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门他们看完《忠王李秀成》的剧本后非常喜欢,就将剧本带回韶关,着手筹备排练,准备将它作为七政大在韶关演出的第一炮。
为了更好地了解和诠释李秀成这个历史人物,李门还专门从中山大学借了一本英国人呤唰写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书是英文版,李门凭借着他良好的英文功底,翻译了有关李秀成的那部分,并发表在《建国日报》上。
这部剧在导演、演员、服装、舞美上都花了不少心血。导演是陈卓猷,用的是斯坦尼的现实主义方法,但融合了一些戏曲的东西。卓文彬饰演忠王,何芸饰演忠王夫人。李门本来是要饰演忠王,而且已经排了几幕,不巧在前方得了癞疾,走路不便,难免影响排练。陈卓猷不好直接提出,便让大队长出面调换他的角色,李门饰演洪秀全,兼饰清官林福祥。林福祥戏不多,但吃重,李门对人物内心把握得恰到好处,为研究斯坦尼的艺专校长赵如琳所赞许。对于洪秀全一角,李门听过欧阳予倩对戏曲的论述,自己也做了一番揣摩,想到运用一些适宜的戏曲手法来表演:在音乐声中洪秀全由宫女簇拥出场,闭上双目,坐下身躯不动,等到李秀成劝他迁都时,突然“啊”的一声双目圆睁。李门还有意用变声来表现这个晚年昏庸的天王,整个舞台气氛就变了。陈卓猷对李门的表演也很满意,他告诉李门,如果让你演忠王,可能与卓文彬各有特色。这部剧,游波、叶林、韦丘、何铭思等都参加了。何铭思的角色,虽然是跑龙套,但他认真尽责,从来不出一点儿差错。他还兼任司幕员,负责开幕和落幕之职。
《忠王李秀成》的上演,给韶关带来了健全的艺术气氛,呐喊出正义的呼声,为坚持抗战、坚持进步增添了一份力量,受到了群众的喜爱。它总共演出了一百多场,这在话剧史上是很少见的。由此,七政大也积累了一些钱,于是计划自己建一问简易剧场(名为大众剧场),以此挣脱戏院老板的羁勒。图纸都已经由队员画好了,但由于战局关系,最终没有付诸实施。
《忠王李秀成》一剧打响之后,七政大接着又排演了阳翰笙创作的《天国春秋》。这个戏写的是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内讧的悲剧。许拟庄当导演,李门饰演杨秀清,乔毅饰演洪宣娇,林青而饰演傅善祥,马孟平饰演韦昌辉。剧中东王杨秀清作为正面人物、北王韦昌辉作为反面人物出现。其中有韦昌辉杀了东王一家之后,又谋害翼王石达开,洪宣娇一声哭叫“又杀一家”的情节,和洪宣娇杀了傅善祥之后自己忏悔的“自己人打自己人,自己的兄弟杀自己的兄弟”的台词,很明显,作者是在暗喻国民党搞摩擦、制造分裂的罪行。国民党当局看出了这点,要求他们修改台词。七政大表面答应修改,在演出的时候仍依照原话讲。他们料定这些人饱食终日,不会亲自到剧场监视,就巧妙地钻了空子。这戏除了在韶关演出外,还在坪石对中山大学等校的学生演出,很受欢迎。1944年西南剧展的时候,该剧改名《洪宣娇》上演,虽然观众很少,但仍有剧评人表示了肯定。1944年《力报》上发表了黄耳的《(洪宣娇)演出小论》,认为“可以使我们比较深切地看到广东的演剧水平”,其中专门提到李门的表演:“饰演东王的李家梁(李门原名,编者注)演来也不错,相当地将东王的刚愎自用演出,惟似魄力不足,第五幕演来似比前三幕逊色一点。”
为了避开国民党的干扰,当时七政大演出的多是隐喻时弊的历史剧。郭沫若的《虎符》是其中之一。该剧描写的是仗义的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如姬暗中窃取魏王兵符以救赵国,抗拒暴秦,最终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林青而饰演如姬,李门饰演的是侯赢,卓文彬、马孟平、乔毅也都参加了演出。
为了演好《虎符》,李门专门写信向郭沫若请教,没想到竟然得到了郭老的答复,郭老甚至在布景、陈设方面都不嫌琐碎地做了详细指示,让他们很受鼓舞。演出后,李门写信向郭沫若汇报,郭沫若专门为他题字留念:“勇气与专精,是成功的最大要素,对客观事物,必须用尽全力以处理之,未能称意,死不罢手,天下实无难事。”
七政大上演的大型现代戏并不多。曹禺的《蜕变》是较为突出的一个。此剧顾名思义,讲的是除旧布新,希望中国在抗战中出现新的机遇。它揭露国民党官僚统治的贪污腐朽和后方医院的种种弊病,使人“看到大的希望”“得着大的勇气”。
在浈江武水之间,七政大还演过不少大型的戏,比如于伶的《大明英烈传》、夏衍的《草木皆兵》、周彦的《朱门怨》、沈浮的《金玉满堂》、宋之的的《祖国在呼唤》等。李门基本都参与演出,在《大明英烈传》中饰演刘伯温。
P25-27
在李门诞辰一百周年的时候,我们编辑出版了《李门百年》一书。我们相信,这是对李门最好的纪念。
李门是一位优秀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文艺战士、戏剧家,也是一位模范丈夫、慈爱父亲。我们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和真挚虔诚的使命感,从事本书的编辑工作。他的精神和品格一直激励着我们把编辑工作做得更好。
我们希望这本书的编辑出版,一方面能够促进广东戏剧的传承和发展,另一方面能让李门精神和品格得以彰显。这就是《李门百年》出版的目的。
