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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著的《大卫·格德尔舞会/内米洛夫斯基作品集》收录了《大卫·格德尔》《舞会》两部作品。 小说《大卫·格德尔》首次出版于一九二九年,是内米洛夫斯基在法国文坛一鸣惊人的处女作。《纽约时报》评论它具有巴尔扎克、陀思妥夫斯基等大师那样的力量。小说主人公大卫·格德尔是一位犹太金融家,流着赌徒的血。他与合伙人马居斯赌,为女儿的新车去赌,为女儿的未来跟俄国人赌。他在事业和家庭上勉强拼得了胜利,也终于迈向了苦涩的结局。 小说《舞会》首次出版于一九三〇年,是在《大卫·格德尔》的创作间隔中完成的。故事瞄准了一户投机暴富的犹太家庭——康普夫妇一家。他们为了跻身法国上流社会,兴奋而焦虑地筹办着一次舞会,十四岁的女儿安托瓦内特也渴望参加,被康普夫人自私地拒绝了。于是,愤怒的安托瓦内特哨悄进行了报复。舞会当天,康普夫妇在家中翘首以待,安托瓦内特则冷眼旁观…… 作者简介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1903年出生于俄国基辅的一个乌克兰犹太银行家家庭,十月革命后,她随家人移居巴黎,入读索邦大学。1929年,她凭借处女作小说《大卫·格德尔》迎来了文学上的成功。内米洛夫斯基活跃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巴黎文坛。然而,由于她的犹太身份,尽管她于1939年皈依天主教,仍无法获得法国国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巴黎大逃亡之后,她躲在法国东部一个小镇里,后遭法国宪兵逮捕,于1942年8月17日死于奥斯维辛集中营。 2004年,内米洛夫斯基的长女德尼斯将母亲遗物中找到的未完成小说《法兰西组曲》整理出版,获得当年度法国雷诺多文学奖,这是该奖历史上第一次颁给一位去世作家。内米洛夫斯基和她的作品重新受到世界的关注。 除了《法兰西组曲》,内米洛夫斯基的代表作还包括短篇小说集《星期天》、中篇小说《大卫·格德尔》《库里洛夫事件》《舞会》《秋之蝇》《孤独之酒》《伊莎贝尔》、传记《契诃夫的一生》等。 目录 《大卫·格德尔》所开启的小说世界(代译序) 大卫·格德尔 舞会
序言 《大卫·格德尔》所开启的小说世界 袁筱一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六十周年之际,伊莱娜 ·内米洛夫斯基的《法兰西组曲》颇具传奇意味地 出现在各国读者的面前。《法兰西组曲》是关于二 战时期的法国在占领前和占领后的众生像。这幅弥 足珍贵却尘封多年的历史画卷竟然由一位灾难降临 之时被法国毫不犹豫地抛弃的犹太人来完成。似乎 相较于作品本身,人们更为小说背后的悲剧、更为 作家的特殊身份和经历所触动。 文学史与历史于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纠结在一 起,为我们呈现出一个华丽的事件。这时候,对于 已经遭到文学史遗忘的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来说 ,《法兰西组曲》的写作本身就被定格为历史的一 个符号,永远地镌刻了下来。并且,是这个符号为 她再度敲开了文学史的大门。它使得我们能够有机 会重新阅读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在三十年代到四 十年代初期的所有作品,有机会确认她作为小说家 所创造的作品整体的价值。事件从被遗忘的极端走 向了另一个极端。三家出过内米洛夫斯基的出版社 忙不迭地再版她的所有作品,而包括《法兰西组曲 》在内的若干遗稿也终于见了天日。至此,我们见 到了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从《大卫。格德尔》到 《法兰西组曲》的小说作品整体。 