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情歌走向彼岸花开:仓央嘉措的诗与情》由一翎编著。
他想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命运却阴差阳错地将他推上了纷乱复杂的政治舞台。
他是西藏尊荣无比的达赖喇嘛,却终究逃脱不了政治傀儡的命运。
在漫长的历史中,他的人生如流星,转瞬即逝;而他的名字却如恒星,始终闪亮在那个地方,镌刻进你的心里。
仓央嘉措被废黜后的命运扑朔迷离,真相究竟如何已无从得知,只盼他在另一个世界能求得圆满,真正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
7.回家的路太遥远
想家的日子里,时间分分秒秒都变成了煎熬。
对家乡和阿妈的思念,如遮天蔽日的藤萝,疯狂地长满了仓央嘉措的心田。他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求助,每天就这般枯坐窗前诵读经文。
他本就聪敏好学,这些经文,他早已背得烂熟,可高僧们说,光背熟还不够,熟能生巧,还要通悟更多的道理才行。
经卷里有写,佛祖释迦牟尼认为:“求道是注重精神的超脱,跟生活方式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他想回家看看久别的阿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这些经文他已经背熟了,就算在家里陪着阿妈,他也可以反复参悟,不会影响他深修,可是,无论他怎么请求,高僧总是拒绝。
甚至,新年临近,高僧却决定食言,拿出更多的大道理劝他打消回家的念头,这让他几乎忍无可忍。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像阴云一样终日压抑在心头,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安心诵读经文。
噬骨的孤独和担忧让仓央嘉措度日如年,明知再次恳求高僧依旧无济于事,但他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可是,还没等到仓央嘉措请假,他的叔父就从家乡来到了巴桑寺,将阿妈病逝的噩耗带给了他。
“阿旺嘉措,你的阿妈临死前还叫着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看望她啊?你知不知道,她在病重的日子里,是多么殷切地盼望着你,好几次,她支撑着病弱的身体,去村口张望,她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她担心你,常常念叨你,唉,可是,每次我想把你找回来,她又总是拉住我,怕打扰你学习……”
叔父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他忍不住责问仓央嘉措,又絮絮叨叨地诉说着阿妈临别前的种种,每一句都像尖锐的匕首划在仓央嘉措的心上。
“不——叔父,我现在就跟你走,我要去看我的阿妈。你不知道,我请了好多次假,可是高僧不允许我离开!我也很想念阿妈,她不会这么离开我的,不会的……”
仓央嘉措先是惊怔,紧接着便肝肠寸断地失声痛哭起来,他拉着叔父的手臂,急急忙忙往外走。
“不用了,孩子,我和村子里的人已经把你的阿妈安葬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孤独了,她会和你的阿爸团聚,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
叔父看着泪流满面的仓央嘉措,不由老泪纵横。他弯腰紧紧抱住他,这可怜的孩子,几年前没了阿爸,现在连阿妈也没有了,他还不到十岁,就成了孤儿,上天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薄情寡义呢?
“不!阿妈……”
仓央嘉措放声大哭,在阿妈病卧在床的时候,他连一碗水都没有奉送过;在阿妈临死前,他连阿妈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那是世界上最疼他爱他的阿妈呀,就这么突然离开了他,他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阿旺嘉措,你不要太悲伤,以后,你就安心学习,好好照顾自己……”
叔父叮嘱完,把带来的一些衣物放进他的手里,就颤颤地转身离开了。
叔父也已经年老,脚步蹒跚的背影,似乎已经承受不住岁月的沧桑,随时都会倒下去。
仓央嘉措看着叔父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脚下,铺天盖地的悲伤让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他无助地仰望苍穹,灰白的天空似感应到了他无尽的凄怆,簌簌地飘起了雪花。
洁白的雪花如世上最纯洁的精灵,从广漠的天宇洒落,落在仓央嘉措满是泪水的脸上,也融化成泪,缓缓流下。
那是阿妈的泪水吗?是不是阿妈在天之灵,舍不得他这样伤心,忍不住化成飞雪,陪在他左右,陪他一起,抚慰他悲痛的心?
