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滋味》是一本饮食散文集，记录了作者周芬娜从小到大，从故乡到异国他乡所到之处的美食美味，其中很多美食都饱含着作者深深的情感，这不仅仅是一本记录饮食的散文书，其中更多地融入了作者以食物为契机的人与人的关系，可称得上饮食文化的又一佳作。

《人生真滋味》写的是关于作者周芬娜的父亲之味、青春之味、食野之味、小祖母的年菜、外祖父的传奇、宜兰菜的味觉记忆、妈妈的拿手菜、守灵之味、面包之恋等，写的是以食物为契机的人与人的关系。

推荐序一 串联美食的温馨地图

推荐序二 用人生炖出好滋味

推荐序三 书香贵族

作者序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卷一 关于我的美味关系

 妈妈的拿手菜

 小祖母的年菜

 父亲之味

 外祖父的传奇

 年味

 月桃粽与野姜粽

 客家菜的姻缘

 守灵之味

卷二 有些味道，留在城市和风的记忆里

 青春之味

 咖啡与香水

 台北的风花雪月

 宜兰菜的味觉记忆

 福州菜的滋味

卷三 一口一口幸福食验

 食野之味

 面包之恋

 吴宝春的面包店

 酗咖啡

 金庸宴之可能与不可能

 可食的加州花园

 春夏食花

妈妈的拿手菜

我常想念我的母亲，想念她丰艳而精力充沛的青年时代，想念她几道美味的拿手好菜。这些年来妈妈老病交加，前几年她就自嘲说连镜子也不敢照了，近年来她不但不能说话，更无法下厨了。我即使千里迢迢从美国搭飞机回台湾看她，不但不能再跟她聊天谈心，也吃不到她的拿手好菜了。

我一向欣赏妈妈善于自我排遣的幽默感，以前情绪低落时只要听她讲两个笑话，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但六年前妈妈摔了一跤，再加上糖尿病、中风，不良于行，她只好整天卧床，我们请了一个大陆用人来看候她。三年前她开始陷入昏迷状态，我们只好送她去附近的赡养院，我和妈妈的越洋笑语于是成为广陵绝响。

妈妈年轻时是家乡有名的美女，登门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二十岁时外祖父把她嫁给了爸爸，她三十出头就已生了五个女儿，创业开了一家西药房，容光四射，丰艳照人。我小时在家门口玩时，常有陌生人一边走过，一边偷偷地往里张望，问我“美人呢?美人在哪里?”

妈妈那雪白无暇的皮肤，秀丽丰润的面庞，娇小匀称的身材，使她突出于芸芸众女之上。她还善于装扮，白上衣配上黑裙子，都能创造出不凡的美感。俗云：“红配绿，狗臭屁。”穿在她身上却只显得时尚。她的手很巧，会做针线绣花。她还味觉灵敏，喜欢各种好闻的气味。因此她能不时变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把平淡琐碎的家庭生活经营得丰富有趣。

妈妈从小受日式教育，做的大多是日本料理：照烧烤猪肉、炸牛蒡天妇罗、马铃薯黄瓜沙拉等。照烧汁就是teriyaki sauce，是日本的特色酱汁。台湾南部的冬天早上很晴暖，下午就变得清冷了。午睡醒来后四合院里日影斜斜，有点慵懒寂寥的况味，是做照烧烤猪肉最好的时候。我们吃不起昂贵的鸡肉，只好用猪肉代替。

妈妈用利刃将猪里脊肉片得薄薄的，先用照烧酱汁腌得人味，在院子里用木炭起个小火炉。炭火烧红时，将肉片平摊在铁丝网上，等焦烟袅袅发出浓郁的香味，就可以吃了。我喜欢观察烤肉时神奇的物理变化，享受扑鼻的肉香，总抢着去做这件差事。那时我家经济虽不宽裕，烤肉的刹那间我却觉得无比富足。

学校一月底放寒假，准备过年。屏东的冬天晴暖清凉，正是蔬果收获的季节。牛蒡、红萝卜、马铃薯纷纷上市，甜美有味。妈妈喜欢在这时做油炸牛蒡天妇罗，凉拌马铃薯沙拉。几乎所有的鱼虾蔬果，都可以拿来炸天妇罗。妈妈总说牛蒡有种特殊的清香，牛蒡天妇罗的滋味不是其他蔬果所比得上的。细长灰白的牛蒡从地底下挖出来，皮上总沾着许多泥土，她好整以暇地将牛蒡洗刷干净，削皮切丝，蘸粉油炸，在油锅前忙得满头大汗，却乐在其中。

妈妈还说牛蒡天妇罗上火，得跟清凉的马铃薯沙拉一起吃，才能清凉去火。她将圆小的马铃薯一一煮熟放凉，去皮压泥。胖胖的红萝卜削皮、煮熟、切粒，瘦瘦的小黄瓜切片，加入适量的美乃滋拌匀，才端上桌给我们品尝。粉糯的沙拉，香脆的天妇罗，形成绝佳的搭配。

