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狮
母亲把小妹埋葬后的两个星期,我离开了海军陆战队。
小妹的尸体是由佛罗里达的警长运送并交给母亲收埋的。
时下北部的报纸和电视对我们南卡罗莱那的男孩时常加以嘲讽,把我们拍成一群身着工作服,群聚在加油站边,喝着汽水,随意闲聊些三K党袭击计划的乡下孩子。我在海军陆战队干了八年,早已不是纯粹的乡下孩子了。
我把这话收回,也许我仍是个乡下孩子。因为一个乡下孩子总以他的家庭为首要,你不许随意碰人家的小妹,否则你就得负责任。
队长想以九十天的紧急假来挽留我,但我告诉他,当我办完事情后,我可能不是一个值得要的人了。因此,他给了我退伍金,和我握手,让我回家。
妈妈最初看到我很高兴,不久她就改变了态度,她可能看见我眼中闪动着什么异常的神色。
“你会惹麻烦的。”妈妈告诉我,但是她没有哭。
我想,她已经哭够了。
“你以前该把玫瑰的事情告诉我,我以为她在上大学呢!”
“她是在上大学。可是,之后她认识了这个人……”
妈妈瘫坐在椅子里,告诉我整个故事。
那个家伙是那种流浪型的人,带把吉他,身穿北卡罗莱那出来的西部型装束,到处演唱。妹妹认识这个家伙后,就为之倾倒,继而和他私奔,之后妈妈就再也没有看见她回来。在六个月中,她从各地寄明信片给妈妈,像孟菲斯城、亚特兰大城、杰克逊村、宁新村等。她从迈阿密寄来的信,都明显地压抑着伤心,我读的时候,心如刀割。
那家伙在迈阿密一家低级夜总会找到一个定期的工作,但是,他仍然不会和妹妹正式结婚。妹妹傻兮兮的,认为他会依照承诺,和她共度一生。我想,我十八岁的时候也是傻兮兮的吧?可是我不记得了,或许是新兵训练营把那些记忆揩掉了吧?
总之,我读完妹妹的那些信后,让妈妈留在家里,自己动身前往迈阿密。
虽然验尸官断定我妹妹是自杀——酒里面掺了过量的安眠药——但我认为那是谋杀。附带在报告中的信文说,她逝世于贫民医院,我们尚欠郡政府三百美元。
我带着一个名字和一个住址——罗摩尔、天堂俱乐部——抵达迈阿密。玫瑰信中有一张照片,我把照片中的脸孔印在脑海中的每一个记忆刻痕里。
天堂俱乐部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些,有一个舞池、一个音乐台、许多桌子和一个长长的、发亮的吧台。虽然是中午,我径自进去,管理员仍然在清理昨晚残留在角落的垃圾。
“嘿,先生,你还不能进来,我们还没开门。”老人向我叫道。
“我知道,我要找你们的老板。”
“她要八九点钟的时候才会来。”
“她?”
“柳小姐。”
“唔,我可以和你谈一下吗?”
“嘿,先生,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还没有开门,酒吧两点钟开,招牌上已写明。那时候你再来和别人谈吧。”
大约七点我才回来。我喝了一杯酒,吃了晚餐,然后又喝了两杯。
俱乐部的人渐渐多起来,吧台前排着常客,有人竖起一个牌子,说乐队九点整开始。没有柳小姐的影子,所以,我坐在那里喝着酒,四处打量。俱乐部像是只做邻近人的生意——俗丽、价廉而放荡。酒吧角落里各自流动着火热欲望的暗涌——毕竟,周末的夜生活较常日更为活泼,也更粗暴。今天是星期五,俱乐部里有三个酒保、六个女侍和一个保镖。
终于,我看见老板进来了,她看起来就像这个俱乐部:活泼、华丽、不高尚而带着野件。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