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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布罗茨基谈话录》由两位俄裔美国作家约瑟夫·布罗茨基和所罗门·沃尔科夫十四年间的谈话结集而成。对于沃尔科夫高水准的提问,布罗茨基给予了精彩而有深度的回答。全书十二章,内容不仅涉及布罗茨基对自己生活道路和创作经历的全面审视,还包括他与俄国诗人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英国诗人奥登、美国诗人弗罗斯特等的交往的回忆,尤其对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美苏的文化交流和文化现象有颇多精辟之见。 全书像一幅20世纪俄语诗歌乃至世界文学的优美画卷,融合了哲学、文学、艺术、历史,以“谈话”这种自由的文学体裁加以呈现,读来令人不忍释卷。 目录 代序 所罗门·沃尔科夫 第一章 在列宁格勒度过的童年和少年 第二章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 第三章 被捕,精神病院,审判 第四章 流放北方 第五章 罗伯特·弗罗斯特 第六章 迫害,被逐向西方 第七章 维·休·奥登 第八章 在纽约的生活,亚历山大·戈都诺夫的逃亡 第九章 意大利和其他旅行 第十章 回忆阿赫玛托娃 第十一章 重读阿赫玛托娃的信 第十二章 圣彼得堡:关于未来的回忆 译后记
序言 编纂《布罗茨基谈话录》一书的最初动机,来源于诗 人1978年秋在哥伦比亚大学的讲座。他当时向美国学生们 评介了他喜爱的几位诗人:茨维塔耶娃、阿赫玛托娃、罗 伯特·弗罗斯特和温·休·奥登。 这些讲座让我很受震撼。很自然地,我很想让尽可能 多的受众分享我的感受。我产生了编纂一部“谈话”之书 的想法,并向布罗茨基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很快就表示同 意。于是,就开始了这项持续了多年、耗费了大量时间和 精力的工作。这项工作的结果就是这部容量很大的文本。 在这本书中,除了关于上述几位诗人的章节外,占据更大 篇幅的是一些具有传记性质的章节:关于青少年时代和列 宁格勒的回忆,关于“布罗茨基案件”的回忆,关于北方 流放和随之而来的流亡西方的回忆,以及关于纽约的生活 、各种旅行等等的回忆。 一些章节在布罗茨基生前就曾公开发表。按照原来的 计划,本书最后一章的内容,应该是诗人重新回到俄国、 见到他的故乡圣彼得堡时的感触。这一计划未能实现…… “谈话录”这一体裁很特殊。这一题材在西方的深入 人心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可是它在俄国暂时还没有被广 泛接受。丽季娅-楚科夫斯卡娅关于安娜·阿赫玛托娃的那 部经典之作,尽管具有纪实性,可它首先毕竟还是楚科夫 斯卡娅本人的日记。 俄国读者还不习惯和自己的诗人们“谈话”。这其中 的原因有很多。原因之一,就是罗斯的文学职业化出现得 很晚。人们倾听诗人,却不热爱诗人。 埃克曼在1836年出版了他著名的《歌德谈话录》,第 二年,在普希金的讣告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说诗人“在 其伟大生涯的半途之中去世了”,这句话引起了俄国教育 大臣的愤怒:“得了吧,哪有这么高的荣誉?难道普希金 是一位统帅、一位军事长官、一位大臣、一位国务活动家 吗?写点小诗,还称不上是伟大的生涯。” 到20世纪初,随着诗歌的大众市场的出现,情况开始 发生变化。但是已经迟了,因为革命到来了;与革命一同 ,各种各样的谈话都躲进了隐蔽的地下室。尽管录音机早 已存在,可是无论是帕斯捷尔纳克、扎博洛茨基还是阿赫 玛托娃,却都没有留下录音谈话。 与此同时,对话体裁在西方却兴盛起来。这一体裁的 源头——《歌德谈话录》,仍独树一帜。其另一顶峰,就 是罗伯特·克拉夫特近年出版的与斯特拉文斯基的五部谈 话录;这套出色的丛书对我们的文化趣味产生了显著的影 响。 这一体裁的美学也形成了。这里可以提到布莱希特的 《难民的谈话》以及贝克特、尤奈斯库的一些剧作。路易 ·马里亚的电影《与安德烈一起吃午餐》完全建筑在两个 真实人物相互交谈的基础上,这部电影的成功表明,有相 当广泛的受众对这一手法感兴趣。 细心的读者能够看出,与布罗茨基的每一次谈话,也 都构成了一部剧作——都有着开局、潜在的冲突、高潮和 结局。 所罗门·沃尔科夫