作为序曲的《大卫·格德尔》和《舞会》 遗忘的确存在,在《法兰西组曲》登上亚马逊 排行榜之前,几乎没有人再记得这位曾凭借篇幅不 算很长的《大卫·格德尔》震惊过法语文坛的犹太 作家。大家都忘记了,一九二九年,她在分娩前匆 匆寄往格拉塞出版社的《大卫·格德尔》也铸就了 一个少有的、颇值得玩味的文学事件。手稿除了一 个保留邮箱,没有任何其他个人信息,格拉塞往保 留邮箱寄信却未能得到回音后,在报上登了寻人启 事,把在小说寄出后就去生孩子的内米洛夫斯基呼 唤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作者是个女人,不美,羞涩。 与此有些不大对称的是,《大卫·格德尔》的文风 简单直接,冷静、甚至有些冷酷,没有一丝迂回, 没有一丁点浪漫或梦想的意味。审阅过稿件的人推 测,作者或许是一位不太优雅却同样冷峻的莫里亚 克,或许是现代意义上的巴尔扎克,总之应该是个 男人。 小说在出版前就已经炒作了一把,这让一向善 于市场运作,甚至在出版《魔鬼附身》时为了炮制 所谓天才少年不惜涂改作者拉蒂盖出生年月的格拉 塞着实窃喜。莫里亚克的老去、拉蒂盖的离世让格 拉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一直在等待和寻找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等到了——虽然这是一个没有 拿到法国国籍的犹太小说家;虽然在十几年后到来 的灾难里,格拉塞的态度为相当多的人所不齿。 其实对于《大卫·格德尔》的文学价值,所有 的审稿人都本能地感觉到了。小说的主人公是个犹 太老赌徒,在小说开始后不久,这个形象就已经生 动地出现在读者的面前:“胖乎乎、软绵绵的四肢 ,眼睛是水的颜色,生动却惨淡;浓厚的白发包裹 着一张饱经沧桑的、生硬的,仿佛被一只粗暴而笨 重的手揉捏过的脸。”然而这是个身上不乏故事的 老赌棍。如果说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所代表的世 界只是上升的资产阶级社会的一角,大卫·格德尔 身上却浓缩了我们所熟知的众多犹太标记。 小说篇幅不长而高潮迭起,始终围绕着主人公 大卫·格德尔,犹以三场赌局推进情节的发展:与 合伙人马居斯赌,为女儿的新车上赌场赌,最后又 是为了女儿与俄国人赌。三场赌局皆以他的胜利而 告终,马居斯自杀;赌桌上,格德尔也为女儿赢得 了买新车、带“小白脸去东游西逛”的钱,甚至在 最后,难缠的俄国人也拿她毫无办法。但也正是这 三场赌局让他彻底交付出了自己的命。格德尔死在 海上,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偶然相逢的、也 和当初的他一般做着寻金梦的犹太小伙子。生命是 轮回,到了终点的时候,一切又仿佛回到了起点: “一条阴暗的小街,点起灯火的店铺,他童年的小 街,贴着冰凉的玻璃窗的蜡烛。晚上,雪花落下来 ,还有他自己……”即便不是在自己高烧的梦中, 在某个地方,也许别的什么人正在将类似的生命经 历重新来过。 和《法兰西组曲》不同,作为开始,《大卫· 格德尔》描述的是纯粹的犹太人世界。而据说是在 《大卫·格德尔》的两章之间写就的《舞会》尽管 转换了主题,却也仍然在一个犹太暴发户的家庭背 景下展开。暴发户的粗俗,对上流世界的盲目向往 ,不顾一切追求的奢华与排场使得《舞会》更像是 对《大卫·格德尔》的犹太大资产阶级世界的补充 。 …… 但是在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为我们构筑的小 说世界中,人物(尤其是主要人物)却已然是社会本 身,虽然同样使用的是客观叙事的立场,叙事者始 终在尝试走人人物内心深处,用他的目光来看待并 讲述这个世界。换句话说,我们阅读巴尔扎克,能 够时刻感受到那个无处不在的“上帝之眼”的存在 ,他在看,在评判,在质问;而阅读伊莱娜·内米 洛夫斯基,我们却是几乎要忘记隐身于人物背后的 叙事者,因为我们在阅读过程中顺着叙事者的脚步 ,自以为走入了人物的内心深处。