夏日午后阴雨绵绵时，就是妈妈做糖番薯的时候了。学校七八月放暑假，适逢梅雨季节，闷热潮湿。有时梅雨一下就是半个月，甚至台风来袭，我们五个姐妹在家没事干，简直要造反了。妈妈的妙方就是去买几斤便宜的番薯回家，叫我们一个个用水果刀削皮，磨炼我们的耐性。然后她再用菜刀将削皮的番薯切成均匀的方块，在大铁锅里加糖用大火拌炒，盖上锅盖，转成小火焖个半小时，就可以吃了。

蜜黄的番薯裹着透明的糖汁，一夹就牵出千丝万缕的细丝，煞是好看。那种软糯香甜，尤在中元节的糖芋之上。我家过中元节时，小祖母总要炒一大锅油饭，熬一大锅糖芋，自己吃之外，同时分赠亲友。我以前总奇怪这么热的三伏天怎吃得下那些甜腻的食物，或许正因天热缺乏食欲，才需要吃点滋润的食物来进补吧。正像日本人立夏得吃肥嫩的鳗鱼一般。或许这也只是长夏无聊，做点好吃的来打牙祭的借口。如今每逢夏雨倾盆，我总要想起那锅糖番薯的滋味。

P4-9

推荐序一 串联美食的温馨地图

陈祖彦

周芬娜要出新书了。

我想起来，这几年她从美国回来，我们聚会餐叙，每次精致的菜肴上桌，地总是先拿起相机，对准美食……等记录无误，餐叙才开始。

她无时无刻不记得“饮食文学”的作家身份，追溯源头，她说：“是‘饮食文学’选上我。”

芬娜写过散文、小说，也翻译文章，饮食文学是新兴文学，阅读人众多，她就顺理成章在这一领域为众多读者熟悉吧。

有了这层了解，我们阅读《人生真滋味》时就不会讶异，为何除了美食，她字里行间的人生际遇写得那么深刻感人。

她写《小祖母的年菜》，写风尘女子如何在嫁给祖父当二房后，以温和开朗的性格及一手好厨艺，稳住在家中的地位，尤其博得芬娜的真心。她也教给芬娜好手艺，可能多少会引导她日后成为出色的饮食文学作家。

《妈妈的拿手菜》更是以芬娜赴美留学后，突然生病开刀，母亲义不容辞赴美探望为线索，勾勒出母女情深：“妈妈义不容辞地跟爸爸从台湾飞到冰天雪地的美国来看我，每天做拿手菜给我吃。一个月后我逐渐复原，脸上恢复了血色……”芬娜还写：“初次来访时妈妈听说我想吃粽子……不远千里地特地从台湾带来粽叶、长糯米、香菇、咸蛋黄，想包粽子给我吃，万事俱备，只欠猪肉，我连忙驱车去加州超市买五花猪肉。回家时却看到妈妈蹲在地上使劲地切肉……原来妈妈的手脚无力，早已无法站着切肉了。”好一幅“慈母图”，这身影不但刻印在芬娜心里，也深入读者的心。

“严父图”有所不同，重男轻女的父亲，和“不幸身为女儿身”的芬娜有些“不对头”。父亲从不下厨，却味蕾精准，小时候常带她去吃宵夜，上大学时，由于宿舍菜饭不佳，他常北上带她打牙祭，韩国石头火锅、神户牛肉……吃食串起温馨的画面。

书中她道出自己有四分之一的阿美人血统，又由于她小时居住的屏东有很多台湾少数民族，排湾、阿美、泰雅、卑南、赛夏、鲁凯……使她也熟知山林野味，咸猪肉、半天笋、桶子鸡、山苦瓜……这些都是她去她阿姨家做客或办事时经历过，浅尝留下的滋味。

这本书也书写她嫁给“客家先生”后，引来的绵长的“客家菜之恋”。还有她久居美国加州后，看到“可食的加州花园”，一个以美味串联起来的地图。

《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忘不掉童年时品尝过的马德莱娜甜饼；芬娜心里，每个亲近的人，无数巷弄，甚至每个人生的阶段都有难忘的马德莱娜甜饼。

一个以美味串联起来的人生，就是“人生真滋味”。

芬娜写过散文、小说，也翻译文章，饮食文学是新兴文类，阅读人群众多，她就顺理成章在这一领域为众多读者所熟悉。有了这层了解，我们阅读《人生真滋味》时，就不会惊讶，为何除了美食，她字里行间的人情际遇写得那么深刻感人。

一一陈祖彦

芬娜不只用了舌头，而是捧着一颗心来和读者分享，透过她朴实无华亲切的文字，将她的家人，她的故乡，食物的酸甜苦辣，和生命中的爱恨情仇都一起下了锅，炒出了一道“人生真滋味”。

一一沈悦

这书的重点并不是食物，而是因这食物所引出的亲情、友情、爱情。使人读这书时，虽也会看重那些食物的美味，但真正吸弓1人的是作者的那份“深情”，甚至会感动到滴泪。因为芬娜有一支满是书香的贵族笔，笔下游走出天下的游子心，和一种难以估计的价值观。

一一黄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