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现在回望2017年底起意的“24位世界哲学家访 谈录”,颇有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之惬意与悠 然,然而期间的转承启合却无一不浸润着电影般的 戏剧与悬念。 需要一些想象力 关于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由远而近,仿佛是 邻居家的数着归期的游子,我并不陌生。还在2012 年11月,杜维明先生首次做客文汇讲堂,题目即为 《仁的反思:面向2018年的儒家哲学》,那时就埋 下了中国举办世界哲学大会的隐线;2013年8月杜先 生率队在希腊雅典申办成功,期间的有惊无险,我 写进了好几篇报道中;2015年11月,国际哲学学院 (IIP)院士年度会议首次在北大召开,主题是“人 的维度”,我参加并做了报道;2017年8月,北大召 开了盛大的“24届世界哲学大会倒计时一周年启动 仪式”,我在家里观看了视频直播。那天的直播后 ,一个“中国哲学人共同体”念头一直萦绕在脑海 里。作为总部驻扎上海、目光是全国、视野是全球 的人文媒体,文汇报能做些什么?致敬!这两个字 冒出来。总有些人是先锋,如杜维明先生,从哈佛 到北大,席不暇暧地让儒学走向海外,又让其带着 “客人”回家,不再“花果飘零”;如北京大学, 作为承办方,必须面对关联的多维动态关系。上海 ,这个有着“海派学术”根基的城市,能做些什么 ?尤其是学界。于是,在2017年底华东师大的一次 学术聚会中,我和华东师大、复旦大学的同龄人梁 剑、清华提议此事,和孙向晨院长、郁振华教授、 陈立新主任报告此事,和报社请示,不妨文汇报、 复旦、华东师大联手,做个世界哲学家访谈,向第 24届世界哲学大会致敬? 想象力,在郁振华提议的访谈数量中达到了闭 环——“24位世界哲学家访谈录”向第24届世界哲 学大会致敬。 需要彻底的协同 当今的世界,想以一己之力做件有动静的事都 是奇迹。然而,但凡有两人,就会有异议,有三人 ,就会多元。我们的“共同人”小船,就在多股不 同方向的力量中打转继而达成共识,朝目标方向前 行。我清晰得记得,2018年1月22日,北京最冷的冬 天,我带着两校的建议人选去北大和谢地坤、刘哲 、程乐松一起商讨具体人选。后者代表着这次世界 哲学大会的两个主办方——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和 北京大学下属的具体操作方。一周后回到上海的两 校会议上,我们再次讨论。显然出发点并不相同, 有些甚至相悖,源于每个人的视线辐射范围不同。 在逐个沟通中,最后,一份最大公约数中的24人名 单和备选名单出炉,既保持了组委会希望的多元+新 学科,也保留了学者们希望的主流,同时以海外学 者为主。 此后的相异意见具体降解到我们操作的三方和 具体每个访谈者联系的哲学家身上。不过一个原则 已经确立,沟通、说服中达成协同,几乎每一方都 会作出一些妥协,也欣赏相异方的长处。 需要无情的执行力+ 春节前,我和刘梁剑、才清华组成了项目组, 彼此分工,做了严密的进度表。让我始料不及的是 ,尽管有组委会作为指导,但名单上赫然在册的大 哲学家们,并非个个呼应我们;采访团队的组成中 ,青年博士生踊跃度胜于更高一级的学者。于是, 一个颇为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联系上并不 极端陌生的目标哲学家?“共同体”的小船又开始 原地打转了。那两张24人进展表从3月到7月,一直 放在我的包里,直到邹巴巴看不清字,几乎每夜入 眠和每日醒来都会盘点一下,仿佛一夜间多了24位 失联的全球爷爷奶奶们(如除去50岁的法国哲学家 ,平均年龄在78岁)。微信互动群里,合作团队也 会因为谁给了我们回应而掀起欢乐的浪花。失联的 范围在不断缩写,从十多个到七八个,有的是耐心 所致,有的是敦促奏效,有的则需要外围攻关。作 为记者,我笃信,只要有名有姓的人,我们总能联 系上。