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永生的凤凰(林清玄经典散文)(精)》是林清玄所著的散文集。 今年二月在西雅图,在从华盛顿湖驱车往华盛顿大学的路上,我迷路了,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人迹稀少的乡道,一时拽不到出路,就下车到林间散步,等待着过往的行人问路。 这时我发现,我迷失的树林真是美得动人,走几步就有一个小湖,还有一些颜色斑斓的不知名的小岛。湖畔到处走着海鸟、野鸭,它们一点也不畏生,我走近了,反而好奇地走过来围着我,有的飞起来,轻轻地点一点清明的湖心,就飞到林间深处去了。 我双手一扬,把林鸟惊飞,而我不知道那些鸟将飞往何处。我的文章出版成书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作者简介 林清玄,台湾高雄人,散文大师,被誉为“当代散文八大家之一”,二十岁出版散文集《莲花开落》,正式走上散文创作的道路;三十岁前揽尽台湾各项文学大奖;三十二岁时入山修行三载,出山后写成“身心安顿”系列,风靡整个台湾地区;四十岁出版“菩提”系列,畅销数百万册。 他在文学上悲智双运,情境兼容,不断创造推新,自成一家之言。三十多年来,他著书百余部,且本本畅销。他的作品曾多次被中国大陆、港台地区及新加坡选入中小学教材,是国际华文世界被广泛阅读的作家。 目录 自序 卷一 仰望祖先的天空 不敢回头看牵牛 从最根深处站起来 微雨燕双飞 掀起四草的盖头来 仰望祖先的天空 独对青冢向黄昏 永生的凤凰 卷二 面对当代的风云 我所认识的李敖 自由自在的柯锡杰 斧里乾坤大·刀中日月长 杨妈妈和她的子女们
序言 今年二月在西雅图,在从华盛顿湖驱车往华盛 顿大学的路上,我迷路了,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人 迹稀少的乡道上,一时找不到出路,就下车到林间 散步,等待着过往的行人问路。 这时我发现,我迷失的树林真是美得动人,走 几步就有一个小湖,还有一些颜色斑斓的不知名的 小岛。湖畔到处走着海鸟、野鸭,它们一点也不畏 生,我走近了,反而好奇地走过来围着我,有的飞 起来,轻轻地点一点清明的湖心,就飞到林间深处 去了。 西雅图的冬天很冷,无边的树木萧瑟地站立着 ,所有的叶子落尽了,冷风一阵阵袭来,更令人感 觉到这一片大地的幽静。奇妙的是,所有的树叶都 落了,而铺在地上的小草却像春天时一样翠绿,偶 尔还能在寒风里看到一些红的、紫的小野花,开在 树林中的残雪里。 正好四周没有行人,我便怀着悠闲的心情观看 着林中山色,深刻地感受着游人的心情。抬头往四 野望去,四面的高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万峰皑白 ,雪光莹然,静默地围绕着这个美国北边的大城, 有许多雪在那些山上是终年不化的。 我坐在草地上,一任寒冬的暖阳铺在身上,有 一点点的温暖肤触着我,而我的身旁的鸟正叽叽喳 喳地交谈着。那时,我突然想起了十几年来的写作 生活,这里面有悲苦有欢乐,有雀跃也有伤感;正 像是在零下三度的北国晒着阳光的感觉。 在过去的日子里,每当面对写作的新关口、情 绪往下落的时候,我就外出去旅行,去看不同的山 川,去会面不同的人物,然后我总是能或多或少地 得到一些新的启示,并依着那些新的启示出发。说 起来,我从事报导工作而不感到厌倦,喜爱旅行是 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除了旅行,我想我对人和土地的热爱也是不可 忽视的因素。很多时候,我是个情绪很不能自制的 人。看到一件动人的事,看到一幅美丽的风景,听 到一首好听的歌,或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我都会 感到内心波涛汹涌,恨不得天下人也能和我分享, 并获得相同的感动,因此我常在长夜的孤灯下写作 ,让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使心情得到平衡。 有许多可敬的朋友时常对我说:“你是可以创 作的人,为什么不专心创作,而要花费这么多时间 写报导呢?”我想,我是可以创作的,但写报导同 样是我所喜爱的一种创作方式;在写报导的时候, 我不纯然是个独立的作者,而且可以和别人沟通, 可以直接去关心我所见到的事物。我的报导是“我 ”和我的“对象”共同完成的。 我总是想,我真正的创作还是留到以后吧,因 为我还年轻,手里又有一支快笔,在我还能跑动的 此刻,在我还有充沛的入世热情的此刻,让我多花 一些时间在报导上面吧! 人一到了中年,对周遭的热情终不免因时间与 世事的推移而减弱,但是我时刻在警惕自己,永远 不要使自己对人和环境的热情减少。表现这股热情 的最佳方式,在我而言,就是不停地写下去,不停 地让自己投在火炼之中。就像处在寒冬的落木之间 ,心情恒维持着一种温暖,这温暖让我们看清在满 地青草之下,春天的声息正从遥远的地方走来。 收集在这本集子里的几篇文章,像《不敢回头 看牵牛》《独对青冢向黄昏》《杨妈妈和她的子女 们》,都是我含着眼泪写成的。如今重读这些文章 ,鼻子里还有酸意。有时候我觉得,把自己情绪的 反应写出来是对不起读者的,但是如果我隐藏了自 己,用理性的态度来写报导,不但对不起读者,也 对不起自己。也许,哪一天我不再写报导了,才是 真正对读者有所愧欠吧! 