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瑞创作的散文集《当兵走阿里》近日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收录了《与狼共舞》；《永远的界碑》；《只因为责任》；《喀喇昆仑天路行》；《群山有只顺风耳》；《开山利斧》；《无言的史诗》；《穿越生死界》；《尴尬的异类》等作品。

汪瑞创作的散文集《当兵走阿里》近日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与狼共舞、七月飞雪、夜宿“无人区”……《当兵走阿里》作者汪瑞，一位在喀喇昆仑山海拔5000米以上特高海拔区长期驻守、身患癌症的边防女军人，行走高原14年，以独特的女性视角表现了雪域高原边防军人在严酷自然条件下的坚守与奉献，及其独特的精神世界。

自序

走在天界

相约

走在天界

七月雪

来世今生

无言的约定

巡逻

回眸

红色旅行箱

一个人的盛宴

对杏子的回忆

波林有头“功勋牛”

与狼共舞

雪域之子

永远的界碑

只因为责任

喀喇昆仑天路行

群山有只顺风耳

开山利斧

无言的史诗

阿里纪事

穿越生死界

尴尬的异类

嗜绿馋虫

露宿记忆

未上改的村庄

高原旅伴

游弋在天堂的鱼

天上阿里

云朵之上

赶着云朵踏歌行

山间铃响马帮来

心中废除的劳动号子

此心如海

山的女儿

减西学子

从远古走来

寻梦人

特殊菜农

援藏干部

后记

人常说，喀喇昆仑山好汉的四大标准分别是：“神仙湾”上站过哨，“死人沟”里睡过觉，班公湖里洗过澡，界山达坂撒过尿。界山达坂我已经翻越了数十次，夏天翻过、春天走过、秋天越过、冬天也经过，既看过它暖季的茸茸绿茵、明净碧空，也经历过寒季的冰天雪地、白雪皑皑。令我印象深刻的倒不是是否在这里撒过尿，而是经历的一次次生命危险。记得2006年3月，临时有任务需要我下山，那时还没有开山，绝大多数车辆还没有开始运输，只有个别车主贪图初春高额运输费冒险运送货物上山。无奈之下，我搭乘一辆地方运送货物的卡车开始了下山的冒险之旅。车驶出多玛不久，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白皑皑的积雪。车辆不时地陷入雪窝，车上的副手只得不时地跳下车去奋力刨雪开道。高寒缺氧的条件使人每刨几分钟后便气喘吁吁、口唇青紫。好不容易，汽车吃力地喘息着、轰鸣着喘着粗气爬出了雪窝，可没行多久又陷入了另一个雪窝。车辆以每小时不到20公里的速度缓慢地向前蠕动，很快天黑透了，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车灯的光柱里是被狂风席卷的积雪在翻飞。不巧的是一个轮胎又爆了，真正可谓是“雪上加霜”。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忙碌，车辆才得以继续前行。不知何时，界山在隐藏的黑幕当中悄悄移到了身后。但不巧的是，车辆再次爆胎了。换上的是最后一个备胎了。驾驶员和副手一个拿手电照明，一个伏在雪地上更换轮胎。高寒缺氧的环境使他们的速度很慢。周围传来一阵阵狼的嗥叫声，使我原本紧张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以前看过的关于狼如何凶残的故事也一个个浮现在脑海。随着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加大，阿里高原野生动物逐年增多，平时行路时常与狼不期而遇。今日的情景则令人格外紧张。终于换好了轮胎，大家不由都松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天空悄悄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雪花如轻盈的精灵在车灯的光柱中飞舞。车辆孤独地蹒跚而行，走到“死人沟”的湖边已经是凌晨3点了。

