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这段时间还负责带领王午锐等五名前来百水桥进行暑期实习的中央大学机械和机电专业的学生。8月中旬的一大,他忽然接到罗家伦校长发来的信,要求这些学生立即返校,随校内迁。出发前,他们前来告别,斗志昂扬地引述了罗校长在动员大会上的演讲:“我们这一代人打不完这个仗,下一代人还要打下去,一直打到日军被驱逐出我国国土,收复全部失地为止。”
淞沪战役进行之中,北方又传来了八路军115师于1937年9月在平型关附近伏击日本第5师团21旅团辎重队,歼其1000余人、毁敌汽车100辆的胜利消息,这是中国抗战开始后取得的第一次较大的胜利,它粉碎了“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父亲和同事们都感到十分振奋。
但随着战事的大规模展开,各个战区都面临武器弹药及军需物资严重不足的困境。从当时中日两国国力对比来看,中国远远落后于日本,自行研制能力远不能适应战场的十万火急的需求。时任兵工署长的俞大维在七七事变后不久的1937年8月1日报告说:“国内弹药库存等尚敷六个月作战之用,而各兵工厂产量有限(如步枪弹约为所需之八分之一)。”他因此提出:若要坚持抗战,就必须争取军械、弹药、汽油、汽车等军事战略物资的外援,并提出“以海外输入为主”保存利用最后国际交通线”(《蒋介石档案》002—020300—00015—042)等抗战国际军运战略建议。
日本侵略者同样看到了这一关系到抗战全局的关键所在,于1937年8月20日悍然宣布封锁中国沿海,以阻止其他国家援助中国的抗战物资进入中国境内投入抗日战场。
因此,如何开辟有效的对外通道,击破日军封锁,成为坚持抗战的当务之急和长远之计,西南运输总处便应运而生。
西南运输总处的全称为军事委员会西南进出口物资运输总经理处,对外称西南运输公司,1937年10月1日在广州成立。最初的办公地址在广州市西濠口432号的广州戏院三楼。由时任交通部次长和广州市市长的曾养甫兼任主任。
出任首任主任的曾养甫非等闲之辈。他是广东平远人,幼承庭训,聪颖异常。1916年,曾养甫考入上海复旦中学补习,与俞大维是先后同学。补习年余后他于1917年考入国立北洋大学矿冶学系。从北洋大学毕业后,他又在1923年夏跨洋赴美国,进入业内著名的匹兹堡大学研究院深造。功课之余,曾养甫主动到附近的各种类型的矿场进行实习,又在油漆厂任化工技师,干得像模像样。他热心公益、乐于助人,在当地的中国留学生中很受拥戴,曾任匹兹堡大学中国学生会会长和国际学生会会长。
1925年,曾养甫获得硕士学位学成回国,1926年春抵上海,被派到广州筹办广州石井兵工厂并任厂长,专门制造迫击炮,以充实军兵器支持北伐,后来还一度出任过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后方总政治部主任。
1927年,曾养甫出任广东省政府建设厅长,1932年,任浙江省建设厅长,期间曾与茅以升一起主持钱塘江大桥的建造。他先是慧眼“挖墙脚”,将茅以升从天津北洋大学硬拉来做钱塘江建桥工程处处长;同时宣布“钱塘江大桥由我们中国人自行设计”,并聘请钱昌淦等一批美国归来的青年留学生工程师担纲设计。当建桥工程遇到较大困难处于进退维艰的困境时,他把茅以升叫来,正颜厉色地说:“我一切相信你,如果桥造不成功,你得跳钱塘江,我也跟你后头跳。”终于成就了中国20世纪建筑史上的这一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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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胜利是中国各族人民作出共同牺牲,艰苦卓绝、浴血奋斗的结果。凡是在抗日战争中作出贡献或牺牲的中国人,无论属于什么党派、团体、阶级、阶层、民族,无论具有何种宗教、信仰、立场,无论采用什么方式或取得什么结果,都应该得到历史的充分肯定,都应该为后人所铭记。
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曾经得到盟国和各国人民的大力支持。我们深切怀念那些在中国和世界各地支持中围的抗日战争的外国人,从政治家、军人、科学家、技术人员、作家、记者、医护人员、神职人员到为中国捐款的家庭主妇、老人和儿童。
《红锥叶》就是抗目战争伟大历史潮流中的一朵浪花。
——葛剑雄 全国政协常委 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
父辈对西南国际军运和滇缅公路运输管理的贡献在抗战史上留下了自。己的一笔,也使他们一辈子问心无愧。
祝贺《红锥叶》的问世,纪录下先辈们的荣耀。
——宗福先 作家、编剧、《于无声处》作者 西南运输总处后人
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时代、家庭和父母;但一旦来到世间,又必然成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如何立身处世,是每个人在自己短暂而又漫长人生中必须交出的答卷,也是一切哲学或宗教的终极标的之一。
