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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小鬼不要变成狂人 硬唱凯歌,算是乐趣 青年须不平而不悲观 “将来”和“准备”的“教训”,不过空言 我现在还要找寻生力军 我想无论如何,总要改革才好 “小鬼”的“苦闷”的原因是在“性急 我以为做编辑是不会有什么进步的 割去敝舌之后,也还有人说话 攻击朱老夫子的《假名论》 我还要反抗,试他一试 不愿将自己的思想,传染给别人 私拆函件,也不过心劳日拙而已 小鬼不要变成狂人,也不要发脾气了 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作诗 小鬼以后不准再来道歉 第二章 愚兄无不乐从也 嫩弟时进针砭,愚兄无不乐从也 若嫩棣用起“教鞭”,愚兄只得“师古 天只管下雨,绣花衫不知如何 程门飞雪贻误多时 《一路无风,船很平稳》 寄给广平的明信片 此地四无人烟,无聊之至 熟识此后,觉得殊不尽然 自己心知其意,善为处理 昨天中秋,有月 今夜的月色还很好 今天是礼拜,大风 今天是我在等你的信了 想做事是应该的,但不要拼命地做 不能打手心,只得记账了 人间的纠葛真多 忙自然不妨,要多休息 收入不够用,我希望你通知我 厦大也可以“防老 为一点吃饭的小事情而奔忙 厦门当然难以久留,此外也无处可去 我常迟疑于此后所走的路 你此后所去的地方,我很难下批评 从昨天起,我又很冷静了 我自然要从速走开此地 我一生的失计,即一切听人安排 背心已穿在小衫外,很暖 但愿明年有人管束 第三章 至于你的来厦,我以为大可不必 《华盖集续编》寄去付印了 白吃了一餐素斋 硬将一排洋房,摆在荒岛的海边上 我心绪比先前较安帖 人就能为这样的小问题所牵制 这几天很冷,可穿夹袍 小闲事,可以随便谈谈 总希望不要太做得力尽筋疲 第四章 中大又有信来,催我速去 我已决计离开此地 有人说我胖了一点了 对于厦大一切,已不过问了 我离厦门的日子,还有四十多天 教员的,少一点倒不妨 至于主任,我想不做 告我通信地址 世故日深,量力为之 厦大是废物,不足道了 我这一走,搅动了空气不少 这几天“名人”做得太苦了 学生们想借我的魔力打破恶势力 厦大风潮,我又成了中心 我在“苏州”船中,泊在香港海上 第五章 愿你安好,并保重为要 我现在只望乖姑要乖 但刺猬也应该留心保养 我还希望你善自消遣,能食能睡 小刺猬要继续摄生,万勿疏懈 写信与小刺猬谈天 小刺猬报告她的近状,令我放心 遥想小刺猬或在南边也已醒来 小刺猬=小莲蓬=小莲子 小莲蓬,愿你安好 得不到来信,略觉怅怅 我看他未免太无刚骨,而他自说其实是勇士 路上一切平安,眠食有加 北平似一切如旧,念及乖姑 我很好,一切心平气和 我和两乖姑离开,已是九天 你至二十六止,便可以不寄信来 关于信件,你随宜处分 我也好的,勿念为要 鲁迅年表
精彩页 鲁迅和许广平都在一个北京城,在一所学校里,可是写信的方式更能表达内心的想法。他们的信很勤,一个月的时间里,来来回回写了12封信,要知道北京城寄一封信,要三天才到,他们几乎是接到对方的信,就马上准备回信。鲁迅很喜欢这种充满了勃勃生机的通信,可又隐隐觉得不应该这么勤。第三封信的开始,他矜持地写道:“仿佛记得收到来信有好几天了,但是今天才能写信。”第四封信的开头他又写:“现在才有写回信的工夫,所以我就写回信。”即便故意拖延着,在通信个月的月末,鲁迅就将许广平称为“小鬼”了,他们在信中相谈甚欢,慢慢有了别样的情愫。 硬唱凯歌,算是乐趣 广平兄: 今天收到来信,有些问题恐怕我答不出,姑且写下去看—— 学风如何,我以为和政治状态及社会情形相关的,倘在山林中,该可以比城市好一点,只要办事人员好。但若政治昏暗,好的人也不能做办事人员,学生在学校中,只是少听到一些可厌的新闻,待到出了校门,和社会接触,仍然要苦痛,仍然要堕落,无非略有迟早之分。所以我的意思,以为倒不如在都市中,要堕落的从速堕落罢,要苦痛的速速苦痛罢,否则从较为宁静的地方突到闹处,也须意外地吃惊受苦,其苦痛之总量,与本在都市者略同。 学校的情形,向来如此,但一二十年前,看去仿佛较好者,乃是因为足够办学资格的人们不很多,因而竞争也不猛烈的缘故。