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智，1957年生，河南省柘城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曾有多种著作公开发表。1992年1月参加工作，历任河南农业大学党委书记、河南省农业厅厅长、中共安阳市委书记、河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等职，2017年1月至今任河南省政协党组副书记、副主席。

休而不退
我是1957年1月生人，今年换届年龄正巧切到1957年1
月。但离正式办理退休手续还有两年多时间，大家把这种
状态称为“休而不退”。
休而不退，首先要休。你不休让现职班子很难办，开
会喊不喊你，给你安排不安排工作？你当然还是省政协委
员，但已不是省政协副主席。你要参加会议，是让你坐台
上，还是让你坐台下？让你坐台下，你是老领导，让你坐
台上，位置怎么摆？所以休而不退，首先做好休字文章。
好好休息，认真休息。只是按照省里主要领导的安排，还
得与政府分管旅游工作的领导同志一起，继续操点旅游工
作上的心。
休而不退，那就是未正式退休，那就是还在岗。在岗
就要有在岗的状态，就要按在岗要求自己。早晨按时起床
。可以去办公室读书看报，也可以去锻炼身体。新来的刘
主席找我谈话，征求意见，我向他表态，我虽不在班子了
，但还是在职干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尽可以安排
，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这是做好未退的文章。
领导很关心，问适应不适应。我说，适应。以前没退
过休，也没退休经验，就好像长期坐着桑塔纳跑长途，既
担心车不好，又担心路不平，整天处于紧张状态。现在好
像一下子换成了奥迪，适应快着呢。领导说，要记住，你
可是还在岗哟。那是，那是！
在这种休而不退的状态下，还真有两种心情可以说说
。一是不舍。参加工作四十多年了，工作岗位换了不少，
也从一个农民的儿子成长为副省级干部，回忆起来，真不
记得休过什么假，好像一直都处于紧张的工作状态。猛一
下退下来，还真有一种舍不得，放不下，心里空落落的。
二是轻松。回顾过去走过的路，检点干过的工作岗位，不
能说没有遗憾之处，但总的说，不愧天地，不负组织，不
怍人民，不累家人。这样退下来岂不轻松。
退以前好像只听课，不写作业，可以找的理由是工作
忙，现在这个理由没了。那就做点作业吧，于是就写了这
些不成样子的文字，质量好坏不说，总算聊胜于无，自忖
比总不交作业的学生强些。
我之前出过一本小书，叫《稼穑集》，是孙广举老师
、王守国、邵丽写的序，这三个人在河南文化界的名气大
了去了，所以当时开玩笑，我的诗不要读，只读序就行了
。这次原本也想排这个阵势，因孙老师眼疾无法阅读指谬
。就请王守国、邵丽两人作序以壮胆，两位都欣然命笔。
令我感动不已。感谢著名作家冯杰为本书绘写插图。感谢
全国书协副主席宋华平兄题写书名。感谢大象出版社王刘
纯、李建平同志，博雅文化集团曹永彬、程青梅、马一飞
同志在本书出版过程中给予的帮助。
上次《稼穑集》取开篇一首诗里的两个字做了书名，
这本书扯得更宽更广，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字可以概括全部
意思，偷懒取开篇文章的标题作书名，就叫《豫东豫东》
。也算聊慰乡思。
张广智
2018年l2目30日

卷一
豫东豫东
柘沟春水
霸岗凤台
洼张不洼
蒋河
过年
元宵节
情人节
熬年
编席
挖河
看场
看庄稼
看电影
村戏
生产队长
班长
拼音字母
蟋蟀和蝈蝈
斗鸡
斗鹌鹑
砸杏核
刷鞋摞
撂瓦
打耳
垒瓜园
打陀螺
洗澡
儿时的雪
雪趣
夕阳
望星空
放风筝
冬衣
鞋子
燕子
乌鸦
三脚猫
饭场
大扁食
刀法
徽菜
烩面
豆腐乳
早点
绿豆丸子
红薯
毛血旺
香烟
三虾面
马眼枣
大蒜
说茶
得莫利炖鱼
辣椒
风土人情
卷二