此时,文汇报驻外记者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从俄罗斯、尼日利亚、伊朗、印度、巴西,他们都 被我搬来救急,帮忙打电话联系目标人,我自己也 写一些中文思维的邮件给哲学家,记得写给尼日利 亚的奥克雷神父的信,“我像等待圣诞礼物一样, 期盼这个‘六一’国际儿童节能得到我向往的礼物 ——您的问题回复。”总之,没几天,他回复了。 学者也起到了助推作用,姚新中、高宣扬都极为支 持我们的项目,他们直接帮助我们打通联系盲区; 有两位学者,直接替换了名单。值得一提的是,我 们最终成稿有了25位哲学家,也是采访组合力努力 的成果。 此后的访谈、翻译、确认中,都遇到了类似的 节奏问题,我们的采访队伍逐步扩大到34人,工作 语言从中英文扩展到俄语、法语、德语。好在因为 都有了提前量,最后在刊发前几天,等到了巴特勒 教授的回复。真是谢天谢地!期间,因为个性不同 、习惯不同、节奏不同,采写组成员都配合了我的 “无情指令”,我也为编辑稿件常常一夜只睡三四 个小时来承受拖稿的“无情”。事后回想起来,这 些既惊险又温馨。 需要多维度共振 笛卡尔、康德似的头脑体操进入21世纪,必须 设计多维度的共振。首先是传播的共振,这次总 目录 序 孙向晨 从“理由空间”中找到促进社会良好运作的支点 ——访谈分析哲学和新实用主义代表人物、美国匹兹堡大学杰出教授R.布兰顿 从存在主义等角度均衡认识马克思的批判性 ——访谈政治哲学家、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前任主席、美国普渡大学汉森杰出教授E.麦克布莱德 哲学应把人生境界提高到“万有相通” ——访谈黑格尔研究专家、“万有相通”哲学创建者、北京大学教授张世英 在伦理中寻求人的相同性,减少价值冲突 ——访谈人权研究专家、土耳其哲学协会主席、马尔提普大学教授I.库苏拉蒂 从现象学到分析哲学,只为寻找“实在性” ——访谈法国当代融合新生代哲学家、巴黎一大教授J.伯努瓦 为动物权益推翻“人是神圣的”命题 ——访谈现代效用主义代表人物、伦理学家、墨尔本大学和教授普林斯顿大学P.辛格 跨文化对话、人伦日用中,儒学“又新” ——访谈儒家“仁本体”论域创建者、中国哲学史专家、清华大学国学院教授陈来 让聚焦身份认同的非洲哲学说出“自我” ——访谈非洲诠释学之父、尼日利亚韦兰研究院主席T.奥克雷神父 莱布尼茨的启发:如何带着理性宽容彼此交流 ——访谈莱布尼茨研究专家、柏林一勃兰登堡科学院波茨坦《莱布尼茨全集》编辑部主任、柏林自由大学教授李文潮 科学哲学如何塑造更好的“后人类”社会 ——访谈科学哲学家、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国际哲学院院士、俄科学院哲学所教授V.S.斯乔平 在交往实践中避免“半现代态度”和“论辩恐惧” ——访谈“多元现代性”倡导者、挪威卑尔根大学科学论中心荣休教授G.希尔贝克 在科技对世界的重塑中证明人的存在 ——访谈科学哲学家、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荣誉主席、意大利热那亚大学教授E.阿伽西 从牛津出发,半个多世纪追求最严格的分析哲学 ——访谈分析哲学家、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C.皮考克 其实,尼采和康德非常接近 ——访谈康德和尼采研究专家、柏林洪堡大学荣休教授V.格哈特 地方性知识的儒学如何具有全球意义 ——访谈新儒家代表、“精神人文主义”论域提出者、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杜维明 站在黑格尔的大伞下理解现代世界 ——访谈德国古典哲学研究专家、美国乔治城大学教授T.平卡德 让世界现象学“共同哲思” ——访谈现象学家、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主席、爱尔兰都柏林大学杰出教授D.莫兰 人们应当始终注意性别问题中的权力关系 ——访谈性别理论学者、批判理论专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J.