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寻看了看站在旁边等着老李给修摩托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抬头看着楚千寻,一副担心楚千寻要加塞的模样,楚千寻只好无奈地把车放下。
其实楚千寻的住处离文化馆并不远,出了文化馆大门,顺着那条大路直接往南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时再往东拐就到了,步行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整个香水县城也并不大嘛,东西不过两条街,南北也不过三条街,还都很没有文化地叫南街、北街、东街、西街、中心街。文化馆就在中心街与北街的十字路口稍北一点。这个路口算是县城的中心点了,县委县政府、公检法、电影院以及县里一些重要部门都集中在这附近,而中心街的南半部算是商业区,这里商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行人也比较多,有时还非常拥挤,骑车真还不如步行。但楚千寻大多数时候还是不想步行的,他觉得走路的时候人的思想容易松弛,就容易想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大多又是不愉快的,所以楚千寻宁愿不去想。
楚千寻不愿意想,可事情偏偏还是来找他,这不,楚千寻刚走了没几步,才到十字路口,就接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接的电话,是前妻林飞红。
林飞红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时就变得温柔无比,当然林飞红本身也不是那种凶悍的女人,只不过如今在楚千寻眼里,无论她的声音还是形象都有些过于做作了。
林飞红说:“在哪儿呢?”
“有事快说。”楚千寻有些不耐烦。
林飞红却依然脾气很好地说:“千寻,过几天就是蹦豆的生日了,我们一起给他过生日吧。”
“你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楚千寻烦躁地说着,转头往四处看,不远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乱,似乎是一辆摩托车撞了一辆自行车,两个人站在那里张牙舞爪地理论,还有一群人在嘻嘻哈哈地围观。
“我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们是在他奶奶家给他过生日好呢,还是我们两个人带他出去吃点东西?”林飞红又说。
“你随便,想怎么给他过就怎么给他过,我没空。”楚千寻没好气地说,不等林飞红回话就挂了电话。
再抬头去看那边撞了车子的,他们却已扶起各自的车子走了,只留下几个围观的人还在那里意犹未尽地议论着。
怎么这世上净是浮躁和无所事事的人?楚千寻暗想着,心里不由得又开始烦恼了。楚千寻离婚后带着儿子搬回了母亲家,因为受不了母亲整日唠叨,就一个人又搬了出来,把儿子留在了母亲家。而林飞红本来一心想嫁给那个人,没想到人家却不离婚。林飞红跟人家闹了半年,最终还是被甩。被甩后的林飞红又回过头来想跟楚千寻复婚,只是楚千寻已被伤透了心,一直不想理她。但这一年多来,林飞红还是动不动给他打电话,而且每次都是以儿子为理由,让他无法拒绝。可自己去还是不去呢?儿子早就说过生日那天让他带着去动物园玩,他也答应了,如果那天他不去的话,儿子肯定会不高兴;可如果答应去了,他又实在不想见到林飞红。
唉,人活着,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呢?
楚千寻继续往前走,阳光很毒,他走得浑身有些发热了,拉开那件穿了一个冬天的深蓝色羽绒服的拉链,站着,抬头看看天空,天空柔蓝,有些耀眼,几片云若有若无地浮在路边的一排国槐上面,而路上的行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春装,连脸上似乎都抹上了明媚的春光。
春天,在楚千寻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来临了。
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往东拐,走不到一百米,在楚千寻租住房子的小区门口,就是张二哥米线店,想想就算回去也还得自己做饭,楚千寻就拐了进去。
张二哥米线店是香水县城最早的一家米线店,门面不大,只有两间,生意特别好。虽然这两年又开了好几家什么香妹子米线、阿香婆米线、罐罐香米线,以及什么云南过桥米线之类的,但楚千寻还是觉得只有张二哥米线店最对他的胃口。热腾而麻辣、浮着厚厚一层红油的一大海碗米线端上来,楚干寻常能吃得满头冒汗,满口留香。
不过楚千寻知道这个店老板其实并不姓张,而是姓徐,但他的店为什么叫张二哥米线店呢?楚千寻一直想问,却又觉得多此一举。管他是什么张二哥还是徐三哥呢,他吃的是米线,又不是名字。
楚千寻在张二哥米线店坐下,那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刚刚端上来,腰上的手机就响了。楚千寻拿出来一看,是许一辉。
楚千寻按开接通键,许一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就急急地传过来:“哥,你在哪儿?”
楚千寻与许一辉几乎隔不了几天就见一次面,但许一辉很少叫他哥,只要一叫哥,楚千寻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于是不耐烦地问:“又出什么事儿了?”
许一辉却不回答,继续问:“你现在在哪儿?”
“张二哥米线店,就是我住的小区旁边。”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快点出来等我。”许一辉说完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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