说雨
说谅
说年龄
感恩与施恩
出国
回乡
惊蛰
清明
芒种
释滑
酒喷儿
老李酒事
酒头
弹指一挥间
退休经验
却客
海南东坡书院
宋氏祖居
海南见国印兄
蜀道行
三山岛
寒山寺
经停迪拜
摸狮子屁股
与列子做邻居
卜居圃田
读横渠四句有感
戊戌年黄帝拜祖大典记
卷三
负笈汴京
借书
买书
读书
箱子
周守正
黄魁吾
高雄飞
郭保华
张广林
张传璧
张月清
王志和
苏金洛
三爷
祝寿
父亲
母亲
祖母
挥公
张飞
苏轼出错
请王蒙先生讲学
又见鸠山先生
卷四
柘树
千兰
说杨树
说柳树
说折柳
樱花
香椿
芝麻
绿豆
高粱
花生
板栗
窗口的丝瓜
牵牛花
郁金香
二月兰
连翘
海棠
紫荆
休而不退（代后记）

豫东 豫东
豫东，从地理概念上，没有确指。大致应该包括开封、商丘、周口三市。从地貌讲，豫东是平原，有时也说成豫东大平原。大不大呢？三市合起来人口两千多万，有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可谓不大。平畴如砥，沃野千里。一望无际。远与天接。往东一直到豫、鲁、苏、皖交界处，才有一个海拔156米的芒砀山，虽然个头小了些，但它在历史上的名气却不小，因为它和刘邦、陈胜、孔子、梁孝王刘武等都有关系，历史文化积淀不可谓不厚。你若在豫东平原上行走，会有一种永远走不到头的感觉。路迢迢，野茫茫，过了一庄又一庄，分不清这庄和那庄。有的地名明明叫岗，可你根本看不出它比别处高在哪里。豫东大地上的河流，基本是西北——东南走向，没有山石的阻挡，所以没有大的河湾。我们的所谓湾，和山区的河流比，不值得一提。因为海拔落差太小，河流平缓，水慢慢蠕动，让人感到脾性懒懒的。每个村庄，大小有一两个十亩八亩的坑塘，下小雨坑都积不满，下个坑满河平，小时候见过不少，近些年是少有的事。
豫东的地理也影响着豫东人的脾性。豫东人口稠密，聚族而居，形成村落，比较注重邻里关系，相帮相扶，能形成向心性。这种向心性尽管克服不了小农的自私性，但容易抱成团。豫东人心胸一般比较开阔，少有丘壑，民间对心眼过多、共事不共心的人非常反感。所以有“你敬人家一尺，人家敬你一丈”的说法。豫东地区尽管是三商之源，但经过了几千年的世事变迁，豫东人过分凝聚了农民的心性，减退了祖先商人的气息，显得老实巴交。农人嘛，表现为安土重迁，过分重视土地，把地当成命一样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没出过县域，就守着那点儿地。人们之间发生矛盾，十有八九是因为宅基地你多一砖我少一瓦，耕地你多一犁我少一垄。豫东人勤劳耐苦，讲究的是踏实卖力，你骗地一阵儿，地骗你一季儿。人们最佩服的是好庄稼把式，最瞧不上的是好吃懒做的人。豫东民间对孝道很重视，不孝顺老人是被人瞧不起的。我在家乡生活二十年，知道谁要是不孝顺，会被戳脊梁骨的，就是背后被人议论，甚至影响到子女的婚姻。你不孝顺，谁跟你这样的家庭结亲呀！只要对老人好，出了孝名，贫穷点别人也看得起，富了不孝，更被人鄙视。
豫东平原的土地肥沃，长庄稼，盛花木，种啥成啥。春天里繁花似锦，农民嘛，不会像城里人去专门侍弄花草，是论收成好坏种的，不是按好看与否而种，但仍然种出了一地的好风景。桃花、杏花、梨花，三株两株的都不算事儿，而是开在桃园、杏园、梨园。至于说柳絮、杨花那遍地都是，都不能算花。夏天，别说其他作物，只说小麦，先呈碧玉海，几场南风一吹变成了黄金海。小麦成熟时节。你到豫东大地走走，除了村庄就是麦田，都不敢相信这地是一家一户种的，你会怀疑这是大国营农场种的，平展展的，一望无际。听说有个好心的美国人担心谁来养活中国这么多人，你让他来这儿，站在豫东麦田里，他非笑死自己不可。秋天，地里种的主要是玉米、大豆，啥叫青纱帐？往豫东平原看。你爱吃的杂粮，这里应有尽有，绿豆、芝麻、谷子、豇豆、小豆……我不说嘛，种啥成啥。冬天，豫东大地可不是荒凉枯寂，光冬小麦就覆盖了百分之七十的土地。韩愈说“草色遥看近却无”，冬小麦你遥看一片绿，近看是略显稀疏而已。除非下了大雪，一片银白世界，这可是冬小麦日思夜盼的，叫“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雪是小麦的被子。