巴特勒 当具身认知在跨学科合作中得到耦合 ——访谈认知科学专家、美国孟菲斯大学教授s.加拉格尔 从“道”到“事”:中国哲学可以为世界哲学提供资源 ——访谈“具体形上学”开放体系创建者、中国哲学史专家、华东师大哲学系教授杨国荣 伊斯兰哲学,可以富有成效地对话东西方 ——访谈伊斯兰哲学专家、国际伊斯兰哲学学会前主席、伊朗哲学研究所教授G.阿瓦尼 哲学的最后一站不是真理,而是智性对话 ——访谈中西比较哲学专家、中国哲学专家、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夏威夷大学荣休教授安乐哲 印度哲学并不神秘,在诠释现代中新生 ——访谈“一元论”哲学专家、印度人民院议员、前尼赫鲁大学校长K.辛格博士 法兰克福学派的当代命题:面对变动社会的批判和建设 ——访谈法兰克福学派第三代重要代表之一、法兰克福大学哲学系教授M.卢茨一巴赫曼 外一篇 让语言哲学服务于社会哲学 ——访谈语言哲学、行动哲学专家,法国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院教授V.德贡布 附录 北京世界哲学大会将改变世界哲学生态 主旨演讲 东西方哲学:创新、反思与包容 圆桌对话 哲学:回归人的发展,预见AI伦理困境 嘉宾点评 六种对话携手克服“概念贫困” 后记
精彩页 哲学之缘与轨迹 文汇:您读大学时并不是在哲学系,请问您何时开始迷恋哲学,并以此为志业? 从数学转向形式语义学,源于对概念的兴趣 布兰顿:在耶鲁读本科期间,我主修的是数学。当时想,如果我数学学不下去了,就去学物理。随着学习的深入,我对基本的概念问题越来越有兴趣。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至70年代初,我正处在本科和研究生的学习阶段,数学逻辑中的模型论正充分发展为一种运用到可能世界的内涵形式语义学,我被这一发展深深吸引并受到了鼓动。这种形式语义学能够以数学的方式理解意义、表征以及概念内容,我颇受这一图景的启发。但是,我不满于当时甚至到现在的叙事,它们把数学形式主义与那些关键的哲学论题关联起来。在我看来,我们所需要的是将研究语言和意义的数学方式同更为人类学的方式结合起来,后者典型地体现在实用主义者(包括后期维特根斯坦)那里。 在普林斯顿领略分析哲学界诸多翘楚风采 文汇:您在研究生期间就进入了分析主义哲学的大本营普林斯顿大学,并于1977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可否分享其间的一些故事? 布兰顿:我读研究生开始在普林斯顿,我遇到了一些非常杰出的老师,这是最有意思的事。比如1941年出生的大卫·刘易斯,他应该是世界语言学界最有影响力的学者了;差不多同龄的克里普克,他也许是他那一代最天才的哲学家,17岁就写出模态逻辑语义学的完全性定理,在此之后,每隔四五年就有革命性的成果,他造就了现代分析哲学的历史转折,因为他对维特根斯坦的阐释,产生了“克里普克斯坦”(Kripkenstein)一词。但他的性格非常奇特,甚至可以说古怪。当然还有我的博士导师理查德·罗蒂。 罗蒂给予我无私帮助,我理解他为何离开普林斯顿 文汇:我们能否谈谈您与您的导师罗蒂的友谊。罗蒂曾说,当代美国最有名的四位哲学家,不应该是:戴维森、普特南、奎因和罗蒂,而是:奎因、塞拉斯、戴维森、布兰顿。他把自己的名字换成了您的名字,您如何看他的这个说法?您和他相差19岁,可以分享一下您和他的友谊吗?罗蒂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离开了普林斯顿大学,这一事件被视为他与分析哲学的决裂,而转向了偏于文学领域的“后哲学文化理论”,1998年时,晚年的罗蒂又对海德格尔、德里达、马克思的继承者们等文化左派大力批判,您对此怎么评价? 布兰顿:罗蒂对哲学史非常熟悉,从古希腊到近现代无一例外。罗蒂从来没有离开过分析哲学,他不但自视为实用主义者,还自视为分析哲学家,但他的哲学图景对分析哲学而言过于宏大了。而且,罗蒂的实用主义图景超出了美国的实用主义,这幅图景将早期海德格尔和晚期维特根斯坦容纳在内。