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春、朱元智、朱元曙编著的这本《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首次刊发了50多张二、三十年代的老照片，其中包括了二十多张朱希祖、朱偰父子1937年3月回故乡海盐的照片，极具历史意义和价值。书中载录了朱希祖先生和朱偰先生的一些日记和言行及著作中提到的海盐故乡，让读者了解了两位先贤的很多生平事迹，也感受到了他们对于故乡海盐的那种眷恋，虽流寓在外，犹思故乡的那种情怀。

书中讲述了朱希祖、朱偰先生的藏书捐书经过，朱希祖艰难收集于前，朱偰先生保护捐书于后，父子两代，为保存中国文献典籍之功，当永载史册。本书的3位作者同时也是朱希祖先生的后人。

朱希祖、朱偰这对从海盐走出去的父子文化名人，虽然一生在故乡的时日不多，但他们以各自的成就为家乡增光添彩，家乡也以他们为骄傲。为了让后人了解他们对故乡的情怀，他们的子孙朱元春、朱元智、朱元曙在《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一书中选了祖父有关海盐的文章，《海盐文献源流》、《明海盐小瀛洲诗社考》、《全唐诗之来源及其遗佚考》、《明季史料题跋》中有关海盐人著述的题跋，摘编了《朱希祖日记中的海盐往事》等。为使广大家乡人能够读懂祖父的文字，他们对祖父的几篇史学论文尽力做了导读和注释。

吾魂魄犹思故乡——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代选编说明）

朱希祖简介

朱偰简介／珊瑚

海盐文献源流／朱希祖

明海盐小瀛洲诗社考／朱希祖

稿本《鲁之春秋》跋／朱希祖

钞本《孤臣述》跋／朱希祖

《全唐诗》之来源及其遗佚考／朱希祖

《海盐张氏涉园丛刻》跋／朱希祖

朱希祖日记中的海盐往事

美丽的故乡／朱偰

故乡散记／朱偰

两浙纪游（节选）／朱偰

《天风海涛楼诗抄》中有关海盐的诗歌／朱偰

江浙海塘建筑史／朱锲

郦亭藏书目录·海盐地方文献及海盐朱氏家乘／朱楔编制

《郦亭藏书目录·海盐地方文献及海盐朱氏家乘》整理说明／朱元春

郦亭藏书的艰辛与悲凉——朱希祖、朱偰藏书捐书的经过／朱元曙

朱希祖的郦亭藏书／朱元曙

淡淡而又遥远的书香——记朱希祖的北京藏书／朱元春

远去的故乡／朱元智

张元济与朱希祖学术交往轶事钩沉／朱元曙

1934年至1937年张元济、朱希祖论学书札／朱元曙整理

后记／马小平

附 朱希祖、朱偰自用印选

远去的故乡

朱元智

有消息传来，我的堂叔父去世了，心似凝固，良久无语。堂叔是我们在故乡的第一亲人，故乡只有他见过我的父亲。2005年10月1日，我们姐弟子侄一行五人，回到故乡，席间给他老人家敬酒时，我喊一声阿叔，眼有点酸，不由地说：“我们远道而来，就是因为有您啊。”

我的故乡在浙江省嘉兴市海盐县尚胥里上水村，当我第一次踏上她的土地，突然深深感到，一个人有一个野处乡村、有瓜田桑园的故乡，是多么的好啊。

我是第一次回故乡。故乡于我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直以来，故乡只是小时候父亲为我们讲述的他童年的故事，故乡就像父亲的童年一样遥远。当我看到长途班车前贴着“南京一海盐”的字牌，心中真是莫名诧异，海盐与南京原来可以这样排列在一起，它不再只是地图上东海之滨杭州湾北口上的一个小小圆圈，我的故乡海盐，原来是这样的近。

（一）故乡知道你是谁

中午十二点，汽车抵达海盐，堂叔父率叔母，两个堂妹和妹夫，一起到县城车站来接，在县城午饭，稍事休息，下午妹夫用车将我们接回乡下的老家。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故乡。

耳畔缭绕着的都是乡音，这乡音就是我的母语，虽然我不能用母语诉说，但我知道那是我的乡音。听着袅袅乡音叙谈着家族往事，我知道我真的回到了故乡。

汽车停在一家人家的场院边，然后要穿过一条田间小路，去到堂叔的家。场院上有两位老人在打场，妹夫下到路上领路。当我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箱子，我看见有两位老人在说话。乡音，我听不懂，只好向他们笑笑，那两位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我，在说着什么。就在我转身要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听懂了他们的话，他们说的是“遢先的孙女”，我轻声地重复着这句乡音“遢先的孙女”，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两位老人大声对我说：遢先、守先（我堂叔的父亲），遏先是我们这儿的名人啊。