这些年来,因为工作转变,我比较偏重于艺术 的报导和批评,一般的报导反而写得少了。记得有 一次在康涅狄格州遇到一位陌生的留学生,他读过 我最早期的一本报导《长在手上的刀》,询问了我 这些年从事报导的情况,我竟无言以对。 我说:“再给我一个出发的机会吧!” 其实,“出发”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它有 很多时候是会陷进现实的泥沼里的。我时常告诉自 己:随时可以出发!随时保持着出发的心情。所谓 出发,是鸟将要起飞的那一刻,是花将要开放的那 一刻,是马将要起跑的那一刻,是火车鸣起汽笛的 一刹那,全是要经过阵痛的。但是如果没有那一刻 ,就永远抵达不了目标。我也权且把此书看成是一 次出发,而不是我从事报导的一个句点。 今年五月,我到新加坡去访友,当地有许多年 轻朋友都读过我的报导作品,并且对报导怀抱着热 情,希望自己也能投入和参与,问我要怎么着手。 我说:“你们不要着手,要今天就出发!”我为自 己的“小作”在南洋远地也有人共鸣而欣喜,我说 :“就从你们身边的人和土地开始吧!关心人和土 地是报导文学一个很重要的特质。” 我从来只是写,不要求读者一定与我有相同的 想法。但是我希望读这本书的时候,确能带给亲爱 的朋友们一些感触;进而有更多的人从事报导,使 我们走向一个更理想的社会。 我想重申的是:“报导文学工作者只是一个社 会的观察者,不是社会的改革者。”这使我想起在 西雅图的湖畔,我双手一扬,把林鸟惊飞,而我不 知道那些鸟将飞往何处。我的文章出版成书的时候 ,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林清玄 安和路客寓
导语 《永生的凤凰(林清玄经典散文)(精)》秉承了林清玄一贯的从容单纯的文字风格,并加以人文的思考和关怀。作者以细致入微的观察,以清澈细腻的文字,以饱含深情的笔端,书写了对人情世事的悲悯胸怀。写景抒情,气势雄浑,动人心魄;怀人记事,深刻感人。读者在感慨之余,还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生命的奇绝和生活的智慧。 精彩页 顺着中间的甬道,我往阳光射不到的地方走进去。 病床一床叠着一床延伸过去。 缺腿的,没有脚掌的,脚指头被整齐切平的病人慵懒地皱着眉头地躺在一处,一、二、三、四、五、六……天呀!有十六个残缺不全的病人无声沉寂地躺着。 病房是白的,病床是白的,白色在病房里横冲直撞地泛滥着,墙上开着一列大窗,是午后三点阳光正强的时候,屋里却没有光,因为窗户全被浓重的窗帘把阳光无情地挡在外边,空间窒闷得叫人喘不过气,病人看见我也视如不见,丝毫不改变原来的姿势。 “为什么不把窗帘拉开呢?”我问。 没有人回答我。 我拿起放在墙角的一支老藤拐杖,猛然将窗帘拉开,唰一声,阳光如盆,整个扑跌进来,那光没想到把整个病房震荡了,所有的病人都翻身坐起,用双手紧紧遮住双眼,有几个开始痛苦地呻吟,接着是一片呻吟流淌到屋外,仍是无言。屋外仍是灿然的阳光一片。 我诧然地愣在当地,正寻思间,一位年轻的护士冲了进来,她着急地喊:“你干什么?你!”迅速地抢过我手中的拐杖,把偏在一边的窗帘一寸一寸拉上,回转头来用美丽的大眼睛瞪视着我,斥责道:“谁叫你把窗帘拉开的?” “我只是想要让阳光进来罢了,屋里太闷了。”看到她惊怒的表情,我不知为什么突然颓丧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这种病是不能受到阳光照射的?” “为什么?” “乌脚病是血液循环引起的病,他们只有在摄氏二十五度的温度中才感到比较舒适,太热的阳光使他们的血液循环加速,会刺痛;太冷的天气使他们的血液循环困难,也会刺痛;你没看见阳光一进来,他们都开始呻吟了吗?” 护士小姐的话狠狠地刺伤我,天底下为什么有这么诡异而苦痛的病?如果一年的气温都是二十五度就好了,我想着。然后我看到病人无奈无助地望着我,眼神一片茫然。护士小姐不理我,开始一一安慰刚刚被我的鲁莽动作伤害的病患。 我颓然无言地跌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想去探索乌脚病仿佛在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指引。有一天我在豆浆店里买了一套烧饼油条,用一张旧报纸包着,回到家,我一面吃烧饼,一面无意识地翻阅旧报纸,忽然有几行字从报纸上跳出来: 从日据时代到一九七六年年底,共有一千六百多人得乌脚病,最小的病人只有两岁,最大的发病年龄是八十七岁。 那则新闻接着说,这是一种从未治愈过的病,患者的必然过程是先切掉脚掌,然后切掉小腿,然后切掉大腿,然后…… 它说:“乌脚病是本省最大最无情的分尸案凶手。” 再下去,报纸就没有消息了。我的烧饼吃到一半再也咽不下去,想我平日也跑过不少地方,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发现那一个僻静的地方?而一幅幅被锯掉两腿的影像在我的脑中涌动,一千六百多个人被分尸并不是小数目,不知道社会上有哪些人关怀他们?管他的!人世上生生死死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乌脚病远得像天上的云一样,这样想着,我就安心不少,翻身睡去。 P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