他将这些资源都综合为自己的独特哲学形态。罗蒂极为赞赏塞拉斯,他和塞拉斯的一个共同点是,他们都有很强的历史感,对哲学史极为熟悉。他出版于1967年的著作《语言转向》就是一个例证。 罗蒂和杜威一样,是中国文化的爱好者。我选择去普林斯顿是因为罗蒂,我觉得通过罗蒂能够更好地学习塞拉斯,胜过单独从塞拉斯那里学习。普林斯顿的哲学系当时由形式语义学主导,罗蒂显得格格不入。我觉得自己如果只做罗蒂式的哲学,也会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也向刘易斯学习,并尝试综合起罗蒂式的哲学和普林斯顿式的哲学。罗蒂曾告诫我要警惕过于分析化的倾向,并不遗余力地向其他哲学家推介我,比如向哈贝马斯推介我的著作《使之清晰》,他告诉哈贝马斯,我的书对他在语言理论中寻找政治哲学基础是极有帮助的。 我既尊崇康德和黑格尔,也迷恋弗雷格和维特根斯坦 文汇:还有哪些哲学家给您带来了最重要的影响,这些影响是什么? 布兰顿:刚才说了,在那些我曾有幸面对面交流过的哲学家中,给我带来最大影响的或许是我的博士阶段的导师罗蒂,以及在匹兹堡大学的前辈塞拉斯和达米特,他们教会我看到语言哲学中的各类不同问题之间如何被关联在一起。在那些已然逝去的伟大哲学家中,一方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康德和黑格尔,另一方是分析学界的弗雷格和维特根斯坦,我着魔般地迷恋他们的著作,多年来我一直研读他们的著作,与书中的思想角力,我从中受益良多。 在很多文化中,大胡子都是智慧和学识的象征 文汇:冒昧而问,听说,您夫人和您17岁就相识,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生活,她对您一如既往地支持,您觉得邻居们是敬佩您多一些还是夫人多一些?您怎么看哲学家在社会和在学院中的地位? 布兰顿:确实,我17岁遇到了妻子,这是我一生的幸运。她是个优秀的儿科医生,在她所创建的领域颇有建树,但最初非常困难,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自觉承担了抚育两个儿子的任务,现在他们都已成人,都是作家,其中一位在新媒体的专业杂志社工作。我感觉他们同时受到了父母双方的影响。 P3-5 导语 李念主编的《在这里中国哲学与世界相遇(24位世界哲学家访谈录)》掀开了哲学家们神秘的面纱,让哲学的工作直接面对中国的大众。这次文汇讲堂、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与华东师大哲学系做了一项有意思的工作,它让哲学家的工作以直白、亲切的方式袒露出来。事实上,哲学深切地关心着这个世界,其关照世界的方式是极为多元的,但于根基处又有着根本的一致。未来希望有更多这样的作品呈现在世人面前。 序言 孙向晨 自2018年8月20日为期8天的第24届世界哲学大 会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结束,转眼间,喧嚣一时的 世界哲学大会已经落幕一个多月了,其丰富的意涵 仍在我们中间慢慢回荡。李念女士主编的《在这里 ,中国哲学与世界相遇——24位世界哲学家访谈录 》就是一份很好的馈赠。 谈起世界哲学大会,似乎就有一段长长的回忆 。当上一届世界哲学大会在雅典闭幕后,定于在北 京召开的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就紧锣密鼓地进入了 筹备阶段。从2014年9月3日第一次筹备会议开始, 之后的每年,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FISP)的国际 项目委员会都会在北京大学召开筹备会议,除了莫 兰(Dermot Moran)作为FISP的主席和斯卡兰蒂诺 (Luca M.Scarantino)作为秘书长之外,波佐 (Riccardo Pozzo)担任项目委员会的主席,此外 还有五位国际委员和五位中国委员,国际委员来自 美国、希腊、南非、俄国与韩国;中国委员则有杜 维明、王博、谢地坤、江怡和我;北大的刘哲老师 也一直参与这项浩繁的筹备工作。