我没有见过祖父，祖父1944年在远离故乡的重庆去世。我也是故乡的游子啊，只是我们漂泊的时间太久太长，祖父、父亲、我们，颠簸飘荡，像离土的根苗，像离枝的树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到了我们第三代，已是不辨乡音，不识归路。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故乡知道你是谁，“遢先的孙女”，这是我回到老家听懂的第一句乡音，它让我看到我的土壤，触到我的枝干，找到了回家的路。

（二）故土、故事、故人

故乡是有故土的，那是一个具体的所在。走在故乡的土地上，这就是上水河，上水是个象形的名字，这条河就是“上”字上面的那一短横；这就是长木桥，这儿是状元读书厅的原址，这里是当年的河埠头……堂叔为我们一路指点，以前虚化的概念一一变为具体。站在长木桥上，堂叔指着桥北的这片村庄，说这里就是上水村，我们祖先世代居住的地方，遢先公、守先公，曾经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河边有曾祖家的码头，有曾祖家淘米洗衣的青石板。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这儿被国军打得三进三出，一把大火烧了18天，当时我的祖父遏先公远在重庆，叔祖父守先公住在海盐县城，老家的房子被烧得片瓦不留。堂叔说，如今这儿住的人也都姓朱，这里住着的都是我们的同宗同族。

我的父亲出生在海盐县城内小虹桥他的外祖家，那是一个没落的士绅家庭。当时我的祖父正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不能接济家中生活，祖母带着一儿两女，生事艰难，维持不易。于是祖母创办了一所“婴英女学”，这是海盐第一所女子学校，招收几个女学生，靠微薄的学费收入度日。父亲两岁时，祖父毕业回国；父亲六岁那年，祖父受聘于北京大学预科文学教授，父亲随家迁居北京，结束了他幼年的故乡生活。  但这座他儿时生活过的小城一直让他魂牵梦绕。海盐孕育了他的世代祖先，海盐庄严伟大又秀丽明媚的景色长融化于父亲的心中。父亲每和我们说到故乡海盐，神情立即肃然。父亲六岁就到北京，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但他每说到海盐两个字，总是要用家乡口音，说成“海烟”，于是我小的时候总觉得故乡就像如烟的海雾一般迷蒙神奇，对它充满向往同时又心怀敬畏。

……

P272－275

吾魂魄犹思故乡——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

我们都没有见过先祖父遢先先生，他1944年在远离故乡的重庆去世。我们对他的了解，儿时是从父母的回忆中，虽然在脑中记忆深刻，但那也只是星星点点的一些片段。近几年中华书局重新启动《朱希祖文集》的整理出版工作后，我们才开始“寻找他、走近他”，系统地了解他、解读他。在搜集整理祖父的日记、年谱、诗歌、书信中，我们常常与他在心中对话，在纸上神交。

祖父1938年3月28日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竟目录《左传》姓氏，至襄公十五年。忆余十四岁上半年，先君授余《左传》，详细讲解，甚有趣味。其年夏，先君得病，至七月末竟弃养，以致余不克卒业《左传》，抱恨终天，常不忍温读《左传》。今录《左传·襄公十年》，以前幼时所读如旧相识。每联忆旧日家庭状况，及乡里故人情好，汉高祖所谓‘吾魂魄犹思故乡’，诚至情之语也。”祖父去世后，父亲朱偰在《天风海涛楼札记·回首当年》中写道：“余幼受庭训，未入小学，先君于课馆之暇，常躬自授读，谆谆教诲，期望良殷。……《四书》、《五经》皆将读毕，独未及《春秋左传》，余常窃怪之。……中年入蜀，见先君《重庆日记》……方知先君之不授余《左传》，盖有其隐恨在焉。”从这些文字中，可以体会到祖父对家乡亲人的深情。

