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像闪电,平素隐匿在天庭深处,一旦乌云积聚,人间的黑暗和沉闷达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腾空而起,撕裂乌云,涤荡阴霾,让光明重现。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读好的短篇,会有如沐喜雨的感觉。
《北国一片苍茫》以编年形式,收录著名作家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二十多篇,包括《沉睡的大固其固》、《葫芦街头唱晚》、《爱情故事》、《罗索河瘟疫》、《稻草人》等。代表各个时期,其短篇的特质。
如果说人生是一支漫长的歌的话,那么这支恢弘的长歌,是由无数的短歌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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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北国一片苍茫(1985-1991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卷1)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迟子建 |
出版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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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短篇小说像闪电,平素隐匿在天庭深处,一旦乌云积聚,人间的黑暗和沉闷达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腾空而起,撕裂乌云,涤荡阴霾,让光明重现。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读好的短篇,会有如沐喜雨的感觉。 《北国一片苍茫》以编年形式,收录著名作家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二十多篇,包括《沉睡的大固其固》、《葫芦街头唱晚》、《爱情故事》、《罗索河瘟疫》、《稻草人》等。代表各个时期,其短篇的特质。 如果说人生是一支漫长的歌的话,那么这支恢弘的长歌,是由无数的短歌构成的。 内容推荐 《1992-1996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卷》共四卷,由著名作家迟子建以编年形式亲自编选,平均每六年为一卷,集结了包括《北国一片苍茫》、《亲亲土豆》、《花瓣饭》、《清水洗尘》、《雾月牛栏》等经典名篇在内的68篇短篇小说,完整而清晰地呈现了迟子建自1985年发表作品至今25年间的短篇创作风貌。 《北国一片苍茫》以编年形式,收录著名作家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二十多篇,包括《沉睡的大固其固》、《葫芦街头唱晚》、《爱情故事》、《罗索河瘟疫》、《稻草人》等。代表各个时期,其短篇的特质。 目录 沉睡的大固其固 旧土地 在低洼处 乞巧 苦婆 支客 北国一片苍茫 鱼骨 葫芦街头唱晚 无歌的憩园 鹅毛大雪 重温草莓 爱情故事 关于家园发展历史的 一次浪漫追踪 挤奶员失业的日子 稻草人 罗索河瘟疫 白雪的墓园 烟霞生卒年表 小狗 在松鼠的故乡 银饰 从山上到山下的回忆 试读章节 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个冬天中日落的时刻了。 太阳像个玩累了的孩子,一屁股沉坐到山下了。云霓以它宏大、壮阔的气势和美丽的姿容,从西南角一直扯到西北角,沸涌了整个西边天。那云霞红中间灰,灰中添粉,缭缭绕绕,宛若升腾在大地的一团火焰。 云霞的上面是灰白惨淡的天,它的下面,则是生长着樟子松林的青黛色山峰,山峰的下面是无际的、一直伸向东方的原野。在原野的起点上,兴起了一座县城。 