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清朝第一大词人,又是武功出众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他是一个奇特的男子,几乎拥有了世间的一切,但独独没有快乐。
他是情深不寿的最佳典型,生命短暂却拥有很多故事。
他是古来难得一见的情种,也是受尽造化捉弄的失意之人。
轻轻翻开《纳兰容若词传》,透过这些婉丽隽秀、明净清婉、感人肺腑的小令长调,仿佛能看到一个拥有着绝世才华、出众容貌、高洁品行的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浪漫凄苦的气息,华美至极,多情至极,深沉至极,孤独至极。一个才华横溢、欲报效国家而不能如愿,一个因爱而陷入爱的旋涡中挣扎的多情男子,都尘封在这里。
被王国维评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纳兰容若.现存词作349首,刊印为《饮水集》和《侧帽集》,后多称《纳兰词》。词风淡雅又不乏。真情实意,哀感顽艳却并不媚俗,感情简单质朴。让无数人为之倾倒,广为传唱,一时有“家家传唱饮水词”之说。他的词“纯任性灵,纤尘不染”,宇里行间。真情天然流动,饱含着美好的感情和纯真的激情。
《纳兰容若词传》通过纳兰容若的词传,讲述了他短暂而灿烂的一生,并以纳兰词中最动人的词句,串连起他真挚、哀婉的友情和爱情篇章,揭示了他凄美悲情的内心世界。随书赠送的《纳兰词笺注典评》精选了纳兰词最精华的篇章,是对他人生的真实写照,每篇均附有注释、赏析等栏目,从多角度将词作的主题思想、创作背景以及词作的意境、情感全面地展示出来。
轻轻翻开《纳兰容若词传》,透过这些婉丽隽秀、明净清婉、感人肺腑的小令长调,仿佛能看到一个拥有着绝世才华、出众容貌、高洁品行的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浪漫凄苦的气息,华美至极,多情至极,深沉至极,孤独至极。一个才华横溢、欲报效国家而不能如愿,一个因爱而陷入爱的旋涡中挣扎的多情男子,都尘封在这里。
第一章诞生谁怜辛苦东阳瘦
纳兰性德,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武英殿大学士明珠长子。现存词作349首,刊印为《侧帽集》《饮水集》,后多称《纳兰词》。
其词哀婉清丽,颇有南唐后主遗风。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顺治十一年甲午,农历腊月十二日,纳兰容若降生于京师明珠府邸。
第一次见到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偷偷看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时。那时年纪小,似是而非,也未必就能把小说给看懂了,可当眼中突然出现“纳兰容若”四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小小的心弦竟为之轻轻颤动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那四个字组合起来,有种奇妙的、仿佛画一般意境的音节吧?
字简单,并不生僻,一旦组合在了一起,却给人一种美妙的感觉,令人不禁心驰神往。
那有着这样一个美丽名字的少年公子,该是怎样的风度翩翩、宠辱不惊?该是怎样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几千年前那些善良的人们,在《卫风·淇奥》中赞道“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圭如璧”,便是对翩翩君子们最恰到好处的描写。
君子当如玉。
君子当翩翩。
君子当是浊世佳公子,来于世,却不被世俗所侵。
而千年前的人们又怎么会预料得到,在千年后,竟有一位出生在冬季大雪纷飞之时的少年,仿佛是那传世的诗篇中走出来的一般,翩翩来到我们的眼前。
纳兰容若,自此,风容尽现,带着他与生俱来的绝世才华,仿佛天际翩然而落的一片新雪,带着清新的气息,缓缓地、缓缓地坠入这尘世间。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名“冬郎”的少年,浑然不知自己今后的命运,注定要在金装玉裹的锦绣堆中惶惶然荒芜了心境,纠缠在理想与现实的隔阂中来回地碰撞着,而与几位女子缠绵悱恻中,终是痛苦了自己的心,情深不寿。
而那时,他也只是像所有的年轻人那样,在暮春时节,看落花满阶,带着少年天真的眼波流转。
看天下风光,看烟雨江南,看塞外荒烟,夜深千帐灯。
那时,少年不羁。
那时,少年得志。
第一节纳兰家世
有这样一种人,他似乎生来就该被我们所钟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吝于用最美好的词汇去描述着他的形象,去赞美他无以伦比的才华。
仔细想来,纳兰容若不正是如此?