祖父朱希祖（1879—1944），字逖先，又作遢先、迪先，我国现代著名历史学家、藏书家。光绪五年（乙卯）正月十一日，公元1879年2月1日，出生于海盐长木桥上水村。1896年中秀才，1901年举廪生。1905年考取官费留学，是年夏，赴日本早稻田大学师范科研习历史。1908年开始，师从章太炎先生。1909年归国，先后任教于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浙江嘉兴二中、嘉兴中学。辛亥革命爆发，1911年11月9日，海盐及嘉兴所属各县光复，遂携眷归里，被推为民政长，后改为民事长、知事。1912年3月，辞海盐县知事，任浙江教育厅第三科科长。是年底被派为“全国读音统一会”浙江代表，1913年2—5月，赴北京出席“读音统一会”。会上通过祖父起草的议案，因而名播京师。4月，北大聘其为预科教授。再以后的经历和学术贡献请看本书中的《朱希祖简介》。

祖父一生自25岁离开故乡海盐，至65岁在重庆逝世，40年间，先后辗转于日本、杭州、北京、广州、南京、重庆，真可谓在外日多，在乡日短。虽如此，故乡的一切仍会时常萦绕在他的心头，所谓“吾魂魄犹思故乡”也。这是至今我们读到的他对家乡海盐最动情的一句话。祖父从不写抒情散文，几乎只写史学论文。他很佩服太炎先生的文章，在1938年8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先师晚年为文，不矜奇街异，辞不枝蔓，如老吏断狱，不可摇撼，盖深乎比例，明乎价值，故能造诣如此；若学无根底，专学其辞句，则流为伪体矣。”祖父不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也不是历史上什么政治事件的风云人物。他只是一位学者。正如他写的诗《自嘲》所云：“不与人物接，不为山海游，终生伏几案，天地一书囚。”为了自己所钟爱的史学研究，焚膏继晷，兀兀穷年。祖父陛情沉稳，如章太炎先生所说：“逖先乃学生中最老成者。”他在《咏松》一诗中云：“不与栋梁争效用，宁同桃李斗芳菲？深山自有千秋意，肯学虬龙孟浪飞。”“文革”中抄家时祖父、父亲留下的一些古籍善本、手稿、日记均被抄走，而祖父的这几首诗却因儿时母亲口授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中。

祖父曾说：“盖吾族自有其历史，决不甘屈服于他族之下。是故亡史之罪，甚于亡国。国亡而国史不亡，则自有复国之日。何则，其魂魄永存，决不能消灭也。自古以来，灭人之国，必以其历史为先务，端由于此。”“良繇民族之所以悠久，国家之所以绵延，全赖国史为之魂魄。”正因为此，祖父治史是与风云激荡的社会现实息息相关的，他的治史目的，在于振兴民族精神，拯救国难。这些精神大而言之是爱祖国、爱民族，小而言之是爱故乡、爱母亲。

流寓在外，家乡的一切变动都牵动着祖父的心。1936年11月，海盐县长张韶舞欲在城内新建公路，大批民房必须拆除。祖父闻之，千方百计联络各方人士为民请命，尽量减少百姓的损失。1937年2月，张元济来信，告知海盐先贤、明代兵部员外郎、《全唐诗》祖本《唐音统签》的编辑者胡震亨墓地被毁，祖父致函中央古物保管委员会，要求集款修复墓基，以存一邑之古迹。

……

父亲口才极佳，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乡海盐，是那么生动、神圣、美丽，令人向往。以前，故乡对我们既熟悉又陌生，只觉得她是地图上东海之滨杭州湾北部的一个小圆圈。自从我们第一次去了海盐，到了长木桥，上水村，这方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七百年来我们的祖先生长繁衍修养生息的地方，就越发在我们的心中放不下了。每次参加在外地的海盐人新春聚会，我们认识的人并不多，也不会流畅地说海盐话，但久违了的充耳的乡音总让我们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是我们听惯了的祖母和父亲说话的口音。她是那么亲切，令人陶醉！这时我们才明白什么是故乡。她是我们的根，是我们血脉的源头。故乡的一切，怎能不牵动我们的心。我们衷心地祝愿故乡海盐的明天更加美好。