导语 约瑟夫·布罗茨基、所罗门·沃尔科夫著的《布罗茨基谈话录》在西方被认为和埃克曼的《歌德谈话录》齐名,仅仅在俄国就有多个版本同时发行。书中以两个人关于20世纪的诗歌、诗人如罗伯特·佛罗斯特、奥登、茨维塔耶娃和阿赫玛托娃的谈话为主,包括布罗茨基自己的生平,关于青年时代和列宁格勒生活时期,“布罗茨基案件”、流放北方和流亡西方以及在纽约的生活等,是一部有深度的对谈录。 后记 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1940- 1996)已被公认为20世纪下半期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他的 诗文作品和关于他的各类著作在世界各地不断出版,而在 此类书籍中,这本《布罗茨基谈话录》始终享有盛誉。此 书的俄文和英文书名分别为:《□》;《Conversations with Brodsky》。本书的两位主角之一布罗茨基不用再多 作介绍,而他的对谈者所罗门·沃尔科夫(□;solomon Volkov.1944年生)和布罗茨基一样,也是犹太人,也生 长在列宁格勒,后来也移居到了美国。他是一位音乐学家 和文化学家,他曾为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芭蕾舞大师巴 兰钦、小提琴家米尔斯坦等人撰写传记,另著有《圣彼得 堡文化史》。这样两个人的交谈,注定是“棋逢对手”的 ,也注定是一种“关于文化的对话”(这是出现在本书俄 文版扉页上的字样)。 这的确是一本值得翻译的书,无论在欧美还是在俄国 ,此书出版不久便广为人知,其中许多章节曾在多家报刊 率先发表,成书后又不断再版,仅在最近几年的俄国,由 不同出版社先后推出的版本就多达四五种。这又的确是一 本值得一读的书,尤其是对那些关注布罗茨基、关注20世 纪俄语诗歌乃至整个诗歌和文学的读者而言。国外的评论 家常将此书与埃克曼的《歌德谈话录》相提并论(这也恰 恰是这里的交谈者之一沃尔科夫的初衷),它能否享有《 歌德谈话录》那样崇高的文学史地位还有待观察,但布罗 茨基的确像歌德一样,通过“谈话录”这一文学体裁更为 自由、多面地,因而也似乎是更为生动、深刻地向我们展 示他的生活和创作。 关于此书的缘起,沃尔科夫在他的《代序》中已作了 介绍。从1978年到1992年.他们两人的“谈话”时断时续 地进行了十四年,这真是一次漫长的交谈。这里的文本像 是录音记录,实际上却是一种被重组过的“谈话”,每一 次问答都是原话,但每一篇访谈却往往是多次交谈的“混 成体”,比如,第八章《纽约的生活。亚历山大,戈都诺 夫的逃亡》一章,原文标题下就这样注明了谈话的年代: “1978年秋至1990年冬。”我们应该注意到沃尔科夫自己 的定义:这是作为一种文学体裁的“谈话”,这是一出出 “有着开局、潜在的冲突、高潮和结局”的微型“戏剧” 。 在本书俄文版的封面勒口上,印有几段文化名人关于 此书的评价,我把它们译在这里,供读者参考: 在倾听那种暴露出了分歧的对话时,你时常会去轮流 地同情对话的双方。但重要的是,书中要有观点的冲突, 而不仅仅是博物馆式的崇敬。书是有生命的,它会像谈话 一样流淌。 ——维亚切斯拉夫·符·伊万诺夫 (俄国语言学家,俄国科学院院士) 这无疑是一个杰出的事件……这会让人立即联想到埃 克曼那部著名的《歌德谈话录》。