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依旧照亮天空。光明与黑暗的决斗蔓延至医院创始人塔维拉红衣主教的肖像上。肖像悬挂在院长办公室里,正对着朝向花园的窗户。
医院的新院长胡安·德-阿亚拉惊恐地盯着那幅死人一样的肖像。当画家多米尼加·泰奥托科普利奥斯完成这份大订单时,红衣主教已经死了,画家是根据保存在医院里的死人面具把他画下来的,想到这一点,阿亚拉就深感不安。他的目光与红衣主教超俗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后者的目光随着闪电的光芒不断地时亮时暗,他被吓得僵住了。塔维拉在他眼前如同死神,突然出现在黑暗中,凝重地看着他的双眼,随即又重新陷入黑暗。胡安-德·阿亚拉觉得毛骨悚然。直到施洗约翰医院同业会的两位牧师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才感到稍稍平静了一点。他们疑惑地看着他。此时花园里传来剧烈的响声……阿亚拉站起身,拉开窗帘,朝花园望去。两位牧师也走近窗口。他们看见一个45岁举止优雅的男人,穿着白领黑衣,和两个带着武器的男人下了马车。随后办公室里的人相互看看,显得很满意。
霍尔赫-马奴埃看了看环绕花园的柱子,随后目光停留在亮着灯的院长室。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如此沉重,几乎难以前进。两名卫兵粗鲁地推搡他,把他拖向教堂。直到那时,他才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他试图用双手进行反抗,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场小小的殴打。卫兵制服了他,又粗鲁地把他推向教堂入口。
“你们无权这么做。”他大喊。
“走,我们是奉命行事。”卫兵们回答。
院长一直在上面看着。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他终于来了。
医院等这一刻等了十年了!”
随后他一边转向牧师,一边继续郑重地说:
“让他明天早上就开始工作。”
数小时后,托莱多上空的暴风雨仍未平息。现在闪电照亮了塔维拉医院教堂的内部。霍尔赫·马奴埃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彻夜未眠,身旁是一些画和做圣像屏帏的木料,上面蛀满了小虫,爬满了蜘蛛。自从被医院充公之后,这些东西已经被丢弃在这里两年了。
其中一幅画——《托莱多风景》——突然在黑暗中发出金属般的光芒。画中的风景是独一无二的:大自然在艺术中找到了她的映像,而艺术在大自然的元素中变得活灵活现!任何人都无法将山雨欲来那一刻托莱多的自然风景与画的主题分离。两者已然互相映衬。
在这幅画的旁边还有另一幅画——《揭开第五印》,其主要人物是作乞求状的约翰。画的一角有一个男人的形象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寻求释放。霍尔赫·马奴埃的心情与画中的人物完全相同,许多念头折磨着他。他迄今为止的生活就是快乐与悲伤的交替。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任妻子,36岁就去世的阿方萨·德·洛斯·莫拉莱斯;还想起了他们的儿子加夫列尔,他成了一名修道士。儿子曾目睹他们所有的东西被充公:画作、家具、餐具、盘子、锅具、衣服,甚至还有床单!他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侮辱所带来的震撼,几个月后,他放弃了原来的姓,改用其母亲的姓,以加夫列尔·德洛斯莫拉莱斯这一名字进了修道院。当时他只有18岁……
随后,霍尔赫·马奴埃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第二任妻子,格雷戈里娅·德古斯曼,想到了她第一段婚姻带来的两个孩子,以及和他共同生育的两个小女儿,2岁的克劳迪娅和还未接受洗礼的新生儿,他打算叫她玛丽亚。但是,他想到最多的还是他的父亲,即以埃尔·格列柯之名著称的托莱多的希腊画家。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