仓央嘉措愣愣地望着飘雪的天空,极度的悲痛如海潮一样阵阵袭来。他想着那些和阿妈相依为命的日子,一幕幕,似乎就在昨天,阿妈温暖的怀抱、慈爱的笑脸都还那么清楚,可阿妈竟然已经不在了……
此后,他再也不用对家乡日思夜想了,再也没有任何牵挂了,这巴桑寺,当真成了他唯一可以赖以生存的地方,可此时此刻,他对这里充满了憎恨。
可是,即使憎恨,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哪里又能成为他的容身之所呢?
眼泪层层泛滥,冰冻在脸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天雪地。
有她在,即使远隔,即使想念,有那样一份实实在在的牵挂,母爱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化成阳光雨露,润养每个孤独的日子。
她不在,那份同根连理的依赖被生生斩断,孤独便不再是一种感觉,而变成了伸手可触的影子,牢牢地罩下,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形单影只。
一夜之间,群山披孝,层林挂雪,万里江山,一片肃穆。
那个清峻的少年,一觉醒来,似已脱胎换骨,眉眼间云淡风轻,已无悲喜。
踏着玉屑般的积雪,他沉静地走进佛堂,拈起佛珠,跪在佛前,为阿妈和阿爸诵经超度。
阿妈和阿爸一生贫苦,却相亲相爱,用世上最纯真崇高的爱哺育他成长,可他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回报他们的恩德,他们就先后撒手人寰,他能做的,唯有在此为他们诵经祈福。
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几位高僧惴惴不安,他们找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仓央嘉措回家探望,实在太过残忍,可是,他们必须遵从桑结嘉措的命令,即使重新来过,他们依然不敢自作主张。
只有让仓央嘉措没有任何依赖,精神上没有任何牵绊,他才会变得乖巧懂事。桑结嘉措相信,一个自小孤独无依的转世灵童,必然会感激他的收留资助之恩,而对他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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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着情歌走向彼岸花开
西藏的喇嘛很多,名字都难记,大多数人只记住有一个叫仓央嘉措。
他是一个传奇。他出身低微,家里穷得只有两只碗;他天性悲悯,甚至不忍弄痛一只受伤的蝴蝶;他敏感善良,每一株小草都住进过他的心房。突然有一天,一个神秘僧人的来访让他瞬间成了转世灵童。自此,他一脚跨进布达拉宫,成了雪域最大的王。
他慧根精深,对如烟的经书学得又快又精,令老师们叹服不已;他满腹经纶,拉萨三大寺院的经学高手与他辩论佛教教义都败下阵来,他也由此赢得了所有人的拥护和爱戴。
他精研佛学,又能彼岸花开,他写的情歌被广为传唱。他白天住在布达拉宫,夜里潜进酒馆风流快活。他感染力极强,酒馆也学起他披上黄色的衣服,整夜放纵。他的情歌动人心魄,“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在他的情歌中沦陷的人有很多,酒馆的女招待在他的歌声里浑身酥软,掉进他的酒杯里,最后为保护他和仁增旺姆的爱情跳了楼。
仁增旺姆,那个他总在夜里踩着大雪去私会的情人。他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她的温度;他身不由己夜夜偷溜,只因她的脸庞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的心上。
作为西藏最大的教王,他的责任比太阳还大,雪域的每一个角落都需要照耀。在严格的戒律面前,红颜最终远离,成为一抹够不着的风景,他只能一直在伤口中幽居。这辈子,还有来生,他放得下天放得下地,却不会放下她。
他想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命运却把他推向了纷乱复杂的政治舞台。他是政教领袖,大权却由第巴桑结嘉措掌握。他对政治不感兴趣,注定是失败的教王。他没有练成铁腕,无力驾驭西藏和蒙古之间错综交杂的政治矛盾。矛盾最终升级为战争,蒙古王拉藏汗胜了,桑结嘉措被杀,他被一道圣旨押往京师。
整个拉萨都在哭泣,藏人的眼泪淌湿了所有的街道。
仓央嘉措被废黜之后的命运扑朔迷离。史书记载他在押解赴京途中卒于青海湖畔;《六世达赖喇嘛传》中却说仓央嘉措没有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救了他,从此以后,他看破红尘,隐姓埋名,潜心修佛。他行走阿拉善盟三十年,广传佛法,利益众生,成了一位普度众生的尊者。
真相到底如何已不再重要,因为历史只是曾经,生死终归尘埃。
读懂一个普通的人,只需要看上几眼,但要读懂仓央嘉措,一辈子如何够!
