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华，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山市作家协会理事。1984年10月生于云南石林，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现居中山。在《文化中山》《香山文学》《中华文化》《红豆》《先锋》《天津诗人》《诗探索》《都市》《作品》等刊物发表作品。先后出版诗集《旅途》《未知的旅行》（与人合著），诗作入选《悠悠咸淡水》，长篇小说《西风吹过长河雪》《女人河》，发表出版作品近百万字，获“首届崖口文学奖小说新锐奖”。

回乡记
好久没有回家乡，每次回去，似乎都有许多感慨
，想写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写，总是以各种各
样的忙为借口，然后将所见所闻都抛诸脑后，消失在
无边无际的记忆中，渐渐变得麻木，在生活的琐屑和
无休止的欲望中被消磨，变得庸碌无常。
这次刚回到家乡，我就琢磨该写点什么，是日渐
凋敝的家乡，还是数十年毫无改变的生活在催促我，
应该记录一下生我养我的这个村庄。记得在很早前写
的《女人河》中，我就记录了家乡，那是记忆中的家
乡，今天家乡环境和家乡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
变化。小文将我回乡几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略作
记录，算是小结。
一、生病的村庄
也许是母亲的缘故，她时常在我耳边灌输村庄里
谁谁谁又生病了，谁谁谁居然得了不治之症，年纪轻
轻便命丧黄泉，给我感觉，如今的家乡笼罩在病痛之
中。刚回到家中，就听得五叔说：“村里人都说，你
们居住的那条山冈，山冈中间的沟渠之上是全村的龙
脉所在，在此居住的人家若能镇得住，便可升官发财
；倘若镇不住，轻则受病痛折磨，重则丢掉性命。”
记得五叔说这话的时候，边抽水烟筒边说，并且抬眼
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夕阳，语气沉重，感慨良多。听完
五叔的这句感慨，我心里一震，忙问何以见得？他先
细数了镇不住龙脉生病的人家，从沟渠一一往上数，
首当其冲就是袁家。
袁家两口子均有病，其妻由于中风半身不遂，才
50岁出头便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此人我知道，她
的大儿子和我同岁，曾经是同学，现在在昆明发展；
还有一个小儿子与我妹妹是同学，初中毕业后，做起
了买卖烟草的生意，现在不知在何处发展。在我印象
中，她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为人也热情，说话粗嗓
门，隔半公里都能听见。我回家的第二天，就在她家
的门口碰到了她，当我和她打过招呼后，她居然强撑
着从轮椅上站起来，表示她对一个出门人的热情，让
我很感动，我连忙扶她坐下。当时，我从她的眼神中
觉察到了难以掩饰的悲伤，估计她是痛恨自己，在农
村，一旦不能干农活，他们就觉得自己没用了。听我
母亲说，为了不拖累两个儿子，她曾试图自杀，幸亏
发现及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如今只能在门口看
着每一个熟悉或者陌生的过路人。袁家的男主人也是
肺部有病，具体是什么病，五叔没有说，我向母亲求
证，母亲也说是不清楚，反正是肺部有病，曾经健硕
的人如今瘦骨嶙峋。这次返乡，我只匆匆看到了他一
眼，当时，我正准备和母亲到祖先的坟头祭拜，他家
似乎从昆明来了不少亲戚又准备离开，都在门口道别
，乱哄哄的，我轻声同他打了招呼，他似乎听见了，
向我点了点头。他确实消瘦了不少，与我记忆中的形
象完全不同，那时他经常同三叔一起去干活，帮别人
建房子，记得那时的他孔武有力，活脱脱一个家庭的
顶梁柱，如今却是这副光景，让人唏嘘不已。听说，
他也曾因为生病自杀过，这让我吃惊不已，我在想，
为什么农村人一生病首先想到的是自杀呢？难道生命
就这么卑贱吗？至今我也没找到答案。
往上走就是杨家，这家人确实有点奇怪，房子门
口就是两座坟头，在童年的记忆中，非常害怕经过他
们家门口，原因有两个，一是那两个坟头总是虎视眈
眈地看着每一个过路的人，每次经过，我都会感觉那
坟里过世的人可能会爬出来。二是因为他们家曾经出
过一个精神病患者，在乡村，这是最恐怖的事情。关
于杨家病痛的记忆，村里人都不清楚，但是这个精神
病患者，却结结实实把乡村折腾个够呛。在我记忆中
，村里共出过三个精神病患者，寿命均不长。最早的
一个是童年时期，名字好像叫作老杨，那时候只要谁
家的孩子不听话，家长总会说一句“老杨来了”，号
