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编著的《住在心里的积雨云》是一部着眼于成长期青少年追求梦想及与父母关系的故事。主人公们有的承载着“望女成凤”的期待,有的被迫接受了父母安排好的人生之路,也有的永远在和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涉及了在成长过程中的少男少女们和父母之间的典型矛盾。热爱画画的夏初星在参加绘画比赛途中因车祸失去了画画的能力,在所有人都否定嘲笑她时,遇到能够认可她的“天才画手”安藤光。安藤光表面上是人人都羡慕的“天才画手”,可实际上他就像个木偶般行走在父母提前安排好的人生道路上。接着,绘画比赛冠军金泽也来到了夏初星和安藤光的身边。金泽身为安藤光的好朋友,却一直生活在“和安藤光做比较”的阴影下。两个男生,一个女生,成为了好朋友,一起追逐着绘画的梦想。在相处的过程中,三人经历了许多事情,都获得成长。夏初星从父母期盼的压力中走了出来,被安排好人生道路的安藤光学会了坚持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人生,金泽了解到父母总把他和“别人家的孩子”做比较背后隐藏的爱……主人公们迷茫过,愤怒过,悲伤过,但最终都找到了和家人沟通的方式,也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人生之路。
《住在心里的积雨云》由小妮子编著。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朵积雨云,它是隐藏在心底里的暗恋,它是与父母安排相背离的梦想,它是寄托全家期望的压力,它是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别人家小孩”,它是嘲笑,是伤害,是欺骗,是背叛!
夏初星的心里也住着一朵无人问津的积雨云,可是三个“发光体”的到来让一切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是阴雨连绵?还是万里晴空?这性格迥异的四个人会组成怎样错综复杂的四元一次方程?第一象限生物和第三象限生物又会碰撞出什么?
老师教不了的答案,就在你的手里面。
一年后。
“沙沙沙……”
铅笔和画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画室,夏末的空气闷热黏稠得好像融化在手心的奶糖。角落里的空调拼命运行着,却丝毫不能驱散炎热的暑气。
画室的最中间,一个木质台子上铺着一块灰色的布,布上面摆放着几个水果,以台子为中心围绕着很多架着画板在画画的学生。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我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拿着画笔,在脚边的小水桶里清洗了一下,然后擦干水渍,蘸上颜料在纸上涂抹。
“你看她在画什么啊?”不远处传来季然压低的声音,我本想不在意,却鬼使神差般看过去。她正神秘兮兮地凑到旁边的女生耳边,眼睛盯着我的画纸,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今天的作业不是静物色彩吗?”她旁边的女生停下手里的画笔,朝我的画看了一眼,语气转成惊讶,压低声音对季然说道,“啊,怎么画得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
“或许人家是抽象派的呢……”坐在季然另一侧的女生画完最后一笔,嘿嘿地笑起来。
安静的画室里,她们的对话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清晰,我抿了抿嘴唇,胸口一阵郁结。
我面前的水粉纸上画着一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色块,我咬着唇不停地在上面涂抹着颜料。明明我用力地握笔,想把颜料抹在纸上画出的橘子上,可是手腕传来的疼痛让这一笔颤抖地落在了旁边。
我努力想控制右手,但落笔处总是在预想之外的地方。疼痛让我的脸颊上不停地滑过一颗颗汗珠,鬓角的发丝被汗液打湿,贴在肌肤上一阵发痒。
很快,我拿着调色盘的左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我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用力稳住颤抖的双手。
“还需要注意一下构图,构图应该要有空间感……”教画画的西老师一边巡视,一边耐心地给大家指导。
周围同学的画漂亮得像是拍出的照片,而我连基本的轮廓都无法画好。我紧紧地握住画笔,赌气般一次比一次加重力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糟糕。
西老师走到我旁边,看了看我的画,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西老师想给我一点儿建议,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动了动嘴唇,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
“唉……”过了好一会儿,西老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老师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老师,没关系的。”我抬起头,低声打断西老师的话,努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可是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有一种尖锐的疼痛。
“可惜了……”西老师看着我,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惋惜。说完,西老师又走到其他地方巡视。
我吐了口气,看向窗外,被夕阳染成暗红色的云堆在天边,泛出一片红色。那片红色染红了我的眼眶,又落进眼底,慢慢融化成水。
我吸了吸鼻子,趁视线还没有模糊,急忙站起身,去外面透气。
“啪——哗——”
起身的时候,我不小心踢倒了旁边女生洗笔的小水桶,污水一下子洒向地面,还溅起了几滴落在女生的画上。
“对不起,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女生就大叫着跳起来:“你干什么?”
“我……”我想道歉,可是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你的画难看,你就故意报复我?”
“扑哧——”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窃笑声,如同一场冰雹,密密麻麻地砸在我的身上,又疼又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拼命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喂,傻站着干什么?”她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看着我,说道,“马上把地拖干净,再好好跟我道歉!”
“可是我已经道歉了!”我抬起头看着她,嘴唇倔强地紧抿着。明明我不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这么过分?太不可理喻了!