即使他早已辞世几百年,我们依旧乐于用这世上无数美好的形容词,去形容他,去想象着他那短暂的一生。
浊世翩翩佳公子,当是最恰当的描述了。
纳兰容若是满洲正黄旗人,父亲鼎鼎大名,正是康熙年间名噪一时的重臣明珠,官居内阁十三年,“掌仪天下之政”,倒是完完全全当得上“权倾朝野”四个字,只可惜这么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在官场中也免不了经历荣辱兴衰、起起落落,在他晚年的时候,被康熙罢相,一下子从官界的顶峰狠狠摔了下来。
总之这一下摔得够惨,很多关于他的资料就都因此湮没不详了,反正家破人亡那是免不了的。而和他同样鼎鼎大名,只不过是在另一个范围有名的儿子纳兰容若,却因为过世得早,反而避过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在一夕之间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悲剧。
在北京的西郊有一块《明珠及妻觉罗氏诰封碑》,上面记载的,就是这位曾经权倾一时的明珠的仕途经历,从一开始的云麾使,逐步升到太子太傅、英武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完全称得上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飞黄腾达。
这样一位在官场之中长袖善舞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庸碌之辈。
根据记载,明珠在平定三藩、统一台湾、抗御外敌等重大事件中,都是相当关键的角色,若非最后跌了那狠狠的一跟头,未尝不会继续风光下去。
和电视剧《康熙王朝》中演的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是,现实中的明珠,与阿济格的女儿成婚,倒可以说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阿济格是多尔衮的哥哥,战功赫赫却没什么政治头脑,最后落得个被囚禁的下场,儿女们赐死的赐死,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这样的姻亲关系,对明珠来说,肯定是不能帮助他在官场中步步高升、一路青云直上的。当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以当时明珠一介卑微的小侍卫来说,能“高攀”上阿济格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明珠自己知道了。
反正在以后的岁月里,两口子还是把日子给过了下去。
在外,明珠在官场中游刃有余;在内,觉罗氏把家操持得妥妥当当,让自己的丈夫毫无后顾之忧。
若是以政治婚姻来说,这样的相处也未尝不是一种美满。
而就在这样的“美满”之下,纳兰容若出生了。
对当时的明珠与觉罗氏来说,他们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出生于寒冬腊月的孩子,未来将会被赞誉为“清朝第一词人”吧?
明珠与纳兰容若,一对父子,同样的大名鼎鼎,却又如此的不同。
一个在官场长袖善舞,一个在词坛游刃有余。
纳兰容若永远也不明白,父亲是怎么在无数人虎视眈眈中一步一步毫不犹豫而又铁腕地攀爬到顶点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百官之中呼风唤雨。
就像明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自己为儿子精心规划的,已经铺设好了的那条通往鲜花与荣誉的道路,为什么儿子却是如此的不情不愿以至于抗拒。
想来想去,只能说,因为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人吧?虽然有着最为亲近的血缘关系,但生长环境不同,成长之后自然也就不同。
这也是古往今来,天下的父母与孩子之间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
没有父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地了解自己的孩子,也鲜有孩子会尝试着主动去了解父母。事实上,对孩子来说,尤其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能够不和父母处处对着干就已经很好了。 P5-8
纳兰容若其人其词
纳兰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原名纳兰成德,顺治十一年甲午农历腊月十二日生于京师,是日为公历1655年1月19日。同年三月,清朝圣祖玄烨出生,如果以旧历计,与容若同龄。二人日后的亲密关系,冥冥中似乎早已有了定数。
容若之父明珠是年20岁,任銮仪卫云麾使。容若之母觉罗氏,英亲王阿济格正妃第五女,她是在顺治八年嫁于明珠的,后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纳兰家族十分显赫,隶属满洲正黄旗,是清朝初年满族中八大姓氏里最风光、最有权势的家族,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叶赫那拉氏”。
