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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弗丽达·奥·西古尔达多蒂尔著的《夜逝之时(精)》(Meean nóttin líeur,英译名Night Watch《守夜》)出版于1990年,甫一出版便获得了同年的冰岛文学奖,1992年又获得了北欧理事会文学奖,是第二部荣获该奖的冰岛文学作品。 小说以主人公尼娜(Nína)的视角,以不同寻常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段家族故事。母亲临终前的三个夜晚里,尼娜守在她的床前。在夜晚逝去之时,无事可做的她只得回顾自身、回顾自己的家族,小说的外部结构就是这三个夜晚。尼娜来自异常偏远的冰岛西北部乡村,却是典型的现代女性。她不相信爱情,经济与思想都十分独立,目前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她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但在生活的压力下,她放弃了自己的作家梦——如今在母亲的病床前,她记录下这些故事,作家尼娜诞生了。尼娜回顾了自己家族中坚强而热爱生活的四代人,这种回顾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却又十分必要,旧与新、过去与现在、陈旧与现代在交织、在搏斗。尼娜需要正视自己家族的过去,这种回顾打开了她曾经试图封闭的生活,唤醒了她的疑问、痛苦,甚至爱情。什么是现代?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与角色究竟是什么?小说的结尾充满了不确定性,尼娜自问:“那么现在,我该如何呢?” 作者简介 石琴娥,1936年出生。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北欧文学专家。曾长期在我国驻瑞典和冰岛使馆工作,为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哥本哈根大学和奥斯陆大学访问学者和访问教授。曾获瑞典作家基金奖、2000——2001年度中国外国文学图书一等奖、第五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和2006年安徒生国际大奖。主编《北欧当代短篇小说》、冰岛《萨迦选集》;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及多种词典撰写北欧文学词条;著有《北欧文学史》等;译著有《埃达》、《萨迦》、《尼尔斯骑鹅历险记》、《安徒生童话与故事全集》等。曾获瑞典作家基金奖,第五届(2001)、第六届(2003)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一等奖,安徒生国际大奖(2006),并被授予中国翻译协会资深翻译家荣誉证书(2007)以及丹麦国旗骑士勋章(2010)等。 目录 正文 序言 “寻觅,狂悖的寻觅——寻觅些什么?” ——痛苦的叙事:女性、记忆、历史 我知道,我会在这间房间里,这间完完全全地压迫着 我的房间里,一直坐到这一切结束。 一间逼仄的病房,三个迷乱的夜晚,《夜逝之时》(. Medannattin li□ur,1990)的第一人称叙述者与主人公 尼娜,在母亲的临终床边焦躁地等待:等待母亲死去,等 待这一切结束——期待,却也恐惧。 女儿送别母亲。弗丽达·奥·西古尔达多蒂尔(Fri6a A,Sigur□ardottir,1940—2010)曾在采访中提到,1973 年母亲去世时,自己便决意写作这样一部作品。彼时弗丽 达身患顽疾,于医院住院治疗,未能给母亲送终,故而愿 以一部小说来悼念母亲。弗丽达生于冰岛西部峡湾豪斯川 迪尔半岛(Hornstrandir)的海斯泰里村(Hesteyri),在13 个孩子中排行倒数第二。弗丽达的姐姐雅科比娜·西古尔 达多蒂尔(Jakobina Sigur□ardottir,1918一1994)是冰 岛著名作家。豪斯川迪尔是冰岛最为偏僻亦最为壮丽的地 区之一。几世纪以来,变幻莫测的自然是豪斯川迪尔居民 安身立命的根本。因山势险峻、地貌崎岖,当地农业发展 极为有限,人们的食物主要是悬崖上的鸟蛋与海洋中的鱼 类;而入冬后,雪花如席,各农场间便几乎无法通行,北 极熊不时还会侵袭农场。二战及战后时期,豪斯川迪尔的 农场全部被废弃,居民全部迁徙至首都雷克雅未克等城镇 地区。1945年,弗丽达一家也从海斯泰里搬迁至首都附近 的凯夫拉维克(Keflavik)。这场“从乡村到城市”的人口 大迁徙贯穿了冰岛整个20世纪的历史,深刻改变了冰岛的 社会结构与社会面貌,在20世纪中后期的冰岛文学作品中 ,乡村与城市这组二元对立不断复现。 