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忆与杂写(1992-2013)(精)》是杨绛先生怀人忆旧之作。一部分是怀念人的,“从极亲到极疏”;一部分是追忆事的,“从感我至深到漠不关心”。还有一些是从旧稿中拾取的。最初由花城出版社出版,1994年增补了一些文章,由三联书店再版。此次,根据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杨绛文集》中散文卷的《杂忆语杂写》为底本,重新出版。那些款款道来的人和事,给人们的不仅是美文的享受,也是对一个时代各种人物一种生动的认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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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杂忆与杂写(1992-2013)(精)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杨绛 |
出版社 | 三联书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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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杂忆与杂写(1992-2013)(精)》是杨绛先生怀人忆旧之作。一部分是怀念人的,“从极亲到极疏”;一部分是追忆事的,“从感我至深到漠不关心”。还有一些是从旧稿中拾取的。最初由花城出版社出版,1994年增补了一些文章,由三联书店再版。此次,根据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杨绛文集》中散文卷的《杂忆语杂写》为底本,重新出版。那些款款道来的人和事,给人们的不仅是美文的享受,也是对一个时代各种人物一种生动的认识方式。 内容推荐 《杂忆与杂写(1992-2013)(精)》收录了杨绛先生近二十年间的各类回忆性散文、杂论、序文和书信。2011年,杨绛先生百岁诞辰,《文汇报·笔会》曾对她做长篇访谈,是为《坐在人生边上》。这篇文字至为重要,征得杨绛先生许可,作为本书的“代前言”。 目录 代前言坐在人生边上 第一部分 忆旧 记似梦非梦 记章太炎先生谈掌故 临水人家 方五妹和她的“我老头子” 钱锺书离开西南联大的实情 狼和狈的故事 难忘的一天 怀念陈衡哲 我在启明上学 陈光甫的故事二则 尖兵钱瑗 温德先生爬树 劳神父 记比邻双鹊 剪辫子的故事 锺书习字 忆孩时 回忆我的母亲 三姊姊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太先生 五四运动 张勋复辟 第二部分 杂论 记我的翻译 翻译的技巧 向林一安先生请教 不官不商有书香 手札若干纸失窃启事 请别拿我做广告 “杨绛”和“杨季康” ——贺上海纪念话剧百年 钱锺书生命中的杨绛 漫谈《红楼梦》 魔鬼夜访杨绛 俭为共德 汉文 第三部分 序文 《堂吉诃德》校订本三版前言 《名利场》小序 钱锺书对《钱锺书集》的态度 《(宋诗纪事)补正》序 《钱锺书手稿集》序 《杨绛文集》自序 《洗澡》新版前言 《(宋诗纪事)补订》手稿影印本说明 《走到人生边上》自序 《听杨绛谈往事》序 介绍莫宜佳翻译的《我们仨》 《洗澡之后》前言 《杨荫杭集》序 第四部分 书信四封 致徐伟锋转舒乙同志信 致文联领导同志信 致汤晏先生信 为无锡修复钱氏故居事,向领导陈情 出版说明 试读章节 这里我根据身经的感觉,写几桩想不明白的事。记事务求确实,不容许分毫想象。 我六七岁上小学的时候,清早起床是苦事,因为还瞌睡呢,醒都醒不过来。有一次,我觉得上下眼皮胶住了,掰也掰不开。