再往东,山峦便兵分两路向前延伸着,一路顺东北方向起伏跌宕,一路沿东南方向平缓滑行,一直绵亘十余里,两路兵马才骤然会合在一起,之后,没有动一枪一炮,便又拉开阵势,各抱地势,盘盘困困地向东挺进。 我们要讲的这个小镇,是远离县城十余里,正处在两脉山交界处的葫芦口似的地方。 它的地势比较高,站在这里,可以望见远处的县城。此刻,这幅巨大的云霓画卷,就好像飘拂在小镇脚下的一条方巾,而那座县城,由于受了天色的影响,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模模糊糊、忽隐忽现地闪烁着。百户人家的小小山村里,正过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单调、刻板的傍晚生活。 板夹泥小屋居多,这是小镇诞生的纪念物;北山墙换上砖的房屋有十多座,属于更新中小镇的第二代产物;而独一无二的一幢大红砖房,威风凛凛地挺在那里,是上级为这所小学筹建的。它的原因并不复杂,在一次大暴雨的袭击下,小学校那摇摇欲坠的房子的山墙倒塌了,当时学生们正上课,砸伤了五人,所幸没有死亡的现象发生。县里主管教育的同志不得不把这所学校的校长三番五次递上来的、厚厚一叠的报告郑重打量一遍,不无慷慨地拨款救“灾”。红砖房犹如鹤立鸡群,是小镇人们的唯一骄傲。此刻,在小镇的一条幽僻的深雪巷中,传来了相面人摇铃的声音。 嘎吱嘎吱……铃铃、铃铃铃……大头鞋踩雪的声音和铃声交糅在一起,向小镇的人们进行着最后的乞求和诱惑。 然而,哪一家的大门也没有再打开。也许是人们对它厌烦了,也许是饥饿的肚皮促使人们正全力以赴地忙着晚饭,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没有人再把这相面人请进屋来。他也就像笨拙肥胖的北极熊一样,浑身乌黑慢吞吞地步出小巷,踏上公路,心满意足地拍着腰包下山了。 云霓变暗了,那红颜色在逐渐减淡,而乌青的颜色却浓重了,天也更灰暗了。 媪高娘坐在炕沿上,一遍一遍地摆着扑克,她的孙女楠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奶奶,饿死了,我先吃了。” “嗯,吃吧,去吃吧。” 她仍旧在倒扑克、抽对儿。一绺白发飘到满是皱纹的额头上。 “对圈,嗯,好,有贵人。再抽一张看看。” 她自言自语着,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又抽出一张。 “红桃尖,好,好!圈配尖,贵人指路,又是红的,能走通!楠楠,给奶奶端碗饭来!” 媪高娘兴致勃勃地把扑克捋在一起,在炕沿上蹾了又蹾,齐刷刷地装到盒子里。 楠楠答应着,盛了一碗黏黏糊糊的大渣子粥,递给奶奶,又从咸菜缸里拽出一截黄瓜咸菜。 她们就这样开始了晚饭。楠楠吃得很快,她放学时和同学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去小娜家看电视。听小娜说,电视上的人可清楚呢,一蹦一蹦的,有的唱歌,有的演戏,还有的说相声。她还说那电视就跟她家装小鸡的纸盒箱子一般大,一通上电就能看见人。“奶奶,我上小娜家去了。”“嗯。”“她家有电视,她让我们都去看。”“嗯。”“奶奶,你也跟我去看电视,行吗?”“嗯。”“那你就快点吃啊。”“嗯。” 媪高娘不住地嗯啊着,仍然慢条斯理、心不在焉地吃着,她有她的心事。其实,孙女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去。 在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的当儿,她听到了相面人的摇铃声。她叫住了他,把他带进另一家—— 那使小镇所有的人都恐怖的魏疯子家。 他是一个专爱捏老鼠的疯子。他年轻时是开小火车的,一次,开到与公路交叉的路口,一辆汽车抢道,两车相撞了。他是遇难人中的唯一幸存者。他从此便疯了,被送去北安治了两次,仍然不见有起色。他的妻子被他亲手杀死了,两个孩子由姥姥家接去抚养,这魏疯子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他的邻居就是媪高娘。 刚住进这里时,魏疯子倒也安静了许多日,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又犯了病,手里拎着两只老鼠,连蹦带跳地跑到院子里,大喊大叫,折腾了一两个小时,一直也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后来,他咬牙切齿地把老鼠捏得吱吱直叫,而后哈哈大笑地说: “啊哈,你再也不能欺负我了,我把你捏死了,捏死了!