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生活在别处》是昆德拉的一部重要作品,这部作品使他于1973年首次获得一项重要的外国文学奖——法国梅迪西斯奖。诚然,获奖本身从来不是街量作品艺术高下的标准,但却无疑是一个作家文学影响和名声的标志。 米兰·昆德拉曾说过:那是政治诉讼的时代,迫害的时代,禁书成堆的时代,到处都是通过所谓的法律进行谋杀的时代。……我们应当为它作证;那不仅仅是恐怖年代,也是抒情年代! 那是恶劣诗歌的年代!不完全!如今的小说家写到那个年代,总是带着一种享乐主义的盲目性,他们写的这些书注定是要失败的。但是抒情诗人,尽管他们对社个时代也有一种盲目的激情在里面,却留下了美丽的诗篇。因为我们曾经说过,在诗歌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所有的判断都会成为真理,只要它能让后人以为社的确是经历过的感情。诗人总是如此疯狂地热衷于他们所经历的感情,以至于脑子都冒烟,呈现出一片彩虹的灿烂景象,监牢之上的奇妙的彩虹…… 作者简介 米兰·昆德拉(1929- ),捷克小说家。1967年,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玩笑》在捷克出版,获得巨大成功,连出三版,印数惊人,每次都在几天内售馨。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后,《玩笑》被列为禁书。1975年移居法国后,他的绝大多数作品,如《笑忘录》(1978)、《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1984)、《不朽》(1990)等等都是首先在法国走红,然后才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昆德拉还出版过三本论述小说艺术的文集,其中《小说的艺术》(1936)以及《被叛卖的遗嘱》(1993)在世界各地流传甚广。昆德拉原先一直用捷克语进行创作。但近年来,他开始尝试用法语写作,已出版了《缓慢》(1995)和《身份》(1997)两部小说。 目录 第一部 诗人诞生 第二部 克萨维尔 第三部 诗人自读 第四部 诗人在奔跑 第五部 诗人嫉妒了 第六部 四十来岁的男人 第七部 诗人死去 撒旦的视角
导语 米兰·昆德拉以其独到的笔触塑造出雅罗米尔这样一个形象,描绘了这个年轻诗人充满激情而又短暂的一生,具有“发展小说”的许多特点。就其题材而言,表现一个艺术家(或知识分子)是本世纪文学的一个重要领域,因为展示我们这个复杂的时代也只有复杂的人物才能承担。在这部作品中,作者对诗人创作过程的分析是微妙而精细的。创作过程当然不仅指下笔写作的过程,而且更广义地指一个诗人的全部成长过程。用作者自己的话说,《生活在别处》是“对我所称之为抒情态度的一个分析。”正是在这样的创作意图下,这部书最初曾被题名为《抒情时代》。作者所要表现和所要探究的是,人的心灵所具有的激情,它的产生和它的结果。因而这本书又是一本现代心理小说,表现了一个诗人的艺术感觉的成长。 后记 撒旦的视角 弗朗索瓦·里卡尔 尽管形式单纯,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却是我们今天所 读到的最为苛刻的作品之一。在这里,我用苛刻这个词, 是用它最为激进的意义,我想说的是,读他的作品,对于 我们的精神来说是一种万劫不复的挑战。全身心地投入这 本书,默认它,它就会把我们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比 我们开始所能想象得要远,一直拖到某种意识的极限,拖 到那个《玩笑》中的主人公所发现的“摧毁的世界”。阅 读在此时真正成了一种摧毁。 正因为如此,评论界在谈论昆德拉的小说时,并不知 道用“颠覆”这样的词是否合适。但他们很少说起这颠覆 是多么完全,多么彻底,多么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们之所 以很少说起,原因很简单,只有两点。第一点在于昆德拉 的作品和其他定义清晰的“颠覆小说”(阿尔多,巴塔耶, 杜维尔等人的作品)不同,在表面上它并没有那么强烈地显 示出“颠覆”的要求,它没有提供关于颠覆的理论和伦理 ,也从来没有高声叫喊过。颠覆,它的颠覆是简单的,柔 和的,隐伏的,也许我们可以说,但却是彻底的,毫无余 地的。 