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发生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那年冬天,一个晚上,我独自走在六本木的大街上。
色泽如肌肤般的月亮高挂在东京塔后面,时隐时现。
我从口袋里取出纸条,上面写着K前辈告诉我的见面地点。穿过鸟居坂的十字路口,便见到了那栋楼。
从螺旋式楼梯一上到三楼就是酒馆的门。我推门进去,K前辈坐在吧台的一角。
“在这儿。”K前辈笑着向我轻轻招手。
“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也才到。”
我在K前辈身边坐下,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调酒师身后是一面很大的玻璃窗,那里也挂着一轮明月。
“昨天我去听爵士乐了,朋友说听爵士乐会增加胆量。”
“哦?”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K前辈笑了起来,点上烟。
一缕青烟飘起,和窗户上的月亮重叠在一起。
“最近怎么样?还是四处游荡?”
K前辈知道我在各地的赌场出没。
“差不多吧。四处游荡……不过,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新婚不久,妻子便去世了,回到老家独居。K前辈时常给我打电话,并关照说来东京一定要找他。
来东京后,我得到了他很多帮助。我没有住处,他有时让我住在他家里,有时给他在旅馆工作的朋友打电话,为我介绍住处。
K前辈的家人十分热情,住下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可爱的侄女便为我准备好了早餐。我就这样尽情享受着来自K前辈的“宠爱”,既不工作,还四处闲逛。
K前辈又要了威士忌,点燃一支烟。过了不久,他开口了。
“你差不多该回东京了吧。”
“是,我也觉得。”
“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K前辈说要介绍人给我认识,还是头一回。
“一个非常热情的人,可爱极了。”
说到这里,K前辈的眼神变得非常柔和。
这天夜里,我和K前辈在六本木一带先后去了两家酒馆,然后分手了。
过了元旦,我在老家收到K前辈的来信。信中的字体十分工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眼下放浪生活的担忧,他甚至还很幽默地画了一幅我四处闲逛的画。画画本来就是他的职业。他劝我去东京,并在信的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一定要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二月中旬,我离开老家,在关西地区转了一圈,又去岐阜、松阪稍许逗留了几天,三月初抵达了东京。
我在浅草的旅馆里给K前辈打电话,他问我,晚上有空吗?他的声音听上去与往日不一样,非常兴奋。
我们约好在四谷的酒馆见面。一进酒馆,K前辈便急不可耐地要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了下去。走吧,他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在出租车上,K前辈问我:“你知道××××吧?”
我歪着脑袋开始寻思。
“就是那个写×××的作家。”
“啊,想起来了,听说过名字,但没读过他的作品……”
“如果我说他是写过×××××的×××××,你一定知道吧?”
“那人太熟悉了。”
“同一个人。”
“啊?还有这事儿?”
这个名字,喜欢打麻将的人多半都知道。深夜电视节目中以前有一档叫“麻将之神”的节目,我也见过他在电视上打麻将。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他给人的总体印象是个麻将高手,可是现在我连他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我想介绍他给你认识。”
K前辈的声调有点亢奋。他之前说想介绍我认识的原来就是这个人。
位于新宿小巷子里的酒馆,小到十几个顾客就将它挤得满满的。K前辈一走进店门,便迫不及待地向里面张望。
“他在,他在!”他兴奋地说。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