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一种精神食粮，可以滋养我们的心性，而消化吸收，则需要一再的反刍，于是就有了前思后量。追溯过往，观察当今，思让我们得，量让我们明。施亮编著的《前思后量》所着力的，正是对于那些纷呈的古今文化景象，在饱览中予以评鉴。

施亮编著的《前思后量》里，第一辑“文史谈屑”较多的文章偏于谈史，从西晋史谈起，直至晚清。其中评论史事，褒贬人物，题材广泛，内容庞杂，倘说是发思古之幽情，更多则是企图以史为镜鉴知未来。我不希望它们仅是一堆历史木乃伊的展览，而愿意在其中多注入一些哲理的思考。第二辑“艺文杂俎”，其中的文章大多是谈古代书画及文化的流变，还有近代出版新闻媒体史的片段，以及几位文化名人的逸闻，更多一些文化的韵味。第三辑“知味知音”中的文章可归于花鸟虫鱼、民俗典故之类，为即兴信笔之作，谈吃食，谈饮茶，谈小商贩的吆喝，谈北京的旧书肆，多少也与文史沾边，可算是文化类小品，较多一些审美的意趣。第四辑的文章是“文坛忆往”，也比较芜杂。我因生长于文化人家庭，认识了一批文坛宿老与文化名人，此后应报刊邀请写了一些回忆文章，大都收入此中，只算是文坛往事的零星记录吧。大概既无“文”的意味，也无“史”的内涵，却由于敝帚自珍，也把它们搜罗进来了。一起来翻阅《前思后量》吧！

第一辑 文史谈屑

 古代的城与市

 古代的流氓

 古代的体育运动

 西晋王朝的奢侈腐败

 晋代文人中的美男与丑男

 闻鸡起舞两壮士

 陶渊明的情操风范

 一代雄笔陈子昂的悲剧

 忽必烈与马可·波罗

 北宋的“城市革命”

 王安石的熙宁变法

 蒋兴哥的启示

 晚明的士风

 傲兀的女人

 桃花扇底叹兴亡

 梨洲先生

 布衣史家谈迁

 薛宝钗这个人

 载沣的晚年

 晚清北京城中的一场械斗

第二辑 艺文杂俎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

 南北朝的骈文

 《世说新语》的清绝风韵

 明代的小品文

 飘逸倪云林

 元代画家黄公望

 孤傲狷狂一布衣

 石涛的画

 八大山人

 扬州八怪

 清代怪诞名士郑板桥

 李渔与“芥子园”书店

 中国报业第一人

 藏书家李盛铎

 再谈李盛铎

 民国报人邵飘萍

 开辟草莱的出版家

 现代藏书家傅增湘

 林语堂和《论语》半月刊

 唯美主义诗人邵洵美

第三辑 知味知音

 古典小说中的酒

 “王家菜”逸闻

 油条与豆腐脑

 北京的饭馆

 北京的传统糕点

 北京的仿膳小吃

 二荤铺与烂肉面

 北京烤鸭在美国的一场风波

 罗斯福与鸡尾酒

 咖啡趣谈

 野蔬食趣

 吃零食

 饮茶的异化

 吆喝的艺术

 闲话琉璃厂

 北京的旧书肆

 余叔岩与余胜荪

 梅兰芳与昆曲

 影视与心理小说

 小说·诗歌·音乐

 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里

第四辑 文坛忆往

 钱先生的一块表

 我见到的汪曾祺

 随顾学颉先生学古文

 诗词名家陈迩冬

 哲人的逝影

 一棵雪松

 今之君子韩少华

 美国所“三剑客”