父辈的西南运输总处抗战岁月,为他们的人生答卷交出了“不可磨灭的”“最得意的”一页。
20世纪,是埋藏巨大悲伤的世纪;20世纪,又是充满奋起喜悦的世纪,是孕育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世纪。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近代以来中国反抗外敌入侵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民族解放战争。伯父、父亲和西南运输总处的父辈们完全有理由为自己能够有机会投身于这一伟大历史事件而庆幸和自豪,如同那片片平凡而又珍贵的红锥叶,为祖国的强盛和民族的兴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血肉。
伟大的中华民族历经磨难却始终自强不息,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伟大的民族精神历经千载薪火相传百炼成钢,激励我们永远奋发向前,为振兴中华作出每代人应有的贡献。
第一章 书香门第(常州、江阴、杭州、上海,1910—1936年)
常州庄氏
南菁浙大
南洋中学
第二章 奋起抗战(南京、香港,1936—1938年)
百水桥畔
两南总处
香港分处
第三章 狮城侨心(新加坡、河内、海防,1938—1939年)
赤子忠心
南洋机工
中越通道
第四章 滇缅路遥(仰光、腊戍、畹町、昆明,1939—1941年)
抗战动脉
烽火运程
第五章 八募抢运(八募、腾冲、重庆,1941--1942年)
南下计划
同心协力
绝境争生
第六章 驼峰映天(新德里、加尔各答、卡拉奇,1942—1945年)
驼峰航线
印伊运输
欢庆胜利
第七章 台北思念(南京、台北,1945--2013年)
执掌材司
顾问教授
金玉子孙
第八章 上海情怀(上海、美国,1945一-2013年)
平安半生
惊喜连连
极为满意
跋圆梦中华
在父亲银灰色相册的首页,夹着一片因年代久远已失大部分光泽却仍显得庄重凝美的暗红色锥形叶片。那不是一片普通的红锥叶,而是父辈难忘抗战岁月的纪念和写照。
抗战中在西南运输总处的五年(1937一1942年),特别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在西南运输总处仰光分处八募军事运输事务所工作战斗的七个月,是我父亲一生中最为闪光的岁月。
1956年父亲在“审干”时所写的《自传》中提及:“八募虽仅仅数月,但对我是不可磨灭的一段经历。”时过近30年后的1984年,父亲又在《我的一生》中强调指出:“在八募的七个月,时间虽短,但对我来说是一生最得意的时刻。”
直至今天,每每读到上述评价,总能体会到父亲心中的自豪之情。其实这并不仅是父亲个人的感受,而是抗战中西南运输总处来自祖国五湖四海2万多名工作人员,特别是工作战斗在这条抗战动脉上的交(大)复(旦)浙(大)北(大)清(华)等名校学子与从美德法日等国义无反顾返回的“抗战海归”,乃至奋斗在抗战大后方的千百万中国爱国知识分子群体和亿万民众的共同心声。
西南运输总处不仅是中国抗战,而且是二战期间全世界最大的国际军运机构,横跨五国八省,为支持八年抗战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最后胜利作出了贡献。
我的伯父和父亲都十分难得地在抗日国际军运第一线,经历了西南运输总处从设立至结束的全过程。本书以他们的自传和口述历史为线索,聚焦西南运输总处知识分子群体,以人述史,以史映人,记述了这一段难忘岁月。
父辈的西南运输总处抗战岁月,将和前方浴血将士和亿万民众的奉献一起,融入中华奋起的巍峨青史之中。
由庄崚编著的《红锥叶(父辈的西南运输总处抗战岁月)》是一本非常私人的书,旨在追记父辈行述,写给作者家庭、后代和宗族看的书;这又是一本诉求公众的书,它通过对父辈事迹的追记和感恩,演绎着中华文化的深远和博大。
这是一本非常平凡的书,所写所记的绝大部分传主都是那个年代在祖国大地到处都能遇见的芸芸众生;这又是一本十分宏大的书,因为它与载入史册的抗日战争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本非常渺小的书,书中涉及的众多个人和家庭的经历和命运都只不过是一些个案和偶然;这又是一本穿越世纪的书,从两代人的平凡视角见证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艰难历程。
《红锥叶(父辈的西南运输总处抗战岁月)》是作者庄崚在搜集多方资料的基础上,以父辈们的成长经历——西南运输总处抗战岁月为其核心和灵魂——为线索,钩沉出来的一部群体人物传记。它歌颂了父辈以及全国各族人民为民族国家的解放而进行的不屈斗争,不同人物的命运则被放在社会变迁的大背景下进行考量,时光荏苒,人世翻新,全书主题最终升华到对中华民族光辉未来的展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