啕大哭的孩子马上就停止哭泣，可见老杨的威慑力。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上学前班的时候，老杨跑到学校来
，怒吼着用石头砸教室门，当时的金老师赶快把教室
门堵上，防止小朋友受到伤害，也不知哪一年，这个
老杨死了，村庄里安静了几年。后来又出了杨家的这
个精神病患者(为了区分，我在文中把他叫小杨吧)，
小杨患病的时候，我已经转学至县城上学，我和小杨
的唯一一次接触，是被他打。那时，我刚转入县城上
学不久，一次周末回村，看到小杨站在村中大院子的
场上，我知道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离得远远的，突
然，只听他说，他去县城的时候我曾欺负他，我还没
反应过来，他马上冲过来，劈头盖脸地开始打我，精
神病患者的力气都很大，打得我两眼冒金星。幸亏我
当时跑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年轻气盛的我跑回
家磨刀，想宰了这个精神病，后来家长闻讯赶来制止
了我这一疯狂的想法。也不知哪一年，小杨也死了，
记得他死了以后，全村人似乎舒了一口气，他也是困
扰乡村多年的噩梦。第三个精神病患者在我家后面，
他当时几乎是和小杨同时期患病，老婆走了以后开始
神志不清。记得那时候他经常周末在学生上学的路上
坐着，腰里别着镰刀，见到女学生就扑上去猥亵，搞
得很多家长要去接送孩子上学。
杨家的屋后是罗

到老挝去
陈方的冷清与热闹
我们的婚姻
对门儿
小镇上的文人们
借调
而立之年
妹妹
金存
未曾谋面的孙女
羊殇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
那天夜晚静寂无声
晚年
春秀
回家的路
回乡记(代跋)

到老挝去
1
那一年，西南大旱，原本郁郁葱葱、山清水秀的地方在日复一日的阳光暴晒下变成了黄土高原，裸露在太阳底下的红土地被晒得快冒出火来，空气一点就燃，田地里的庄稼在太阳下渐渐枯萎，先是叶子的水分慢慢蒸发，后来是慢慢卷起来，再后来就慢慢枯萎了。农民们看着这由青变黄的庄稼，脸上先是愁云密布，后来就有了泪，再后来就到田里大哭起来了，最后，对着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老天骂我日你祖宗。老人和婆娘这时就会说，老天你也敢骂？小心被雷打！闭上你的臭嘴！骂天骂地的男人们也就鸦雀无声了，然后端起水烟筒，愁容满面地看着哭泣的女人们。
在这干燥的夜里，平时喜欢坐在村路边石头上吹牛侃大山的女人和小孩们就不出去了，出去说什么呢，无非是老天怎么还不下雨，难道要活活把全村人饿死？出去也是看那些愁眉不展的脸，与其出去外面看，不如待在家，省得越说越烦心。男人们百无聊赖，又没别的娱乐，只能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东家的马西家的牛，讲几个荤段子，过过嘴瘾，打发这被太阳炙烤得干燥、烦闷的日子。
水生和他的狐朋狗友老正、老猴、二憨几个人就在水生家打牌，他们在玩一种叫作“诈金花”的游戏，也可以称为赌博，只不过他们赌得少，他们口袋里没钱，单纯打牌又提不起兴趣，只好1毛、5毛的助助兴。牌打到9点多的时候，老正叹了一口气，叹完气后，老猴就不爽了，说：
“老正，你叹个球的气啊，打牌打牌。”
“想起一大家子，睡不着啊。”老正语气中充满了忧伤。
“睡不着咋个整，你能抱石头砸天？”老猴道。
见大家讨论起这个话题，水生顿时就没有了继续打牌的兴趣，他把手里的牌一丢，对媳妇说道：
“把烟锅拿过来，我们咂烟。”
“你没长手？”媳妇白了他一眼，媳妇对他们天天晚上打牌早已不满。水生在朋友们面前丢了脸，但也不能说啥，对媳妇他也毫无办法，这个家上上下下都是媳妇操持着，他能说什么呢？这么干旱的天，不是媳妇娘家接济，他们恐怕早断炊了。他在朋友们面前尴尬地笑笑，嘴里解嘲地说道：
“这个婆娘，缺乏管教了。”说着，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媳妇。
媳妇并没有看他，而是苦着个脸去灶台上煮猪食去了。老猴、老正和二憨看看这个样子，也没了继续打牌的兴致，也把纸牌扔在桌子上，准备起身离开。水生觉得脸上更挂不住了，他马上说道：
“大家不要走嘛，坐着咂锅烟，咂锅烟。”
老猴本来已经站起来了，又坐了下来，说道：“咂锅么就咂锅，日子再苦，烟还是要咂的，男人不咂烟，自来世上颠；男人不喝酒，白来世上走。” 老正也说：“老猴说得对，老天要收人了，你说咋个整？”
二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今年这么旱吗？我接着老正的话说，你们猜猜，为什么今年天会这么干旱？”
众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憨的神秘，也吸引了水生媳妇，她也把煮好的猪食放在一边，过来坐在他们身边，面色和蔼了许多，问道：“二憨，你说说，咋个今年会旱成这样？”二憨还想故弄玄虚，老猴马上说道：