 想起一套丛书

 关于黄皮书

 《围城》的旧版本

 书生情缘

 《战争风云》中译本的最早版本

 从黄皮书到畅销书

 《莎士比亚全集》的几位译者

后记

“城市”一词是近代才使用的。中国古代典籍则较少地将城与市连用在一起。杜甫虽然在《征夫》一诗中云：“路衢唯见哭，城市不闻歌。”这里的城市，未必是现代城市的含义。可以说有城而少市，毋宁称城邑或城堡。那时的城，深刻打上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型烙印。如西周的城分为三个等级，一是周天子宫殿及政权机构所在的王城，二是分封诸侯居所及管理机构所在的都邑，三是贵族士大夫居住的食邑，城中建筑物及城墙高度按等级都有森严规格，不可僭越。城中的底层居民大多是统治者们的奴仆或官营手工业者。那些工匠的生活劳作无异于奴隶，甚至后代也没有选择职业的自由，必须世代继承父辈的专业。他们制造出的产品绝大多数不能以商品形式出现，只是无偿交纳的贡品。他们有时还要为贵族殉葬，被残忍地杀害。直至春秋时代。城中开始出现一些市场气息。在靠近城门的地方设有民间交易场所，对交易商品的经营范围，统治者也有极细密的规定，《礼记·王制》中记载，不仅“圭璧金璋”等被认为妨害王侯贵族威严的许多贵重物品不得交易．甚至“衣服饮食”也全都“不鬻于市”。但是，随着时代的大变动，统治者越来越无法阻止城与市的合一，在各个城邑中市的功能增强了，城市迅速扩大，城市平民阶层也出现了。例如，当时齐国的都城临淄的人口已经有30万了。

如今荧屏上出现许多反映汉、唐朝故事的电视连续剧，可其中大多对古代城市场面的描写完全脱离历史事实。作者的艺术想象力未脱当今城市生活色彩。比如，当时的贵族官吏根本不可能与平民百姓混杂一处。城中一条大道，除皇帝及随从队伍，任何人不准行走。城内的居住区则分为闾右与闾左。闾右靠近宫城，是达官贵人们的住宅，屋宇巍峨，朱门庭深，歌舞喧天；闾左则在城门附近，居住的是普通平民。茅屋连片，肮脏潮湿，臭气熏鼻。城内市场管理非常严格，筑有高墙，四门有执鞭的胥吏监视，每日定期开放，击鼓为号。市场内的摊位布局，允许上市的品种，甚至商品的物价等都由胥吏说了算，而商贾的社会地位很低，几乎与犯人同伍，受尽了歧视。在唐朝还有规定。四品以上官吏不许进市场。《朝鲜佥载》中记叙，京城四品官员张衡在退朝回府的路上，肚中饥饿，就在市场买了一个刚出笼的蒸饼，骑在马上举饼大嚼，未想到却被一位御史发现后参奏，当政的武则天即下令，再不许他以后晋升三品了。可以说，那时的封建统治者特别重视抑商政策，牢牢把握市场不放，对市场进行严格的控制。他们担心市的发展，会冲击到城的统治。

我仔细欣赏过北宋画家张择端的长卷绘画《清明上河图》的复制品。整幅画卷犹如一首乐曲，由轻柔的乐段始，几经跌宕，层层起伏，至热烈的高潮终止。画卷开端是恬静的郊野风光，村落依稀，林木丛丛，乡人赶驮运的骡马到城里赶集。画卷中段，以横跨汴河两岸的拱桥为落笔集中处，展开描绘汴梁城的繁盛景象，艄公逆水行船，纤夫在岸上艰难前行，还有推车、挑担、赶脚的人们，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些人穿街入城，画卷也进入高潮阶段。官府宅第，酒楼茶肆，店铺民居，鳞次栉比；仕工农商，男女老幼，摩肩接踵；真是工笔传神，精致而微。据说，南宋时期的临安城，这幅画的摹作复制品在杂卖铺的售价已经高达一两银子。而张择端的原作亦成为历代帝王权贵巧取豪夺的对象。这幅画卷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它真实反映了北宋以来古代城市生活的巨大变革，城与市开始紧密结合，随着古代城市经济的发展，城市应当具备的功能也趋于完善，市民生活日益成为城市生活的主体。P2-3

能有这本书，首先要感谢《深圳特区报》的编辑安裴智先生。2004年10月中旬，他打电话给我，约我写一些随笔，并定下专栏名称为“文史琐笔”。在他的不断鼓励下，我拉拉杂杂写了近九十篇，也就是此书的多数内容了。有朋友称赞这个栏目名称起得好，亦文亦史，可写古代史，可写当代史，可写文坛逸事，亦可写书人佳话，使我有较大的写作空间余地。其中的几篇文章，比如《北京的饭馆》、《野蔬食趣》、《古典小说中的酒》、《清代怪诞名士郑板桥》等文曾经被不少网站转载，表明还是得到了一定数量读者欢迎的。这也引起我写这些“豆腐块”文章的兴趣．后来也给《博览群书》杂志写，也给《文汇报》、《中华读书报》、《中国新闻出版报》等报纸写，就凑成了这样一本集子。