不过,两者也有很大的 差异,这个差异是有利于沃尔科夫的:埃克曼只是一名普 通的速记员,歌德的秘书,而沃尔科夫却是与布罗茨基交 谈的倡导者,是他设计出了这个方案,并顺利地实施。一 项伟大的文化工作完成了……此书有利于理解布罗茨基。 我想说,此书给出了解读布罗茨基诗歌中众多密码的钥匙 。布罗茨基的创作主题和他的世界观,都显得更为清晰了 。人也显得更为清晰了,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在阅读 此书之后所得出的一个主要结论就是,一个作为诗歌创作 和诗歌影响之前提的个性所具有的规模。你会意识到,一 个伟大的诗人,似乎首先就是一个伟大的人。 ——鲍里斯·帕拉莫诺夫(俄国批评家) 布罗茨基心灵的慷慨最为清晰地体现在他和所罗门· 沃尔科夫关于阿赫玛托娃的交谈中……这是布罗茨基关于 阿赫玛托娃所说过的一切话中最为深刻的东西,或许,也 是任何人在任何场合就创作过程所说过的一切话中最为深 刻的东西。 ——切斯拉夫·米沃什(流亡美国的波兰诗人,1980 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面对这样一个独立不羁、言辞激烈的人,所罗门·沃 尔科夫如何能像指挥乐队一样指挥交谈,他如何能把谈话 翻译为能让他的读者感到兴趣的那些主题,他如何敢对布 罗茨基进行反驳和质疑,而反驳和质疑可都是大师所非常 不喜欢的——这些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谢尔盖·多夫拉托夫(流亡美国的俄国作家) 本书第二章为陈方翻译,第八、九章和第十二章后半 段由刘文飞翻译,其余由马海句翻译。此书曾在2008年由 东方出版社出版,此番感谢作家出版社赵超先生不畏艰难 购得版权并细心编辑,此书方得以再版。我在校阅清样时 虽做了一些订正,但译文中肯定还有错误,仍望读者诸君 指正。 刘文飞 2018年9月1日 于京西近山居
书评(媒体评论) 在倾听那种暴露出了分歧的对话时,你时常会去 轮流地同情对话的双方。但重要的是,书中要有观点 的冲突,而不仅仅是博物馆式的崇敬。 ——维亚切斯拉夫·符·伊万诺夫(俄国语言学 家,俄国科学院院士) 此书给出了解开布罗茨基诗歌中众多密码的钥匙 。你会意识到,一个伟大的诗人,似乎首先是一个伟 大的人。 ——鲍里斯·帕拉奠诺夫(俄国批评家) 布罗茨基心灵的慷慨清晰地体现在他和所罗门-沃 尔科夫关于阿赫玛托娃的交谈中…-·这是布罗茨基关 于阿赫玛托娃所说过的一切话中最为深刻的部分,或 许,也是任何人在任何场合就创作过程所说过的一切 话中最为深刻的部分。 ——切斯拉夫·米沃什(流亡美国的波兰诗人, 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面对这样一个独立不羁、言辞激烈的人,所罗门- 沃尔科夫如何像指挥乐队一样指挥交谈,如何把谈话 翻译成能让读者感兴趣的那些主题,如何对布罗茨基 进行反驳和质疑,而反驳和质疑可都是大师所非常不 喜欢的——这些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谢尔盖·多夫拉托夫(流亡美国的俄国作家 )
精彩页 沃尔科夫:您生于1940年5月,换言之,一年挂零后希特勒军队就入侵俄国了。您还记得1941年9月开始的列宁格勒围困吗? 布罗茨基:我很清晰地记得这一幕。母亲在积满雪的街道上用雪橇拉着我。晚上,探照灯的光在天空中摸索着。母亲拖着我走过空荡荡的面包铺。它位于主颜圣容大教堂附近,离我家不远。这就是我的童年。 沃尔科夫:关于围困,您记得成年人都谈了些什么吗?我记得一些,列宁格勒人尽力回避这个话题。一方面,讨论这所有的不可思议的痛苦实在太沉重了。另一方面,政府不鼓励。换言之,围困是半禁止的话题。 布罗茨基: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记得母亲谈过一些熟人怎么死了,怎样在宅子里发现他们——已经死了。父亲从前线回来,母亲常和他谈这些。他们讨论围困时谁在哪儿。 沃尔科夫:他们谈到列宁格勒围城时吃人肉了吗?