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死亡,到处是死亡。父母,孩子,敌人,朋友,被堆成了长长的一列,萎缩和烧焦,像化石一样。
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铲、刮、推、抬,打交道的是一具又一具尸体。这就是埋葬突击队的任务。
只要一喊“空袭警报!”孩子们就会撒腿跑向防空洞。他们坐在里面,因恐惧而麻木,直到凶恶的磷气像潮水一般扑向他们,从他们扭曲的小小身体里吞噬他们的生命。起初很快,然后越来越慢,直到寂静仁慈地降临到他们头上。
这就是战争。
那些忘记了怎么哭泣的人,如果站到装甲兵食尸鬼班的旁边,看看他们怎么干活,很快就会泪如泉涌的。
受惩戒部队的士兵,无论是在后方还是在前线,都总得干脏活儿。
我们刚刚从东部前线撤回,训练如何使用新坦克并补充兵员。我们是一个受惩罚的团。我们全都来自集中营、监狱、劳改营,以及德国上千年来都非常兴盛的各种其他刑罚机构。但在我们排,只有“冥王”和鲍尔是被判过刑的刑事犯。
来自汉堡、身材高大的码头工人“冥王”,大名叫古斯塔夫?艾肯,因为偷了一卡车面粉而锒铛入狱。他总是说他是被栽赃陷害的,但我们都相信他肯定偷了面粉。鲍尔则是因为在黑市上卖了一头猪和一些鸡蛋,被判了6年劳役。
“老大叔”是名中士,是我们这支部队中年纪最大的。他已婚,有两个孩子,以前是位木匠。他因为政治信仰,在一个集中营里被关了一年半,然后以“政治不可靠分子”的身份,被派进了第27(惩戒)装甲团。
约瑟夫?波尔塔下士又高又瘦,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丑。永远别忘了他是个赤色分子。他因为把一面红旗插上了柏林圣米迦勒教堂的顶上,结果被送进了集中营,然后又送到了惩戒团。他是个地道的柏林人,肚子里装满了笑话,但也很鲁莽无礼。
胡戈?斯特格是我们中唯一的大学生,曾卷入了几起学生示威活动,在奥拉宁堡和托尔高的青年劳改营待过3年,然后被匆忙地塞进了碎肉机第27(惩戒)装甲团。
默勒曾因宗教信仰被判刑,在格罗斯?罗森集中营被关了4年,但他拒绝认罪,在被执行死刑前获得了缓刑,被准许死在惩戒团内。
至于我本人,是有丹麦和奥地利血统的外邦德国人。在战争之初,我被指控叛国。我在楞格里斯和费根的集中营待的时间不算长,但遭遇却非常残暴。后来我也被贴上“政治不可靠分子”的标签,送到了惩戒团。P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