正如某些评论家 所说的那样,巴尔扎克在创造人物的时候“主要是 进行观察或‘移情’的活动”,而伊莱娜·内米洛 夫斯基虽然没有明显的“投射自我”的过程(甚至她 那时据说还没来得及阅读福楼拜),却让小说人物的 世界在其自身的目光中绽放和推进,因而她的小说 人物不是“扁平的”,而是“圆整”的。一直到《 法兰西组曲》,伊莱娜也没有改变过小说的技巧, 在写作笔记中,她自己也明确地指出,“最好的历 史场景,是通过人物的眼睛所看见的历史场景”— —如果说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小说在主题上超 越社会道德的选择已经显示出了一定的现代性,那 么在小说人物的构成上同样如此。 于是,尽管这是离我们很远的世界,我们却仍 然会在走出作品之后问自己,不管是大卫·格德尔 这个“从来不顾及自己,不顾及自己的幸福的人” ,这个“幸福只在于将女儿和老婆送至上帝所期许 的乐土”,并且“为此不惜一切,哪怕在被医生判 了死刑之后也要工作到最后一口气”的人,还是让 我们为之颤栗,仅仅凭借一个小小的手势就将令人 厌恶的母亲送人地狱的那个少女真的和我们距离如 此之远吗?大卫·格德尔“对于未来欢娱的永恒欲 望”——虽然是由犹太种族所强烈表现出来的—— 难道不是我们每个人身上暗暗涌动的欲望吗?而那 个不太快乐、恶毒却又对未来的世界充满向往的安 托万娜又如何不让我们回忆起自己或多或少有些黑 暗的青春呢? 我们能够预感到,即便不落在大卫·格德尔所 昭示的悲剧陷阱里,我们或许也迟早有一天要落在 以此为开始的其他悲剧陷阱里。而这一点,的确, 在半个世纪过去以后的今天,在有着足够篇幅展开 并转换人物眼中的历史事件的《法兰西组曲》中得 到了完美的印证。小说所虚构的未来得以被人类的 记忆证明,这是人类的不幸,却是小说的价值。
导语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著的《大卫·格德尔舞会/内米洛夫斯基作品集》是一本合集,由两个中篇小说组成。《大卫·格德尔》叙述了一个国际金融巨头大卫·格德尔史诗般的一生:他一步步走到事业的巅峰,但又一夜间破产。但是这个老赌徒还有一口气,他迎来了一次翻身的机会。《舞会》描写了一个炒股而暴富的犹太人家庭为了跻身上流社会,决定举办一次舞会。十四岁的女儿安托万娜梦想参加舞会,却遭母亲拒绝。出于反抗和绝望,安托万娜进行了报复,而这报复行为没有预谋,毫无征兆。 精彩页 他做了个不明其意的手势:“可我一直没抛……那会儿我们有钱。” “是的,现在,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在俄罗斯的那些油田,在一九二六年,无疑是一堆垃圾?唉!我想你没有钱,也没有欲望进行私人开发吧?……我们所能做的,无非是制造些股市的动荡,挣上几个点……一百是个好价钱。” 格德尔揉了揉眼皮,房间里弥漫的烟把他的眼皮都熏肿了。 他又一次说,声音更加低: “不,我不想卖。除非杜宾根石油公司签了转让泰伊斯科的协议。你朝思暮想的协议,那时我才卖。” 马居斯似乎“啊”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压抑,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格德尔又缓缓地说道: “自去年以来你在我背后干的那桩交易,马居斯,就是那桩……只要协议签了,他们一定会把我的股票用个好价钱卖给你的,是吧?” 格德尔没再说下去,因为心脏那里很疼,每次取得胜利时都是这样。马居斯慢慢地将雪茄掐灭,烟灰缸已经满了。 “如果他提出平分,”格德尔突然想,“那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探过脑袋,想将马居斯的话听得更清楚一些。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马居斯说: “我们对半来吧,格德尔?” 格德尔的下颚不由发紧: “什么?不。” 马居斯垂下睫毛,咕哝着: “啊!格德尔,你又何必再多树一个敌人?你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马居斯紧紧抓住桌子的木边,轻轻摇动着,指甲划过,发出微微的吱嘎声,短促而尖锐。