追溯纳兰家的兴盛起源,要说到容若的曾祖父。容若的曾祖父名叫金台石,是叶赫部贝勒,其妹孟古,于明万历十六年嫁努尔哈赤为妃,生皇子皇太极。这之间的关系令之后的纳兰家族与皇室有了紧密的联系。这场联姻使得纳兰家族的势力节节攀升,当到了纳兰容若出生的时候,纳兰家族在清王朝已经是权贵之家了。可以说,纳兰容若一出生就被命运安排到了一个天生贵胄的家族中,他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注定了一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命运弄人,这样一个贵公子,却偏偏是“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容若在21岁的时候,皇子保成被立为太子。因为与东宫太子名讳相重,为了避嫌,便将成德改为了性德。容若的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这似乎是天生就带来的灵气。他从小聪明过人,读书过目不忘,数岁时即习骑射,17岁入太学读书,为国子监祭酒徐文元赏识,推荐给其兄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徐乾学。后容若18岁参加了顺天府的乡试,考中举人,19岁又准备参加会试,本来是信心满满、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却因为自身突然犯病,身体不适,而无法上场考试作罢。
容若的悲剧命运也似乎是与他的天生富贵一起注定的,上天总是公平的,他给予你一样东西,必然也会收回一样。容若拥有令全天下男子都艳羡的财富与门第,但却有着一个孱弱的身体,他自幼身患寒疾,这难以根治的疾病总是会时不时爆发,折磨容若。
所以,容若性情中忧郁淡漠、伤感悲情的一面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自身的疾病原因,容若在青春大好的年华,有相当一段时间是在病榻上度过的,所以,容若的词作中,总是充满了无聊悲凉,甚至有些戚戚然的情绪。
不过这些都无法遮掩容若在清朝词坛的光芒,作为一个后起之秀,容若在词的造诣上渐渐无人可及。清朝初年的词坛景象较为不景气,好的词作者并不多,词坛一片寂寂无声之景象,容若犹如一颗新星,在清初词坛掀起轩然大波。在当时词坛中兴的局面下,他与阳羡派代表陈维崧、浙西派掌门朱彝尊鼎足而立,并称“清词三大家”。年纪轻轻就可以鼎立词坛,容若的才华不容小觑。更主要的是,容若是满族显贵,他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汉文化,但却能够将汉文化掌握,并且运用得如此精深灵动,这才是容若最让人称奇的地方。
容若的词清新隽秀、哀感顽艳,颇近南唐后主。纵观容若的词风,清新淡雅间又不乏真情实意,虽然多是哀婉抒情之词,但却并不艳俗,反倒是清新脱俗,不流于坊间一些低俗之作,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和特色。
作为一个满族人,容若对汉文化的学习不遗余力,他早年就勤读诗书,为汉族文化与满族文化的融会贯通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之后,在容若的青年时期,他发奋研读,并拜徐乾学为师。在名师的指导下,容若的文化功力日渐深厚,而且,在拜师学习的这几年期间,他还主持编纂了一部1792卷编的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受到了皇帝的赏识。这一举动为容若日后在朝廷的发展赢得了一个头彩。不但如此,容若还熟读经史子集,并且还把读书过程中的见闻和学友传述记录整理成文,用三四年时间,编成四卷集《渌水亭杂识》,其中包含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方面知识。可见容若有着相当广博的学识,爱好也十分广泛。
在容若22岁的时候,他再次参加进士考试,并以优异成绩考中二甲第七名。这次的成绩让容若得到了康熙皇帝的赞赏和青睐,康熙皇帝后来授他三等侍卫的官职,之后不久升为二等,再升为一等。御前侍卫是很风光的,可以常伴帝王身边,容若相貌堂堂,文才武略都很了得,而他当了御前侍卫后,更是经常随着康熙一起南巡北狩,游历四方,遍访大江南北,走访塞外山河要塞。时常与康熙皇帝一同参与重要的战略侦察,或者陪同皇帝唱和诗词,译制著述,这样的生活简直是羡煞人了。
可是容若却并不满足,他虽然有着奇才,却并不留恋官场,作为诗文艺术的奇才,他在内心深处是厌倦官场庸俗和侍从生活的,他无心功名利禄,只想获得自由,过饮酒作诗、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惜世事难两全,多次受到恩赏的容若难逃圣恩,纵使他有归隐之心,家族也难以成全他的心愿,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耀和发展,他也只有做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留在自己并不愿意留的地方。所幸的是,上天还是眷顾容若的,在他20岁的时候,娶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为妻,赐淑人。是年卢氏年方十八,“生而婉娈,性本端庄”。成婚后,二人夫妻恩爱,感情笃深,美满的婚后生活给容若的人生多少带来一些安慰。