现在可多了,竞争也猛烈了,于是坏脾气也就显出。教育界的称为清高,本是粉饰之谈,其实和别的什么界都一样,人的气质不大容易改变,进几年大学是无甚效力的。况且又有这样的环境,正如人身的血液一坏,体中的一部分决不能独保健康一样,教育界也不会在这样的民国里特别清高的。 所以,学校之不甚高明,其实由来已久,加以金钱的魔力,本是非常之大,而中国又是向来善于运用金钱诱惑法术的地方,于是自然就成了这现象。听说现在是中学校也有这样的了。间有例外,大约即因年龄太小,还未感到经济困难或花费的必要之故罢。至于传入女校,当是近来的事,大概其起因,当在女性已经自觉到经济独立的必要,而借以获得这独立的方法,则不外两途,一是力争,一是巧取,前一法很费力,于是就堕入后一手段去,就是略一清醒,又复昏睡了。可是这情形不独女界为然,男人也多如此,所不同者巧取之外,还有豪夺而已。 我其实那里会“立地成佛”,许多烟卷,不过是麻醉药,烟雾中也没有见过极乐世界。假使我真有指导青年的本领——无论指导得错不错——我决不藏匿起来,但可惜我连自己也没有指南针,到现在还是乱闯。倘若闯入深渊,自己有自己负责,领着别人又怎么好呢?我之怕上讲台讲空话者就为此。记得有一种小说里攻击牧师,说有一个乡下女人,向牧师沥诉困苦的半生,请他救助,牧师听毕答道:“忍着罢,上帝使你在生前受苦,死后定当赐福的。”其实古今的圣贤以及哲人学者所说,何尝能比这高明些,他们之所谓“将来”,不就是牧师之所谓“死后”么。我所知道的话就是这样,我不相信,但自己也并无更好的解释。章锡琛先生的答话是要模胡的,听说他自己在书铺子里做伙计,就时常叫苦连天。 我想,苦痛是总与人生联带的,但也有离开的时候,就是当睡熟之际。醒的时候要免去若干苦痛,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与“玩世不恭”,我觉得我自己就有这毛病,不大好。苦茶加“糖”,其苦之量如故,只是聊胜于无“糖”,但这糖就不容易找到,我不知道在那里,这一节只好交白卷了。 以上许多话,仍等于章锡琛,我再说我自己如何在世上混过去的方法,以供参考罢—— 一、走“人生”的长途,易遇到的有两大难关。其一是“歧路”,倘若墨翟先生,相传是恸哭而返的。但我不哭也不返,先在歧路头坐下,歇一会,或者睡一觉,于是选一条似乎可走的路再走,倘遇见老实人,也许夺他食物充饥,但是不问路,因为我料定他并不知道的。如果遇见老虎,我就爬上树去,等它饿得走去了再下来,倘它竟不走,我就自己饿死在树上,而且先用带子缚住,连死尸也决不给它吃。但倘若没有树呢?那么,没有法子,只好请它吃了,但也不妨也咬它一口。其二便是“穷途”了,听说阮籍先生也大哭而回,我却也像歧路上的办法一样,还是跨进去,在刺丛里姑且走走,但我也并未遇到全是荆棘毫无可走的地方过,不知道是否世上本无所谓穷途,还是我幸而没有遇着。 二、对于社会的战斗,我是并不挺身而出的,我不劝别人牺牲什么之类者就为此。欧战的时候,重“壕堑战”,战士伏在壕中,有时吸烟,也唱歌,打纸牌,喝酒,也在壕内开美术展览会,但有时忽向敌人开他几枪。中国多暗箭,挺身而出的勇士容易丧命,这种战法是必要的罢。但恐怕也有时会逼到非短兵相接不可的,这时候,没有法子,就短兵相接。 总结起来,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是专与袭来的苦痛捣乱,将无赖手段当作胜利,硬唱凯歌,算是乐趣,这或者就是糖罢。但临末也还是归结到“没有法子”,这真是没有法子! 导语 《我只想和你在一个慢下来的世界里交谈》收录了鲁迅写给许广平的信件。在与许广平的信中,鲁迅经常把自己的日常生活的事情以及以后的打算都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在相互的通信中渐渐升温,并最终走到了一起。整本书的结构完整,安排合理,书中的他们因为爱情,冲破世俗的藩篱,勇敢地走到一起,他们相知相爱,一路携手。 序言 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1902年,鲁迅前往日本留学,一去就是数年。 