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炎编著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科学音乐与沙滩拾贝)》原稿的一些主要章节曾附有相关的MP3演唱和演奏片段,以求阅读者能通过视听结合和与曲谱相对照的方式,实施音乐与文字内容的互动,提高感知度。此举收到良好的效果。然本书付印时不得不进行割合,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希望文中列出的“建议聆听的音乐”,多少能够作一些补偿。如果读者能够自行寻得相关的音乐(包括通过网络),得以在乐声中针对性地阅读正文,最为理想。在另一方面,文章中插入的一些乐谱,或可帮助读者从脑海中搜寻感受过的音乐。如果不熟悉简谱,也不妨从一排排阿拉伯数字及其特定的编排格局中,对律动有一个形象的“估摸”。这一点,在读到本书第四部分时,尤为重要。
科学家与音乐家是心灵相通的,音乐之美震撼着科学家的心,激发科学家的灵感。周光炎编著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科学音乐与沙滩拾贝)》通过散文、文献、照片,展现了作者在不同人生阶段的心路历程,并以一位科学家的视角,剖析对音乐的感悟,展现音乐对其人生的重要影响,并以此献给喜爱音乐和献身科学及教育事业的读者朋友们。
江西记事
幸好,几天后出太阳了。大家纷纷借来扫帚和铲子,一边在桥上铲雪,一边让载着行李的空车缓缓而过。小孩和老人是可以留在车上的,其余走着过桥。在银白的世界里,空车过大桥,又见那么多大人在两旁护着,着实让闷在祠堂里好几天的孩子们兴奋了一阵子。
到了目的地,各自找寻行李。我们的一件小行李不见了,那是一个网线袋套着的面盆,里边装了一些报纸包着的杂物。等到人都走光,车站只剩下一件行李没人取,一看,和我们丢失的那件网袋面盆外形很像,里面也有一包报纸包着的东西。肯定是被拿错了。倒霉,只好拎了走。想不到的是,那个留下的网袋里深藏着一大块咸肉。兵荒马乱的年月,那可是好东西!
于是,爸爸和我们兄弟三人,加上裕哥,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享用了几个星期的咸肉萝卜汤。
在孩子们眼里,长胜是个好地方。那个赣南小镇的老街虽十分破旧,新街却是一条排满土砖房、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像模像样。临街的建筑多为两层,或为店铺,或是住家。住家房屋的格局千篇一律,底层靠街一面为一门一窗。门和窗之间有一道墙,所以一进门会有一条狭窄的过道,如果一直前行,就到后院,如若侧身转弯,则进入带窗的房间。
长胜最令人难忘的是雨天。赣南的雨季,门前屋檐下水珠成串,滴落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旁。顺着石板路望过去,洒满雨水的洁净路面,闪闪发亮,映照出灰白的天空,洗刷着路人的足迹,也映衬了小镇的岁月。这时,除非逢集,街上和周边见不到人影。
雨声淅沥,出奇的安静。这里好像从未经历过战乱。人们过的日子,虽不富足,也算平静和安乐。
镇旁有一条河,是梅江的支流,水清,沙细,被我们这些“外来户”称为流沙河,是游泳的好去处。小孩是不允许下河的,但挡不住中正大学的学生。所以夏天一到,流沙河成了游泳爱好者的乐园。但每每会见到一些未能逃脱没顶之灾的年轻人被拖上沙滩。
离开小镇去周边的乡下溜达?小心!都说有一种叫“马面虎”的野兽,站起来和人一般高。黄昏时分,一人走在路上,马面虎会从后面尾随你,然后轻拍你的肩膀,若是回头,一口咬断你的脖子……这着实让我们这些小难民吓个半死,于是走路时,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总会偷偷地连着身子慢慢地转身,至少45°吧,而且,不能只转头!斜着眼睛看看后面有没有马面虎跟着。说真的,直到现在也弄不清这马面虎是什么东西。中正大学有那么多教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问他们,回答千篇一律:“哦,骗小孩的!”
