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君所著的《同窗会》讲述的,是“老营房”育红学校一个班的孩子,在分别三四十年后的一次相聚。
这是一群发小。他们几乎从出生就在一起了,一起进幼儿园,一起读完了小学、初中。面临“志学”之时,地方学校基本停课,之前“老营房”上高中的孩子很少,再像以往那样送孩子到地方读高中,安全也难保证。因此,部队首长决定开设“高中班”。就这样,育红学校第一个高中班出现了。这群孩子所在的班,也被人们称为“甲班”。
一个冬季,甲班也随着“参军热”而解体了。在那个年代,城镇中学毕业生主要是上山下乡,但甲班学生没到服役年龄却多数当了兵。他们也因此被看成是“幸运儿”,同时,更多地被人称为“后门兵”。
《同窗会》是亦君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
《同窗会》讲述:丁援朝从厅长岗位退下了。这个几十年前的孩子头回应众望,借力经商的老同学胡一宽,组织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小“同窗会”。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群纯情快乐的同学少年,子承父业步入了军营,少数走向广阔天地。他们一路踉跄前行,有的游刃官场,命运多匝;有的丧失天良,施害同窗;有的深情初恋,终成悲歌;有的坚韧不拔,事业丰获;有的追逐功利,浸染俗庸;有的一世操劳,生活坎坷……经历了世事沧桑,演绎出人生百态。他们发如霜染,相约重回曾经生长的地方。摈弃了高低贵贱,丢却了怨恨纠结……他们仿佛又回到青春少年时代,对人生真情和幸福,也有了新的感悟和更深的理解。
毕竟是多年后的第一次电话联系,双方的客气让丁援朝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想尽快地进入主题,但还是客气地说:“你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胡一宽开完董事会,正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闲逸地看着电视播报的股市行情,品着上品春茶的淡淡清香。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是手机里存储的号码。如果本地不显示姓名的来电,胡一宽一般是不会接的。在Z市这个地方,胡一宽虽不是妇孺皆知的名人,却也是有较高知名度的民营企业家,他不想让陌生人直接找自己,或者因打错电话耽误自己的时间。但当他看到是省城的区号,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翻盖接听。
他怎么也没料到,来电话的是三十多年没有见面的发小同学丁援朝。
丁援朝,省政府的厅长。与胡一宽从小在“老营房”一起长大,不仅从小学到高中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一车皮去当的兵。更重要的,他是胡一宽心里始终崇拜的人生“偶像”。
丁援朝当年是“老营房”的“孩子王”,又是甲班的班长。这样地位的取得,他靠的不是歪门邪道,而是凭着自小过人的聪颖,搞恶作剧的机敏……不仅讨得老师的喜欢,而且把同学调理得服服帖帖。所以,丁援朝不仅在班里,就是在“老营房”孩子中,也极具吸引力和号召力。一下课,总有一帮小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说干什么,人们都会一窝蜂地追随;他说不和谁玩了,大家瞬间便不与这个同学说话。就连玩打仗游戏,他始终是英雄、是元帅,别的孩子只有在他枪下“牺牲”的份儿。他从老爸嘴里学来的一句“降将可纳,叛徒难容”,不仅让追随的“铁杆”不弃不离,而且还不断地“扩红”……偶有地方孩子欺凌大院弱小,只要丁援朝赶到,基本都能摆平、转危为安,有时还和对方交上了朋友。这一点连“老营房”专门与地方打交道的群工干事老高,都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暗生佩服。
而胡一宽,则是属于老师不重视、同学不待见,最重要的是不受丁援朝喜欢的鼻涕吸溜的邋遢小子。为此,胡一宽自卑了好多年……
此时的胡一宽,早已非同从前了。
在Z市老城的东关口,有一座8层的“一宽大厦”,就是胡一宽的公司和下属饭店。虽然不是十分气派豪华,但在当地确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作为同一省区的政府高官,丁援朝自然不会不知道胡一宽的发展状况。但他许多年却始终没有与胡一宽联系。胡一宽曾几次想拜访丁援朝,总是未能如愿。不是他联系方式不对就是不在家,或被其手下的人以各种理由搪塞。尽管这样,胡一宽始终没有记恨丁援朝,反而觉得他是高人、是大忙人、是有性格的人……与自己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不仅是由于胡一宽开朗忠厚的性格,不爱与人记仇,还在于他不改初衷地对丁援朝发自内心的崇拜。而胡一宽对其他人很少能这样。他甚至想,就是此生无法和丁援朝骠齐或成为知己,也一定要学习他的智慧、气质和魅力,在自己的公司里,成为像丁援朝那样有思想、有影响力的人……
胡一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次丁援朝为什么这个时候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你好,你好!大厅长。多年见你不得,今天我可烧上高香啦……”胡一宽心态有点复杂,但还是殷勤地说。
丁援朝平静地笑着说:“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还好吧?我也时常想念老同学,怀念过去的日子呀!”
胡一宽连忙说:“哪里,哪里。您是大领导,我们书记市长见你都得毕恭毕敬,我怎么敢让您惦记呀?!”
毕竟是多年后的第一次电话联系,双方的客气让丁援朝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想尽快地进入主题,但还是忍耐着客气地说:“你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瞧您说的,找我是看得起我。只要我能办的,你一句话,我保证办好。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就不是发小同学加战友了!”
“那……那好吧,我就直说了。今天找你,是需要一笔赞助。这笔赞助款的数额,对你来说也许不是很大。至于用它干什么,我后面会告诉你。”
“你还是信不过我不是,没有问题的。你大厅长要多少,尽管说好了。”
“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当然不会反悔了!”
说这话的时候,胡一宽确实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有些自豪,或者说有几分得意。他得意的是,当年自己苦苦巴结不上的人,现在终于主动找上门了。他知道,以各种名目变相勒索的公务人员不少,但他相信丁援朝是有品位、有底线的人,不是特别必要,他是不会轻易向自己张口的。这次张口了,一定有着特殊的理由和用场。令胡一宽最感自豪的是,省里的厅长居然主动有求于己了……
丁援朝的后面的话,出乎了胡一宽的意料。
“我准备搞一次‘同窗会’,就是咱甲班的发小同学的聚会。你知道,咱们同学十几年,多年前就有人提议聚会,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搞成。现在大家基本都退休了,有时间有精力了。人生过了大半,聚一聚也是难得的。没听人说吗?这年头真东西越来越少了,于是,就在同窗聚会里找真回忆、真感情和真开心……我是多少赞成这种说法的。按朱自清老先生的话,一个人在哪儿度过童年,哪儿就算是他的故乡。我们一起生长在‘老营房’,儿时的感情有多真挚,多令人怀念!但要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经费是不行的。靠AA制不是不行,但对困难的同学可能也是个负担,我有些于心不忍,怕扫了一些同学的兴。所以想到了你。你能不能出点‘血’,把大家的吃住解决一下,圆同学们一个梦。条件不一定要多好,只要方便、干净就行……对了,还有件事情通报给你,我这个厅长到点了,已经卸任退休了!”
此时,胡一宽明白了丁援朝的意图。胡一宽自小是个爱张罗事的热心人,而且是个当过多年兵的人,不仅保持了朴实厚道的本性,还有着少见的热情豪爽劲。他绝不会因为丁援朝是下台干部,就为刚才说出的话后悔。这一点丁援朝多虑了。他从政多年耍的小手腕,对此时的胡一宽来说是多余的。在胡一宽眼里,丁援朝始终是偶像,就是现在,也是功成身退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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