19岁时,弗丽达便嫁给了丈夫贡纳尔,开始在雷克雅 未克生活,而她并未放弃学业与工作,于1961年高中毕业 ,1971年获冰岛大学冰岛语本科学位,1979年获冰岛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论约库尔·雅各布松的剧作》(Leikrit .JokulsJakobssonar,1980)收入“冰岛学丛 书”(Studia Islandica)。弗丽达曾任冰岛大学图书馆管 理员、冰岛大学教师等职,1978年后才正式开始专职写作 。1980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petta er.ekkert alvarlegt)是她的首部作品。集子里的六篇 故事,大多以现实主义的笔触描绘当代城市居民的精神生 活,具有浓郁的社会批判色彩;而弗丽达在这组短篇小说 中试验了多种叙事形式:独白与对话的构建、梦境与现实 的糅合、转换不停的聚焦……弗丽达对叙事形式的重视可 见一斑。六篇故事中的主人公都因心生感触,而回忆起从 前人生的某些片段,不妨说这六篇故事都是主人公人生传 记的片段。这种为人物立传的生命写作(life writing)是 弗丽达作品的鲜明特征之一。 在弗丽达的作品中,人物常常被丢置于压迫感极强的 陌生环境之中,换言之,这些作品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实验 意味:逼仄的空间迫使小说人物直视自身,直面过去、现 实乃至未来,在塑造其身体体验的同时,也对叙事行为本 身产生具体的影响。弗丽达的首部长篇小说《太阳与阴影》(Solin og skugginn,1981)是一部医院文学。主人公 西格伦患上一种医生无法确诊的奇特病症,在漫长的等待 后,西格伦终于排到了医院的住院床位,开始入院接受检 查与治疗。作品有三条线索:一条以侦探小说般的写法, 探寻西格伦的真正病因;一条颇具批判现实主义色彩,展 现西格伦与医院体系的权力斗争;最后一条是西格伦与众 多女性、男性病友的亲密交往,以心理现实主义勾勒西格 伦直面生命与死亡的心路历程。以小见大、以医院反映社 会的批判现实主义一线广受评论家赞誉,这部作品也与弗 丽达的生命体验紧密交织:冰岛医生也一直未能确诊她所 患的病症。20世纪70年代,冰岛涌现出一众批判社会的现 实主义问题文学作品,被文学史家称为“新现实主 义”(nyraunsaei)。《太阳与阴影》被誉为新现实主义文 学中难能可贵的佳作,西格伦这一坚强、机智、不畏权威 的女斗士形象也极富典型意义。……友人)的痛苦,缘何丰 盈如旧?现代女性究竟应当如何?女性的未来在哪里呢? 《夜逝之时》向读者抛出这些问题,又或者如北欧理事会 文学奖的授奖辞所说,这部作品“唤起重重疑问,却也在 寻觅答案”。 三 《夜逝之时》是一部能够作无穷阐析的复杂作品。小 说甫在冰岛出版,便广受赞誉,而在其他北欧国家却出现 了一些批评的声音:小说留白太多,场景转换过快,时空 变幻过频,主人公尼娜过于扁平,缺乏深度与可信度,等 等。如今看来,这些批评恐怕很难站得住脚;期盼一劳永 逸地理解《夜逝之时》是不可能的任务——若想真正进入 小说的世界,我们或许需要一再“重访”那间狭窄的病房 、那片逼仄的海湾。 小说问世已有28年,而今终与中国读者见面。我盼望 着,这部作品能与中国的社会现实与国民意识展开对话: 子女与父母之间的关系、现代中国的社会变迁与记忆断裂 、中国女性主义的发展……自然还有更多。正如尼娜在小 说中的玄思:艺术“不是为了囊括现实,不是为了将其固 化,是为了打开这道裂缝——” 这部作品由冰岛语直接译至中文,我要感谢中国社会 科学院北欧文学专家石琴娥教授的无私帮扶,感谢冰岛大 学Astra□ur Eysteinsson、Dagny Kristjansdottir、 Daisy Neijmann、Gunnporunn Gu□mundsdottir、Ulfar Bragason等教授与我进行的讨论,感谢Jon Karl Helgason与Bergljot S.Kristjansdottir教授为我所做 的一切,感谢Margret Jonsdottir教授、冰中文协前主席 Arnpor Helgason及其夫人Elin Arnadottir的关怀。 我将这部译作献给我的父母。 张欣或 2018年11月于天鹅沼 张欣或,1994年生于吉林,冰岛大学冰岛文学硕士, 从事-冰岛文学翻译与研究。曾获冰岛文学译者奖金,在冰 岛核心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主编、主译《世界文学》杂 志冰岛文学小辑(2018/6),译有《酷暑天》(人民文学出 版社,2017)等。 导语 弗丽达·奥·西古尔达多蒂尔著的《夜逝之时(精)》是《北欧文学》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夜逝之时》出版于1990年,甫一出版便获得了同年的冰岛文学奖,1992年又获得了北欧理事会文学奖,是第二部荣获该奖的冰岛文学作品。小说以主人公尼娜(Nína)的视角,以不同寻常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段家族故事。母亲临终前的三个夜晚里,尼娜守在她的床前。在夜晚逝去之时,无事可做的她只得回顾自身、回顾自己的家族,小说的外部结构就是这三个夜晚。