我看见帐外满室阳光,床前椅上搭着衣服,桌上有理好的书包,还有三姐临睡吹灭的灯——有大圆灯罩的洋油灯。隔着眼皮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睁不开眼。后来姐姐叫醒了我。我睁眼只见身在帐中,帐外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帐子是布做的。我从未想到核对一下帐外所见和闭眼所见是否相同,也记不起那是偶然一次还是多次。只因为我有了以后的几次经历,才想到这个问题。 一九三九年夏,我住在爸爸避难上海时租居的寓所。那是两间大房间、一个楼面和一个盥洗室。朝南的一大间爸爸住。朝北的一大间我大姐和阿必住,我带着女儿阿圆也挤在她们屋里。房子已旧,但建筑的“身骨”很结实。厚厚的墙,厚厚的门,门轴两端是圆圆的大铜球,开门关门可以不出声响。 一次,阿必半夜到盥洗室去。她行动很轻,我并未觉醒——也许只醒了一半。我并未听见她出门,只觉得自己醒着。我看见门后有个黑鬼想进门,正在转动门球,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这黑鬼在偷偷儿开门。于是门开了一缝,开了一寸、二寸、三寸、半尺、一尺,黑鬼挨身进门来了。我放声大叫,叫了才知道自己是从梦中醒来。大姐立即亮了灯。爸爸从隔室也闻声赶来。 我说:“看见门背后一个黑鬼,想进来,后来真进来了。” 阿必在门边贴墙站着,两手护着胸,怪可怜地说:“绛姐,你把我吓死了!我知道你警醒,我轻轻地、轻轻地……” 她形容自己怎么慢慢儿、慢慢儿转动门球,正像我看见的那样。黑鬼也正是阿必的身量。 爸爸对我说:“你眼睛看到门背后,太灵了,可是连阿必都不认识,又太笨了!” 大家失惊之余,禁不住都笑起来。爸爸放心回房,我们姊妹重又安静入睡。事后大家都忘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梦中看见门背后的黑鬼,怎么正是黑地里的阿必呢?我看见黑鬼的动作,怎么恰恰也是阿必的动作呢?假如是梦,梦里的境界是不符真实的。假如不是梦,我怎么又能看到门的背后呢? 一九四二和一九四三年,锺书和我住在他叔父避难上海时租赁的寓所,我们夫妇和女儿阿圆住二楼亭子间。亭子间在一楼和二楼之间,又小又矮,夏天闷热,锺书和阿圆受不了,都到我婆婆的朝北大房间里打地铺去了。我一人睡大床。大床几乎占了亭子间的全部面积。床的一头和床的一侧都贴着墙壁。另一侧的床沿,离门框只有一寸之地。我敞着门,不停地挥扇,无法入睡。天都蒙蒙亮了。我的脸是朝门的,忽然看见一个贼从楼上下来。他一手提着个包裹,一手拿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弓着身子,蹑足一级一级下楼,轻轻地,轻轻地,怕惊醒了人似的。我看出他是要到我屋里来。我眼看着他一级一级下楼,眼看着他走到我的门口。他竞跨进房间,走到我床前来了。我惊骇失声,恍惚从梦中醒来,只听得锺书的声音说:“是我,是我,别吓着。”我一看,可不是他!一手提着个草芯枕头,一手拿着一卷席子。他睡了一觉来看看我。朝北的大房间,早上稍有凉意,他想回房在自己大床上躺会儿。可是想不到亭子间照样闷热,他还是待不住,带着枕席还是逃走了。 我躺在床上,一面挥扇,一面直在琢磨。我睡着了吗?我梦里看见的贼不正是锺书吗?假如我不是做梦,那么,我床头的那堵墙,恰好挡住楼道。楼梯有上下两折,下楼十几级,上楼七八级。亭子间墙外是楼梯转折处的一个小平台,延伸过来有一小方地,是打电话的立足之地。亭子间的门对着一小片墙,墙上安着电话机。我躺在床上,只能看到门外的电话机,无论如何看不见上楼下楼的人,除非我的眼睛能透过墙壁。我到底是做梦,还是醒着呢?我想不明白。 一九五四年夏,文化部召开全国翻译会议。我妹妹杨必以代表身份到北京开会,住在我家。我家那时住中关园的小平房。中间是客厅,东侧挡上一个屏风,算书房。西侧是朝南、朝北的两间卧房。当时朝南卧房里放一张大床,是我和锺书的卧房,朝北是阿圆的卧房。锺书怕热,我特为他买一张藤绷的小床,放在东侧书房里。阿必来了,我们很开心。