镇旁边有一个屠宰场,每周杀牛一次到两次。那是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大院子,天刚刚亮的时候,开始杀牛。先是用红布把牛的眼睛蒙起来,牵着牛兜圈子,三圈、五圈、十圈……等到牛晕头转向的时候,一把锋利的斧头会劈向牛的头部,令它脑浆进裂,当场毙命。裕哥常常带着哥哥,天不亮出去看杀牛。他们说,有的牛通人性,知道将死,会流出眼泪,有的还会前腿下跪。但这一切,打动不了杀牛不眨眼的屠夫。
这些牛,流泪和不流泪的,下跪和不下跪的,最终都成了餐桌上的红烧牛肉。
抗战胜利已遥遥在望。小镇上的中正大学师生等得好心焦。那时没有网络和E-mail,没有电视和广播,报纸和信件也要几天一送,急坏了伸长脖子等待消息的当地老百姓。还属裕哥机灵,在关键性的几天,一早就守候在新街上的长胜汽车站,希望尽快从来自南昌的长途车打探到消息。
那一天终于来临。南昌来的班车还未停稳,驾驶员就在车上喊了起来:“南昌昨晚鞭炮全卖光。”
“小日本投降啦!”裕哥一边喊,一边飞快地跑向中正大学所在的红都中学大院,放起早已准备好的千响鞭炮。在那儿上课的师生,全部冲出教室,发疯一般地涌到街上,课本和纸张满天飞。
小小的长胜,不仅鞭炮卖光,酒也卖光。
时间也就在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
中正大学要北迁了,目标是南昌北郊新建县的望城岗。
很多人乘船沿赣江而下。我们家也包了一只船,船老大带着一个伙计,分管掌舵和撑篙。虽为顺水,也走了三四天。但心境不同了,现在不是逃难,而是凯旋。
水涌山前路,舟行绿波前。只见江水奔泻,山林滴翠;又闻水鸟啾鸣,孤鹭齐飞。
难得的水上生涯,让孩子们兴奋不已。清澈见底的江水,伸手可以感觉;迎面交错而过的大船,掀起阵阵波澜,水珠飞溅。还有,可以见识船老大烧“竹筒饭”。新鲜砍下的竹节,装着淘好的米,两端封实,放在柴火上烧烤。正是夕阳西下炊烟四起的时候,撑篙靠岸,停船开饭。伴着刚煎好的鲜鱼,慢慢打开竹筒,一股清香,扑面而来。P9-10
写过各种文章,都是医学生物学和免疫学方面的,从未尝试学术和专业领域之外的话题。虽说在大学里时有机会与青年教师和研究生对一些“题外话”特别是音乐等人文问题作过探讨,却没有打算把这些探讨也写成文章。理由很简单:说道免疫学,咱还算个专家;论及音乐,只是个小学生。
后来读到英国物理学家霍金就音乐说过的一段话很受启发:“瓦格纳是空前绝后的。他的音乐充满感情效果,达到的水准,无人能及。”霍金说的是一位饱受争议的德国作曲家。争议既包括他的作品,也包括他的人品,因而有这样或那样的评论并不奇怪。让人意外的是,这段评语出自这位顶级科学家,大胆而坦率。
音乐直接进入人的情感世界,通过思维和记忆引发共鸣,让心灵得到启迪和满足。共鸣一旦产生,各种各样的人都会就音乐的感受萌发一种冲动,要想说点什么。当然,不同的人群和个体对人文和艺术事件(包括音乐)的感受会有不同,然而感悟的深浅及水;隹高低的区分点,不一定落在圈内(专业人士)和圈外(非专业人士)之间,而是取决于不同对象的经历、所处的环境,和各自拥有的基因和遗传背景。因而,不管你有着怎么样的职业和人生,不管你有着怎么样的个性和气质,像霍金一样大胆地说出对音乐的见解并积极开展交流,是一件应该受到鼓励的事。自然,圈内人和圈外人在音乐术语应用的准确度和频度上并不相同,在立论的系统性和权威性方面也呈现差别,但圈外人的感受却未必一定逊色。这就是为什么艺术家的高水平亮相,不仅令专业人士陶醉,也会在众人参与的场合得到强烈反响,构筑起大范围的知音群。对音乐而言,这种反响和知音,除了针对亮相者,更是针对作品本身。