李门家人对李门深深的眷爱之情和对本书编辑出版的责任感令我们备受感动。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文字和图片资料,撰写了多篇感人肺腑的回忆文章,并且亲自参与了本书的编辑、审读工作,这是本书得以面世的最重要的保证。
《李门百年》内容涉及的时间跨度较长,涉及的面较广,给资料收集工作带来了一定困难。但庆幸的是,我们得到了许多单位和友人的帮助,让我们心怀感激。他们是:广东省戏剧家协会秘书长林金洲先生、香港《戏剧之旅》杂志社曾美如小姐、香港联合出版集团三联书店有限公司詹玲莉小姐、香港圣约瑟书院等。在此谨致以衷心的感谢!
由于水平有限,编辑工作难免会出现错漏和其他不足,此书付梓后欢仰批评指正。
李门离开我们已经14年了,今年8月7日是他的百年诞辰纪念日。在马克思那里的李门,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我还健康地活在世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去他那里团聚。当初,他在世的时候,就和我说好了,骨灰一半撒在三水的李洲河,另一半暂存家里,待到我也百年之后,埋在一起好做伴。
近日,李门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正沉睡之际,他缓缓走来,说什么我没听清也可能是没记住,但他的笑脸我是记住了,还是那样的清瘦那样的愉悦。每当醒来,我就问自己,为什么不再睡多会儿,和李门说多会儿话,那样可能就会记得他说过些什么了。我的记忆是大不如前了,连住过一年时间的麓景路69号,我都忘了个一干二净。那天女儿小瑛说带我旧地重游,开车送我回到麓景路的家,站在住过的房间里,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女儿翻箱倒柜想寻找李门遗留的墨宝,最后找到的却全是我的作品。虽然是我的作品,但每一幅都与李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的画作多由李门题字,我的画就是他的精神体现。看着这些装裱完好的自己的作品,记忆力变差的我记起了几十年前的往事,一桩桩都是那么清楚。
“人生多所遇,陈迹感慨深。俯仰抒怀抱,惟有向前奔。”这是我作的诗,没有人知道我还会作诗。这是李门与我谈话后,我一时诗兴大发而作的。当时就有人说,想不到老庄还会写诗。那是1992年同庆期间,正是深入改革开放的年代,看到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李门深有体会地对我说,我们所遇到的一切委屈不公,在大时代前算什么?比起那些在战争年代牺牲的先烈,或是在“文革”中枉死的好人,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当时,李门就撰写了一首《菩萨蛮》: “无情风雨损天际,一朝忽见阴霾逝。‘四十三春秋,几多喜与愁。 都言开放好,华夏招财宝。悠悠民族魂,九州共革新。”看到李门的兴致这么高,我也来了诗兴,于是有了这平生第一首诗。今天,我95岁了,当年的景象历历在目,于是我重新用毛笔写了李门的《菩萨蛮》和我自己的诗作,我的诗的题目就叫《李门告诉我》,我不知这算不算题目,反正我挺喜欢这大白话。
在李门诞辰百年之际,我每天翻看李门遗作选《洁似寒梅——李门遗作选》。李门这一生太不容易了,太不轻松了。虽然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他在一起,但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却是我无法替他减轻的。苦在身上不算苦,苦在心里才算苦。苦在心里的李门不想我与他一起受苦,因此他不和我诉苦,他只是和我谈心,谈他的感受、他的体会、他对事情的看法。
李门的身体不好已经很长时间了。在解放初期,他就得过相当严重的神经衰弱症。他在一篇文章中说过: “从1964年起,曾失眠达一年半,每晚只模糊地睡上几分钟,这病使我十分痛苦。”后来简直不能工作了,才不得不全休了几个月。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心理治疗以及运动锻炼,病情才有所好转。医生说这叫神经官能症。他这个病不时发作,在工作忙的时候、下乡劳动的时候或者情绪兴奋的时候倒觉得好些。解放后几十年来,可以说他一直是抱病工作的。这个病不仅是失眠,还发展为忧郁症和强迫思维症,精神上十分痛苦。但他以惊人的意志,与疾病做顽强的斗争,一直在坚持工作,很少向组织反映他的病情。他与疾病做斗争的力量,来自他一向对己严对人宽的性格,更来自他对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诚。到1991年,他卸去广东省剧协主席的职务,离开工作岗位后,他的病情反而日趋严重了。1994年他住了三次医院,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又患脑血栓,连生活也不能自理。所以他能熬到86岁高龄,真是不容易啊!
