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一个让整个民国都为之倾倒的情禅始祖。他是中日混血儿,出身买办豪门,却一生漂泊,落拓无羁;他是国民党的元老,曾任孙中山的秘书,与蒋介石、陈独秀、汪精卫等国共领袖关系密切;
他是著名诗僧,其诗意境绝美富有禅意,曾掀起一场经久不息的“曼殊热”,并与严复、林纾并称清末三大翻译家;
他又是著名画家,走在近代美术开放转型的前列;
他还是一个美食家,不惜敲掉自己的金牙换糖吃,并自称“糖僧”;
他又是痴情的僧人,因爱落发出家,最终留下“一切有情,皆无挂碍”八字,结束了三十五岁的传奇人生。
徐星平编著的《苏曼殊传》以翔实的史料、细腻的文字梳理了苏曼殊的一生,并巧妙细腻地将苏曼殊的诗词融入其中,同时,书中还对苏曼殊的情禅做了深入浅出的讲解,让读者对情对禅都有进一步的理解和认识,堪称了解苏曼殊的必读经典之作。
徐星平编著的《苏曼殊传》以传记的形式叙述了苏曼殊传奇而短暂的人生。书中叙说了苏曼殊的家庭背景和出生,以及奇特的身份和多彩的人生经历。该书反映了苏曼殊是一位情僧,是一位诗僧,是一位画僧,还是一位爱国的革命僧人,生动地刻画了这位半僧半俗奇特人物的奇特人生。他的多彩一生也将给后人留下无尽的感慨和耐人寻味的思考。
一八九五年十一月。
虽是南方气候,秋风堕叶,萧瑟凄凄,在冷寂的天空下,他吃力地在蚯蚓般的曲益山路上往上攀登着。寂寥的路上,只有如泣如诉的泉水伴着他那无着的心境,使他备感悲凉。抬头望去,那无人过问的幽冥小草,像是浸过了世间的苦泪,显得干枯和无力。在半山腰上,他停了下来,坐在沙石墩上,望着那色彩斑斓、细嘴短尾的翠鸟,正衔着一只草虫钻进了窝巢,隐隐地传出吱吱的雏鸟争食声。“唉!”他叹了一声,“连树上的雏鸟都有妈妈陪着。可自己,却孤苦伶仃煎熬在苦海。”此刻,他觉得只有找到慧龙寺,似乎才能脱离苦海,游到传说的彼岸。于是他鼓起了勇气,一挺身,又向山上爬去。
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黑色的对襟上衣浸出了汗渍,肥大的白色裤子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远看,一副典型的南方闽粤的打扮;近看,那双苦涔涔的眼睛,加上那红肿的厚眼皮儿,仿佛一只白色的雏鹤陷在沼泽地里,举步维艰,起飞无能。茫茫尘世,芸芸众生,他似乎还在人生的起跑线上就尝够了尘世的悲欢离合,被无情的世道扭曲着他幼小的心灵。他,坚韧地往山上奔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那西山的余晖却早早地消失了,像是不忍心俯瞰这孩子的悲痛,给山腰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雾霭。
慧龙寺坐落在山坳里。
他伫立在山门外良久,拉起铜环“咣咣”地敲打几下,便听到缓缓的脚步声。
门吱的一声开了,现出一位白须长老,身穿一件深灰色的海青,面色清癯,双手合十问道:“小居士,有事吗?”
“有……有事。”
老和尚迟疑了一下:“啊……请进来吧。”
这是一座小庙,白须老人便是这座小庙的开山和尚。二人进了唯一的一座大殿,只见油灯燃燃,香烟袅袅,中间一尊大佛,四壁悬着几块看不清的匾额。
“坐吧。”老和尚指着一条破旧板凳,“慢慢说。”
“不,”男孩子垂泣道,“我是来拜师的。”
“想做居士?”
“不,当和尚!”