“你以为随便说句‘对不起’就算道歉了?”因为我的反抗,她更加不耐烦地瞪着我,语气恶狠狠地说道,“夏初星,你再哕唆,我就告诉西老师,你把我的画弄成这样了!”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反驳,不是害怕被西老师责骂,而是不想给西老师添麻烦。
看到我哑口无言的样子,她马上露出扬扬得意的神情,看了看地面,用眼神示意我赶紧拖干净。
看着她挑衅的表情,僵持几秒之后,我还是无奈地垂下头,拿起放在墙角的拖把拖干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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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零——丁零零——”
连续两声短信提示音从裤兜里传出,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脚步渐渐放慢下来。
头顶上方是沾染着露水的树叶,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清晨的浅仓市像是有人刚洗完热水澡的浴室,充满令人讨厌的湿气。
我咬了咬唇,还是把手探进裤兜里拿出手机。
老款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发件人是爸爸和妈妈,我的手指停留在已经磨掉漆的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按下阅读键,早上出门时他们的对话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
“初星,比赛需要的东西都带了吗?加油啊,只要你这次能拿到名次,爸爸之前的辛苦都值了……”
“你辛苦?我每天照顾她吃饭睡觉没说辛苦,你好意思说辛苦?这个时候还给孩子压力,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了?我关心女儿有错吗?不像你,女儿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你也不管!”
“我不管?上个月冒着大雨接她放学,后来我感冒了一个星期。你呢?除了交学费,还做过什么?”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我默默地背着画袋独自走出家门。
我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画画,学习画画是一件很花钱的事情。我们家的全部收入都来自在工厂上班的爸爸,妈妈是一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我记得自从我学画画之后,家里再也没有买过任何家电,那台21英寸的老式彩电还是爸妈结婚的时候买的,反复修了很多次之后变得经常没有声音,只能看哑剧。
可是,明知道家里其实没有多余的钱供我学画画,我也没有放弃。
爸妈从我记事起就经常吵架。
朋友们都不敢来找我玩,我唯一的娱乐就是画画。所以画画对我来说虽然奢侈,却是唯一能让我忘记害怕和孤单的事情。
“呼……”
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裤兜,然后伸手把快滑下肩膀的画袋带子扯上来。
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上午9点会在美术馆举行省级绘画比赛的决赛。
如果进入前三名,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而且每年还会得到学习绘画的补助金,甚至毕业考试的时候还能够加分。
所以我必须进入前三名,这样才对得起爸妈,对得起自己。
“让一下,让一下。”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小贩推着推车已经来到我的身后,我急忙闪到旁边。
小贩推着推车从我面前经过,车上堆着的西瓜微微晃动着,我不由得又退了两步。 “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停在我身旁的一辆黑色摩托车轰然倒地——刚才我只顾着让小贩过去,不小心碰倒了摩托车。
“啊,糟糕。”
看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我暗暗低呼一声。
光看外形就知道这台摩托车应该价格不菲,而且摩托车的外壳被擦得很干净,看起来主人应该很爱惜它。
老天保佑,应该没事吧……
我吃力地把摩托车扶起来。
“咔咔——”
车身隐约发出细小的响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坏了。
怎么办?
我用力咬住下嘴唇,要不要等摩托车的主人回来?
可是,如果摩托车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肯定也赔不起啊。家里本来就没有钱,这台摩托车看起来又很贵。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摩托车,最后一咬牙继续朝美术馆走去。
负罪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只能默默祈祷着摩托车没有事。摩托车的主人,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我低着头,手紧紧地抓住裤缝,想起爸妈对我的期盼,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面。
历经初赛和复赛之后,全省进入决赛的人只有20名,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我一定会进入前三。
如果进入了前三,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开心吧,也许……就不会像今天早上这样吵架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看看爸妈给我发的短信。
我一边放慢了步子,一边低头点开短信——
“初星,不要担心,就算考试不理想,爸爸也会一直供你学画画的。对了,爸爸今天休息,等你比赛结束,爸爸来接你回家,你要加油!”
“初星,妈妈今天会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等你回来,好好比赛,其他的都不要管,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正一寸寸地从云层里透出来,雾气也一点点消散,天空蓝得就像化学实验课上见到的蓝矾,不含一丝杂质。
城市恢复了清爽。
这次的比赛,我会拼尽全力,一定要进入前三。我想要让爸妈开心,更想没有顾虑地继续画下去。
收起手机,我的心也变得坚定起来。
“嘀嘀——”
忽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从我身后传来。 “轰轰——”
身后传来的引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如雷鸣般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本能地回过头,惊恐地睁大眼睛,努力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好像被打上了石膏,移动不了分毫。
不……
不要……
我浑身颤抖着,好像有无数个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却什么都抓不住。
周围行走的人停下脚步,树枝保持着被风吹得弯下的姿势,飞舞的塑料袋停在半空,一切都在此刻定格了。
“不——”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