我在一文中曾经盛赞豆腐，以为真正爱吃豆腐，会吃豆腐，也能品尝出豆腐美妙滋味的，必是“知味”之人。其实，对“豆腐块”文章亦当如是观。一篇小文，倘若蕴藉丰富，写出各种酸甜苦辣的“世味”来，也不亚于鸿篇巨制的作用。一位老先生出于爱护目的批评我，为何放弃长篇小说创作，却写那些“豆腐块”文章，是不是只贪图赚稿费了。我百口莫辩，唯苦笑而已。不过，我们文人是“寒士”，由于囊中羞涩。舞文弄墨赚一点儿稿费，又何足道哉！这几分利，比权贵巨贾的利，只算蝇头小利了。如汪曾祺先生所说，寒士们写写“豆腐块”文章，也就只配吃得起豆腐了。当然，“豆腐块”文章中却不能只盛放豆腐般软塌塌的文字．也该有识见，有锋芒，有硬邦邦的东西。

记得1998年春天，《中国青年报》编辑陆小娅约陈建功老师、刘恒老师和我写一个专栏。据说，刘恒老师在电话里问她需要怎样的文体风格。她幽默地问，你们打算要周树人式的，还是周作人式的？已过了多少年，我仍然记得颇含机趣的这句话。实际上，这是将周氏二兄弟的文风来对现代散文风格的两种分类。一种是鲁迅杂文式的，针砭时弊，抨击黑暗，鞭辟入里，深刻有力，具有战斗的锋芒、辛辣的嘲讽及完美的技巧；另一种是周作人小品式的，体式多样，不拘一格，信笔所至，庄谐并出，其渊源得力于古代笔记小说、明人小品和英国随笔，更主张冲淡和平的艺术风格。我从来也并不以为这两种风格是截然对立，互不相容的。我们读鲁迅文章时。可发现其中未尝没有闲适散淡的文字；而周作人的早期散文中，也颇具批判封建道德伦理的精神棱角。而且，中国士大夫文化修养中所提倡的隐逸性及中庸之道，在现实生活中是难以做到的。哪一个文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中《陶渊明的情操风范》一文，就揭示了陶渊明的真实处境。他在混乱的世道中五次出仕均不得志，才不得不回归田园。可是，生活中哪儿有什么“桃花源”？他以后穷困潦倒，忍饥挨饿，即使落到向邻里乞食的地步，也拒绝接受军阀集团的征辟，不肯接受权贵的馈赠。这说明一个文人只有忘怀得失，才能持守清操。这大概会被人看成迂腐之见吧？我曾经写文章质疑过“文如其人”的理论，但我在内心深处仍然固执地相信，一个人的文字是与其性情、品行相关的。郁达夫说，周作人晚年的风格“归于古雅道劲的一途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周作人那些枯涩苍老的文字，倘若说他沉浸于苦茶古玩、听鬼画蛇一类的文章中尚存讽世之意，而后来摘裂经史的小文却连一点儿意趣也没有了。谁能说这种意绪的颓唐与他往后沉沦的经历没有一点儿关系呢？所以，我固然欣赏典雅恬静的风格，却也认为不必为“闲适格调”刻意做作，该酣畅淋漓时就挥洒一番，该金刚怒目时就拍案而起，或许，这才是真正表现自我的“性灵之作”。

这部集子里，第一辑“文史谈屑”较多的文章偏于谈史，从西晋史谈起，直至晚清。其中评论史事，褒贬人物，题材广泛，内容庞杂，倘说是发思古之幽情，更多则是企图以史为镜鉴知未来。我不希望它们仅是一堆历史木乃伊的展览，而愿意在其中多注入一些哲理的思考。第二辑“艺文杂俎”，其中的文章大多是谈古代书画及文化的流变，还有近代出版新闻媒体史的片段，以及几位文化名人的逸闻，更多一些文化的韵味。第三辑“知味知音”中的文章可归于花鸟虫鱼、民俗典故之类，为即兴信笔之作，谈吃食，谈饮茶，谈小商贩的吆喝，谈北京的旧书肆，多少也与文史沾边，可算是文化类小品，较多一些审美的意趣。第四辑的文章是“文坛忆往”，也比较芜杂。我因生长于文化人家庭，认识了一批文坛宿老与文化名人，此后应报刊邀请写了一些回忆文章，大都收入此中，只算是文坛往事的零星记录吧。大概既无“文”的意味，也无“史”的内涵，却由于敝帚自珍，也把它们搜罗进来了。

最后还要说，我所感谢各报刊的编辑友人实在太多，在此不一一列名了。没有这些朋友的支持与帮助，甚至是鞭策，也不会有这本书的。我还特别要感谢好友孙卫卫兄的热心．他帮助我找到了许多未存留的电子文本。这本书也是浸透了这些朋友的心血与劳动的。

北京白云路寓所