他是伟大的活佛,他是慈爱的尊者,他是一朵祥云,绽放在西藏的天空;他是优秀的诗人,他是最美的情郎。这世间,有谁的情歌可以一直唱响三百年,至今不衰?
无论是谁,都有憔悴。“别怪活佛仓央嘉措,风流浪荡,他所寻求的,和凡人没有两样。”人生有些凉,他唱着情歌去了最深的红尘。
彼岸花开
圣意难测,决定了仓央嘉措的生死扑朔迷离。
公元1706年,康熙皇帝做了一件令时人及后人不解的事,他在仓央嘉措押解途中传下密旨,责问负责押解仓央嘉措的使臣:“汝等曾否思之:所迎之六世达赖喇嘛将置何处?如何供养?”
康熙这样责问,是在暗示使臣半路上将仓央嘉措放走,还是在委婉下令,让使臣在半路上将仓央嘉措杀掉?
没有人知道。
因此,当年,康熙皇帝是对仓央嘉措心怀怜惜,才下旨将其解押京城,还是不愿与藏蒙民众为敌,以此作缓兵之计,让仓央嘉措远离藏地和僧众时再做处理,没有人能够解答。
当时,收到康熙的密旨,使臣们诚惶诚恐,他们无法猜中皇上的圣意,又不敢问明。
到底是放还是杀?又或者想个什么方法,让仓央嘉措既不返回西藏,又不入京?
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彼时,拉藏汗,这个一直为仇恨和权势所蒙蔽了良知的悍将,在仓央嘉措被押解离开拉萨之后,受到了人们的指责和唾骂。他虽然如愿掌握了藏蒙的政教大权,却感觉力不从心——民众不满他的所作所为,各地局势动荡不安。
民心的严重涣散使拉藏汗像个被架空了的纸人一般,政令难通,民意不畅,特别是曾与他一起上书康熙的准噶尔新首领策妄阿喇布坦,处处与他为敌,那情势跟当年他处处与桑结嘉措敌对如出一辙。
历史的剧目有时候常常大同小异,拉藏汗有种不祥的预感,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桑结嘉措一样,不得善终。
拉藏汗常常会被噩梦惊醒,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惨死的桑结嘉措和才旺甲茂,想起仓央嘉措的慈悲。
每次想起,拉藏汗都心神难安,他人性即将泯灭的良知被一点点唤醒,他开始绞尽脑汁,要怎样救赎自己曾经魔变的灵魂。
不管怎样,一切大局已定,暂时没有人能撼动他拉藏汗的地位——仓央嘉措在掌握民意的时候,尚且能心怀慈悲,大赦天下,现在,他已身在千里之外,自然更不会与他为敌。
他想,也许,他应该为仓央嘉措做点儿什么,以示忏悔……
此时,仓央嘉措行走在路上。
他已走过千山万水,路过唐古拉山、昆仑山口,跨过通天河,而后进入茫茫戈壁,来到青海湖畔……长途跋涉,遍览江山,苦乐自知。
路途遥远,行程多艰,仓央嘉措饱受流离之苦,但他从来没有报怨,一直那般平静如水、沉稳如山,他似乎根本不害怕前路叵测,只管这般从容地走下去,哪怕一直没有归期。
生而为人,他已尽一己之力,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无论是对是错,他于心无愧,于民无伤,于国无患,他相信,一切自有天意。
这一天夜里,暑热难消,蚊虫作乱,仓央嘉措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昏昏睡去,半夜三更,有人潜入了他的帐篷。
仓央嘉措惊起,来人却并无恶意,他告诉他,康熙皇帝改变了主意,怕他进京后无法供养,所以,他仓央嘉措在这押解途中是死是活、身在哪里,康熙都不会计较。所以,到底去哪里,他可以自己选择。
话说得委婉,可仓央嘉措心知肚明,来人在暗示他、解救他,他犹豫再三,一时无法抉择。
来人悄然退去,就如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仓央嘉措再也睡不着,起身走到外面。
明月千里,皓光如银。
那一轮皎月圆润如盘,明净如镜,如一只不染纤尘、悲悯众生的眼睛,慈爱地与他遥相对望。
这般明媚的月色,一如许久前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他与仁增旺姆一起看到的,又如在拉萨的街头,他和玛吉阿米一起拥有的……
浮生若梦,弹指挥间,往事纷纭,尘埃落定,终是停滞在这一刻,万籁俱静,生死由他。
凤凰涅磐,浴火而生,他这一生经历了大起大落、荣辱兴衰,尝遍世间万般滋味,也终是停留此处,在远隔藏蒙的荒蛮之地,在远离盛京的帝王之滨,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获得了自由。
再也没有人管束他、禁锢他、要挟他,他可以听任自己的心声。来一次重生。
可是,他该往何处去?该将如何生?
