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上海的某个夜晚,在一家咖啡馆的电话间里,我地下兵站负责人老高正在焦急地拨着电话,他一边等待一边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密密的汗水。他多希望电话的另一头,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啊,老高焦急地等待着。在我地下兵站南码头仓库内,电话铃声在急促地响着,仓库负责人忙披了件衣服从里边跑了出来,拿起话筒,他先是“喂”了一声,然后又按照事先的约定,用笔杆在话筒上用力地划了两下。打电话的老高听到暗号,知道接电话的是自己人。便对着话筒说道:“我是老高,行情变了,赶快把存货转手。”我地下兵站南码头仓库的负责人听了老高的指示,知道情况有变,地下兵站的南码头仓库必须尽快撤离。
这时,满载着日本宪兵的警备车、摩托车吼叫着冲出北四川路的日本警备司令部的大门,像群疯狗似的穿过白渡桥,驰过外滩。刺耳的警笛声震荡着沉寂的黄浦江岸。一辆辆警用卡车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像一只只饥饿难耐的野狗,在寻觅着饕餮大餐!摩托车鸣着警笛在前边开道,卡车紧随其后。整个上海的夜空,都被这刺耳的警笛声充斥着。
靠近南码头的我地下兵站仓库,大家正忙碌着,只见十几个拿着杠棒的搬运工人,把一箱箱的物资迅速向外转移。他们由两个人专门将一包包货物抬起来,放到一名搬运工人的背上,这名搬运工人弯着腰,双手向后托着背上的货物,匆忙地向外搬运着。搬运工一个接一个地这样背着,遇到大件的货物,两人一组用杠棒抬着,就这样,经过一番忙碌,很快,仓库里的货物就都转运了出去。
日本宪兵警备车队在警笛急促的呜叫声中,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南码头仓库门口。一个急刹车,摩托车和站满了日本宪兵的卡车停在了南码头仓库门口,日本宪兵们跳下车厢,用枪托猛烈地敲打着仓库的门。此时,其实仓库里已经人去屋空。日本宪兵们见敲门没人给开,便砸开了仓库的库门,冲了进去。令日本宪兵意外的是,只见偌大的一个仓库,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张破桌子上放着一把破算盘还有几本出库凭据,再有的就是几个大大的空木桶了,其他的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了。日本宪兵看着眼前这场景,显然是白跑了一趟,生气地直拿地上放着的空木桶出气,不停地用脚踢来踢去,发泄那种无奈与愤懑。
此时,咖啡馆里生意火暴,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桌前喝着咖啡,品着茶茗,很是消遣。但人们却并未注意到,在咖啡馆的电话间里,我地下兵站的负责人老高依然在继续拨打着电话,他在通知我新四军地下兵站立即转移……此时,日本宪兵警备车队仍在鸣着警笛,紧急地四处进行着抓捕任务。很快,日本宪兵警备车队的警笛声就在我新四军地下兵站附近响起。
在我新四军地下兵站,接电话的是小赵同志,她拿起话筒,熟练地用笔杆在话筒上划了两下。她认真地听着老高的每一句话。此时,日本宪兵警备车队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小赵同志已经听到了日本宪兵警备车队在兵站门外刹车的声音了。她焦急地望了望窗外,对着话筒说:“我都安排好了,我马上转移,你呢?”正在此时,兵站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是日本宪兵队的人正在砸门。小赵同志沉着地对着话筒讲:“老高,你快走吧!敌人把这里包围了。”此时,就听“哗啦”一声响,门上的玻璃被日本宪兵打破了,日本宪兵已经冲了进来。小赵同志手里拿着话筒,她一扭头,认出带敌人进来的正是曾经的地下党程路,对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程路,你这个叛徒”,然后她又赶紧冲着话筒喊:“你听清楚了吗?程路是叛徒……”咖啡馆电话间里的老高,听到了这一切,等他再对着话筒使劲“喂、喂”地吆喝时,电话那头已经没有动静了。日本宪兵队搜查了新四军的地下兵站,带走了小赵同志。电话这头的老高,隐约间已经感觉到发生的一切。此时,新四军的地下兵站是狼藉一片,文件资料散了一地,话机的听筒也绷直了电话线,话筒在有节奏地晃来晃去。P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