“死人沟”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原名“泉水沟”。说起“死人沟”的得名和这个无名湖泊还有密切的关系呢。无名湖泊是由一个泉眼形成的。泉眼不大，但终年不断淙淙流出清澈见底的泉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形成了这个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无名湖。此地按俗话说是一个有些“邪行”的地方。海拔仅5000多米，但人到此处，却往往头晕目眩、胸闷心慌，高原反应很严重。加之冬日的气候多变，夏日泥石流塌方、山体滑坡，更是给往来的人们增加了许多恐惧。据说，解放西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连的官兵在此地宿营后，次日清晨许多人再也没能醒来；据说，每年开山之时，总会见到封存完好的一车车满载的货物和栩栩如生的司乘人员。只见他们面色安详地静静坐着，仿佛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像在等待一个朋友，等待一个约会，或是等待着一个奇迹出现。可是，你对他连叫几声，却不见他有丝毫回应，你忍不住拉他一把，他却僵硬地跌出车外，这时你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些已是死去数月被冻僵了的一具具尸体。于是人们对此地的恐惧日甚。一日，有路过此地的人停下脚步，在泉眼处吃点干粮、喝点水。吃完喝好临行前，顺手捡起旁边的一个骷髅按到了泉眼上，于是，清澈的泉水从骷髅的七窍中汩汩冒出。后来路过此地的人们不但没有人把骷髅取出，反而将错就错，把此地叫做了“死人沟”。看来，好事者这一不经意的举动无意间吻合了人们对此地由来已久的恐惧。人们很快忘记了它原有的名字“泉水沟”，而顺其自然的以“死人沟”来称呼这个地方。人们的恐惧终于有了一个最恰当的表现方式。

“‘死人沟’里睡觉”本是高原旅行一大忌讳，但此时车上的人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车停在一个小饭店门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狠狠捶打着破旧不堪的店门。山上的饭馆几乎都提供住宿，规模大的可能会多几间客房，小的就只有一间客房。条件好一些的，客房里会有单人床，条件差的干脆就是一两条大通铺。过了很久，才有一丝微弱的烛光从屋内透出，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打开了，是一位女子持烛而立。我的心里忽然一阵轻松。惴惴不安地走进唯一的一间客房，只见两排靠墙摆放的单人床。我再次松了口气。今天我很幸运，遇到了少有的一家女老板开的饭店，而且还不是大通铺。迟疑片刻，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大声分配了就寝秩序： “男左女右，我睡右边，所有男士到左边就寝。”见大家没有异议，我选择了右侧最里面的一张床，拉开被子迅速钻了进去。房间冷得如同冰窖，没有一丝暖意，被褥仿佛是在冰水中浸泡过，湿且冷。虽然是和衣而卧，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又把旁边空床上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仍然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看来这里唯一与外界不同的是雪花不会直接飘落在身上，而是停留覆盖在离我们一米开外的屋顶。P8-11

2011年3月11日，驻阿里某部主任耿显峰，归队途中，不幸遭遇车祸死亡，32岁。同车16人死亡，26人受伤。

2012年1月23日，阿里军分区医疗站三期士官谢晋，回乡探亲途中，不幸遭遇车祸死亡，27岁。

2012年8月22日，陕西省援藏干部、阿里噶尔县县委书记张宇，不幸因心脑血管疾病意外死亡，44岁。

2012年11月12日，阿里军分区扎达县武装部干事李立伟，心源性猝死，32岁。

2012年11月21日，驻阿里某部官兵途经奇台达坂，因盘山路被积雪完全覆盖，道险路滑出现车辆事故，一期士官李智慧死亡，20岁。

……

虽然，我仍没有丝毫信心能够描写出高原边防军人奉献中的伟大、描写出藏西群众朴实中的深邃、描写出喀喇昆仑山险峻中的伟岸、描写出阿里高原苍凉中的壮美，但我想，只当作是写一份文字记录吧，记下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和心灵感受到的，用这些不加修饰的文字告诉人们，在雪域高原，在被生物学家界定为“生命禁区”的地方，有这样一些人，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了他们人生的足迹……

汪瑞

2012年11月26日于阿里狮泉河镇

当多年经历的艰险苦涩、心中万千的感触感动汹涌流诸笔端，形成文稿，并汇集成册时，心中再次忐忑，我不知道在和平的年代，还有没有人愿意关注边防军人这个遥远的群体；不知道在用金钱结算付出的时代，还有没有人愿意倾听关于奉献牺牲的故事。

