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终于发出的信
怀念萧珊
拣麦穗
煎饼花儿
又临黄河岸
梦中的天地——《小巷人物志》代序
荣获奥林匹克勋章的中华第一人
留级生的心愿
巩乃斯的马
离合悲欢的三天
故乡的红头船
吴大和尚和七拳半
藏北启示：超越苦难
山恋——往事漫忆
世界
风筝仙女
冬日看海人
骑自行车的中国人
袁隆平，用一粒种子改变世界
一百年的青春
新千年：寻常巷陌深处
源
筑万松浦记
超市内的钢琴和织布机
一飞惊世界
短信息的狂欢节
今天的延安
家在瓦窑堡
七七级
新中国科学家让(《东方红》响彻寰宇
“公民”从地震中走来
超越之梦、和谐之梦——献给2008年北京奥运会
我所见识的“新人类”
幸福
开启国门(节选)——珠江，东方的觉醒
在我的书房怀想上海
天安门见证
春日探寻聚源中学
花土沟的花
不断延伸的邮路
从棣花到西安
居有雅所
缝纫机
大音希声风范永存
潘家园忆事
新大寨行述
爸爸，我想对您说……——女儿沈王一写给沈浩的信
春回映秀
徐迟与(《哥德巴赫猜想》
罗中立难忘的1977
一个海外学子的命运转折点
父亲的眼光
涛声也不依旧
我们的存在感
新阳镇
草原上的农民(节选)
我们都是鱼儿
百年梨树记
乐队
迁徙的故乡
精致的肺
士与绅的最后遭逢
为什么是文学？
海水谣(节选)
下步踏向何处？
手艺

许多朦胧的往事一下子涌到眼前。我想起不久前，有些叔叔、阿姨悄悄告诉我：“亮亮，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搬出钓鱼台吗？那是因为你爸爸到中央工作后，江青他们想拉他在一次中央会议上带头向小平同志发难，被你爸爸拒绝了。”“亮亮，因为保一些干部，你爸爸跟江青、陈伯达他们顶得很厉害，听说江青对他发了好几次脾气，这样下去可要吃亏的。”“亮亮，你该提醒爸爸，江青不好惹，能退让就退让点吧！”这些叔叔、阿姨的劝告当然都是一片好心，可我知道违心的事爸爸是不会干的。当时，我虽然摸不清政治斗争的深浅，可心里一直为您不安，我万万没有想到大难临头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打得头晕目眩……
8月，我们想尽了办法才得到允许去北京看您，那时，您和病中的妈妈被软禁在字廊的住所里。一路上，我不停地设想即将相逢的情景，当我兴冲冲而又心神不安地走进家门时，一眼就看到出来接我的您，您像孩子一样高兴，但我却愣住了：一个声音嘶哑，头发花白，驼背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这哪像我那生龙活虎的爸爸呀！爸，仅仅几个月的工夫，您怎么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呢？我心酸地仔细看着您：深感负疚的痛苦，茫然不解的思索，强捺在心里的愤怒，都汇集在您那皱起的眉峰和额头上，但您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就像两团燃烧的火。看着您，我心酸，我心痛。我怕您看出我的悲痛，就假装着去洗脸，可是任凭怎样擦，也擦不尽唰唰下落的泪水；怎么忍，也忍不住喉头的哽噎。过了一会儿，妈妈进来找我，轻轻地对我说：“亮亮，你要坚强些，父亲和我都不喜欢你这样子。”爸爸，从那时起到现在十一年过去了，可当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在字廊的一个月，是我与您相处的最后一段日子，如果当时能知道这点，我一定会千倍、万倍地珍惜它。当时，您巳完全丧失了自由，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监视，您除了被带去看大字报外，只有晚饭过后的那段时间能到屋外的廊上放放风。您是个从不停息的人，可现在却硬是被关在笼子里，外面阶级斗争的疾风暴雨正在冲击着整个中国，您怎么能不为党和国家的命运、前途担忧呢？江青一伙虽然使您身陷囹圄，但他们何曾有一时能囚禁住您那颗为国为民的心！您有在思索时踱步的习惯，我记得，那时您每天都用急促的步子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您经常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这样急促地走着，走着……虽然您从来没向我流露过一句内心的愤懑和焦灼，可我从那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中却听到了您热血的沸腾。您当时的情景真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爸爸，您可知道，从此我就不爱去动物园了，因为每当我看到孩子们兴高采烈地逗弄铁笼里的老虎时，我立刻就想到您，一种触动隐伤的痛苦常常催我泪下……