“当和尚?”老和尚甚感蹊跷,寂寂土庙,幽幽山坳,一个顽童来此出家?然而,在老和尚眼里,大凡出家者,不是胸怀难言的隐痛,便是夙愿使然,遂问道:“你为什么想出家呢?”
“看破红尘!”
“哈哈……”老和尚的笑声四壁回响,仿佛他一生中第一次大笑,“小居士,你没看破!”
“是看破了。”小孩子把“是”字加重了语气。
老和尚收敛了笑容,和蔼地说道:“喊着看破红尘的人,正是僧俗之间的有情者。须知,染尘容易拔尘难,真正的夙缘,明心见性者是喊不出看破红尘的……”
“这……我不懂。”小男孩扑通跪倒在地,“师父,我要当和尚!你把我留在庙里吧!”
“你家里?”
“我没有家,”小男孩哭咧咧的,“我想……当和尚,谁也不会欺负我啦。”
老和尚眯起怜悯的眼睛,思索了半晌,问道:“诚否?”
“诚!”小男孩说罢,叩起头来,“师父,我真是诚心做和尚的。”
“学佛,”长老说,“可没那么容易呀!”
“我知道,我也读过一些教理和经书。”
长老搀起小孩,说:“那么你知道佛祖是哪一位?”
“释迦牟尼佛。他是印度迦毗罗卫国的王太子,二十九岁舍弃王位,在雪山修行六年,在菩提树下成了佛。他的教义是以慈悲、平等、智慧、解脱为根本,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好啦!”长老打断了孩子的回答,“背诵容易修持难哪。坐吧。”
小孩仍回到旧木凳上,两只眼睛不动地盯着长老,巴不得他立刻答应自己做和尚。然而长老仍是不慌不忙,慢慢地坐在孩子对面的那张破旧得直摇晃的太师椅上,眯着眼问道:
“俗家姓什么?”P3-5
说来也是缘,1994年改完书稿之时,正好是曼殊大师诞辰一百一十周年;2014年再版此书之际,恰巧是曼殊大师诞辰一百三十周年。非常欣慰,它伴随着一股油墨香气,将以清新的面目重新回到读者的面前!
为曼殊大师写传,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是在拙著《弘一大师》出版后,在友人的怂恿下才有了这个念头。这不仅因为他们是南社两大奇人之故,而且在为弘一大师作传时,于搜集材料中也发现了不少的重叠之处,然此二人的家世、性格、业绩与修持又绝然不同。弘一大师最终成为中国佛教律宗第十一代世祖,而曼殊大师却是个不拘小节的浪漫且多才多艺的奇僧。为曼殊写传,过去迟迟不敢落笔,唯恐走了样子,那时只不过是读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纪念文章和曼殊的诗句等。当正式搜集了材料之后,又感到传主的性格、行踪及非僧非俗的外套太多变,加上他的知识和才气,唯恐把握不准。
一九八九年春,我发愿为苏曼殊写传,力求展示传主的身世与坎坷道路上的苦斗精神以及不朽的业绩,旨在与读者朋友一道研究这位浪漫奇僧的生平和作品,以确定他在我国近代文化名流的一个恰当席位。借此次再版的机会,在此感谢中国青年出版社的李萍女士和李硕儒、李向晨等先生的热情支持,正是他们使本书的写作计划调整了“音准”,也是我完成这部书初稿的直接动力。
传记文学不同于文学传记,传记文学首先是史实的“传”,以文学的形式增强其可读性。在搜集材料时,得到了多个单位以及范民声、庞曾涵、钟威凌、蒋关泰等先生和衍智法师的热情帮助,尤其是《光明日报》的李蔚先生,不仅给本书初稿提供了大量鲜为人知的珍贵材料,还提供了许多珍贵的历史照片。在此,一并表示深切的谢意。
曼殊的历史资料,不尽相同,整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而且还有不少疑点和空白。加上精力所限,再版此书,错漏之处仍在所难免,乞望方家、读者不吝赐教。
徐星平
二○一四年六月十六日记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