我知道，生活在后方的人们会有机会接触到身穿军装的人，并以此作为军人的角色定位。但能够被后方人群接触的多是身处和平环境的军人，人们很少想到，有这样一些军人，常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荒漠孤岛、高寒雪域，甚至“生命禁区”，只因为有国境线从那里划过。因为边防离常人太遥远，遥远得使人们无法想象，遥远得使边防军人几乎被遗忘。以至于当某些知名慈善家高调做慈善时，受众惠及各个阶层，却丝毫没有想到边防军人。以至于当人人都以幸福指数衡量生活质量时，也几乎没有想到边防军人——因为没有关注，所以不会惊讶，尽管这可能会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边防军人这个群体在被社会边缘化的同时，也几乎被幸福指数忽略了。尤其对雪域高原的边防军人来说，幸福指数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太过遥远的名词，不仅因为幸福指数所需的诸多要素边防军人无法具备，更是因为他们常常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得不到满足，一片新鲜的蔬菜叶、一口清澈的无异味无异物的水，甚至一口充实的饱含氧气的空气。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训诫古已有之，但今天的人们在安享太平的同时，还有几人记得“稳巢”是由这些军人的青春、生命构成？

不想连篇赘述抗洪抢险、抗震救灾，因为灾难毕竟不是生活的常态。我想说的是，人们度过的每一个平淡而平静的日子、每一个温馨而恬静的夜晚，和平港湾拥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坚固的国防守护。而国防却是由军人一个个年轻的躯体构筑。边防军人度过的每一天都是紧张的、警惕的，必须时刻防备可能发生的一切，只要所发生的可能对和平造成影响，哪怕是丝毫的影响，他们也会英勇战斗，甚至不惜付出生命；边防军人度过的每一天也是孤独的、寂寞的，因为他们远离人群、远离繁华；边防军人度过的每一天更是酸涩的、惆怅的，因为每一个军人都来自于一个家庭，彼此间无尽的牵挂、刻骨的思念都只能够交予闪烁的星、掠过的风。相信每一个边防军人对家人都有着深深的愧疚，也有着无法言表的心痛。这种痛只有边防军人及其亲人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人们度过的最平常的每一天，对边防军人来说，都是深深期盼的奢望，却又是那般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

生活在后方安享着和平的人们，无论你是否知道，我都希望你明白，你们是边防军人坚守的精神支柱、拼搏的力量源泉。当我们忍受高原反应的痛苦折磨时，我们告诉自己，我们在维护后方的和平；当我们翻雪山涉冰河，与死神擦肩而过时，我们激励自己，我们是为了人民的幸福；当我们与孩子分离痛得心如刀绞时，我们含泪安慰自己，我们的分离是为了更多的孩子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亲人身边。真希望你们能够多给我们一些理解，如果实在不能理解，至少少一些误解；真希望你们能够多给我们一些尊重，如果实在无法做到，至少不要用轻视的态度对待我们。当丰裕的物质享受成为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而对民族、对国家、对社会的自我牺牲被忽略时，人民可以是富裕的，但民族决不会是强大的。人民固然需要安居乐业，但勇于为国家为人民奉献的精神永远是一个民族强大的力量和支撑。

读完这本书，不期望你会被感动，因为我们的生活确实离现代社会太遥远；不期望你能够理解，因为我们这个群体确实离普通人群太遥远。只希望当你拥有和平的时候，能够想到有人为之付出的巨大牺牲，意识到它的珍贵，从而倍加珍惜，并因此而感受幸福和美好。

相信这不仅仅是我的心愿，也是所有边防军人的心愿。

汪瑞  2012年12月1日于阿里狮泉河镇

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四座伟岸的山系携手隆起一片举世无双的高地——阿里高原。当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那一刻，阿里就预示出它无可比拟的凶险，它不动声色地将一个个生灵送上死亡的祭坛，而这生命在一瞬间前还鲜活得如同茂盛的红柳。这片永远沉寂的土地不闻杀声不见硝烟，但生死相搏的惨烈丝毫不亚于任何悲壮的战场，“生命禁区”中生命的生存原本就是对大自然绞杀的顽强抗争。因此，戍守此地自占便是男子的专属，当有女子的纤弱身影走进清一色男庀组成的铿锵方阵中，虽无从得知她走过的千难万险，无从感悟她经历的残酷磨砺，更无法体味她心中的酸涩痛楚，仅是戊守此地14年的坚韧便足以令人肃然起敬。这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好书，让我们感知到，在这个很多人避谈崇高和英雄的时代，有那么一群人正在为我们的幸福献出青春和生命，从而更加懂得珍惜与感恩。

——周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