他在此期间的词作也大多风格明亮,偏于柔美温情。可惜好景不长,婚后三年,卢氏死于难产。爱妻的离去,给容若精神上带来了巨大的伤痛,从此他“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作为情深意重的男子,容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卢氏的死亡阴影中挣扎出来,这段时间写下了大量的悼亡诗,祭奠他和卢氏之间的情感。古时男子当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并不是很被看重,所以,容若的这番悲情,无入能懂。
这一腔的愁绪,容若无处可诉,只有倾诉于诗词之中,高产的词作还有高质量的诗词,让容若著称于世。24岁时,他把自己的词作编选成集,名为《侧帽集》。后来因参透世事,又改名为《饮水集》。他的词作非常之多,后人在他原有词作的基础上,进行增遗补缺,共349首,编辑一处,名为《纳兰词》。
流传后世的《纳兰词》可以说是容若短暂一生的心理写照,期间悼亡词中不乏传世之作,一首《采桑子》就是范例。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张任政的《饮水词·丛录》中写道:“后之读此词者,无不疑及与悼亡有关,并引以推证典障亡年月。余近读梁汾《弹指词》有和前韵一首,词云:‘分明抹丽开时候,琴静东厢。天样红墙,只隔花枝不隔香。檀痕约枕双心字,睡损鸳鸯。孤负新凉,淡月疏棂梦一场。’观上二首,咏事则一,句意又多相似,如谓容若词为悼亡妻作,则闺阁中事,岂梁汾所得而言之。”
沉重的精神打击使得容若在悼亡词中一再流露出哀惋凄楚的不尽相思之情和怅然若失的怀念心绪。后来容若又续娶官氏,此前又有侧室颜氏,都与她们感情平和,虽然没有太多的深情,倒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关于容若的爱情,值得一提的还有两个人,一人是容若从小定睛、青梅竹马的表妹,二入成婚之前,表妹被选人宫,成为皇妃,这段初恋的夭折,也令容若一度萎靡不振,伤心欲绝,不过这段历史在史书中并无太多记载,更多还是出现在野史上,所以,难以断定真伪,仅能作为一个参考。还有一个人便是江南才女沈宛,此人字御蝉,浙江乌程人,著有《选梦词))。容若30岁时,在好友顾贞观的帮助下,结识江南才女沈宛。此女美丽聪慧,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她与容若有着惺惺相惜之情感,容若对她十分珍爱。
不过美好的爱情总是不能长久,容若是满族贵胄,而沈宛只是一个民间普通汉女,门第的悬珠令二人无法最终结合。沈宛随同容若在京城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容若迫于家庭压力,一直不能将沈宛接入家中,而沈宛也因为懂得容若的难处,便忍痛离去,回归江南。二人之间这段有始无终的爱隋故事,成为千古绝唱,令人哀婉。
作为才子,容若的爱情生活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但由于历史记载偏少,许多史料都是以讹传讹,终不可考。
除了对爱情执著外,容若对友情也是十分执著,在交友上,容若最突出的特点是其所交“皆一时俊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容若不流于俗世,他的朋友不论门第,不论出身,也不论功名,只要是有才气的有志之士,与容若志同道合之人,都被容若视为好友,看作今生知己对待。他的许多朋友都是不肯落俗之人,多为江南汉族布衣文人,如顾贞观、严绳孙、朱彝尊、陈维崧、姜宸英,等等。容若对待朋友十分真诚,感情真挚,从无虚假。他真诚地对待每~份友情,为朋友两肋插刀,不仅仗义疏财,而且敬重他们的品格和才华,不会小看和低视他们。
这使得容若拥有许多朋友,当时无数的名士才子都追随在他身边,而容若也对他们十分礼遇,照顾有加。当时容若居住的渌水亭(现宋庆龄故居内恩波亭),就因为文人骚客雅聚而著名,容若招徕文人雅士的这一举动,在无形之中也促进了康乾盛世的文化繁荣。
容若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满族人,能够令诸多满腹才学的汉人都为之钦佩,他是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的。容若的词作有着汉文化的底蕴,还有满族人自身所带着的不羁、无拘无束的风格,令词风清新自由,不拘于一格。容若对李煜十分赞赏,他曾说:“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而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此外,他的词也受《花问集》和晏几道的影响。
在诸多词风的影响之下,容若写出了自己的词风,并被万千人效仿。究其原因,无非也就是上面谈到的那几点。容若出身于主流上层社会,却是一生都在躲避上流社会,这让他自身充满了矛盾的焦点。