我有个外甥女儿正在北京上大学,知道必阿姨来,也来趁热闹。她也是我们全家非常喜爱的人,大家叫她“妹妹”,阿圆称她“妹妹姐姐”。“妹妹”和阿必都是最受欢迎的人。她们俩都来欢聚,我家十分快乐。晚上“妹妹”也留宿我家。 “妹妹”有点儿发烧,不知什么病,体温高了一度左右。我让阿必睡在阿圆房里,叫“妹妹”睡在我的大床上,我便于照顾,同时也不怕传染那两个身体娇弱的阿必和阿圆。 天晚了,大家回房睡觉。各房的灯都已经灭了。“妹妹”央求说:“四阿姨,讲个鬼故事。” 我讲了一个。“妹妹”听完说:“四阿姨,再讲一个。” 我讲完第二个,就说:“得睡了,不讲了。”“妹妹”很听话。我们两人都静静躺着。 忽然,我看见锺书站在门外。我就说:“你要什么?” 他说:“还没睡吗?我怕你们睡了。” 他要的什么东西我记不得了,大约是花露水、爽身粉之类。我开了灯,起床开了门,把东西给他。然后关上门,又灭灯睡觉。 “妹妹”说:“四阿姨,四阿姨。” 我以为她还要我讲鬼故事,她却是认真地追问:“你怎么知道四姨夫在外面?”P3-7 序言 杨绛先生近年闭门谢客,海内外媒体采访的要求,多被婉辞;对读者热情的来信,未能一一回复,杨先生心上很感歉疚。朋友们建议先生在百岁生日来临之际,通过答问与读者作一次交流,以谢大家的关心和爱护;杨绛先生同意,并把提问的事交给了年来投稿较多、比较熟悉的《文汇报·笔会》。我获此机会,有幸与杨先生作了以下笔谈。 笔会:尊敬的杨先生,请允许我以提问来向您恭祝百岁寿辰。 您的生日是一九一一年七月十七日。仔细论起来,您出生时纪年还是清宣统三年,辛亥革命尚未发生。请问,七月十七日这个公历生日您是什么时候用起来的? 杨绛:我父亲是维新派,他认为阴历是满清的日历,满清既已推翻,就不该再用阴历。他说: “凡物新则不旧,旧则不新,新旧年者,矛盾之辞也,然中国变法往往如是。旧法之力甚强,废之无可废,充其量不过增一新法,与旧法共存,旧新年特其一例而已。”“今人相问,辄日:‘汝家过旧历年乎,抑或新历年乎?’答此问者,大率旧派。旧派过旧历年,新派过新历年。但此所谓过年,非空言度过之谓,其意盖指祭祖报神……今世年终所祭之神,固非耶教之上帝,亦非儒家之先圣先贤,不过五路财神耳。此所谓神,近于魔鬼,此所谓祭,近于行贿。” 七月十七日这个公历生日是我一岁时开始用起来的。我一岁时恰逢中华民国成立。我常自豪地说:“我和中华民国同岁,我比中华民国还年长一百天!”七月十七日是我生日,不是比十日十日早一百天吗? …… 我今年一百岁,已经走到了人生边缘的边缘,我无法确知自己还能往前走多远,寿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我得洗净这一百年沾染的污秽回家。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 细想至此,我心静如水,我该平和地迎接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准备回家。 笔会:有人认为好性情只能来自天生,但您的好性情,来自您一直强调的“修炼”。您大部分作品是七十岁以后创作的,堪称“庾信文章老更成”的典范。您认为“人是有灵性、有良知的动物。人生一世,无非是认识自己,洗练自己”。您看重曾参所说的“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在《走到人生边上》的自问自答中,您得出的结论是“天地生人,人为万物之灵。神明的大自然,着重的该是人,不是物;不是人类创造的文明,而是创造文明的人。只有人类能懂得修炼自己,要求自身完善”。“这个苦恼的人世,恰好是锻炼人的处所,经过锻炼才能炼出纯正的品色来。”对您这些话,我没有疑问,也不求回答。在此复述一遍,只为给您一个响应。 原裁《文汇报.笔会》二○一一年七月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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