这个话题也许是最可怕和被禁止的,谈论它时很恐怖——但另一方面很难绕过它。 布罗茨基:是的,谈过吃人肉,这很平常。父亲还记得1943年年初突破围困时,他参与了这一行动。一年后才彻底解围。 沃尔科夫:您打列宁格勒疏散了吗? 布罗茨基:很短一段时间,不足一年,在切列波韦茨。 沃尔科夫:您还记得疏散后回到列宁格勒的情景吗? 布罗茨基:记得很清楚。童年最可怕的回忆之一是与从切列波韦茨回来时连在一起的。人群在火车站包围着火车。火车启动时,一个残疾老者跟着列车跛行着,试图攀上车厢。车厢里有人向他泼开水。这是“人民大迁徙”中的一幕。 沃尔科夫:您记得1945年胜利日时的心情吗? 布罗茨基:我和妈妈去观赏节日焰火,一大群人站在涅瓦河畔的铸造厂旁。我已记不清自己的心情。在那儿能有什么心情?说来我不过五岁。 沃尔科夫:您出生于列宁格勒哪个区? 布罗茨基:似乎在彼得格勒那边。主要在雷列耶夫大街成长。战争期间父亲在部队。顺便说说,母亲也在部队——在德军战俘营当翻译。战争结束时,我们到过切列波韦茨。 沃尔科夫:后来回到老地方了吗? 布罗茨基:是的,回到原来住的房间。开始我们发现它被查封了。通过与首长和侦缉人员一连串的斗争,后来这间房间又归我们了。应该说,我们有两间房间。母亲的一间在雷列耶夫大街,父亲的一间在加兹胡同,该胡同在奥勃沃德雷运河的拐角上。真的,我在这两个地点之间度过了童年。 沃尔科夫:在您的诗中,实际上从一开始,对彼得堡持的就是非传统的观点。这和您童年有些什么关系呢? 布罗茨基:您指的是什么? 沃尔科夫:在您早期彼得堡的诗作中——没有博物馆,只有工厂边缘的城市。 布罗茨基:您在哪儿找到这些诗? 沃尔科夫:比如,举例来说,您的诗《从边缘到中心》,那是您二十多年前写的。您在那儿将列宁格勒描写为“工厂的半岛、作坊的乐园和工厂的欢乐之邦”。 布罗茨基:是的,这是小奥赫塔!的确,我有描写工业的列宁格勒的诗!这是惊人的,然而我全忘了!您知道,我不能谈自己的诗作,因为我不大记得它们。 沃尔科夫:这首诗对于自己的时代也许是个革命。因为它仿佛不存在地重新披露了——至少在诗歌里——列宁格勒的一方。顺便说说,您更喜欢怎样称呼这个城市——列宁格勒还是彼得堡? 布罗茨基:也许是彼得堡。对于我,彼得堡——这是宫殿和运河。当然,我的童年令我对工业化的风景有先人为主的倾向。我记得这巨大空间的感受,开阔,挤满某些不很美观、然而笔挺的建筑物…… 沃尔科夫:烟囱…… 布罗茨基:是的,烟囱,这一切仅仅是新建筑的开始,奥赫塔化工联合企业的景象。新时代的整部诗学…… 沃尔科夫:恰恰可以说,它对抗的正是新时代的亦即苏维埃时代的诗学。因为彼得堡村边农舍后面的土地其时已停止描写。当姆斯季斯拉夫。多布任斯基这样做的时候…… 布罗茨基:对,新艺术派! 沃尔科夫:后来这个传统实际上已中断。列宁格勒——在造型艺术和诗歌中——是个很有条件的地方。阅读您的诗,随即想起现实的城市,现实的风景——它的色泽、气味。 布罗茨基:您知道,在这首诗里,我现在记得有这样多的东西,我难以谈论它。这时无论如何不能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来加以表达。实际上,这是一首有着50年代列宁格勒、关于我们青年时代的诗。那儿甚至有瘦裤腿现象准确的反映。 沃尔科夫:……旁边是你的宽裤子? 布罗茨基:是的,完全正确。这似乎是50年代美学的尝试。这儿拉入许多东西,包括现代电影,或者是其时我们想象中的现代电影。 沃尔科夫:这首诗可以作为与普希金的《我又重新造访……》辩论来理解吗? 布罗茨基:不,不如说它是迂迥法。但从第一行一切仿佛都置于疑问之中,对吗?我老是待在工业风景区,在列宁格勒这仿佛是市中心的对照。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城市的这一部分,关于郊区,这段时间确实没人写过。 沃尔科夫:无论您,无论我,都有好多年没见过彼得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