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水太太和她的背篓
安宁镇其实一点儿也不安宁。
镇上的居民不知从啥时起,一个个都像吃了火药似的,讲不了几句话就会吵架,一吵就是满口脏话。小镇虽只有东西南北四条街,但每天每条街都会响起吵架声。镇上派出所的警察相当辛苦,只要哪里一响起骂声,他们就得马上赶去劝解。因为如果任其不停地骂下去,极易引起打架斗殴,闹出人命案子来。
就因为安宁镇整天都泡在污言秽语里,附近的人都不愿意到镇上来。
然而有一天,镇上却来了一位外地的老太太,租住在东街的一栋民房里。她很少讲话,但只要开口就是很文雅的话,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她待人非常有礼貌,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有人曾问她叫什么,来这儿干啥。她说她叫吉水,是来这儿旅游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吉水太太每次出门,背上总要背着一个背篓。背篓虽然不大,但很精美,并且有一个盖子。人们问她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她总是微笑着说:“没装什么,我是少数民族,这背篓是我们民族的一种装饰。”
背着背篓的吉水太太每天都在镇上转悠,而且特爱往吵架的地方挤。一到有人吵架的地方,她便悄悄揭开背篓的盖子。待骂声停止后,她又悄悄地把盖子盖上,转身到其他正在吵架的地方去。她每天直到天黑才回到住处。一回来,她就把背篓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吉水太太住在这儿快半年了。
有一天,镇上派出所的所长忽然说:“奇怪,镇上已经连续三天没人吵架了!”
“的确是怪事,”另一个经常去劝架的警察补充道,“这半年来,吵架的人越来越少,吵架的规模越来越小,吵架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一批以前特爱吵架的人现在也不再吵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所长一听,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你每次在场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警察回忆了一下,忽然叫道:“有一个人!她便是吉水太太!我每次都能在吵架的地方看到她。有好几次,她比我还先到!”
“是不是她帮了我们的忙?”所长说,“明天上午,我们一同去拜访一下她!”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吉水太太在家里正收拾东西。她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好了,这里的任务总算完成了,明天该回家休假了!”
也许是因为高兴,吉水太太睡觉前,竟破例多喝了几杯小镇出产的白酒。这白酒味道很好,但容易醉人。吉水太太刚喝完,就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半夜时分,一个盗贼从窗口爬进了房内。他见吉水太太正呼呼大睡,满屋都弥漫着酒香,知道她已喝醉了酒,不禁兴奋地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来到她的床头,取来那个背篓。谁知他一揭开盖子,满屋子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骂声,像成百上千人在吵架。声音威力之大,竟把窗户玻璃都震碎了,屋顶的瓦片哗啦啦盲往下掉……
邻居们在梦中听到吉水太太的房子响声大作,以为房子要倒了,纷纷跑了出来,并迅速报了警。
镇派出所的警察赶到时,一切声音都已停止。盗贼躺在房中已经死去,浑身血肉模糊。而吉水太太仍在床上呼呼大睡。
既然屋里出了人命,吉水太太当然逃不了干系。可她总是不醒。所长没有办法,只好命令警察把她抬进派出所关起来,等第二天她醒来后再审问她。
第二天天一亮,警察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吉水太太不见了。桌上只留着一封信。
所长拿起信,见信上写道:
尊敬的所长先生:
您好!我叫吉水,是来自语言王国的一名清洁工人。由于贵镇不少人爱吵架,造成满镇污言秽语流行。语言王国的国王特派我前来清扫一下。所以半年前,我以一个外地旅游者的身份留了下来。每天专门收集那些骂人的脏话,那个背篓便是专门装脏话的魔篓。它有个神奇的特点——只要收集了骂人者的话,那个骂人者以后就再也无法用脏话骂人了。经过半年的努力,贵镇已经杜绝了脏话。没想到在我大功告成即将回家之际,贵镇的一个盗贼潜入我的房中,揭开了背篓的盖子,致使无数骂人的脏话跑了出来,把盗贼给活活骂死了。要知道,这个盖子只有我揭才没事的。只怪我昨天一时高兴,喝多了。当然,背篓有自动收集和关闭功能。那些跑出去的脏话很快又被它收了进来。现在虽然死的只是一个盗贼,但我心里仍然很难过。因为语言王国要我尽快回去接受处分,没办法,我只好不辞而别。
此致
敬礼
吉水
×月×日
所长读罢此信,不禁百感交集。他马上吩咐手下:“把此信复印一千份,在全镇所有街道张贴!”
全镇的居民很快都读到了这封出自语言王国清洁工之手的信。不少人脸上开始发烧,有的人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据说,镇上从此再也没出现过吵架现象,更没有谁讲半句脏话。人人的谈吐都格外文雅,安宁镇变成了一个真正安宁的小镇。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