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25日，圣诞节。莫斯科，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第五局。
林森木是苏共特科第五局一个秘密部门A实验室的科员，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帮助父亲林国轩做物理数学计算。他对量子物理学和数学有一定的了解，但绝非是专家级，至少难望玻尔、爱因斯坦、海森堡、薛定谔、奥本海默等科学家之项背，就是与父亲也有很大的差距。他是有一定的天赋，但他的天赋并不在研究上，而在实际应用上，用父亲的话说他天生是做特工的料。
等忙完手中的工作，林森木伸展一下双臂，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下得好大。莫斯科的冬天是极冷的，第五局花园里的池塘早就结了极厚的冰。这样的冬天真是难熬，实验室里有温暖的炭炉，看着红彤彤的炉火，他心中有一股热流遍了全身。作为一名潜伏在苏共情报核心部门的日本特工，他侥幸躲过了斯大林的“大清洗”行动，这次“大清洗”秘密杀害了两万名“契卡”人员。他隐藏得不算深，但典型中国人的相貌是他最好的伪装，最主要的是在斯大林身旁潜伏着比他身份更神秘、隐藏更深的日本特工“老龟”。
老龟，日本最神圣的图腾物，更是最出色的潜伏者。
能逃脱斯大林的“大清洗”，还得益于自潜伏在苏共特科第五局后，他就一直是个休眠者。
这时电话响了，是父亲打来的。整个下午，父亲就在家里准备圣诞节的晚餐。父亲是圣教徒，他不是。他虽然时常去教堂瞻仰耶稣，但也到庙宇膜拜佛祖，介于二教之间，所以他并不急着回家。他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是晚上了，这样的雪天等到家中就是深夜了。他接通电话，父亲说：“别忘了熄了炉火。”
听到这句话，林森木立刻挂了电话，这是他与父亲约定的暗号，他明白父亲此刻身在险境。父亲和他一样，也是日本特工。作为A实验室负责人，父亲除了搜集德国“铀俱乐部”的情报外，也在研究核武器，并将研究成果秘密传送给“老龟”。只可惜，A计划一直止步不前，实验室的科学家太少了，由于苏联和德国同时对犹太人进行驱逐，很多科学家包括爱因斯坦都不得已迁居美国。
父亲发出了信号，让他逃走的信号。
可他不能就这样逃走，他必须赶回家中想方设法救出父亲。
林森木从实验室里找到一根细铁丝，穿好衣服走到停车场，迅速用细铁丝打开巴维尔·菲金的汽车，然后拉出车内线路打着火，驱车赶往家中。雪一直在下，莫斯科大街已经被雪花覆盖了。车行驶得慢，后轮都有些打滑了。林森木尽量开快些。等他赶到莫斯科广场附近的家中，白雪覆盖的楼房内亮着灯，父亲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难道父亲的危险解除了？
林森木从车里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把苏制TT-33手枪。这是一座三层高的花园洋房，是第五局特意拨给父亲的。洋房前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花都凋谢了，唯有一蓬剑麻仍翘指向天。父亲为圣诞节做了精心准备，花园里的雪都清理了，并有闲情做了三个雪人。雪人做得逼真极了，身态姿势与常人无异，用胡萝卜做的鼻子显得有些滑稽。
林森木正准备走进房中，父亲忽然出现在三楼的窗户上，大声喊道：“雪人。”
接着一声枪响，父亲清癯的身子从窗户上跌落下来，胸前一片殷红。
林森木知道他被包围了，包围他的正是那三个看似滑稽的“雪人”。果然，三个苏联特工抖落身上的积雪，三把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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