“二憨，你狗日不要卖关子了，说嘛。”
二憨白了老猴一眼，愤愤地说道：“你才是狗日的。”
老猴显然对是不是狗日的不感兴趣，他催促道：“快说快说，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众人也催促二憨，二憨才拿腔拿调，神神秘秘地说道：
“冒水洞龙潭，你们知道吗？”
众人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冒水洞龙潭在我们隔壁村，那是一个彝族村庄，生态保持得较好，那里有一个地下水的出水口，一直是我们周边几个村的饮用水源，每年的正月初六，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都要去龙潭那里祭拜龙王。二憨继续神神秘秘地说道：
“冒水洞村的一个老婆娘，有一日在龙潭附近的田里干活，尿急了，就跑去龙潭顶上撒了泡尿，她撒尿的地方正是龙王的头顶，你想想，龙王能不鬼火？能不日气？为了惩罚她，龙王就不下雨了。我们村的王仙姑说了，像这样的干旱，要三年，三年不让我们过安生日子。”
听了二憨的话，大家先是愤怒，水生媳妇首先骂道：“那个不要脸的骚婆娘，你去哪点撒尿不好，要去龙王的头上撒。”
老猴说道：“这个龙王也是，她一个人在你头上撒尿，你惩罚她一个人就算了，为啥子要让我们这么多的人跟着她受罪。”
老正说道：“就是打雷把她劈死，也不要像这种整我们这些人，我们整不起了。前两年下白雨，让庄稼绝收，今年么天又干旱，老天还让我们活不活？”
水生说：“怕没有那么神，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
媳妇不高兴了，把脸垮下来，马上说道：“你懂哪样？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媳妇一发话，水生便不再说什么了。
骂完邻村那个撒尿的女人后，大家就陷入感伤了，王仙姑都说了，老天要干三年，三年将颗粒无收，一家老小只能捧红土去甑子里蒸了。
骂完，感伤完后，大家就讨论起今后的生计来了。
老正又说：“睡不着觉

《到老挝去》收集了作者吴剑华两年来创作的十六部短篇小说，作者对生活的思考，对人生的探寻，对故乡的讴歌，对过往岁月的思恋，都在小说中淋漓尽致地展现。通过这本小说，可以解读一个80后在历史大潮中所经历的悲欢和痛苦；可以看到一个来自西部地区农家子弟在沿海发达地区的拼搏、奋斗、委屈与坚贞，这既是一部个人奋斗的缩影，也是一部心灵的史诗。

吴剑华
1
2010年我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女人河》写完后，
曾有一个时期，不想写一个字，除了应付工作中必须
完成的公文外，文学作品几乎没有写过。尽管那是一
部不长的小说，但由于写得匆忙，还是耗尽了我的精
力。后来到出版又前前后后经过了一年，终于还是有
幸面世了，让我焦躁的内心有了一点安慰。
大约有两年的时间，我没有再进行小说创作，只
是在工作之余间或写一点诗歌，抒发一下对生活的感
怀。记得当时买了两个素描本，别人用它画画，我用
它写诗，写诗的时候，我不喜欢有格子束缚，喜欢自
由自在地书写，无拘无束的感觉。这一时期的诗歌发
表了一些，不多，主要在《诗探索》《天津诗人》《
中山诗人》等刊物发表，有一些诗歌，我自己还是比
较满意的。两年中，生活波澜不惊，最有收获的事情
是有了女儿，生活多了忙碌，却有了生气；考到了驾
照，上班也不必再风吹雨淋。从2013年底开始，我突
然发现自己有了一种强烈的表达欲望，诗歌的形式已
经很难表达我对生活的思考，我有了创作小说的冲动
。我知道写小说既有创作的欢乐，更有思索的痛苦，
要拿起笔写，说实话，内心还是有点恐惧，毕竟贪图
安逸是人的本性。
细细回望这几年，除了在紧张的写作过程中获得
了愉悦外，其他的生活确实乏善可陈，于是，我决心
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贪图安逸的弱点，再一次开始
写作。那么，问题来了，写什么呢？从我有限的写作
经验来看，尽管已经有了两部长篇小说的所谓创作经
历，但是回过头去看，那些文字是多么稚嫩啊，故事
也很老套，更多的是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缺乏对读者
感受的考虑，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恐怕只有一直坚持
创作这点了。再写长篇小说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再
说，通过之前的两部长篇小说，我自问，自己能驾驭
得了长篇作品吗？记得曾经跟马拉谈过小说创作，他
认为，一个作家40岁以前很难写出优秀的长篇小说，
尽管这个论点有点武断，但我基本赞同。长篇小说需
要作者对生活的阅历和感悟，真正厚重的作品一定是