在台灯灯光的照耀下,他那细长苍白、戴满了戒指的手指在拿破仑时代风格办公桌的花心桃木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着。 格德尔的嘴边浮现出微笑。 “现在你不再那么危险了,我的小东西……” 马居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出神地望着上过油的指甲说: “大卫……两人平分!……好了!……我们已经合作了二十六年。我们不提往事,重新开始。如果是在十二月,杜宾根和我说……” 格德尔神经质地将电话线绞作一团,缠在手腕上。 “十二月,”他做了一个鬼脸,“是的……你很有道理……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马居斯和他都很清楚,十二月的时候他正在美洲筹集资金,为了“格马公司”,这桩生意拖了他那么多年,简直就是苦役犯脚镣上的铁球。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马居斯接着说道: “大卫,现在是时候了……最好这样,相信我……我们一起和苏维埃政府的人谈判,你愿意吗?这桩买卖很棘手。佣金和利润,一切都两人平分,行吗?……我想这应该说得过去吧?……大卫?……行了!……否则,我的小东西……” 他等了一会儿格德尔的答复,同意,或是破口大骂,但是格德尔似乎有点呼吸困难,只是沉默着。马居斯低声说: “再说,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杜宾根……” 他碰了碰格德尔恹恹垂下的胳膊,仿佛为了弄醒他……“还有更年轻的公司,而且……更具投机性,”他在寻找合适的词,“这些公司都没有签署一九二二年的石油协议,他们才瞧不上那些老的持股者呢,因而也瞧不上你……他们很可能……” “比如说阿姆拉姆石油公司?”格德尔说。 马居斯尖叫道: “瞧,你也知道了?好吧,听着,我的老朋友,我很遗憾,但是俄国人会和阿姆拉姆公司签约的。现在,既然你拒绝迈这一步,你就一直攥着你的泰伊斯科不放吧,直到最后的判决下来,你可以和你的泰伊斯科一起躺在坟墓里……” “俄国人不会和阿姆拉姆签约的。” “他们已经签了。”马居斯叫道。 格德尔做了个手势。 “是的,我知道。临时协议。但是必须在四十五天的期限内得到莫斯科的许可。昨天。但是,由于这一次又是什么都还没定,你急了,你来找我,想再试着……” 他一边咳嗽一边急促地结束道: “我来告诉你。杜宾根,不是吗?阿姆拉姆已经夺去了杜宾根在波斯的油田,两年前。因此,这一次,我认为阿姆拉姆更想要拖垮它,而不是对它进行让步。直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不困难;那个和你一起为苏维埃谈判的小犹太人得到的越来越多了。你现在打个电话,你会知道的……” 马居斯突然用一种奇怪而尖厉的声音叫了起来,仿佛一个歇斯底里的老女人: “你撒谎,你这只猪!” “打个电话,你就知道了。” “那……老……杜宾根,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 “是你干的,这一切,恶棍!流氓!” “是的,你还想怎么样呢,想想看……去年,在墨西哥石油交易上,还有三年前的重燃油交易,成千上万的钱从我的口袋就这样进了你的口袋,我又说过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接着……”他似乎还在搜寻证据,全都要集中在脑袋里,可是他又耸了耸肩,将这一切推开了。 “买卖。”他只是简短地低声说道,好像在叫某个可怕的神…… 马居斯突然之间住了嘴。他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打开,专心致志地擦火柴。“为什么你要抽那么烂的‘高卢人’?你那么有钱。”他的手抖得厉害。格德尔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仿佛想从一头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