家乡的夜晚我觉得不如小时候了，小时候的夜晚，星空是那样的旷朗，月亮是那样的皎洁，“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现在的夜晚，农村通了电，有些灯光彻夜不熄，把整个夜幕切割得零落不堪。可想一想，农村不通电行吗？出门伸手不见五指方便吗？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没有洗衣机，能是小康吗？乡亲们，原谅我的糊涂吧。但也别反对我在心灵深处留下这一点乡愁。
P1-4

《豫东豫东》这部带露珠、沾泥土、接地气、散发着浓郁生活气息的作品集作者张广智高中毕业就当生产队长，后来当工人、上大学、进机关，从大学领导、省厅领导、市领导一直当到省级领导，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他把几十年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学所思，用生动幽默、鲜活生动的语言娓娓道来。

闲庭信步“喷空儿”
王守国
因换届年龄要求不能再被提名为省政协领导，却又未
到退休年龄，这本是一个很微妙、很难界说、有点“真空
”意味的特殊时段，张广智先生却举重若轻地用“休而不
退”概括，于风趣幽默中彰显智慧从容。他说，由于是“
休而不退”，在操心河南文化旅游事业的同时，有了比较
多的空闲写写自己以前想写而没有时间写的“作业”。这
当然是他的自谦。
手不释卷、勤于笔耕是广智先生一以贯之的雅好和标
识。在曾经工作过的多个领导岗位上，不管公务多么冗杂
繁忙，他始终没忘记写“作业”。古人有“三上”读书的
乐趣，广智先生不仅“三上”读书，还在“三上”构思他
的律诗与长短句，多年积淀下来，收获了沉甸甸的《稼穑
集》。
现今时间宽裕了，能够从容淡定地阅读写作了，广智
先生厚积薄发，文思泉涌，离开领导岗位不到一年时间，
便把这部形神兼备、色味俱佳的随笔集《豫东豫东》呈现
在我们的面前，速度之快、内容之丰、笔锋之健，令人叹
服。
细读这部带露珠、沾泥土、接地气、散发着浓郁生活
气息的作品集，可以用多种方式述评。文雅一点，可以说
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是“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
真淳”，是“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是“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是“笼天地于形内
，挫万物于笔端”。但我觉得更贴切、更生动的还是河南
的一句方言：“喷空儿”。
我们家乡豫东一带的老人喜欢“喷空儿”。“喷空儿
”就是聊天，就像北京的侃大山、四川的摆龙门阵、东北
的唠嗑，以一种独具地域特色的形式丰富着人们的精神文
化生活。在广播、电视普及之前，豫东农村的夜晚，除了
偶尔地放露天电影、唱大戏、说大鼓书，“喷空儿”就是
人们最重要的消遣娱乐方式了，夏天在满天星斗的打麦场
，冬天在骚哄哄的牲口屋。想把“空儿”喷好，并不容易
，借用广智先生的话说，得需要知识博洽、口才便给、富
有幽默感。
广智先生口才极佳，小时候听了鼓书就能绘声绘色地
复述，为此不少挨父亲的赳，怕他沉迷鼓书而荒废了学业
。他高中毕业就当生产队长，后来当工人、上大学、进机
关，从大学领导、市级领导一直当到省级领导，阅历丰富
，见多识广。他把几十年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学所
思，用生动幽默、鲜活生动的语言娓娓道来，这“空儿”
就喷得活色生香、引人入胜，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上瘾。