有一天,鲁迅和好友许寿裳走在街上,看到一位日 本妇女,手里抱着一个小孩,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孩 ,他们就热心地帮这个日本妇女抱了一段孩子。好 巧不巧,这一幕被熟人看到并辗转传回绍兴。消息 传到鲁迅母亲耳朵里时,就变成了“鲁迅在日本娶 了日本女人,还生下了孩子。”母亲一听就急了, 谎称自己病重,要儿子速速回国。 当鲁迅心急火燎地赶到家时,迎接他的却是一 场几年前就定下来的包办婚姻。对方是一个名叫朱 安的女子,比鲁迅大三岁。绍兴的风俗,女大三, 抱金砖,母亲的愿望很简单,儿子年岁不小,希望 他早点成个家,再生几个孩子。 鲁迅没有拒绝母亲的安排,早已接受了进步思 潮的他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不会违逆母亲。 他对母亲满怀尊敬与感恩之情,极为孝顺。鲁迅出 生于官宦人家,家境殷实,在他13岁时,祖父被卷 入一场科举弊案被判斩监候,不久父亲又病死,生 活突然陷入困顿。母亲一个人拉扯着几兄弟辛苦度 日,即便如此,她借钱也要供三兄弟上学,让他们 受到最好的教育。除了母亲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 要的原因。在当时的封建社会旧礼教之下,女子如 果被夫家退回,自己和家人都会受到耻笑,或者忍 辱偷生一辈子,或者愤而自杀无辜送命。 1906年7月6日,26岁的鲁迅听从母亲的安排, 娶了29岁的朱安。他木偶一般完成了婚礼,新婚第 二日天不亮,就搬到了书房,第三天返回日本,终 其一生,都没有和朱安圆房。时代的变革给人的思 想带来冲击,人们对精神上的要求越来越重视。此 时的鲁迅已然弃医从文,希冀唤醒国人麻木的灵魂 ,朱安只是一位目不识丁的传统中国女人,两人之 间的距离不言而喻。 鲁迅自被迫结婚起,就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打 算这辈子就这样牺牲给旧礼教。可是命运又怎会待 他如此不公,17年后,鲁迅遇到了小他17岁的许广 平,他灰色的绝望的生活突然照进了一道明亮的光 。许广平出生于广州的一个士大夫家庭,祖父许应 骥是清政府官居一品的要员,家族里人才辈出。可 气的是,她出生仅三天,就被不负责任的父亲在酒 席上以“碰杯为婚”许给了一户横行乡里的劣绅。 许广平懂事之后,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强硬地要求 退婚,几经周折,甚至惊动了官府,才退掉了这门 亲事。1917年,许广平北上天津投奔姑母,并考入 天津女子师范学校,后于1922年考入国立北平女子 高等师范学校,此时鲁迅恰好在这所学校兼职授课 。 当时鲁迅已经是名声在外,“写《阿Q正传》的 鲁迅先生要来给大家上课了!”人们对这位赫赫有 名的先生怀着好奇之心,期待见面的那一刻。1923 年10月13日,在二年级的教室里,上课的铃声刚刚 响过,同学们还没坐定,一个黑影一闪,一位个子 不高的先生就走上了讲台。坐在第一排的许广平,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他那有两寸长的头发,粗而且硬 ,笔挺地竖立着,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 ”字。她一向以为这成语有点夸大,看到这头发, 也就恍然大悟了。“那褪色的暗绿夹袍,褪色的黑 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弯上、衣身上许多补丁 ,人又鹘落,常从讲坛跳上跳下,因此两膝盖的大 补丁也是遮盖不住……” 这位囚首垢面的先生,就是鲁迅,想不到竟然 是这个邋遢样子,小姐们哗笑了:“怪物,有似出 丧时那乞丐的头儿!” 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往往能反映他的内心世界 。鲁迅此时身兼数职,收入颇丰,他如此不修边幅 ,放弃形象其实是内心状态的一种折射。他曾给自 己选过一个号一俟堂,意思是待死堂。表现了他深 藏在灵魂深处的孤寂,对感情生活不抱希望的悲哀 。 