从表面形式来看,相对地说,昆德拉的长短篇小说并 不惊世骇俗:通常,叙述形式相对而言是比较传统的,背 景也很清晰,人物身份明了,时间和情节与真实生活非常 “相似”,尤其是文笔相当简单,从其分析性与严肃性来 说很有十八世纪的风格,总之离近十五二十年来我们已经 日趋习惯的“文本爆炸”(再说这往往是单纯的文本性的爆 炸)相当远。因此,从理论上而言,我们完全可以把《玩笑 》,《生活在别处》,《告别圆舞曲》和《好笑的爱》里 的短篇小说单纯地当成故事来读,结构精致,生动,有趣 ,富有意义,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但这样“表面”的阅 读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根本没有感觉到此种阅读的 “表面性”,除非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完全忘了阅读时一定 会产生的一种刺耳的,虚幻的,欺骗性的感觉。但读者根 本无法逃避这份感觉,这份不知所措。很快,它那份单纯 就维持不下去了,必须开始另一种阅读,真正的阅读,也 就是说带着怀疑与犹豫的阅读。“眼皮底下”的,很快不 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故事的幻影;人物不再是人物, 而是人物的影子;水城不再是水城,而是纸月亮照耀下的 混凝土做的某种背景;在这背景下,穿着演出服的人物来 来去去,而这些人物很快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出戏里演 出;最后甚至是我,读者,我也不再是那个正在阅读的人 ,而是一个似乎是在阅读的人,因为这份怀疑甚至已经渗 透了我的身份,彻底破坏了我的存在。面具没有掉下来, 它们只是让人察觉到了它们作为面具的存在;这可能更加 糟糕,就像《玩笑》里雅洛斯拉夫所意识到的那样,他看 到的并不是国王的脸,而是在偷偷躲避他目光的面具。 但这种“布雷”式的颠覆比任何洪亮的揭发都要有效 得多。昆德拉摧毁世界的方式不是轰轰烈烈的那种,他总 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拆解,不发出任何声响,就像秘密警察 那样。到了最后,没有坍塌,地面上没有一丁点废墟,没 有爆炸声,事物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它们只是 被掏空了,装模作样地在那里,它们已经非常脆弱,具有 某种决定性的不真实感。但是这份难以察觉,这份轻,如 果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增强了颠覆的效果的话,仓促的读者 却也会因此而忽略颠覆的存在,尽管再仓促的读者也会在 不知不觉中被悄悄地震撼。 …… 昆德拉的所有主人公,不管是路德维克,雅洛斯拉夫( 《玩笑》),雅库布(《告别圆舞曲》),四十来岁的男人( 《生活在别处》),助手(《没有人会笑》),还是爱德华( 《爱德华和上帝》),所有这些人的生活,战斗,忍受痛苦 ,爱与衰老只是为了最终不可避免地达到这个结论,那就 是生活、战斗、忍受痛苦、爱,事实上(事实上?),他们 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在别人眼里他们应该这样做,特别是 为了这个原本应当这样却未能这样的世界,为了上帝的创 造。这个结论非常简单,却具有致命的颠覆性,这颠覆性 会遭到读者最强烈的反抗,因为正是这反抗造就了现在的 我们:刽子手扮成了牺牲品,客体转化成了主体,影子自 认为具有真实性。但“这是人的本性”,就像帅克所说的 那样:“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是在自我欺骗。” 但是必须好好活着……
精彩页 诗人究竟是在哪里被怀上的呢?每次诗人的母亲想到这个问题,她觉得只有三种可能性值得考虑:某个夜晚在广场的长凳上;或是某个下午在诗人父亲朋友的房子里,再不就是某个早晨在布拉格市郊一个罗曼蒂克的角落里。 诗人的父亲想到同样的问题时,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在朋友的房子里怀上了诗人,因为那天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诗人的母亲不愿意去他朋友的房子,他们为此争论了两次又两度和好,他们做爱的时候,邻居的房门发出吱呀的怪叫,诗人的母亲害怕得要命,他们不得不中止做爱,然后两人又重新开始,在一种仓皇失措中结束,诗人的父亲觉得正是在这种仓皇失措中不慎怀上了诗人。 