经过实践的磨砺，经过时间的检验的。认清了这一点
，我决定还是从短篇写起，一来，短篇篇幅短，容易
驾驭；二来，短篇没有长篇那么耗时耗力；三来，短
篇在文学刊物上发表较容易些；四来，我没写过短篇
小说，优秀的长篇小说的作者都经历过短篇的历练，
短篇是基础，打牢基础，将来才能写出满意的作品。
我暗暗决定，写作短篇小说，能发表最好，如果
达不到发表的水平，那就默默耕耘吧，总有一天，会
写出一些让自己满意的作品的。
2
不知具体是哪一天，我开始写作了，为了提高效
率，我摒弃了之前手写的习惯，直接在电脑上写作。
写的第一个短篇是收录在这本书里的《妹妹》，这是
发生在我少年时代同村发小身上的真实故事，他和他
妹妹的经历曾经震撼着我们年轻的心灵。我一直想以
某种方式呈现故事，但没有找到合适的表现方式，这
一次，尽管我写得并不顺利，也并不满意，但是，它
还是笨拙地呈现了，一个乡村少年在经历高考失败后
的心路以及命运的安排，总是在现实重压下一声长叹
。这篇万字左右的短篇只用了一天就写完了，文本难
免粗糙，这也是我的弱点，总是急于做成某事，所以
总给自己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某些本不需要快速完成的
工作，殊不知“欲速则不达”。
一旦写开了，要想停下来还真不容易，那段时间
，我时时被一种兴奋笼罩着，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会引
起思索，都会跟小说联系起来，成为小说的素材，从
而幻化为一个个人物和故事。我似乎找到了一种宣泄
自己情感的方式，在这些故事中，笔下小人物的悲欢
离合、喜怒哀乐让我牵挂和着迷，我就是他们中的一
员，我从他们中走来，也必将回到他们中去。
这些故事大多取材于我的生活和故乡，我知道这
是一种笨拙且冒险的写法，小说的魅力在于想象，我
自认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写作者，并且在众多光怪陆
离的现象中，现实中的许多新闻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
象，大大破坏了我们的想象力，以我的智识，只能记
录自己的所见所思。说实话，这些短小的作品切实谈
不上思想性和艺术性，从文本来看，我自己也觉得没
有多少可以学习和借鉴的东西。唯一剩下的，似乎只
有我满腔的真情，只有对土地、对文学的热爱和一腔
热血。
由于孩子小，需要照顾，并且经常哭闹，写作基
本上只能在办公室进行。下班后，一个人待在办公室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打在宽阔的院子里
，树影婆娑，影影绰绰，泡一杯浓茶，开始对人物的
构思，对话的设置，那一刻．这些人物就活了，他们
撕扯着我的情感，从电脑中蹦出来，向我讲述着他们
的故事。由于短篇的容量不大，我基本上给自己确立
了最多两天就必须完成的目标，时间长了，思绪接不
上，加之写作的不连贯，容易造成整个作品气息的断
层，自己写起来别扭，读者读起来也会别扭。每天在
办公室写完，往往是夜深人静了，收拾好东西，怀着
一种特别满足的心情愉快地回家去，想着每天的收获
满满，回家又能看到乖巧的女儿，内心的幸福感油然
而生。
在这一段时间，我经常跟马拉交流，我们虽同属
一市，但他在城区，而我偏居北部一小镇，幸亏有了
便捷的社交软件，每写好一篇，我都会发给他，请他
看看。提一提修改意见。我知道，我的写作水平与马
拉差距较远，他能给我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马拉也
的确抽空帮我修改了不少，提出了不少好建议，我至
今都挺感激他。尤其是他帮我将《陈方的冷清与热闹
》推荐给了山西文学院主办的《都市》并发表，给了
我极大的鼓励。
这一时期，我有意识地读了许多短篇小说，每年
固定订阅的《小说选刊》让我对中短篇小说的创作有
了大致的了解，并且不断阅读各地作家的新作，让我
收获较大。
3
之前发表的大多是诗歌，小说发表比较少，尤其
是在文学刊物上发表就更少，在《都市》的发表让我
兴奋，写作的热情也高涨了。
写了《妹妹》和《金存》后，我脑海中又浮现出
一个搁置已久的故事，那是发生在我亲戚身上的一个
悲伤的故事，他去老挝打工，不幸染病去世，事实上
，这一事件我已经写过诗歌，现在用小说的题材表现
，容量会更大，情感会更充沛，我萌生了把它写成小
说的想法。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写成了《到老挝去
》，这篇小说感动了我自己，让我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给朋友看后，也觉得不错，刚好有一个机会，《作
品》杂志到中山组稿，我投给《作品》后，很快就发
表了出来，这又给了我进一步的激励。
对任何一个写作者来说，最初作品发表所带来的
