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根文录》编著者散木。
作为民国期间曾风行一时的通讯特写,对于了解民国社会很有帮助,会在历史研究者和新闻工作者中产生一定的影响,另又是新闻学通讯写作的范本。另外,近年来,民国学研究比较兴盛,爱好者也很多。
本书为作者的特写散文选集,其中包括抗战初期撰写的《烽烟万里》(当年曾风行一时,后被当局查禁:该书记录了当时全国由北到南的抗战局面,描绘了民族御侮的初期画面)以及新旧中国沧桑鼎革之际的特写通讯结集《北平三年》(即作者在担任《文汇报》驻华北特派员和主持《知识与生活》、北平《益世报》、山西“正中通讯社”时期撰写的通讯报道,这也是作者的代表作,其中反映历史变迁关键时刻的场景和人物,堪为生动的历史文献和文字遗存);另外小说《罢课》是作者大学时期的作品,可与作者的早年日记(《郭根日记》)对照阅读。
《郭根文录》编著者散木。
《郭根文录》内容提要:该书为作者的通讯特写,即抗战后撰写的通讯特写《烽烟万里》,当年曾风行一时(曾被国民党查禁),其中记录了由北到南全国的抗战局面,揭示了民族抗争的伟大画面;另外的《北平三年》,则是作者担任《文汇报》驻华北特派员和主编《真理晚报》、《知识与生活》并兼任北平《益世报》总编、山西“正中通讯社”负责人期间撰写的,这是作者的代表作,内容是反映解放前夕北平城内沧桑变迁的历程,刻画了不同的历史人物和历史场景,也堪为生动的历史文献和文字遗存。
前言/散木
烽烟万里——由塞北到孤岛
前记
一 卢沟桥一星火
二 绥远,当旗开得胜的时候
三 偷过大同
四 夜渡雁门关
五 奔向太原
六 太原变动了
七 同蒲沿线
八 潼关到长沙
九 湖南是前方的后方、后方的前方
十 赋予了新使命的武汉
十一 郑州在前线
十二 坐镇武胜关前的信阳
十三 粤汉道中
十四 地狱与天堂
十五 踏上孤岛
北平三年——从惨胜到解放的一段旅程
前记
上集
身经“二次七七事变”的文化界
秋风秋雨中的军调部
平津“清查剧”的尾声
北平城里的民意
沉默的古城说话了——记北平城里一个小小的集会
古城里的洋窑子
清华园和清华人
招魂与永生——记西南联大九周年校庆
司徒和燕园的儿女们
一只疲倦了的骆驼——梁漱溟抵平会见记
政治攻势到北平——张东荪快刀斩乱麻记
故都政治攻势中——梁秋水慷慨悲歌
故都二次政治攻势中——再写梁秋水老人
古城的怒吼——记北平学生万人大游行
最可耻的“黄河之战”
战争与和平——听三方面人士谈和战前途
五月的气息
下集
北平新闻界的苦难——以最低的物质生活挑着最沉重的精神负担
奄奄一息的北平报界
哀话北平报人
石家庄易手后的华北局势
“水上漂”漂到故都
桃花扇底看新陪都
新陪都政坛小风波——记副市长夫人一脚踢死司机案
“新路”摸索到北方来了
此路不通的“新路”
北平在学潮激荡下
战火扑近北平城下
从北平看美国对华政策的变化
仲夏夜的噩梦
李宗仁在平与和谣
北方在突变中
张申府其人
附录:记徐铸成——我所知道的一个报人
罢课(小说)
郭根年谱
我们连候了四天,经过多少的奔走,才以六十元的高价(平常只需七八元)雇得一辆轿车,三匹马拉着我们离开这座吃了惊的重镇。
在路途上,敌机不断地在我们头上飞翔着。每逢听见机声时,我们必得下车来躲到路旁的田野里,我们的马是白色,所以还得用毯子遮盖了它的全身。一个军官样的人自动地指挥着车辆的进退,因为大路上全是由北向南的车子,前后衔接着像一条一字长蛇阵,他要车子隔开相当距离,免成轰炸的目标,因这同路人的关系,我们长谈起来,他说他也是送家眷还乡,他又说大同现在是座空城,我们兵早退出好几天了,日本兵还不敢进来,也许真是一个“空城计”也说不定,因为大同实在是退得太出人意外了。