可是诗人的母亲正相反,她一秒钟都不能忍受在这个借来的房子里怀上诗人的念头(房子展现出一个单身汉的凌乱,诗人的母亲看见那皱巴巴的床单和床单上揉作一团的睡衣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她也否决了广场长凳的可能性,她很不情愿地接受在那样一种地方做爱,一点兴致也没有,因为她觉得只有妓女才会在广场的长凳上做爱,一想到这个她就倒胃口。因此她肯定地认为只有可能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日早晨,在那个布拉格人喜欢星期天去散步的小山谷里,在一块悲怆地矗立在岩石堆当中的巨岩下,她怀上了诗人。 从很多理由来看,这个背景显然更适合作为诗人的诞生地:接近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这是背景之一,不是黑暗而是光明,是白天,而不是黑夜;再说这是~个开放的自然场所,因此是一个为飞翔和翅膀所准备的地方;最后,尽管离城市近郊的楼房不远,这儿仍然算得上是一处罗曼蒂克的景致,原始碎裂的土地上遍布突兀的岩石。对于母亲来说,这一切构成了~幅具有很强表现力的景象,完全表达了她当时的体验。她对诗人父亲的伟大爱情不正是对她父母那种平庸而规律的生活的浪漫反抗吗?她这样一个富商的女儿却选择了一个一文不名的工程师,她所证明的勇气与这未经开垦的风景之间不正是有着某种神秘的相似之处吗? 诗人的母亲当时沉浸在伟大爱情之中,尽管就在岩石下度过的那个早晨之后没几个星期,她就品尝到了失望。的确,这一天,她兴高采烈激动不已地向她的情人宣布,每个月定时来骚扰她的月经这次已经过了好几天,而工程师竟然带着一种令人反感的冷漠(但是他的态度也许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尴尬)回答她说,这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生理周期失调,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常的。诗人母亲受到了伤害,觉得她的情人不愿与她共享这份希望与喜悦,就没再多说什么,直至医生宣布她怀孕的那一天。诗人的父亲说他认识一个妇产科医生,可以谨慎地帮他们摆脱烦恼,诗人的母亲听了不禁放声大哭。 反抗的感人结果!她先是以年轻工程师的名义反抗她的父母,然后她却跑到父母那里,请求他们在这件事上帮助她。她的父母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们找到了诗人的父亲,和他坦诚相见,工程师很快就弄明白自己无法逃避,于是同意立刻举行婚礼,并且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一笔丰厚的陪嫁,足以让他开一家自己的建筑公司;接着他就带着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财产——统共只有两个手提箱——搬进了新娘打出生就和自己父母一直住着的那幢别墅里。 虽然工程师那么快就投降了,可是诗人的母亲却无法不意识到,她不无轻率、全心投入的这场自认为高贵的目险,并不是她认为自己有权期待的伟大爱情。她的父亲掌管着布拉格两家运转良好的药店,因此他的女儿也颇有收支平衡的意识;既然她在爱情中投入了她的全部(她不是准备背叛自己的父母和安宁的家庭吗?),她就要求她的伴侣在他们共同的账户里投入同等的感情。为了修正这份不公正,她要从这账户里取出她曾经存入的爱情,因此在婚后,她总是甩给她丈夫一张高傲而严厉的脸。 诗人母亲的姐姐不久前才离开家里的这幢别墅(她刚结婚,在布拉格市中心租了套房子),因此老两口仍然留在楼下的房间里,而工程师和他们的女儿则搬到楼上两大一小的三间房里,布置得完全和二十年前新娘父亲修筑这幢别墅时一样。年轻的工程师继承了别墅,内部装修家具一应俱全,这对他而言倒是正好,因为除了那两只手提箱里的内容,严格地说来他的确一无所有。他也曾经提到过为房间布置做一些细微的修改,这样可以使房间看起来与以往有些不同。但是诗人的母亲坚决不能接受一个企图把她送到妇产科医生手术刀下的男人竟敢打乱体现父母精神的原有内在秩序,这里面有二十年温馨的习惯,彼此间的亲昵和二十年的安全感啊。 P3-P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