当鲁迅开始讲课之后,人们的神情变化了。教 室里鸦雀无声,听他把从不知道的知识娓娓道来, 他常常在讲义外,讲一些例子,关键之处,他又喜 欢幽默地画龙点睛似的一点,引发全教室中一片笑 声。正听得入神,下课的钟声响了。同学们都感到 这一堂课,时间特别地短。还来不及围着请教,人 已不见了,像刚才的一闪而进那样,又一闪而去了 。 …… 1933年,鲁迅将自己与许广平在1925年3月至 1929年6月间互通的135封信集结出版,取名《两地 书》。鲁迅在序言中写道:“我们以这一本书为自 己纪念,并以感谢好意的朋友,并且留赠我们的孩 子,给将来知道我们所经历的真相,其实大致是如 此的。”他们为自己那未必微不足道的爱,立了一 方纪念碑。 19368:8月,鲁迅病了,心脏跳得很快,喘得 厉害。日夜躺着,无力谈话,无力看书,连报纸也 拿不动。他开始交待一些后事。知心门生许钦文来 看他,他告诉他:“我写了整整三十年,约略算起 来,创作的已有三百万字的样子,翻译的也有三百 万字,一共六百万字的样子,出起全集来,有点像 样子了。”他又挣扎着写了遗嘱,其中第四条是: “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涂虫 。”这一条是写给许广平的。 1936年10月19日,鲁迅病逝于上海大陆新村寓 所,享年59岁。鲁迅的逝世,惊动了国内各界人士 ,治丧委员会的九人名单是:蔡元培、马相伯、宋 庆龄、毛泽东、内山完造、史沫特莱、沈钧儒、茅 盾、萧三。扶棺的人包括著名作家巴金、叶圣陶、 张天翼、聂绀弩、胡风、萧军。上海各界人士自发 前来为先生送行,5人伍绵延十几公里。 鲁迅的灵柩轻轻地垂落进地穴中,一旁的海婴 ,茫无所知,独自在吃他的糖饼。后来,他突然问 母亲:“妈妈,我是不是没有爸爸的儿子?”许广 平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只好直说:“是的,你要好 好地记得爸爸,一直到长大起来。”海婴说:“自 然记得哕,将来我还要写一本书呢。” 此后,许广平一直独自带着海婴生活,同时照 顾鲁迅母亲和夫人朱安的生活,并没有像先生说的 那样,“管自己的生活”。鲁迅的一生,如果不是 遇到了许广平,终将是一个孤独的伟人,一个冷峻 严肃的思想先驱。幸好他遇到了许广平,生前,她 叩开他的爱情之门,给了他温馨幸福的家,还是他 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先生死后,她是鲁迅精神最忠 诚的继承者和最热忱的弘扬者,整理、出版、保存 了大量的鲁迅遗稿。 1968年3月3日,因鲁迅先生的遗稿被某些人夺 去,许广平悲怒交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70岁 。 鲁迅生前曾购得《芥子园画谱》三集,赠予许 广平,并题诗一首,正是他们爱情生活的写照: 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哀。 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鲁迅病逝十年后,许广平写了一篇《十周年祭 》回首当年: “呜呼先生,十载恩情,毕生知遇,提携体贴 ,抚盲督注。有如慈母,或肖严父,师长丈夫,融 而为一。呜呼先生,谁谓荼苦,或甘如饴,唯我寸 心,先生庶知。”吐尽辛酸血泪,相爱相知,生死 情谊!亦是鲁、许当年情书的延续!
内容推荐 1925年3月11日,27岁的许广平,怀着虔诚求教的心情,给她的老师——鲁迅先生寄出了第一封信。开启了两人之间的通信,也开启了两人之间的爱情。《我只想和你在一个慢下来的世界里交谈》收录了鲁迅先生写给许广平的书信,包括北京、厦门——广州、北平——上海三个时期的内容。 这些书信,记录了鲁迅先生和许广平的感情变化,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直至冲破藩篱,相爱相守。鲁迅先生把这些书信留赠给他们的孩子,“给将来知道我经历的真相,其实大致是如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