朱希祖、朱偰这对从海盐走出去的父子文化名人，虽然一生在故乡的时日不多，但他们以各自的成就为家乡增光添彩，家乡也以他们为骄傲。为了让后人了解他们对故乡的情怀，我们选了祖父有关海盐的文章，《海盐文献源流》、《明海盐小瀛洲诗社考》、《全唐诗之来源及其遗佚考》、《明季史料题跋》中有关海盐人著述的题跋，摘编了《朱希祖日记中的海盐往事》等。为使广大家乡人能够读懂祖父的文字，我们对祖父的几篇史学论文尽力做了导读和注释。同时还选了父亲的《回忆录》（未刊）上的《美丽的故乡》、《故乡散记》，他的游记集《汗漫集》上的《两浙纪游》节选，他的一本专著——《江浙海塘建筑史》和他的几首有关海盐的诗歌，以及他所编写的《郦亭藏书目录——海盐地方文献及海盐朱氏家乘》。此外在本书中，还选了1937年3月祖父、父亲等回海盐时拍下的二十几张弥足珍贵的照片和其他老照片，以飨读者。

家乡的海盐县政府以及海盐县文联、海盐朱希祖研究会等单位为出版此书予以了全力的支持，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在选编的过程中，海盐的马小平同志从头至尾帮助选材审稿，提了许多宝贵中肯的意见建议，在此深表感谢。由于学养不够，水平有限，我们的编选恐怕不尽如人意，敬请读者批评。

癸巳初春编者谨识

2011年冬天，时在海盐县政府任职的我，因公到北京拜访海盐籍文化名人，期间结识了两位名人的后代：一位是张元济先生的孙女张珑老师，一位是朱希祖先生的孙女朱元春老师。尽管两位老人出生、工作在外地，但听说海盐来人，都非常热情。见面交谈中，浓浓的家乡隋溢于言表。

在那次拜访中，朱元春老师特意提起2001年和2006年期间，她曾和妹妹朱元智、弟弟朱元曙一起协助海盐县政协文史委编辑出版了《文史大家朱希祖》和《孤云汗漫——朱偰纪念文集》两本书。最近几年他们姐弟几个主要在协助中华书局编辑出版《朱希祖文集》。在编辑《文集》的过程中，她也同时发现了祖父朱希祖、父亲朱偰有关家乡海盐的许多第一手材料，包括一部分解放前她父亲朱偰拍摄的海盐老照片。这些资料流失了太可惜，她打算手头出版事宜告一段落后即着手编辑一本有关朱希祖、朱偰父子和故乡海盐的书，问我这个选题是否有价值。我当即表示，朱希祖、朱偰是从海盐走出去的文化名人，但他们父子和故乡海盐的资料我们掌握得不多，编成这本书对我们海盐肯定有很大的价值；希望朱老师能尽快着手这项工作，我们家乡会尽力予以支持。这也就是现在我们手头这本《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一书最初的由来。

经过朱元春老师和她弟妹们一年多的紧张工作，他们从朱希祖、朱偰两先生浩如烟海的著作资料中，结集出了这十多万字的与海盐有关的文献资料。其中像朱希祖先生的《＜海盐张氏涉园丛刻＞跋》和朱偰先生的《郦亭藏书目录·海盐地方文献及海盐朱氏家乘》等都是第一次和读者见面。另外像《朱希祖日记中的海盐往事》、朱楔先生的《美丽的故乡》等文章，再现了那个年代海盐的历史风貌，值得我们细细品读。本书尤其可贵的是朱氏姐弟们把家里珍藏的50张解放前的旧照片奉献给了本书，其中23张海盐上世纪初的老照片尤其珍贵，大部分还是第一次和读者见面。这些图文资料对深入研究海盐的历史文化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总之，《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一书，让我们更近距离地认识了两位从海盐走出去的乡贤巨擘，他们对故乡的那份拳拳之心让我们感动；同时这本书也让我们看到了一批海盐历史地理文化的珍贵资料，有利于我们以后更好地研究海盐，热爱海盐，宣传海盐，为海盐发展作贡献。

为了编成此书，朱元春老师付出了很多心血。她亲自跑海盐和杭州商量出版事宜，多次逐字逐句校对全书，其认真负责、不厌其烦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朱元智、朱元曙两位老师还冒着酷暑从南京赶到杭州调校照片。朱氏姐弟们做事认真的精神，让我们窥见了朱希祖、朱偰两前辈严谨治学的家风，也让我们对本书的质量完全自信。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海盐人，我对《朱希祖、朱偰父子与故乡海盐》一书的出版感到高兴，这也是对刚刚成立不久的海盐朱希祖研究会的有力推动，作为会长我也代表研究会的同仁们再次对本书编者朱元春、朱元智、朱元曙三位老师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海盐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海盐县朱希祖研究会会长马小平

201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