集中收录的100多篇文章，内容丰富，但涉及工作的很
少，大多以自身的成长、生活为主线，紧锣慢鼓、劈喉咙
哑嗓，缓缓道出了他的家乡源流、亲朋好友、风土人情、
萍踪侠影、人生感悟。
豫东平原是块曾经贫穷却又神奇的土地，先秦时期的
老子、孔子、庄子等哲人在这里聚集，传统文化的基因深
深地融入豫东人的血液里。《豫东豫东》《柘沟春水》《
洼张不洼》等文章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豫东风俗画，画里
画外蕴含着广智先生对豫东老家深深的眷恋。
若干年前，豫东农村孩子的生活是清苦的，同时也是
快乐的。集子中用不少篇幅回忆儿时的生活：既有红薯吃
到胃酸的无奈，8岁开始编席补贴家用的艰辛，也有斗鸡、
撂瓦、垒瓜园的快乐，既有挑土挖河的苦累，也有16岁当
生产队长的意气风发，活脱脱是一个农村少年的“成长日
记”。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负笈汴京，到河南
大学读书是广智先生人生轨迹的一个关键转折点，他沾满
泥土的双脚从此站在了城市的柏油马路上。河南大学的师
生都自称是“铁塔牌”，“铁塔牌”的广智先生用饱含深
情的文字写他的读书生涯，写他的老师，写他的同学，写
他后来的同事和先前的长辈、发小。记忆力过人的广智先
生不仅能准确记忆点滴细节，而且擅于抓住人物个性特征
，摹形状物，寥寥数笔，活灵活现，勾勒出了几个时代的
“群英谱”。
从农村出身到农大领导再到农业厅厅长，广智先生的
人生轨迹和“三农”结缘很深，所以他屡称“我本农家子
”，第一部诗集也以《稼穑集》命名，这部《豫东豫东》
写农业、农村、农民的文字占有很大比重。这个和农业、
农村、农民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自称“农村老汉儿”的文
章达人，不仅在书中绘就了一年四季的农时图，捎带着还
画出了农村、城市的草木春秋。
集中妙文多多，我印象最深的是有关读书、游记的文
字。广智先生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尤喜读野史、方志、
民俗、掌故等杂书，游历所至，无论省内省外，都对当地
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他的一些游记文章不仅记述所见所闻，更把一些人生感悟
和哲学思考融入自然、人文风景当中。在圃田泽，他体会
到了列子的“冲虚”；在南海边，他感叹“人生岂不正像
大海一样，一浪跟着一浪，一波跟着一波，永无停歇”，
情景一体，情理交融，别具风采。一位同样酷爱读书的文
化官员曾随他到西南考察，归来感叹再三：不出去不知道
广智学识之渊博，读书之繁多。广智先生说：回首过往，
忙忙碌碌，人间好事，还是读书。他牵头举办嵩山论坛，
力倡华夏文明与世界文明对话，主编嵩山文化学术专著《
大嵩山》，系统梳理中和文化，赞赏“和而不同”，认同
“执两用中”，这种历史观和文化观渗透在字里行间，折
射到书里书外。
美文讲究起承转合，美食在意刀法火候。其实，美食
在民间，妙文在平常。集中有篇文章叫《刀法》，以蒜泥
黄瓜为例，强调黄瓜要拍不要切，蒜泥宜捣不宜剁。就这
么简单，刀法该用时不用，不该用时乱用，都不合道。
通读《豫东豫东》，不见广智先生有丝毫的正襟危坐
、高调说教，只感觉他如农村老汉“喷空儿”般的亲切平
和、风趣幽默。细品，有味儿；慢读，得劲儿。
2018年12月
（作者系人文学者、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豫东豫东》集中收录的100多篇文章内容丰富，大多以自身的成长、生活为主线，紧锣慢鼓、劈喉咙哑嗓，缓缓道出了他的家乡源流、亲朋好友、风土人情、萍踪侠影、人生感悟。通读全集，你会发现作者张广智没有丝毫的正襟危坐、高调说教，只感觉他如农村老汉“喷空儿”般的亲切平和、风趣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