我还记得，您多么珍惜那短短的放风。您经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四周池水里的荷花，对我说：“亮亮，你要好好记住它。你看它出淤泥而不染，光明磊落，象征了一种崇高的品德。”直到今日，我眼前还时时清晰地浮现您当日目视荷花的那种专心致志的样子。爸爸，从此我也爱上了荷花，因为我知道，您是在用荷花来寄托自己的情操和志向呵！
由于监管的人监视很严，我们不能谈任何现实情况，您就给我讲历史上的直节忠臣的故事。您是那样满怀激情地给我讲汉朝的范滂如何刚直不阿，挺身就险，跟擅权祸国的宦官阉党做斗争；您又是那样情真意切地给我讲为官清正廉洁、关心人民疾苦的宋代贤臣范仲淹，如何不畏权贵，抨击时弊，在被贬外逐时，还念念不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一次，您意味深长地给我讲李贺的诗：“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少年心事当孥云，谁念幽寒坐呜呃。”您说：“亮亮，你领会到了吗？李贺在这里寄喻了自己在困厄时的苦闷心情和他不甘在伤感中消沉的决心。”爸爸，您在这里借李贺的诗向女儿表达了自己的处境和心情，您是多么渴望鸡鸣天亮啊！尽管在监禁中您也不悲戚伤感，仍然壮怀激烈地向往着“孥云”的心事。我看着，听着，我的整个身心都融汇在您的思想感情中。爸爸，您可知道，您的气质使软弱的女儿也因此坚强起来，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对您当日的这些囚训，也就领悟得越来越深，到后来简直是刻骨铭心了。
P2－3

呈现给大家的这本由梁鸿鹰、纳杨主编的《春华秋实四十年(1978-2018)》，当然是想尽可能多层次地展现当代中国作家对时代巨大变革，对现代化建设成就，对中国人争取美好生活进取风貌的多侧面反映，试图留下中国社会变化的文学轨迹，记下当代中国人精神演变的一些足迹，录下作家们随时代前行过程中的思考与感悟，也尽可能呈现不同年龄、流派和风格的散文创作成果，保留下他们对这个大时代吟哦的真实风貌。
全书约计四十万字，注重选取那些思想性与艺术性有机结合，在选材、写法和风格诸方面能给人一定影响，或给人以阅读享受的作品。全书选篇从1978年至2018年，大体按作品发表时间排序，不能确定月份的只标注年份。

为改革开放四十周年这个特殊的年份编一部散
文选，站在我们今天的角度，透过散文这种文体在
过去四十年留下的足迹，看看作家们怎么书写那些
岁月，从而去纪念，去怀想，去展望，是很有意义
的一件事情。但选取几十篇作品，试图概括我们的
作家对这四十年的万千感慨，如同拿着蜡烛去照太
阳一样，注定难以奏效。在这过去的四十年里，我
们的国家实现富起来，迈向强起来，古老大地上翻
天覆地的变化，中国人精神面貌的点点滴滴，都不
断地向世界昭示着奇迹。
有奇迹处必有散文，散文是世间这非凡惊奇的
忠实见证者，无论直抒胸臆，还是曲尽衷肠，均能
最自然、最无拘无束。中国文学几千年的长河里，
四十年只能算是瞬间，但对近四十年我们国家发生
的巨变而言，散文确实充当了其间所有悲欢和激越
最名副其实的朋友。
现实是历史的延续，善于反思历史，甩掉历史
的包袱，同过去的沉重毅然诀别，才能获得面向未
来的勇气。收在我们这个集子里的两篇泣血文字—
—巴金的《怀念萧珊》、陶斯亮的《一封终于发出
的信》，如新时期之初的旱天之雷，在反映重要历
史转折点上中国人情感变化的脉动时，恰好是面向
未来的。巴金对妻子萧珊，陶斯亮对父亲陶铸的爱
与思念，就是呼唤光明、向往未来的强烈心声。巴
金老人于文后告诉世人：“我绝不悲观。我要争取
多活。我要为我们社会主义祖国工作到生命的最后
一息。”他这种由个人命运思及国家未来的情怀、
风格与境界，给我们以可贵的力量。而《一封终于
发出的信》所充溢着的对祖国和未来的不懈信念，
读来至今感人至深。
在春华秋实的四十年中，科技和教育腾飞作为
时代大变革中的绚丽交响，产生的是广泛深远影响
。在高考潮代替下乡潮等日子里，人们对知识的渴
望，对攀登科学高峰的热情期盼，对学子畅游知识
之海的礼赞，已经形成了巨大的社会集体无意识，
成为作家书写的最佳题材。徐迟《哥德巴赫猜想》
出现若干年之后，周明《徐迟与（哥德巴赫猜想）
》对这件作品创作历程的回顾之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就在于作家与时代之心心相印，写出了尊重知识
尊重人才在全社会蔚然成风，知识分子报效祖国的
强大动力。而南帆的《七七级》，曹俊杰的《罗中
立难忘的1977》更由新时期校园生活的别样风景，
