提供了资源。
鲁迅也被誉为“青年导师”，受他提携、指点和教导的后辈学生非常多，如孙伏园、丁玲、萧军、萧红、罗家伦、冯雪峰、台静农等，都深受鲁迅的影响。

题辞
《野草》插图
秋夜
《秋夜》插图
影的告别
《影的告别》插图
求乞者
《求乞者》插图
我的失恋
《我的失恋》插图
复仇
《复仇》插图
复仇(其二)
《复仇(其二)》插图
希望
《希望》插图
雪
《雪》插图
风筝
《风筝》插图
好的故事
《好的故事》插图
过客
《过客》插图之一
《过客》插图之二
《过客》插图之三
死火
《死火》插图
狗的驳诘
《狗的驳诘》插图
失掉的好地狱
《失掉的好地狱》插图
墓碣文
颓败线的颤动
《颓败线的颤动》插图之一
《颓败线的颤动》插图之二
立论
《立论》插图之一
《立论》插图之二
《立论》插图之三
死后
《死后》插图之一-
《死后》插图之二
这样的战士
《这样的战士》插图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一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二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三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四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五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六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七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插图之八
腊叶
《腊叶》插图
淡淡的血痕中
《淡淡的血痕中》插图
一觉
《一觉》插图

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即将推出“赵延年插图鲁迅
经典”一套六册，分别为《狂人日记》《阿Q正传》《
呐喊》《彷徨》《野草》和《故事新编》。内收赵延
年所作黑白木刻插图160余帧。各册均图文对读，嘉惠
读者，意义非凡。
赵延年（1924—2014），生于浙江湖州。抗战时
期在粤、赣一带从事木刻运动，宣传抗日。1957年调
入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前身）任教。代表作
有《抗议》《鲁迅像》《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等
。
赵先生是我国现代木刻大师之一。他是我国黑白
木刻艺术的一面旗帜，成就非凡。他的创作以鲁迅小
说插图为多。他是我国版画界钻研鲁迅作品最为深刻
，实践鲁迅木刻教言最为勤奋，获得艺术成就最为辉
煌的艺术家。
正当赵先生的艺术生涯步人一个极为可贵的全盛
时代，一场长达十年之久的动乱来临了。赵先生也就
在“牛棚”里，再次和鲁迅的著作相遇了。他说这“
使我在茫茫无边的黑暗中还能得到一丝光明，也增添
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他想，若能走出“牛棚”，就
“一定要为《狂人日记》《阿Q正传》等作品刻制插图
”。
粉碎“四人帮”前后，赵先生便以只争朝夕的精
神，为鲁迅的小说刻起插图来了。为了探索“如何表
现阿Q的手法”，他率先创作了《祝福》《孔乙己》《
孤独者》等数十幅插图，并且找到了表现狂人和阿Q的
艺术手法。这就是他所独创的那种以人物为中心，以
黑白为正宗，以平刀和斜刀放刀铲刻的极具刀木风味
的艺术风格。这种风格改变了我国早期木刻的欧化倾
向，为促进木刻艺术的民族化做出了贡献，更在日后
“狂人日记》和《阿Q正传》插图的创作中大展风采。
《狂人日记》是“五四”文学革命的第一声春雷
，它显示了文学革命的实绩。鲁迅说：“……偶读《
通鉴》，乃悟中国人尚是食人民族，因此成篇。”作
品的主题是“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
《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实际上是一位彻底反封建
的“精神界的战士”。由于他的思想见识高出于庸众
之上，又为庸众所不解，所以他不但被赵贵翁目为异
端，也常被庸众们视为异类；日久天长，便患上了“
迫害狂”。显然，狂人乃是一位将战士和狂人的特征
统一于一体的典型。因为是狂人，故其日记语无伦次
，又因为是反封建的战士，更见其思想独异，见解睿
智。他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
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
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
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赵先生在插图之十二中
，吸取我国书法艺术之所长，写了“仁义道德”四个
大字，又在字缝里刻了许多骷髅，完美地揭示了原著
的精髓。插图之三十六，是表现狂人吃饭时，想起了
五岁的妹子死后，大哥不但没哭反而力劝母亲也不哭
，奇怪！莫非大哥也是吃人者？又推想：自己也未必
不在无意中吃了妹子的几片肉。最终，他发出了伟大
而又深刻的疑问和人道主义的呼声：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我们再看赵先生的插图，狂人那
吃惊的眼神，肯定是在想自己用筷子夹起来的恐怕也
一定是人肉啊！而大哥劝母亲的场面仅为背景。画面
黑白对比分明，构图独具匠心。
《阿Q正传》是享有世界声誉的文学名著。鲁迅
说，他写阿Q是要“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
”。所谓“现代”，系指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时代；所
谓“国人的魂灵”，是特指精神胜利法为核心的国民
性。这种性格的特色是在种种恶势力的欺压下，化现
实的失败为精神的胜利，以求得心灵的抚慰。阿Q是一
个没有文化的贫雇农，封建的传统思想毒害着他的灵
魂，长期痛苦、悲惨、屈辱的生活，酿成了他精神胜
利的变态性格。
赵先生为《阿Q正传》所作的插图，达60帧之多
。限于篇幅，只能列举一二，略加评说。
插图首幅就是《阿Q像》，我曾高度赞扬说：“
画面上的阿Q那眼神，呆滞中略露狡黠，愚蠢中略显狡
诈，鼻腔中堵塞着失败的辛酸，微翘的下唇却示人以
精神胜利的丑态，分明是失败后的走避，但却默念着
‘儿子打老子’的口头禅反顾对手，虚张声势。……
”
又如，插图之四十二，是表现辛亥革命风暴波及
到未庄之时，阿Q见举人老爷害怕，便索性“投降革命
党了”。其实，阿Q的革命观是极其传统而又陈旧的。
概而言之，无非是一要报仇，二要发财，三要选美。
赵先生的构图，是让阿Q躺在土谷祠，头上放出一道毫
光，内画洋钱、元宝、美酒、美女……深刻地揭示了
他的革命观的本质。
《祝福》中的祥林嫂是一位勤劳、善良而又被愚
弄、被委弃的典型。鲁迅在小说中，没有写她衣衫如
何褴褛、饭菜怎样低劣，而是重在揭示她那可怖的精
神痛苦。走向末路的她见到作品中的“我”时，问及
地狱和魂灵的有无，正透露了她灵魂的分裂和痛苦。
因为如果有，她虽然可以在阴间见到他可爱的儿子阿
毛，但她却将被锯成两半，又怎能与亲人相见？！如
果没有，被锯之苦可免，但又不能和阿毛团聚了。赵
先生的《祝福》插图，非常成功地再现了祥林嫂的形
象：那眼神是绝望的，手中提着一个空篮，内装一个
空碗，倾斜欲倒的身体，全靠右手中的那根竹竿支撑
。身后鲁家的阔人们大放着祝福的爆竹，而心怀忐忑
和恐怖的祥林嫂却倒在了雪花飞舞的大地上。
《野草》是鲁迅的散文诗集，《故事新编》是历
史小说，其中有些篇章较难理解，但赵先生仍然为它
们刻了许多插图。扼要说来，《秋夜》《求乞者》《
雪》《过客》等插图均是写实易解的；《立论》的插
图，以剪影的艺术手法呈现；《狗的驳诘》《这样的
战士》和《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等插图，多有漫画
的特色，也是较易明白的；但《影的告别》《好的故
事》和《死火》等插图的艺术手法就相当超前、相当
难懂了。非常遗憾的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向赵先生
请教了。
至于《故事新编》的插图，限于篇幅，不再一一
加以评述了。不过，我很欣赏《补天》的第一幅插图
。众所周知，女娲是我国古代神话中抟土造人和炼石
补天的人类始祖，赵先生的插图将她塑造得美丽而壮
实，身上倾斜的刻线飘逸而潇洒，不愧是唯美的杰作
。
我相信，赵先生的这许多插图，将和鲁迅的著作
同在，并且能够长久地活在鲁迅的事业中。我也相信
，“赵延年插图鲁迅经典”的出版将会在广大青年读
者中引发热烈的反响。
是为序。
2018年8月2日夜

