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书局编辑部编写的《岁月书香——百年中华的书人书事(2集)》收入了中华书局百年来最具影响力的出版物的相关人员(员工、作者)在从业生涯中或图书出版过程中的经历、轶事、趣闻、掌故，如：齐燕铭、吴晗、郭沫若、叶圣陶、顾颉刚、郑天挺等。一编在手，既是增广见闻、开拓视野的有益读物，又是反映中华书局百年历程中中坚力量、优秀图书的珍贵史料。

2012年，中华书局迎来了她的百年华诞。一百年历程，数万种图书，构筑起中华学术文化的共同家园，而根植其间的，正是那些世代相传的书人与书事、精神和情怀。为此，中华书局编辑部特别编选了《岁月书香——百年中华的书人书事》这部系列文集，跟大家一起回望时光的斑斓，追怀先辈的风雅。

这部系列文集分为四集，所选文章大体以人物和事件的时代为序，以开创基业、建国之初、“文革”期间和改革开放四个历史阶段划分。选文的标准，侧重内容的可读性，增广见闻，以备故实，涉及书局变迁、转型等重大事件，以及那些跟书局休戚与共的作者、编辑，那些图书、刊物背后的故事。

本书是《岁月书香——百年中华的书人书事(2集)》，涉及人物有：齐燕铭、吴晗、郭沫若、叶圣陶、顾颉刚、郑天挺等。

《岁月书香——百年中华的书人书事(2集)》由中华书局出版发行。

齐燕铭与中华书局

吴晗与中华书局

郭沫若和中华书局二三事

叶圣陶和《永乐大典》

《资治通鉴》标点工作回顾

一个未能实现的出版计划——1960年代中华书局与陈寅恪先生的交往

往事可待成追忆——记顾颉刚先生与中华书局的交往

顾颉刚与中华书局之交往——写于《顾颉刚全集》出版之际

《尚书校释译论》引出的尘封旧事

从《励耘书屋丛刻》说到中华书局——陈垣生前著作的出版情况

郑天挺与中华书局

北京大学古典文献专业的建立与中华书局

《文史》诞生的艰难历程

《文史》掇忆

金灿然和中华书局

怀念章锡琛先生

片断回忆业师陈乃乾——每劳三旬九食之忧，何以保此绝无仅有之书？

追记陈乃乾、陆高谊等在中华影印工作的事迹

作者的知音——记徐调孚同志

追忆调老

忆曾次亮师

不该忘却的长者：宋云彬先生

怀念古籍整理专业户汪绍楹先生

自称“宋朝人”的王仲闻先生

齐燕铭在中华书局的历史上起了巨大的作用，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也给我们留下了痛苦的历史反思。

正当全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战胜了三年困难，国民经济日趋好转，中华书局也正在正常的轨道上以欣欣向荣的姿态继续前进的时候，政治气候又开始发生了变化。从1962年下半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提出，和强调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以及1963年开始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也叫“四清”运动)，都给中华书局(何止中华书局)工作造成了困难，也在人们思想上罩上了阴影。齐燕铭的处境日益困难了。到了1964年，文化部开始“整风”。我当时在山西昔阳县搞“四清”，详情不得而知，后来才知道，文化部被指斥为“帝王将相部”、“才子佳人部”、“死人洋人部”，这样一大堆大帽子，其问题“严重”可知。身为文化部党组书记的齐燕铭当然首当其冲，其来势之猛，批判之烈，也自不待言。“整风”的结果是文化部领导改组，齐燕铭在“检讨”之后，还算“从轻发落”，被下放到济南市当了一名副市长。

齐燕铭的撤职和政治风云的变化，不但使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的工作陷入停顿，中华书局也失掉了最热心最有力的指导者和支持者，而且“整风”还要向各基层单位铺开。本来就心有余悸的金灿然，此时此刻的心情沉重、苦闷懊丧，可想而知。他的脑瘤经过手术之后，虽可以勉强恢复工作了，但他又怎么工作呢？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挨“整”，工作越发小心谨慎，原来的规划、设想都无法实现了，只是勉强维持出点书而已。但是古籍中“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太多了，而这个工作又是天天与“死人”打交道的事情，要“批判”那是随时随地可以搞起来的。于是只好用“内部发行”的办法，连《全宋词》、《筹办夷务始末》、《戊戌以后三十年政治史》、《义和团资料简编》这样的书都“内部发行”了，而且还要加上贴标签式的前言后记，表示出版者的“立场”和态度，以此来避免被“抓辫子”。有些书排版了，只好打成纸型放起来，而不出版。一种乌云笼罩、山雨欲来的气氛，凡是稍有政治敏感的人们，都预感到了。但是善良的人们谁也不曾料到，这一次掀起的狂风恶浪，竟是祸国殃民，叫做“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内乱。

