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是方方近年来创作的优秀小说精选集,包括小说《奔跑的火光》、《树树皆秋色》、《水随天去》等篇目。
方方编著的《水随天去》中,方方用朴实的笔法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关于爱情与欲望、成长与青春的故事,探索出人性精微的内心世界,方方陷入了宿命的沉思。
方方编著的《水随天去》讲述了一个19岁的少年水下,爱上了大自己15岁的漂亮小姨天美,天美的丈夫周三霸因她不能生育而与别的女人同居,借此逼天美离婚。不甘心将自己辛苦挣来的家产拱手让给别人的天美尽管遭受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伤害,但坚决不离婚。天美与水下一边偷情,一边幻想着丈夫能会心转意。但对天美爱到骨子里的水下却因这段孽缘把自己推进了深渊。
邻村一个女孩,疯掉了,因为她没考上大学。英芝不明白她怎么会走这条路。英芝回家第二天就明白不上大学的日子有多么快乐。
英芝住的村子叫凤凰垸。离县城只十几里路。知道凤凰垸的人都说这里的人精明。但凤凰垸却并没有因为精明而富起来。英芝的家境在村里属于中等偏上。英芝的爹虽然在田里干活,可英芝的妈却在村口路边开了个小店铺,卖点柴米油盐,比起那些光种田的人家,手上就要活泛一点。除了凤凰垸最有钱的三伙家之外,还真说不出哪几户人家比英芝的家里更富裕。
关于凤凰垸的精明都落到三伙一个人头上的老话,英芝小时候就听讲过。三伙上学一直上到了县中。三伙当红卫兵一挥手人人都跟在他后面跑,一直跑到汉口。三伙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然后就赚一笔钱回来。如此之类。凤凰垸村里的人冬天没事干时,最喜欢议论的人就是三伙。三伙的爹是个歌师,方圆十几里,有人家办红白喜事,都请他上门去唱。红喜唱戏,白喜唱丧。日子再苦,从没见他家苦过。三伙的爹死后,家里没人照顾,三伙就不再出门。三伙接下他爹的事情。三伙当然没他爹唱得好,可那有什么关系?三伙自己拉起了一个班子,名字就叫
“三伙班”。倘有人要请唱班,只找三伙班就是。三伙骑个自行车,东村跑西村窜,一家喊几嗓,吹唢呐敲鼓扯胡琴打板的,一下子就找齐。三伙不吹不弹不拉不唱,只在当中抽头。三伙嘴能说,又舍得做,结果做得比他爹名声还大。三伙在村里最早盖砖房。红瓦白墙,屋中间吊着电灯,晚上灯一亮,明晃晃照人脸,看红了村里多少人的眼睛。三伙的本事在于不管世道如何变化,他都能赚钱到手。英芝的两个哥哥,一心想做三伙这样的人。下广州上东北,皮都脱掉三层,回来时跟出门时一样穷。其中一个还闹下一身花柳病。三伙一边看得哈哈大笑,他笑起来像风声呼啸,那风从你头上刮过时嘶嘶炸响,让人恍然觉得他的肠子正在被他一根根地笑断。英芝两个可怜的哥哥只好在三伙的笑声中回到他们的老地方——一张麻将桌上。三伙说,干这个的就别想干那个,干那个的就别想干这个。这是天数。你想改就改得了吗?
三伙已经快四十八了。脸皮老得像英芝的爹一样。而英芝的爹比三伙大上十岁不止。三伙指着自己的脸说,科学家说脑子里的沟沟坎坎多,人就聪明。我呢,脑子里的沟沟坎坎已经长满了,脸上这些是从里面漫出来的。三伙总是这样吐沫四溅地吹嘘自己。英芝从三岁起就讨厌他,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三伙却从不知道英芝对他的厌恶。英芝毕业的第二天,他竟颠颠地上门来找英芝。
心闲的英芝正在院里跟侄儿苕伢打扑克。三伙说:“英芝,回啦?”
英芝没抬头,嗯了一声,又对苕伢大叫:“不准痞牌。”
三伙说:“英芝,玩这有么意思?一分钱也挣不到手。”
英芝一翻白眼,说:“我又没想挣钱。我爹妈养得起我。”
三伙一笑,说:“爹妈能养你到老?”
英芝嘴上没说话,心想倒也是。苕伢说:“你管得着吗?我姑爱玩牌,么样?”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