《野草》是鲁迅先生创作生涯中唯一的一部散文诗集，其中收录了散文诗二十三篇。这些作品，按鲁迅先生的说法是包含了他自己一生的人生哲学。全书以曲折幽晦的象征手法表达了他对现实的失望和愤懑，其文笔深沉隽永，意象玄妙奇美，是中国现代诗歌中的经典佳作，同时，也是研究鲁迅先生思想的重要资料。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闪闪地映着几十个星星的眼，冷跟。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们叫他们什么名字。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胡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他简直落尽叶子，单剩干子，然而脱了当初满树是果实和叶子时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映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鬼映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只将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东边去了。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映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
我忽而听到夜半的笑声，吃吃地，似乎不愿意惊动睡着的人，然而四围的空气都应和着笑。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房。灯火的带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响，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几个进来了，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来，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那罩是昨晚新换的罩，雪白的纸，折出波浪纹的叠痕，一角还画出一枝猩红色的栀子。
猩红的栀子开花时，枣树又要做小粉红花的梦，青葱地弯成弧形了……。我又听到夜半的笑声；我赶紧砍断我的心绪，看那老在白纸罩上的小青虫，头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麦那么大，遍身的颜色苍翠得可爱，可怜。
我打一个呵欠，点起一支纸烟，喷出烟来，对着灯默默地敬奠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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