辛弃疾在《青玉案·元夕》中写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清末民初国学大师王国维进一步将此纳入他提出的“悬思一苦索一顿悟”治学三境界的最后一阕。在王国维那里,被“顿悟”的,是梦寐以求的学术成果和科学发现。这是一种哲理性思维,主宰着人们的求知和治学之路。当科学家凭借艰苦的探索得到一个个新的发现,并将其转化成学术论文和应用成果时,会突然觉得,那些思维凝聚成的精华和实践汇聚出的晶格,其实早就在等着你“蓦然回首”。文学艺术家(包括音乐家)亦然,他们最终创作出的艺术精品和对美的感悟,也早已孕育和显现,有的甚至相伴走过了漫长的岁月。一旦把灯火阑珊处的“亮点”重新采集,如同把沙滩上的一粒粒珍珠和贝壳捡起,会是何等样的欣喜。而且那些亮点寻觅者和珍珠采集人本身,亦可能也隐身于灯火中,因受激于新的思维和新的发现而目光炯炯,有待重新被发掘、推介和评估。如此,王国维所言的“那人却在”,已不是爱意寻觅中的芳影。那人,可以是治学中期盼已久的成果:那人,可以是反复锻造的艺术精品;那人,也可以是正在被认识的亮点寻觅者。认识客体也同时认识自身,并将“自身”的不同面貌展示于新的层面,看看是否也能够成为有价值的“亮点”而被重新采集,是编撰和出版这本散文集的另一个推动因素。
鉴于此,近年来本人开始将不属于专业范围的一些感悟以散文形式记录下来,如青少年时期的经历、人物印象、出访所见,以及人文相关问题激发起的思考等,并不揣冒昧,汇编成册。其中多数涉及音乐,然而,这不属于对音乐作专题论述,亦非进行常规的曲式解析。所谓“涉乐”,也只是将听到或感受到的音乐,通过易于理解和通俗的形式,与特定命题的论述相衔接。力求就科学、文化、艺术,以及历史、旅游、风俗等不同方面,与音乐汇聚成一种彼此渗透的格局,以期展示多样的人文文化,重现已有的感悟,升华新的认知,并探索在形式上如何让视觉和听觉更有效地沟通,让科学和艺术(包括音乐)更紧密地结合。
为论述方便,文中插入了一些音乐和歌曲片段,多数来自作者的直接记谱。曲谱中略去了一些装饰音,连音线的标注、2/4拍与4,4拍(以及3/4拍与6/8拍)的区分,也不是那么严格。而且为了阅读的便利,一律以简谱呈现。因而书中所列曲谱仅供阅读或听乐时参考而非“标准件”,不适于作为正式演唱和演奏的依据。书中所引用的照片如无特殊说明或取自所附参考文献,或引自网络。
本书原稿的一些主要章节曾附有相关的MP3演唱和演奏片段,以求阅读者能通过视听结合和与曲谱相对照的方式,实施音乐与文字内容的互动,提高感知度。此举收到良好的效果。然本书付印时不得不进行割合,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希望文中列出的“建议聆听的音乐”,多少能够作一些补偿。如果读者能够自行寻得相关的音乐(包括通过网络),得以在乐声中针对性地阅读正文,最为理想。在另一方面,文章中插入的一些乐谱,或可帮助读者从脑海中搜寻感受过的音乐。如果不熟悉简谱,也不妨从一排排阿拉伯数字及其特定的编排格局中,对律动有一个形象的“估摸”。这一点,在读到本书第四部分时,尤为重要。
本书部分章节,承诸多专家和学者浏览和审核,并提出改进意见,作者深表感谢。其中有:上海音乐学院常留柱教授,上海戏剧学院张应湘教授,镇江地委党校石春海教授,美国宾州大学(U.Pann)余前春教授,美国德州农工大学(A&M)屠世谷资深研究员,复旦大学庚镇城教授。需要说明的是,他们的审阅并不意味着完全同意作者的观点,文责自当自负。最后,对于科学出版社潘志坚先生和朱灵编辑在本书的立意、选材和编审出版等方面给予的支持和辛勤付出,一并表示深切的谢意。
周光炎 201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