李门的前半生是处在抗日的烽烟中,充满战斗的激情。曾一度传说他战死沙场,也曾传说我已在躲避国民党的追击中死亡。两个“已死”的人突然重逢,那一刻的感受,任何花前月下的浪漫都无法比拟。当时的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病中的李门头肿得像“大头佛”,而病中的我却是个光头的“尼姑”。时间紧迫,大头佛和尼姑就这样结成夫妻,那是1946年1月23日,我们在香港《华商报》领导的见证下成了亲,紧接着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解放前的一切苦难被我们视为战火中的青春人生,没吃没穿没日没夜……这一切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苦。
真正的苦倒是解放后才慢慢有机会品尝。李门的不容易、不轻松也是解放后才体现出来的。李门的后半生充满了苦涩和磨难,幸好他仍把工作摆在第一位,这多少冲淡了他对不公待遇的郁结。
1958年1月,某领导在省市粤剧界整风中宣布:李门、丁波、黄宁婴三人,在领导省市粤剧界的工作中迷失方向,严重失职,特认为当时说粤剧改革迷失方向是不符合实际的,李门对《山东响马》的争论文章和发言是正常的、有益的,是民主生活所允许的,不能说是错误,省委决定撤销对李门的处分。当时李门非常激动,他感谢党对自己的正确对待和对广东戏改工作的正确评价。他情不自禁地欢呼: “春回大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放出了复苏万物的光芒。”
李门照旧热情洋溢地工作,他什么都不计较,一直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直到停止呼吸。他常常半夜醒来便睡不着,有时便干脆闭着眼作诗,他很多诗都是睡不着的时候作的,第二天起床再把作好的诗写下来。由于得了忧郁症和强迫思维症,他时常会无法自制地胡思乱想,甚至毫无根据地自责自怨。在无法自解的时候,他便和我谈心,把混乱的思想告诉我,经过交谈得到开解。在我们的金婚纪念日,他对儿女们说: “没有你们的妈妈,我早就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了。”
岁月毕竟无情,李门还是先我而走了,至今已经走了14年。今年是他的百年诞辰,我仍清清楚楚记得他的音容笑貌,记得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们遵照他的遗愿把他的部分骨灰撒在了三水故乡的河流中,同时把他的部分骨灰埋在了银河公墓。墓碑上是他笑容可掬的照片,有我画的傲然正气的牡丹,有李门的题字:“人羡牡丹富且贵,我赞花叶相扶持。”
这是我们一生的写照。我们有过牡丹般的热烈人生,有过牡丹股的傲雪迎霜,更有牡丹般的绿叶红花相辉映。,
李门同志出生于1914年,1934年参加革命工作,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看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从事党的文艺宣传工作。解放后曾担任广东省文化局副局长,广东省戏剧家协会主席。李门同志倾心于广东粤剧的改革和发展工作,对繁荣广东粤剧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许俐丽、李小瑛主编的《李门百年》通过李门在各个时期的经历及事迹,反映了李门的高贵精神和品格。
李门,1941年在山东青岛出生,京剧琴师,以其在京剧音乐和京剧胡琴上的艺术造就获评中国国家一级演员职称,曾任中国北京中国京剧院(2007年11月28日改中国国家京剧院)专任琴师。他是梅派名琴师李奘图的儿子,梅派名琴师李超的哥哥,师事已故梅派琴师(也是演员)苏盛琴。他幼年学唱老生,1948年初次粉墨登场,在青岛登台唱娃娃生,1952年起在爸爸身边做京剧二胡(京二胡)琴师,1958年7月28日考进北京中国京剧院四团,专任琴师,并师从团内资深琴师苏盛琴(徐兰沅的学生)学习京剧胡琴艺术。许俐丽、李小瑛主编的《李门百年》为李门文学传记,记录了李门在各个时期的经历及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