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立弗见有这么多绅士不禁大惊失色,吓得浑身直哆嗦,邦布尔先生又在他背后狠狠地捅了一下,疼痛由外至内,不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由于这两个缘故,他回答的时候声音很低很小,而且犹豫不决,一位身穿白色背心的绅士当即断定,他是一个傻子。这里我要强调一下,这位绅士最喜欢干而且最能让他开心的事就是预言吉凶。
坐在高椅子上的绅士说道:“孩子,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是个孤儿吧?”
可怜的奥立弗不明白他的话,于是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听了他的话,穿白背心的绅士更坚信自己的预言有多准了,便讽刺地说:“这孩子还真是个傻瓜,以前可能就是。”
“你先别说话。”坐在高椅子上的绅士说道,“你没有父母,是教区把你从小拉扯大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奥立弗一面伤心地哭着一面说:“知道,先生。”
“那你为什么哭啊?”穿白背心的绅士问道。是啊,这的的确确让人很不理解,这孩子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我希望你能每天晚上祈祷,”另一位绅士十分严厉地说,“为那些抚养你、照顾你的人真诚祈祷,要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一样。”
“是,先生。”奥立弗吞吞吐吐地说。刚刚说话的那位先生不经意间倒是说中了。要是奥立弗为那些抚养他、照顾他的人祈祷过的话,肯定早就是一个基督徒了,而且是一个卓尔不群的基督徒。可他从来没有做过祷告,因为压根也没有人教他这些。
“行了。你到这儿来是接受教育、学一门精湛的手艺的。”坐在高椅子上的那位绅士说。
“那你明天早晨六点钟就开始拆旧麻绳。”自背心绅士一脸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奥立弗正式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他们,通过拆旧麻绳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工序,把授业和传艺这两大善举融为一体,然后就急忙被带进一间很大的收容室里,他勉强在一张凹凸不平的硬床上睡下。这真是一幅绝世的画面,英国的法律就这样被呈现出来。法律当然是不会禁止穷人睡觉的。奥立弗真的好可怜。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熟睡的时候,身边就发生了一些事,这天,理事会商量出一个对他影响很大的决定。
决定是这样的:
理事会的人都是贤达之士,他们关心济贫院的事的时候发现穷人都喜欢济贫院,这是寻常人看不出来的。这个场所符合他们,他们出身卑微,在这里,他们不花钱也可以一日三餐,不用工作而且可以天天玩耍。看穿这件事的理事先生们说:“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我们这些人,这种情况必须杜绝。”
于是,他们制定了让穷人都作出选择的规矩(他们让穷人们自己选择,不会强行要求),要不在济贫院慢慢饿死,否则就出院直接杀死。为了达到目的,他们让自来水厂无限制供水,让粮商定期少量地向济贫院提供燕麦片,分配粮食的规定是这样的:一日三餐,都是稀饭。一周分两次洋葱,礼拜天的时候多给分发半个面包卷。
他们还制定了无数涉及妇女的规定,都很英明且厚道,就不一一说明了。由于伦敦民事律师公会的费用太高,理事们便直接拆散贫穷的夫妻,男方从此可以不再赡养妻小,但却让他们变成没有家室的光棍。倘若不是这两条规定在济贫院出现,社会上还会有很多人申请救济的。然而理事会的人都是有学问的,这一问题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信手拈来的小事。人们竟然会被救济与济贫院、麦片粥吓跑。
奥立弗·退斯特回到济贫院的前半年,正在大力实施这种制度。刚开始消费太高,殡仪馆的账单特别多,还要把院内穷人不合适的衣服改一改,只喝了十几天没有米的粥,衣服就大了好几个码。济贫院和社会上的穷人越来越少,这使得理事会的成员们都很高兴。
孩子们在一间很大的餐厅里就餐,大厅的一旁放着一口大钢锅,每当开饭时,系着围裙的大师傅就在锅边给孩子们舀粥,还有一两个做杂工的女人帮忙。这种难得的好伙食,分下来也只是一碗而已,一定不会多给,遇上天下同庆的日子还会多发二又四分之一盎司面包。
孩子们每次都吃到把碗都刮得干干净净才停,根本就不需要洗就很干净了。做这些事的时候(汤匙很大,不需要太多时间),每个人都还眼不离锅,都想再吃一碗,就这时候还没忘了把手上残余的粥吸干净,不漏掉一丁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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