情人别离,真爱成空,镜花水月,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仓央嘉措站在青海湖畔的巨石上,看着莽莽海天,一时神思恍惚、心事迷离……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呈异相,自古以来都是不祥之兆。
可是三百年前的那个酷暑之夜,应该感谢那场罕见的大雪。
那天傍晚,青海湖中的一幕吓坏了一只晚归的水鸟,栽进湖里再也不见踪迹。
轮班看守仓央嘉措的军士竟然酣睡不醒,整个押解的队伍全都无声无息,连帐外的篝火也悄然熄灭了。
仓央嘉措独自伫立在湖边,沉吟良久,而后,他微笑着,毅然决然地走向湖水的深处。
他是生无可恋想去赴死,还是想借这清凉纯净的湖水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尘埃?
湖水没过仓央嘉措胸口的时候,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是准噶尔策妄阿喇布坦的使者,奉命想截住仓央嘉措回去为其所用,那将是新的软禁生涯,会令仓央嘉措再次陷入斗争的漩涡。
这时,一场大雪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翩然而下。
活佛仓央嘉措明明近在咫尺,军士们却怎么也看不见。他们找遍了所有的帐篷,翻查了附近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仓央嘉措,最终不得不沮丧地离开。
那场大雪纷纷扬扬,来势汹汹,却在军士远去后戛然而止,天地一片清明,而仓央嘉措已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他是永远地沉入湖底,还是乘雪遁去。
至此,仓央嘉措的传奇人生终结为一个谜。
就如一场华丽的谢幕,在人们心醉神迷、感叹唏嘘之际,那个主角翩然归去,留给世人无尽的遐思和猜疑。
有人说,仓央嘉措沉入青海湖底,自此圆寂。
《清史稿》有载:“因奏废桑结所立达赖,诏达京师。行至青海道死,依其俗,行事悖乱者抛弃尸骸。”
《清实录》又载:“拉藏送来假达赖喇嘛,行至西宁口外病故。假达赖喇嘛行事悖乱,今既在中途病故,应行文将其尸骸抛弃。”
后来,又有诸个类似史籍记录,不知有无人云亦云之嫌,暂且搁置不提。
有人说,仓央嘉措归隐五台山。
据近代学者牙含章先生所著《达赖喇嘛传》中所述:“《藏文十三世达赖传》载:‘十三世达赖到五台山朝佛时,曾亲云参观六世达赖仓央嘉措闭关坐禅的寺庙。’”
依此,人们推断,仓央嘉措当年可能平安抵达京城,后来被康熙帝送至五台山,继续参禅悟道,广布佛法。但是否确有其事,无处可考。
还有人认为,仓央嘉措亡于阿拉善旗。
据说,后来有个叫阿旺多吉的蒙古喇嘛写了一本《仓央嘉措秘史》,书中言之凿凿:
“仓央嘉措被钦使解至青海的堆如错纳时,皇帝圣旨到,斥钦使办事不周说:‘尔等将大师迎至内地,安置何处?如何供养?’因之钦使惧罪,乃暗放仓央嘉措子身过去。之后,仓央嘉措经安多、康区,前往四川峨眉山,受到寺中僧众热情款待。然后返回藏区,经理塘、巴塘而到拉萨。又往山南朝拜桑耶、昌珠等寺庙。不料为拉藏汗所知,派人捉获,于解往拉萨途中脱逃,乃远游尼泊尔和印度,复经聂拉木、定日、门域、工布、塔布返回拉萨。被人认出,因此存身不住,乃远走高飞。先后巡游于青海、蒙古等地。清圣祖康熙五十六年(1717),游历北京,半年后返回蒙古阿拉善旗,以此为驻锡地而活动于蒙古、青海一带。1746年圆寂,终年六十四岁。”
还有其他诸多说法,其中最浪漫的说法,就是仓央嘉措循雪归隐。
相对于其他种种,这种虽然玄虚,但似乎更唯美。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暂且忽略后来的众说纷纭。只当这个唯美的终结是对仓央嘉措悲悯众生、追求自由与真爱的人生最深情的祭奠吧!