其实,当我后来到太原时才晓得这个“空城计”的真相。李服膺既退出了阳高,便接防了大同,他抱着避免牺牲的精神,和部下约好只要听见敌人的炮声响在城边,便要从速撤退,因为在战略上我们是要放弃雁北退守雁门。一天工兵正在城外炸毁铁路桥梁,这轰轰的爆炸声便骇得城内防军认为敌人已来,一阵鹤唳风声,大同就变成一座空城。在起初,敌人确实不敢贸然而入,所以空城计一直有效了七天。可惜的是在这七天里,我们没有偷偷入城把如山堆积着的给养运了出来,因为大军急流勇退时只没忘了带走各人的两条腿。
车行两日,到达广武镇,便已身在雁门的进口了。由广武到关上,有着三十里长的山道,两旁尽是绵延不绝的山岭,每个山头都具有一座碉堡,具有一夫当关万夫难入的形势。在广武镇,想不到竟遇到红军的先头部队,在绥时传说他们早已深入察北,原来他们在今天才得走到这里。他们全是步行,一身灰色的军服,没有领章符号,认不出谁是长官,谁是士卒,只间或胸前有佩红星的,也许是指挥员。他们差不多全是廿岁上下的汉子,还有十三四岁的小兵,真不知怎样能走了这样长的路途。在广武曾遇到几次敌机,他们都躲在树荫里,敌人并没发现他们的影子。
爬上雁门的高坡时,天色已经黄昏了。在我们想像中,关上定驻有重兵,至少要盘察严密,不料我们抵达关口时,那雁门关老态龙钟的模样,竟孤单单地被抛弃在一望无际荒凉的山头,没有一个人影,关门大开着,关头刻有“雁门”两字,挑动了旅人们吊古的情绪。我登上关头,幽暗的关楼里供着几座塑像,但我无从认出它们究竟是些谁。我正在思索时,屋角突然飞出一个鸽子来,我吃惊非小,因为荒凉寂静的关头只我一人。急急迈出关楼,凭堞四望,只是些山,蜿蜒的山在暮色里引人遐思。下了关头,穿出深深的门洞,在关的左旁却是一座宏大的庙宇,门外沿墙有栅栏一道,里面锁着的是层层的石碑,那一定记载着多少古远的事迹呵。一个肩锄的农夫走过庙前,我请问他这庙里供着的是谁,他却高声的用极庄严的声调说道:“李牧将军!”
的确,李牧在生时,以他的赤胆忠心得到整个代州雁门一带居民的崇拜,尤其他的惨死更使人怀念不已,时间已迈过二三千年,而他的生命还活在这一带居民的心里,当此敌人侵入的时候,基于“乱世思名将”的惯律,我们对于这位边疆名将怎能不深加思慕呢!“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我心里祈祷着,我祈祷我们今日会有第二个李牧威镇雁门关头!
雁门关的南面是一个几乎垂直的斜坡,如瀑布一般地泻人山底。步行犹有蜀道难之想,要教马拉着大车一滚而下,真有莫测的艰险。车夫在关上照例请了几个帮手,在大车的轮前绑了一根粗木,作为“闸”用,如果没有闸,车轮的速度会压没了骡马,车里的人也会被掷出数里之外。于是在漆黑的夜里,我们让女眷坐在车里,男的步行,走下这著名的惊险的山坡。下了山坡以后,便是堆堆的小石,间有水流侵漫着。据说要走卅里才能走出这乱石堆,一点也不差:“关前关后六十里”。
夜里,大车赶出我们前面去了,漫长的山道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起初借着手电的光领着我们踏过一块块的石头,到后来电石用尽了,便只有不管一切向前猛冲。脚也许插入石缝,也许踏进沙里,两人抢着走,都想抢前一步,因为各人心里都怕着猛兽会突然跳了出来。我们都不出声,一口气走了卅里的山道,听见前面有人喊马叫的杂声,才长叹了一声,把紧缩着的心放了开来。
把车马赶进小店时,小店里竟满藏着军队,我们便和军官们住在一起,他们是刘镇华的部队,从他们的嘴里,我们才晓得红军已正式改编为八路军,国共已完全合作。小店里的白面要七角钱一斤,这真是惊人的价格。原因是山西当局没有统制物价,商人们更任意地向客人索取。从这种地方也可看出山西当时的紊乱。
第二日天刚破晓,我们便作速登程,回首一望,雁门关耸立山头,遮断了胡天汉地。以这样惊险的形势,一定会挡着了敌人的铁蹄——却想不到几天以后,敌人避艰取易,竟由小石口攻入,雁门天险竟无一用。
车过代县各乡时,八路军的宣传人员正在沿途工作着,每人一乡便可看见墙壁上竟是他们所写的标语,“国共合作万岁”和“联合英美法苏”这两个标语顶多,因为这两句正可充分表示他们最近对内和对外的主张。一次过某部时,乡警正沿街敲锣,高喊“八路军讲演了!”可惜我们不能停车,没有看着他们究竟怎样宣传民众。