容若的一生,无不是后人关注与研究的。他落拓无羁的性格,以及天生超逸脱俗的秉赋,加之才华出众,功名轻取的潇洒,都与他出身豪门、从小锦衣玉食、功名利禄轻而易举得到手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些男子苦苦追寻的东西,容若嗤之以鼻。而寻常男子毫不在乎,或者说是稀松平常的自由与感情,却是容若求之不得之物。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奇特,想要的不会给你,不想要的却无法逃避。
这样的情形,构成了容若内心一种让常人无法体察的矛盾感受,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压抑情愫。爱情来了又散、家庭不理解,还有挚友们纷纷生离死别的这些境况,让容若本就脆弱的内心,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而原本就孱弱的他,也终于在不公的世道面前妥协了,他的寒疾再次乘虚而入,在容若对人生几乎了无希望的时候,侵入他的体内。容若病倒了,而他这一病却是再也没能够从病榻上起来。
抱病的容若于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在病榻上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于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度过短短三十一载的岁月,生命在容若这里如此之轻,又如此之重。
一生挣扎于富贵与自由、家族与爱情之间的容若,历经悲观心态,走完了人生之路,而他留给后人的除了无尽的哀叹与惋惜之外,还有那部宝贵的《纳兰词》。纳兰词作现存349首(一说342首),内容涉及广泛,包括婚姻爱情、友谊分离、家庭思索、边塞江南、咏物咏史及杂感等方面。虽然词作本身的眼界并不算很开阔,高度上也无法与唐宋那些大词人相比,但他的每一首词都是缘情而旖旎,道出了极为真挚的情感。这让后人沉浸在他的词作中,无法自拔,近代著名的学者王国维就给其极高赞扬:“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况周颐也在《蕙风词话》中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
可见容若词作的影响力之大。不过,后人虽然热捧纳兰词,但却未必能够真懂纳兰词中的真含义。容若好友曹寅在《题楝亭夜话图》中就哀叹道:“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是的,纳兰词虽然流传天下,容若的词名虽然遍及天下,可是人们在争相诵读纳兰词的时候,容若那“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心事究竟又有几人懂得?容若这位相府的贵公子,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写入词中的点点斑驳心情和刻骨铭心的愁苦,谁人又能真的懂得?只怕是容若的亲身父亲明珠,也难以懂得。
容若享尽了别人眼中的快乐,而他自己内心,却是无法体会到快乐的真谛。容若死后,纳兰家族似乎也失去了生机,随后便日渐衰落,政治间的权力争斗无声无息,却是无比凌厉,纳兰家族最终落没在了这场争斗中,所幸的是,容若早逝,没有看到自己的家族落入尘土中,被人遗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后多年过去,乾隆晚年,和坤为了博得圣上龙颜一悦,献上了一部《红楼梦》,乾隆读罢后良久,掩卷长叹一声:“书中所写,不正是明珠的家事吗?”世事无常,容若最终还是逃离了最残忍的惩罚,没有亲眼目睹家族中道衰败,不然那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轻轻翻开这套书,透过这些婉丽隽秀、明净清婉、感人肺腑的小令长调,仿佛能看到那个拥有着绝世才华、出众容貌、高洁品行的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浪漫凄苦的气息,华美至极,多情至极,深沉至极,孤独至极。一个才华横溢、欲报效朝廷而不能如愿,一个因爱而陷入爱的旋涡中挣扎的多情男子,都尘封在这套《纳兰容若词传》里。
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王国维《人间词话》
容若短调,清新婉丽,诚如其自道所云。并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
——况周颐《蕙风词话》
纳兰词缠绵清婉,为当代冠。
——郑振铎
聂晋人曰:少工填词,香艳中更觉清新,婉丽处又极俊逸。真所谓笔花四照,一字动移不得者也。
——张任政《纳兰性德年谱·丛录》
他是满族中一位最早笃好汉文学而卓有成绩的文人,他的令词是五代李煜、北宋晏几道以来一位名作家,那是他可以当之无愧的。
——夏承焘《词人纳兰容若手简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