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政治中心……这座被赋予了很多意义的城市,曾经也一度被全体国民毫无异议地信仰为世界的中心,就像出现在语文教科书中的历史名人,思想家、教育家、革命家,等等,头衔接二连三地跟随,如同使婴儿与母体相连的脐带般不可缺。甚至,这座城市的名字可以改弦更张,但唯独不能忘记它所承载的“荣誉”。
有的时候,荣誉太过包围本体,会让人疑惑,究竟哪个名头才是真实的反馈。或者,这些都不重要,如果可以,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飘浮着一架超广角摄影机,连续拍摄一天、一个月、一年,就会发现,城市,以及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大众,都在极其规律地重复行动,一个月不过是三十个一天的重现,而一年也就是十二个月的重现;时常也会有一些大动作出现,比如古老的建筑在人潮中轰然倒地,接着另一幢巨大的高楼拔地而起,体现着将夸张的口号变为不折不扣的现实的自豪感。
虽然残忍,但又诱惑心灵,凡是来过的人,对比自己出生的小地方,都不愿再回去了。
东内环的一片高档小区,大篇幅的绿化中并排矗立着两幢高层住宅,在这寸金不及寸土昂贵的地段,开发商慷慨地划出地皮打造环境,原本可建十幢住宅的空间只建了两幢,看似舍本求末,但追求的却是生活品质。
品质这东西,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理解,有人觉得每逢重大节庆时去西餐厅点一份牛排和红酒以表祝贺便提高了品质,也有人觉得在温馨的小屋里点两三盏昏暗的灯,放古老的曲子,沉浸在一个人的幻想中便有了品质,不过在这里,品质更加的实际和可观,每平米十万以上的单价会秒杀其他所有脆弱的享受。
楼层中段的一扇窗户里,高沙沙刚刚睁开睡眼,躺在洁白的床上无所事事地凝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屋子里没有过多摆设,除了身下这张足够容纳五个高沙沙的床外,只有一间衣橱;墙壁刷成了海洋和天空的颜色,最底端接地的是深海蓝,往上渐渐明亮为浅蓝,中间是如云般的白色,再往上恢复成天蓝,最顶端连着屋顶是黑色的夜空。
下床,走进洗漱间,打开浴缸的热水,雾气腾腾。高沙沙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裸体,高挑,清瘦,她想起第一次发现自我美感时的场景。
七年前,她迈入象牙塔,认识了第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学艺术,专攻油画,外表和学理科的高沙沙同样邋遢,不一样的是,高沙沙从这个男生身上看到了一个此前和自己完全不搭边的名词:气质。在他们相爱三个月后,冬天,下雪,临放寒假,她坐在画室里陪男友完成一幅静物像,男友一言不发地作画,突然,男友对她说:“沙沙,让我画你吧。”
不是询问,也不是征求意见,让人无法拒绝。高沙沙哆嗦着脱掉自己的衣服,画室里有暖气,但她还是不停地在哆嗦,并后悔没穿成套的内衣,特别是看到男友捡起她那印着HelloKitty的文胸时一脸恍然的表情,仿佛在这个艺术家眼里呈现出的不是一个施加以情欲的异性,而是一个没发育成熟的女孩。
男友上前拥抱她,他们接吻,之后在这方布满颜料的缤纷世界里,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高沙沙泡在水中,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像男友的怀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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