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直木赏”名家石田衣良,像是个感性的顽童,在每一篇仅有十张稿纸的极短篇小说中,随心所欲地挥洒自己的想象力,恣意地用不同的文体,创造出不同的世界。不论是失去母亲的伤痛、和情人分手的落寞或是自我追寻的旅程,二十四个故事,就像是二十四颗排列美丽的巧克力礼盒,正等你发掘其中滋味。每个人掌心的纹路都是独一无二的,象征着一个人走过的过去和未来。阅读石田衣良的极短篇小说,想象着一双双陌生的掌心,摊开在眼前,就此迷走在多样的人生故事之中……翻开《掌心迷路》,一起来阅读吧!
《掌心迷路》是七曜文库之一,由石田衣良编著。
《掌心迷路》简介:
大家都知道手指上的纹路是不一样的,任何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实际上,掌纹亦是如此。
掌心的迷宫,其复杂程度堪比基因,而且印刻着一个人的历史和未来。
细纹犹如被针尖勾勒而出。她望着那些细纹,寻思着掌心的事情,爱怜的情感登时油然而生。
我望着白板上的数字,茫然了。三天以来,我每天都会看上十二小时。哪怕闭上眼睛,这些数字都不会消逝。我坐着深灰色的长椅,只觉得硬邦邦的,根本没装软垫,不愧是合成皮革。走廊上每隔一点距离就会有一盏荧光灯。荧光灯洒下幽蓝的光。这里没有窗户,时间的变化似乎只会在手表上留下痕迹。第一天的晚上,我就拿这长椅当床,稍微睡了几个小时,直到黎明来临。
这是下町公交车总站附近的一家综合医院。沿着挂有白板的走廊往右一拐,便会看到十二面白窗帘。被那些窗帘挡住的,正是重症监护室。
窗帘直直垂着,一动不动,除非有人进出。看来,只要这家医院没被拆毁,就不会有风吹到这个地方。
十二个房间之中,有九个没有闲着。白板上的那些数字正是病人的年龄,一旁则附有手术日期和病情概况。
我母亲是第三个数字——五十八。
她昏迷了足足七十二小时,而且是出行时昏倒的。三天前的晚上,我和父亲赶到医院之时,她就不省人事了。
医生说我母亲是脑溢血,醒来的希望不大,希望我们做好思想准备。医生的话让人难以接受。跟跑来跑去办住院手续、联络亲戚的健康人相比,母亲的额头和手脚反而显得更有温度。
我和父亲轮流守在走廊。白天由不去大学听课的我来负责,晚上则交给下班前来的父亲。
若说我们是去医院陪伴母亲,倒不如说是轮流占住这张长椅更真实些。
我喜欢阅读。守在走廊等消息时,我几次想要读些东西,无奈那些文字都变成干涩的沙砾,失去了固有的意义,继而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父亲和我都刻意回避谈到母亲。这就忙着追忆往事,未免太早,更何况我们都累得不行。只是短短三天,父亲的脸竟然瘦了一圈,眼睛更是凹了下去。当然,要是我去照照镜子,里面的脸庞想来亦是如此。我明明没有食欲,又不想再给医院增加一个患者,只好强忍着按时吃饭。
母亲住院的第二天下午,有两个人来探病,自称是她读中学时的同窗。她们拉开窗帘,站在走廊上凝望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母亲。
良久,良久。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她真的是个好人,而且肯定是个好母亲。你不要放弃希望,要加油啊!”
她眼眶微红。平平淡淡的话语里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一举让我的感情决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这两位朋友,自然不想当着她们的面哭得一塌糊涂,无奈泪水根本就忍不住。
母亲昏倒之后,那是我第一次流泪。我哭得太激动,以致脑袋都隐隐作痛。
我回到长椅上,再度凝视眼前白板上的数字。凝望那九个数字的时间,是我最放松的时间。数字里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只是表明了病人来到这世界的岁月。
九个人总计三百一十七年。这三百一十七年具体是怎样的呢?我不知道。
我把数字加加减减,就这样消磨着由我负责的白天。 次日傍晚,我的女朋友来探病了。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主攻美国文学,喜欢塞林格和罗斯的作品,却对马克.吐温和梅尔维尔不屑一顾。我对大学里的那些门类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就按照父母的想法读了经济系。
那天是星期六。父亲见她来了,从长椅上起身迎接。
她带来了一束百合花。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