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郎正要付车钱,出租车司机把笔记本和圆珠笔伸过了来:“荒矢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吗?”
达郎二话不说接过笔来。一上车就听到收音机里巨人队和中日队比赛的实况转播,看来司机是个巨人队的球迷。但听到他激励自己“你要尽快回到投手板①上去”,达郎下车时也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据收音机里插播的快报,千驮谷体育场里神宫森林队与京滨海豚队比赛的第八局后半局刚刚结束,海豚队领先一分。
达郎很在意比赛的结果,他缩拢高大的身躯,混入纷沓的人流里。
出门时还没下雨,可眼前六本木交叉口的霓虹灯已经被雨雾濡湿了。
路口附近狭窄的人行道上熙来攘往雨伞相衔,黑人皮条客和夜总会的女郎们向过往的男人在分发拉客广告。
“请多多关照。”一个女郎瓮声瓮气地将广告塞向达郎。
达郎理也不理,径自离开了大街,他最讨厌年轻女人的鼻腔声了。
四月五日,这是棒球锦标赛的开幕日。达郎所在的海豚队的对手与去年开幕赛一样,是宫神森林队,赛场也与去年一样是在千驮谷体育场,简直就像是上一年度开幕赛的重演。
去年开幕赛时,达郎在球场上。第八局下半局还在三垒边上的投手练习区里做着肩部的热身运动。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上投手板是第九局的下半局,当时感觉身体很轻巧。作为京滨海豚队殿后的主力投手,荒矢达郎是在球迷们的欢呼声中挺着胸膛跑上投手板的。
在那场比赛中,达郎被打败了,而且万万没想到会受伤。
整整一年白费了。今年什么时候能复出尚不得而知。一开始达郎对肘部疼痛没放在心上,不料经过仔细检查,被诊断为有肘关节尺侧副韧带断裂。
达郎三天前已满三十二岁,作为棒球选手来说绝不算年轻。即使顺利康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投出像以前那样的球速来。
白天,在横须贺的练习场里循规蹈矩地做完了康复训练。也因为今天有开幕赛,围着达郎的记者人数比平时更多。
“马上就要开幕了,你有什么感想吗?”手里揣着大笔记本的女记者问他。
“没什么感想。”
球队屡次提醒他要与媒体搞好关系,但他只会没好气地回答对方。
“受伤有整整一年了吧。你一定有自己的念想吧?”女记者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不放。
“我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达郎喃喃道。
“开幕赛的对手,今年还是神宫森林队啊。您的心里总会有所牵挂吧。”一位老牌的体育记者向他提问。这家伙达郎以前就讨厌他。
“不愿意回想的事,我有特技能够忘掉它啊。”达郎硬撑着露出微笑。
“开幕赛你要在电视上看?”
“我一看必输。因此为了球队,还是不看为妙。”
记者群中传出了笑声。 回到东京,达郎在体育场露了露脸便回家了。
海豚队对森林队的比赛电视卫星正在转播。达郎想看又不想看地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了电视机。
开幕赛那天达郎既激动又紧张,犹如第一次拧动新车钥匙似的,仿佛只要崭新的发动机发出声响,一踩明光锃亮的加速器,车子就会朝着优胜勇猛地奔驰而去。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