记录下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对知识的饥渴，追求美好
明天的巨大热情。
改变世界，造福人类，是过去四十年中回荡在
大地上的鲜明旋律，收在我们这个集子里的马万里
的《袁隆平，用一粒种子改变世界》，朱增泉的《
一飞惊世界》等，将水稻专家、航天英杰这些时代
英雄做出的重要贡献呈现出来，讴歌他们身上的艰
苦奋斗、无私奉献精神，挖掘时代精神的丰富内涵
。从新中国成立以来那些难忘岁月里一路走来的英
雄们，也得到了新时期作家的书写。李玲修（《荣
获奥林匹克勋章的中华第一人》，李克勤《新中国
科学家让＜东方红＞响彻寰宇》等，记录下那些曾
经为国争光的人们的非凡奉献，从中不难看到，那
些激动人心的中国故事，那令人赞叹的中国力量，
始终激励着人们走向未来。这些篇什如一滴水折射
太阳，反射的是中国人取得的骄人成就，礼赞的是
中国对世界的贡献，映现着中国人以自己的勤劳与
智慧改变中国，影响并惠及整个世界的步履。
法国作家蒙田说过：“如果我希求世界的赞赏
，我就会用心修饰自己，仔细打扮了才和世界相见
。我要人们在这里看到我的平凡、纯朴和天然的生
活，无拘束亦无造作，因为我所描画的就是我自己
。”改革开放带来了思想的大解放，使散文这种便
于抒发内心的文体去除了束缚，发挥出张扬生活本
色的力量。铁凝的《风筝仙女》出自亲身的经历，
写的是普通人的一次次生活场景的吉光片羽及内心
感悟。一只断了线的“仙女风筝”，一次难忘的人
生启示：“有了风筝的断线，有了仙女的失踪，有
了我追逐那仙女的奔跑，有了我的失而复得，我方
才明白，欢乐本是靠我自己的双脚，靠我自己货真
价实的奔跑到达我心中的；连接地上人类和天上仙
女之间那和平心境的，其实也不是市场上出售的风
筝线。”雷达的《新阳镇》对自己家乡变化的感叹
，对自己成长足迹的反复探寻，袒露了作者丰富饱
满的内心世界。
散文是平凡者的密友，是如恒河泥沙般无数的
人们日常生活与梦想的同行者，与日常生活息息相
通，必有锦绣文章。贾平凹有秦岭之南的棣花老家
，也有秦岭之北的西安这第二个家，《从棣花到西
安》从两个“家”距离缩短，人们的幸福感日益增
强，写出了在时光流逝中的社会进步。刘心武的《
冬日看海人》里写了一位在淡季由西北到北戴河从
不同角度感悟大海的教师，作者感叹道，虽然对方
的长相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唯有他闪亮的眸子，
还有一身大海的气息，长久地萦绕在我心头，使我
憬悟：每一个最平凡的小人物，只要以敬业精神点
燃执着追求的火把，都能使自己的人生闪烁出童话
般的美丽灵光！”所有这些从个人感悟出发而写就
的篇章，如莎士比亚诗所言：“于树中见喉舌，于
溪流见书／于石头见训诫，触处得良教。”如同色
彩斑斓的画卷，折射了中国人精神追求和思想观念
的嬗变，给人留下难忘印象。而韩少功的《世界》
、张抗抗的《“公民”从地震中走来》等篇章，在
更加宏阔的视野下，认识中国，认识中国与世界的
关系，更给人以多方面的启发。请大家翻开书页，
静静地品味吧。
呈现给大家的这本集子，当然是想尽可能多层
次地展现当代中国作家对时代巨大变革，对现代化
建设成就，对中国人争取美好生活进取风貌的多侧
面反映，试图留下中国社会变化的文学轨迹，记下
当代中国人精神演变的一些足迹，录下作家们随时
代前行过程中的思考与感悟，也尽可能呈现不同年
龄、流派和风格的散文创作成果，保留下他们对这
个大时代吟哦的真实风貌。
全书约计四十万字，注重选取那些思想性与艺
术性有机结合，在选材、写法和风格诸方面能给人
一定影响，或给人以阅读享受的作品。全书选篇从
1978年至2018年，大体按作品发表时间排序，不能
确定月份的只标注年份。想以此书呈现四十年来中
国社会生活的巨大变革，反映作家的散文成就，肯
定会挂一漏万，不周之处还望批评指正。
是为序。
梁鸿鹰
2018年5月6日

梁鸿鹰、纳杨主编的《春华秋实四十年(1978-2018)》是一部宏观梳理与回顾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散文创作成就的作品集。以作者创作或发表时间为基本顺序，收录了1978—2018年以来的优秀散文作品。这些作品集中反映了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当代文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体现出现代汉语在诗坛嬗变的痕迹，简明扼要地反映出当代文坛在改革开放以来的“心路历程”，反映出这个时期文坛的总体创作水平和个人的创作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