四年的时间,在 筹办北京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的过程中大家结下了 深厚的友谊。因此,此时说起世界哲学大会就不再 只是一个外在的事件,而是有着种种亲切的感受。 大会的筹备是复杂的:从大会主题的各种翻译到各 分会场的主题,从会场的组织到重要与会嘉宾的邀 请,从徽标的设计到各方的联络,似乎有无数的事 情要做。以哲学的名义,邀请各大洲哲学家在多元 文明之间进行交流,这一切都非常值得。 这次会议固然以其主办的规模、会议的场次、 参加的人数、议题的丰富所开创的新纪录而被载入 史册,但更重要的在于其对于中国与世界的意义。 “学以成人”(Leaming to be human)是这次大 会的“主题”。这是个颇具中国色彩的主题,在这 本采访录中,我们看到这个主题受到了国际学界的 普遍欢迎。但在国内却弓l起了小小的争议,理由是 这个主题不够哲学,或者以为这个主题过于中国化 。这样的反应始料未及,却折射出同一种偏狭的哲 学观。仿佛中国的,就不能是世界的,仿佛只有符 合怎样的标准才算是哲学。以这种眼光衡量这个剧 烈变化世界中的哲学,是会迷失自我的。事实上, 无论是古希腊哲学,还是希伯来传统,抑或是印度 文明,都有着丰富的关于“学”的思想,“学”并 不简单地涉及教育问题,更在各文明体系中有着本 体论地位。“学”是一座桥梁,勾连起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社会、不同的世代,正是在这种“勾连” 中,“成人”才成为一种可能。在这个全球化时代 ,这个主题尤其值得我们从哲学上来加以探讨。对 于这个略显中国化的主题,我们既不应妄自尊大, 也不必妄自菲薄。以某种中国色彩的表达来彰显人 类共同关切的主题,恰恰是北京为这次世界哲学大 会作出的最为美妙的贡献。 举办7000多人参与的“世界哲学大会”,是这 次世界大会的一大创举,会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可谓赛过“集市”。苏格拉底当年在集市中从事 哲学活动时,是很难想象今天的哲学规模。有人以 此讽刺世界哲学大会的“热闹”,我感到的却是一 种“骄傲”。在现代学科体制下,学术活动以越来 越专业的方式进行着,论题越来越狭隘,不同的学 科老死不相往来,甚至鸡犬不相闻。这样的状况远 远脱离了对人类真实生活反思的需要。来自121个国 家与地区的学者,以人类思想特有的丰富性和多元 性,在总共99个分论题的会场上,以及其他各种类 型的邀请会议或圆桌会议上,举办了一千余场的哲 学活动,使不同文明的人们有机会坐在一起共同应 对现代思想的挑战。这样的哲学论坛无论在广度上 还是在深度上都是前无古人的,这也是目前任何其 他学术活动所无法取代的,这种全球性的思想探讨 非常值得我们珍惜。 世界哲学大会除了吸引学术界的专业人士,更 有很多社会人士参与,从哲学爱好者到中小学教师 ,从中小学生到社会商界人士,充分显示出在现代 社会中,哲学对于社会的重大吸引力。我中学同学 的儿子,还只是一名高中生,特地从上海赶来北京 ,参加了全部8天的会议,可能有些他未必能听懂、 未必能明白,但他听得津津有味。我想这并非个案 ,这正是中国社会在不断进步的体现,这也是哲学 大会的魅力所在。其实,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 有很多世界性的学科大会——世界历史学大会、世 界社会学大会、世界艺术史学大会,惟有世界哲学 大会最能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当然,从会场反应 来看,我们的社会人士对于哲学议题还是相当陌生 ,对哲学进行的方式也相当隔膜。相比欧洲很多国 家在中学阶段就对哲学有系统的学习,相比美国在 大学通识教育中对哲学教育的重视,中国目前的教 育体制对于公民的哲学教育与训练是远远不足的, 通过世界哲学大会反映出我们在公民的哲学教育方 面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本书的出版,正可以弥补 这方面的缺陷。 …… 2006年,在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的“亚洲现象 学会议”(SPA)上第一次认识莫兰教授,他关于现 象学的大作《现象学:一部历史的和批评的导论》 是现象学界的标准读物。这些年,为筹办2018年北 京的世界哲学大会,每年都与他在北京见面,结下 了深厚友谊。莫兰教授对国际哲学界非常熟悉,对 于涉及的每一位哲学家的研究与著作都如数家珍; 他对于哲学思想多样性的尊重,努力致力于弥合英 美哲学传统与欧陆哲学传统的热情令人印象极为深 刻。2018年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结束了,他也卸下 了主席的重任;同时他从爱尔兰都柏林大学三一学 院退休后,来到美国的波士顿学院继续他的哲学家 生涯。非常荣幸接受他的热情邀访,我明年将会去 波士顿与他继续我们关于中国现象学的对话。 2016年10月,卢卡(Luca M.Scarantino)作 为FISP的秘书长,再次代表国际哲学界来复旦大学 祝贺哲学学院(系)建系60周年。他热情洋溢的发 言令在场的校友深为感动。他的开放、多元与包容 ,他的理解力、亲和力以及执行力都是非凡的。还 记得2017年他与太太在复旦演讲过后,大家一起在 大学路喝啤酒、聊哲学的场景。他感受到中国的美 好与友谊,甚至都想来上海工作。2018年他当选为 新一届FISP主席。 三任FISP主席,从当初在满街灰土的上海焦急 地堵塞在去机场的路上,到认同中国学者的工作, 想直接融入中国的哲学家群落;这些年中国与世界 交流与对话的密度与力度,在哲学上同样有着最为 直观的表现。哲学是对世界最深层次的理解,通过 哲学的交流,世界正融合得越来越紧密,但相互理 解的任务依然是艰巨的。在这些接受访谈的哲学家 中,我们看到,他们都对中国哲学在世界哲学版图 中的地位与作用充满高度的期待。我想这也是本次 世界哲学大会在中国召开的最大意义。 这本访谈录掀开了哲学家们神秘的面纱,让哲 学的工作直接面对中国的大众。在中国,社会上对 哲学还普遍存在着某些偏见与误解,不是以教条的 方式理解哲学,就是以高深莫测为遁词拒绝哲学。 这些第一流的哲学家们以最切己的方式,面对中国 公众侃侃而谈,这对于破除哲学的神秘,直接了解 世界哲学的动态非常有意义。这次文汇讲堂、复旦 大学哲学学院与华东师大哲学系做了一项有意思的 工作,它让哲学家的工作以直白、亲切的方式袒露 出来。事实上,哲学深切地关心着这个世界,其关 照世界的方式是极为多元的,但于根基处又有着根 本的一致。未来希望有更多这样的作品呈现在世人 面前。 是为序。 [作者为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院长,第24届 世界哲学大会项目委员会委员,FISP指导委员会委 员(2018年起)]
内容推荐 拥有118年的世界哲学大会2018年8月第一次落户中国北京,这是中国哲学界和中国学界的大事,也是展示文化自信、制度自信一次机遇。为此,在世界哲学大会中国组委会和北京大学哲学系的支持下,文汇报社文汇讲堂工作室联手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华东师大哲学系共同推出“24位世界哲学家访谈录”。 李念主编的《在这里中国哲学与世界相遇(24位世界哲学家访谈录)》中哲学家是当今各自领域内的前沿学者,分布学科均匀,不仅覆盖主流的欧陆哲学、英美分析哲学,也注重科学哲学、认知哲学等前沿领域,还兼顾多元传统的印度、伊斯兰、非洲哲学。内容分为三大部分:一哲学之缘与轨迹,二哲学特色与贡献,三我看世界哲学大会与中国哲学。每篇成文字数在7000-11000字之间。采访的方式,采用邮件、面访、视频等多种组合。采访者除了发起方成员外,还延伸到海内外各大高校,多为关联领域内的青年学者、博士生。在与各国哲学家沟通中,我们也深刻感受到了这是一次讲话学术版中国故事的有益尝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