P11-P13
二○一一年是先父的百年诞辰。我决定为他办一件事,即把他一生主要的文字,以及影像,或者说是他一生“雪泥鸿爪”的痕迹,编一个集子存世。这个集子,就是现在的《郭根日记》和《郭根文录》。一本是他的早年日记,一本是他生前出版过的两本散文特写集。
先父是报人,当年他的许多同道现在都有了回顾式的集子,如徐盈、陈凡、曾敏之等等,更不用说徐铸成等更加著名的报人了。先父过去的几个新闻报道(有的或者可以归为“报告文学”之列)集子,如《烽烟万里》、《北平三年》,存世已无多,这次由我笔录印出,以为文献辑存。当然,它的历史意义,对家族或现代中国(新闻史)而言,都是毋庸置疑的了。先父的后半生是局促于校园中的“过气”教师,也是又一种性质的“运动员”了,于是他已无创新的能力,常见的恐怕多是“检讨”式的文字了,这样,在这本集子中,似乎就显得苍白了许多,或者说也就无须“灾祸枣梨”了。作为鲜明对照的,则是他初出茅庐在北京求学时的许多鲜活的文字和身影,特别是他的日记,让人看到了一位典型的时代潮流下的“左倾”的“小布尔乔亚”,关于会馆,关于身世,关于文学,关于友情,关于爱情……一一呈现在其稚嫩又不乏老道的文字下,是谓“良才”。他的几本日记,北京师大附中的,青岛大学的,已有了“文物”的资格,似也可归人“抢救”之列,于是这本日记就是它们第一次变成了铅字。由于显然的原因,日记中许多人和事,已经无人可以解读,作为抄录者,我只就所知者做了一点注释,附在其中,如果有知情者可以示教,那则是意外的惊喜了。为了方便读者在阅读前对先父有所了解,由我给他拟写了一个“名片”如下:
郭根(一九一一~一九八一),又名良才,笔名木耳、焦尾琴,山西定襄人。早年读书于北京师大附中,热爱文学和写作,思想进步。一九三一年考入国立青岛大学外文系。期间参加了北方左联、反帝大同盟等活动。一九三五年在绥远一中任教,曾发起组织绥远文艺界抗敌后援会,主编进步文艺刊物《燕然》。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后,由塞北而南下,在上海撰写出版了报告文学《烽烟万里》,风行一时。此后他在“孤岛”上海和江西敌后从事进步文化工作,后由岳母汤修慧(邵飘萍遗孀)介绍至香港《大公报》工作。一九四二年香港沦陷后,赴桂林任《大公报》桂林版要闻编辑。一九四四年桂林失守后,又赴后方重庆任《大公晚报》编辑,后以编辑方针和言论与主持报馆者发生分歧,被解职。一九四五年,赴西安任《益世报》总编,抗战胜利后,应邀赴上海任《文汇报》总编,不久又赴北平,任该报驻华北特派员,同时又主编《真理晚报》、《知识与生活》等报刊,并兼任北平《益世报》总编,有代表作《北平三年》。一九四九年后,相继担任《人民日报》资料室副主任、《文汇报》副总编、山东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人民出版社编辑、山西师范学院(后为山西大学)中文系副教授。著有《百年史话》、《云岗散记》、《一代报人邵飘萍》等。
为先父出版一部文集的念头是早就有了的,在他百年之际,终于得以如愿,相信先父在地下也会高兴一下吧。这里,要特别感谢的,是多费周折的青岛的友人薛原、臧杰,以及家乡的三晋出版社,校友继红社长慷慨应允,编辑小薛、小董不辞辛劳,都是让我十分感激的。
先父的文字,留在我手中的,还有其它许多驳杂的种类,没有寻找到的,或许更有许多,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还可以编一部续集吧。这是这部集子编余的感想。
“家祭毋忘告乃翁”。多年教书的生涯使我涩于情绪式的写作,更况青涩的少年时代的印记,那是与先父共同生活时的岁月留下的。
在他的百年,愿他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