尼娜来自异常偏远的冰岛西北部乡村,却是典型的现代女性。她不相信爱情,经济与思想都十分独立,目前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她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但在生活的压力下,她放弃了自己的作家梦——如今在母亲的病床前,她记录下这些故事,作家尼娜诞生了。 书评(媒体评论) 这是一部大胆、创新而富于诗意之美的小说。作 品回望过去,追寻其中对我们当下仍有意义的生命价 值。故事发生于冰岛西峡湾的壮丽风光中,自然描写 亦构成了文本魔力的一部分。作品并未营造我们能够 完全理解祖辈现实的幻觉。它唤起重重疑问,却也在 寻觅答案。弗丽达·奥·西古尔达多蒂尔以其诗意之 笔,勾勒着我们对于历史与叙事的需要,也昭示了求 索生命与艺术的单一真理是何等艰难。 ——北欧理事会文学奖评语 精彩页 第一夜 床头桌上摆着些小苍兰。是我本打算扔掉的。它们的芳香在房间中弥漫,浓郁而陌生。它们同这里格格不入。 “小苍兰,”埃里克说。“你母亲最喜欢的花。”又微一鞠躬,合拢脚跟。“要是你能把花带给她,我会很欣慰的。” 我正要出门之时,他像一团树间阴影般乍然出现,将我叫住,上了年纪的潘神①,穿着一件衬芯翻领的棕色短袍,华丽的丝巾精心系在脖颈上,裤子十分熨帖——一位晚间在自己的王国里漫步的君王,潘。只有这些花坏了景致。我母亲最喜欢的花。我之前从没听说过。从不知道她有什么最喜欢的花。我从不知道他们彼此认识。 “我偶尔会去拜访你的母亲。”埃里克说道,仿佛他已感知到了我的想法与疑惑,眼角荧光闪烁,一丝笑容。 我试着想象他们二人在客厅里的画面:埃里克,楼上的贵爵,王室与诗人们的友伴,坐在那张深绿色的旧沙发上;旁边是我的母亲,一位清洁女工,西部来的农村妇女,牢牢扎根于生活的龃龉之中。说不通。绝对说不通。 “索尔蒂斯,很不一般的女人,也很聪明,非常聪明。”他继续说道,好似在自言自语。这更让我吃惊了,因为埃里克不是那种会轻易称赞别人的人,恰恰相反——尤其是对待他一贯颇为厌恶的平民百姓。粗鄙——照他的叫法——一直都是这位老外交官的眼中刺。 “文化,”他说,“从来不会在平民阶级的身上滋长繁盛。唯有野蛮。” 兴之所至,他偶尔会邀我去喝杯雪利酒,聊聊天。通常我也都接受邀请,因为我觉得他很有趣;我很享受他的刻毒与口才,再说他很博学,受过良好教育,游历也颇广。我们一起坐在小厅里,周围是淡色的提花锦缎家具,还有他收集的中国瓷器。我觉得自己似乎穿越了时间,离开现代,回到那早已消散了的、我只在电影与书籍中见识过的年月——那些年月里,时光流逝得缓慢,一切都井井有条,依循着文明的守则,连腐败与战争亦是如此。说话的时候,他让自己的朋友劳鲁斯侍候左右,遣他去拿靠垫、雪茄、巧克力,叫他去开关窗子,取来点心与香烟。劳鲁斯行动起来,就如他过去十五二十年来一样,脚步轻快而敏捷,始终那般整洁,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背负着友谊、贫穷——或许还有爱情带来的仆从性格。至少传言如此。也有可能是真的。至少有此迹象。 年轻时,埃里克曾与底层人民有过一段永生难忘的交往。一年夏天,他找了一份修路的工作。彼时年成不佳,他的父亲刚刚过世,而他则要去闯荡世界,求取学问与功名。“作为一名诗人,”他说,“一名准诗人,”他补充道,脸上流露出精巧的冷笑,我发现,这笑容也映在了我自己的脸上,因为我们的心中都怀着一些未曾公开的青春梦想;其实他有一个梦想已然公开,可我们二人都从不提及。“作为一名准诗人,我有那么一种错觉——这也是我亲爱的母亲培养起来的——也就是,我必须去亲身了解这个民族,必须投身于人们的生活,接触这民族的灵魂。所以这年夏天,我决定去西部。”他沉默下来,合上眼睛,十指交叉好似祈祷。“但丁,”他继续道,“不,连在但丁那里,我都没有找到可堪与我所忍耐的这十一天相比拟的形容。那臭气,上帝保佑,那恶臭让我一整天都恶心不已。从不洗袜子。从不换内衣。更不会为帐篷通风。用餐时更是无法形容的梦魇。似乎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听说过什么叫餐桌礼仪。他们舔刀子,还咂嘴弄舌,还有一些身体发出的声响,我实在不想记起。那些夜晚,直到如今我再回想也依然无法忍受。还有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些人是动物。是牲畜,脑子里想的无外乎女人的裤……”然后一阵咳嗽。往日的折磨仍用利爪擒住他,要将他拽向自己、拖入泥沼。 他永远也没有忘记这段与我们国家底层群众的交往,永远也没有原谅他们,终其一生都憎恶那些他们所代表的东西。 “大众与文化,”他说,“永远是对立的两极。” 而正当我试图反驳时——因为不管怎样,我感到血液中尚有这份亲缘——他请求我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替他免了那点无产罗曼蒂克,省省“这些对人类来说比所有核武器更具危险性的精神智障们的矫情迷信”。随后开始谈论起波德莱尔与兰波以降法国诗歌的颓废与堕落。P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