中华书局和金灿然的灾难果然提前来临了。1965年11月末，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了，在诬陷吴晗的同时，指名“批判”了中华书局出版的《海瑞的故事》(此书由我组稿发稿，第二版经金灿然修改)，这自然就把吴晗同金灿然联系上了。在那种沉重的压力之下，除了“检讨”和等待挨批，再无别的办法。金灿然就在思想极度紧张、心情万分忧郁之中，脑病复发了。到了1966年，“五一六通知”发出以后，形势急转直下，失去理性、疯狂邪恶的十年开始了。6月16日，文化部在社会主义学院举办“干部集训班”，把文化部从原来的副部长到各单位的领导干部和所谓“业务骨干”都集中到“集训班”去了，名日“集训”，实际上是集中审查、反省、批判。“集训班”是由军队派出的工作团和“整风”后文化部的新领导人主办的。这时江青已经给原来的文化部和整个文艺工作定了“大罪”，说是十七年文艺工作被“一条黑线专了政”。进入“集训班”的人，也就是“专”了江青“政”的“黑线人物”。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被送进了“集训班”。

“集训班”里空气紧张，人们心情沉重。每天晚饭后大家都绕着大楼绕圈子，很多人愁眉苦脸，低头不语，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有一天忽然传来消息，说齐燕铭也被“勒令”从济南回来参加“集训班”了。果然，就在消息传来之后的一天晚饭后，在照例漫步绕圈子的时候，我见齐燕铭一人迎面走来，他面色苍白，但依然衣冠齐整，身躯挺直。我上前与他握手，他微笑点头，低声问我：“金灿然同志身体怎么样了？”表示十分关切。我只简单告诉他第二次手术以后，情况不大好，现在家里养病。说了几句话，就各自走开了。以往我虽然也经常和齐燕铭见面，但从未直接交谈过什么，因为当时他与我是领导被领导的关系，而且都是与金灿然一起在会议上研究规划和工作问题，即使先后两次与金灿然到他在砖塔胡同住宅去请示工作，也没有直接谈话。这一次情况却不同了，因为不论级别高低、年龄大小，都属“黑线人物”，“在黑线面前”“平等”了。

随着“文革”狂涛的加剧翻滚，到7月下旬，天天有些单位的“造反派”到“集训班”来“揪人”。有些单位开来的卡车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打倒黑帮分子”之类的标语，并且糊成一些奇形怪状的“高帽子”，像押解犯人一样，把所谓“黑帮”戴上高帽子，押上“囚车”，呼号而去。“集训班”办不下去了，我们中华书局几个人也于8月11日被押送回来，戴高帽子“游街示众”。从此就被打入“牛棚”。

1967年夏季，齐燕铭又被“揪”到中华书局(那时中华书局已被“砸烂”，改称“人民文化出版社”了)批斗了几天。关于这些令人痛心也使人惭愧的事，在这里不想也不愿多说了。

不论怎样天昏地暗、风雨交加，总有天晴的时候，祸乱国家、殃及人民的“文化大革命”以“四人帮”的覆灭而宣告结束。被囚禁多年的齐燕铭同志也于1978年恢复名誉，恢复工作，重新被任命为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政协全国委员会秘书长和中国社会科学院顾问。在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重新恢复的全体会议上，我最后一次见到了他。他虽然显得老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依然当年风采，他问我是否还在中华书局工作，又问了灿然同志小孩儿金培华的一些情况。万万没有想到，过了不久，他就于1978年10月21日与世长辞了，终年七十一岁。

根据陈云同志的指示和中共中央、国务院的决定，1981年12月10日，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又正式恢复。由李一氓同志任组长。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关怀下，在一氓同志的直接指导下，古籍整理出版事业，有了空前的发展。中华书局也在这一事业中又得以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饮水思源，在古籍整理出版事业繁荣兴旺的今天，人们不会忘记齐燕铭的历史贡献。而齐燕铭九泉有知，也一定会对他曾经呕心沥血而来完成的事业获得如此可观的成绩而感到欣慰。

1986年5月26日

P19-23

百年岁月 一脉书香

岁月波澜，书香绵延。2012年，中华书局迎来了她的百年华诞，这是中华同人与广大作者、读者共同的节日。一百年历程，数万种图书，构筑起中华学术文化的共同家园，而根植其间的，正是那些世代相传的书人与书事、精神和情怀。为此，我们特别编选了这部系列文集，跟大家一起回望时光的斑斓，追怀先辈的风雅。

这部系列文集分为四集，所选文章大体以人物和事件的时代为序，以开创基业、建国之初、“文革”期间和改革开放四个历史阶段划分。选文的标准，侧重内容的可读性，增广见闻，以备故实，涉及书局变迁、转型等重大事件，以及那些跟书局休戚与共的作者、编辑，那些图书、刊物背后的故事。限于篇幅，总体而言，选文详远略近；部分文章采用了节选的方式，在不影响文义的前提下做了必要的技术处理。还有一些偏重学术、兼具书评性的文章，此次未能收录，将另外编选刊行。所选文章因为写作或发表于不同年代，叙事或欠完整，语境容有差异，我们尽可能保留了原文写作时问，附注文章出处，供读者参考。

历史的印迹，在我们的脚下延伸。这部小书，只是百年中华一路前行的一个侧影，愿这百年岁月，一脉书香，常驻心间。

中华书局编辑部

2012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