你这灾星,灾星!啊哈哈……” 他高高地挥着胳膊,那样子,简直像个因为得了胜而发狂的拳击家。 他就这样一次一次地表演类似的闹剧。只要小镇上一响起这种声音,人们便赶紧关门闭户。年老的人说,这是一种会带来灾难的叫声。只要他一出现,人们便惊弓之鸟似的逃散了。 媪高娘是个年轻时就丧了偶的。她的三个儿子都在县城上班,大儿子把女儿楠楠放在这里与奶奶做伴。她开了一个豆腐店,每天卖豆腐的时候,魏疯子都准时地站在门口,伸出手,要上一块。 只有媪高娘敢接近他,他也只听媪高娘的话。 相面人说,疯子是小鬼缠了身,因为出事的岔路口旁边有几座荒坟,那些小鬼就化成老鼠来出气索命了,而疯子又把老鼠捏死了,这样,附在他身上的鬼气就更大了,很需要吃一次还愿肉。不然,疯子就会招惹来所有的老鼠,使这个小镇都遭殃。P1-4 序言 好听的故事,似乎总是短的,这经验是从童年得来的。在北极村的长夜里,外祖母讲给我的故事,往往十来分钟就是一个。我要是听了不过瘾,会缠着她再讲。而再讲一个的条件,也许是给外祖母挠痒痒,也许是帮她给炉膛添块劈柴——那通常是冬天的夜晚。外祖母要是心情好,精神头足,会一连气讲两三个故事。外祖母睡了,可她口中蹦出来的神仙鬼怪,却在我脑海中翻腾不休,让我在午夜时,眼睛睁得跟十五的月亮一样圆。 其实很多作家与我一样,初涉文坛,演练的是短篇。当代比较活跃的小说家的处女作,不是中篇长篇,而是短篇,便是明证。而以短篇雄踞文坛的中外名家,也不胜枚举:契诃夫、马克·吐温、蒲宁、杰克·伦敦、欧·亨利、莫泊桑、乔伊斯、福克纳、亨利·劳森、爱伦·坡、川端康成、蒲松龄、鲁迅、郁达夫、沈从文、汪曾祺等等。甚至以长篇见长的海明威、雨果、托尔斯泰、福楼拜、卡尔维诺等,也都有令人激赏的短篇。 我没有细致统计自己发表的五百多万字作品中,短篇究竟占多大的比例。我只知道,从一九八五年发表作品至今,我与短篇心心相印,不离不弃。哪怕创作耗时两年的《伪满洲国》,这期间我也写下《清水洗尘》等短篇。在已经出版的七十多部作品中,除却长篇,我的自选集总不乏短篇的影子。而关于短篇的话题,这些年来,亦有零星表述。 短篇小说舞台不大,所以作家在起舞的一瞬,身心要在最佳状态,既要有饱满的激情,又要有气定神凝的气质。不要以为舞台小,它的天地和气象就小了。在小舞台上跳得出神人化,大世界的风景就妖娆呈现了。你在与天地交融的时刻,会觉得脚下的流水,与天上的银河连为一体了。你既是大地之河的一簇浪花,又是天河中的一片涟漪,晶莹剔透,遍体通泰。而这种美妙的感觉,在长篇的写作中几乎很难感受到。 短篇小说像闪电,平素隐匿在天庭深处,一旦乌云积聚,人间的黑暗和沉闷达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腾空而起,撕裂乌云,涤荡阴霾,让光明重现。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读好的短篇,会有如沐喜雨的感觉。 以编年形式编辑短篇小说,使我有机会回望自己的短篇之旅。按发表的时间顺序,我将它们分为四卷,平均每六年为一卷。最初选取书名时,很奇怪的,依照卷次,跳人我眼帘的竟是这样的书名:《鹅毛大雪》《亲亲土豆》《清水洗尘》《一坛猪油》。四字的篇名,在我的短篇中,虽然也不少,但像《逝川》《野炊图》《白雪的墓园》《一匹马两个人》《朋友们来看雪吧》等两字三字五字六字甚至七字的篇名,也很常见。为何映人心中的,却是它们?除了押韵和顺口,我留意了一下这几个篇名的最后一个字,豁然开朗,“雪、豆、尘、油”四字,岂不概括了短篇的本质?“雪”来自天上,属寒;“豆”来自大地,属温;而“尘”和“油”,冷热纠结,既是世俗世界的产物,又是心灵世界的元素。能把这四字写足,无疑是参透了人世的冷暖欢欣,短篇也就亭亭玉立了。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读者的误解,我还是用这样的篇名统领各卷:《北国一片苍茫》、《亲亲土豆》、《花瓣饭》、《一坛猪油》。而它们,也能代表各个时期,我短篇的特质。 如果说人生是一支漫长的歌的话,那么这支恢弘的长歌,是由无数的短歌构成的。我愿意在创作的路上,拾取这样的短歌,边走边唱。 2010年9月哈尔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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