有人对这场大雪表示出了极大的怀疑,它似乎是掐着秒表来的,来得比编造的还要巧。 历史的真假从来难有定论,这场大雪可能是后人的异想,也可能是真正的异常天象。
青海湖的那场大雪,虽然扑朔迷离,但请把它当成一场典礼,一个成就仓央嘉措传奇人生的盛大典礼,或者,把那场雪本身当成一个成就传奇的传奇。
本来,历史就是盛产传奇的摇篮,随手一摸就能拎出几个。
《三国演义》里,一场诡异迷蒙的大雾,让孔明借来十万利箭;一股突起呼啸的东风,让孔明火烧赤壁连营。还有《水浒传》中,一场猝临的大雪压倒了林冲的草料房,让他躲过了暗杀,那场雪成了林冲的救命恩人。
如此般,老天助人的故事太多了,之所以某次有幸成为传奇,是因为那个被救助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比如仓央嘉措。
其实,无论仓央嘉措后来是生是死,他都给世人留下了足够的精神财富,他的情诗、他勇敢执著于自由和真爱的精神、他悲悯众生憎恶战争的仁慈,这一切都值得世人好好珍惜。
可是,这样的人,如果终为天地所不容,惨死在押送途中,未免太过残忍,且令人激愤难平。
所以,我们不如暂且回避那更可能的真实,放飞想象的翅膀,想象仓央嘉措遁雪归隐之后,行走人间,继续慈悲为怀,诗酒人生,风流倜傥。如果我们愿意,还可以让他与心爱的姑娘久别重逢,继续那段缠绵的痴爱,从此开始幸福的生活……
没有人会计较那样的想象是否虚妄,因为它在你心里,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秘密,而我们的人生,有时候需要这些美好的幻想,它们能激发出更多的信心和力量……
也许,大雾、东风、大雪,都是一种隐喻,一种象征般的存在。
它们象征着冥冥中一股神秘又强大的力量。变幻着人物起伏跌宕的命运,让世事更显波诡云谲,它非人力所能主宰,是属于宿命的武器,在它的威慑之下,我们渺小如同蝼蚁……
可是,我们要追溯的,不是那场雪,而是那个人;我们要缅怀的,不是那段历史,而是那场际遇;我们要敬畏的,也不是那个结局,而是那段传奇——最矛盾的、突破忌讳的、执著追求自由与真爱、宁可舍生忘死也要悲悯众生的,仓央嘉措的传奇。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鉴兴衰;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其实,读懂了一个人或者一段人生,除了自省之外,更能汲取一段阅历,于静默之间,虽巍然不动,却已然经历了另类人生,神游千里,漫步古今,获得一份彻悟与灵慧,再洞观世态,了然于胸。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就让我们品读着仓央嘉措美丽深情的诗句,学会追溯、缅怀、敬畏与追求,不负此心,不负此生。
本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再长寿的命数,于江山日月而言,也短暂如烟花一瞬,而生命的质量,原不在时日长短。
有的人庸碌一生,从来没活出自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不断复制粘贴的空洞框架,乏善可陈;有的人,却可以让每一天都崭新明亮,执著地追求,大胆地创新,努力地进取,勇敢地超越,不断向命运发出拷问和挑战。以激情点燃平庸黯淡的岁月,奏响生命的凯旋之歌——懂得感恩和敬畏,以悲悯之心善待所有,最终拥有自由、真爱、幸福与圆满。
是的,仓央嘉措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而他没有得到的,我们同样可以。
那么,你读懂了吗?
仓央嘉措,或者桑结嘉措、噶尔丹、拉藏汗,还有仁增旺姆、玛吉阿米。甚至才旺甲茂……每一段人生,都唯一而独特。
在善与恶的较量中增智,在是与非的甄别中明理。
我相信,智者,总会独具慧眼。
很欣慰,你说,这不是一本人云亦云、拾人牙慧的作品。
没错,它是我在这灿若夏花的光辰中,用心创作与完善出来、诚挚呈现给你的礼物。 好吧,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沿着仓央嘉措的足迹走向彼岸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