激励是无与伦比的，那种幸福的感觉也是不足为外人
道的，这些小小的成就，让我写作的兴趣越来越浓，
整个2014年的上半年，我都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中，先
后写了10多个短篇，后来还陆续在《香山文学》《中
华文化》等刊物发表。
这期间，也有一些事情干扰了我，影响最大的还
是女儿生病，当时由于她体质太弱，在那一年的下半
年先后三次住院，她的每一次住院都是对我内心的一
次折磨。尤其是住重症监护室那一次，夜里12点左右
医院打电话说，女儿的心跳突然加快，叫我迅速赶往
医院，我当时车都无法开，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到了
医院又要签什么通知书，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签自己名
字最难的一次，我不知道是如何签了字的，那一刻，
大脑一片空白，签完后，泪水迅速地模糊了我的双眼
。
站在医院空空荡荡的广场上，我的内心剧烈地颤
抖着，作为父亲，在那一刻，做不了什么，我第一次
感受到人在病痛面前的渺小和无奈，我也感受到了为
人父母的责任和担当。幸亏第二天诊断出来只是手足
口病，并且当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我内心悬着的石
头才落了地。那些不堪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都极为
痛苦，这些体验，都写进了我的小说里。那段时间，
我再没有心思写作，唯一的念头就是盼望着女儿能够
早日康复。
之后，创作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一如我的生
活。这段时间，我也审视了之前写的那些作品，很多
还有提升的空间；并且，我也开始思考，写作是一个
长期的过程，不能始终被这种兴奋，甚至是浮躁的情
绪笼罩，在这种情绪下，也是很难写出好作品的，我
告诫自己，静下来，慢下来，审视自己，看清自己才
能看清自己的作品。
4
在那段兴奋的日子里，前前后后写了20多个短篇
，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满意的少，不满意的多
。
进入2015年的时候，突然间就不想写了，真是一
个字也不想写，原因有二：一是当时受工作方面的影
响，心绪不宁，没有心思动笔写作；二是确实没有什
么感悟和体会。在这一点上，我真不是一个毅力坚强
的人，情绪很容易受干扰，直接影响工作的质量和效
率，这个弱点一直困扰着我，在今后的工作、生活和
写作中，努力改正吧。
没有写作的日子，在朋友处喝茶、写字、聊天，
偶尔出去走走，感觉也不错，我经常进行自我安慰，
这样的生活也是为创作积累素材，在这些平常的日子
中。积蓄着未来作品的力量。但是，这力量一积蓄就
是两年，如今也没有喷发，我暗自苦笑，真能给自己
找借口啊，面对现在的自己，我似乎也只能一声苦笑
。
时间进入2017年，我想，应该对自己过去几年的
创作有个交代，应该把这些作品进行整理，尽管它们
还不成熟，但我还是急于让它在世人面前展示。其实
，这个想法早在2016年就已经有了，当时也认真地跟
一些出版机构谈过，最终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搁置下来
，中间又经历工作上的调整，到新的工作单位后，很
多情况需要熟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我全身心投入
到工作中，写作和出版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直到
2017年元旦前夕，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在辗转反侧
了一夜之后，我决定认真完成这件事，于是，我又重
新对这些作品进行了修订，现在呈现在读者们面前的
，就是这本小书。
关于这本书，想说的话就是这些，我希望读者们
在读过这本小书后，不感到疲倦，如果能说一句，某
些篇目还不错，那我也就感激不尽了。
2017年1月5日于中山南头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到老挝去》中故事，时刻都在生活中发生着，作者吴剑华的艺术加工让它们更富戏剧性。他们都在城市与乡村之中苦苦追寻着更美好的生活、爱情、婚姻，但面对历史大潮和现实的困境，每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每个故事，都会让你有不同的感受，无奈、哀叹、讽刺、怜惜或仅仅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